12 虛構的老師
陪熊孩子逛街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你永遠也想不到,一個小小的身軀中,為何隐藏着如此大的精力。
簡直是上蹿下跳不得安寧。
胖太子沒膽子拉他叔父上蹿下跳,但他有膽子拉着淩蔚啊。于是淩蔚被他拉來扯去,一會兒鑽糖人攤子,一會兒又要擠進人堆裏看雜耍,總而言之,沒個消停的時候。
還好胖太子還要在宮門下鑰之前回宮,不然淩蔚不知道會被折騰到什麽時候。
當淩蔚回到自家那小院子的時候,累的差點連洗漱都不想了,直接趴床上躺屍。不過熱天一身汗意難受,淩蔚還是堅持着洗了個澡,喝了消暑的藥湯之後,然後才呼呼大睡。
淩蔚陪熊孩子苦逼不已,被淩蔚扔下的趙圭也好不到哪去。雖然熊孩子和淩蔚已經讓局勢倒向他那邊,但那詩寫的太好,讓見詩心喜的讀書人不斷追問黎膺的身份人,讓趙圭叫苦不疊。
他總不能說,你們鄙視的那武夫是當今皇上最信任的秦王殿下?而且他隐隐有預感,那苦惱的胖小子,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普通小孩能讓親王當護衛?
那小孩還稱呼淩蔚為表哥……
不可想……不可說……可是趙圭又不太會說謊啊!
還好劉祺及時趕來,為趙圭解了圍。看着劉祺面不紅心不跳,胡言亂語張口就來,偏偏還一副讓人信服的樣子,趙圭真是嘆為觀止。
出了這種事,第二天,淩蔚又被他師傅趙昭給叫了去。
淩蔚進門之後,下人說趙昭正在書房,讓淩蔚自己進去。
在趙府,淩蔚放的挺開,徑直就往書房走,敲門進去後,發現趙昭正在觀賞自己昨天在狀元樓寫的那首詩,頓時有些尴尬。
“秦王爺果真是文武雙全。”趙昭見淩蔚進來了,才擡起頭嘆口氣,“你的字也有進步,沒有丢為師的臉。”
淩蔚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老師叫我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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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樓出了那種事,整個京城都鬧得沸沸揚揚的,我作為國子監祭酒,當事人還是我的弟子和兒子,你說我叫你來什麽事?”趙昭拿起扇子敲了敲淩蔚的腦袋,“你能耐啊,把趙圭一個人扔那?”
“我哪知道師兄居然沒有跟着我一起溜啊?”淩蔚舔着臉笑着給趙昭敲肩膀,“消氣消氣,那時候我也沒辦法啊,要是秦王殿下的身份洩露了,那可真的是大事件了。”
趙昭板着臉,瞪了淩蔚一眼:“只是秦王殿下?”
淩蔚沖着趙昭眨了眨眼睛:“還有我表弟……所以只能跑了。”
趙昭愣了一下。心中的猜想被證實了之後,他也有些懵。
還真是他所想的那位?這可真是……
“胡來!”趙昭氣的吹胡子瞪眼,“你就是這麽教的?!”
淩蔚委屈道:“怎麽是我教的?”
“哼!”趙昭又瞪了淩蔚一眼。不再說這個話題。既然知道那兩人是誰,那麽他就知道怎麽處理了。
讀書人的事,自然會牽扯到國子監。作為國子監祭酒,他也不是只讀書教書就成的。
“好了好了,看着你就心煩,去溫習功課。要是我考你要是答不出來,小心我的戒尺!”
“體罰學生是不對的……”
“什麽?”
“什麽都沒!學生這就去溫習!”淩蔚一溜煙的就跑了。
趙昭哭笑不得。這學生什麽都好,就是太跳脫了一點。不過也正是跳脫,才讓他比其他學生讓趙昭更寵愛些。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淩蔚經常讓趙昭頭疼,才關照的多啊。
……狀元樓的事,自然也很快就傳進了宮裏。
黎隸先是把胖太子按腿上,親手給他上了一頓竹筍炒肉,然後叫人火速把淩蔚叫進宮。
“淩蔚!你好大的膽子!”
淩蔚剛跪下,還沒給淩蔚磕頭,黎隸那龍吼技能就發動了,震的淩蔚兩只耳朵都嗡嗡的叫。
淩蔚無辜的擡起頭:“皇上,草民又怎麽了?”
黎隸背着手,面色古怪的繞着淩蔚轉了幾圈,啧啧道:“你教唆着太子出了那麽大的醜,還不是膽大包天?”
淩蔚更無辜:“太子不是一直在宮裏嗎?草民教唆什麽了?”
黎隸:“……”
淩蔚無辜對望。
黎隸扶額:“……你起來吧。”
淩蔚屁颠屁颠的站起來:“皇上叫草民來什麽事?”
黎隸瞪了淩蔚一眼:“還能什麽事?朕怎麽不知道,老幺還能寫詩了?”
淩蔚反應了幾秒鐘,才愣過神來,那“老幺”應該指的是秦王。
“還有,你以為天下讀書人都是傻的?那傻小子都叫你表哥了,別人還猜不出來那是誰?”黎隸繼續瞪。
淩蔚幹笑道:“猜得出來又如何?猜不出來又如何?反正那就是一個想要結識讀書人,想要考童生的年幼孩子了,還能有其他的?”
就是猜出來,才更不敢亂說。
“這件事就算了。”黎隸橫了淩蔚一眼,“那首詩怎麽說?”
“秦王殿下果然高才!”淩蔚佩服道。
黎隸:“……呵呵。”
淩蔚苦笑道:“一時情急啊,沒辦法啊,求開恩,求背鍋。”
“……”黎隸無語。你還真敢說!
雖然不知道背鍋是什麽意思,不過結合上下語境,黎隸大概也能猜出來。所以更加無語。還說這小子不是膽大包天?
“老幺怎麽說的?”黎隸好奇道,“他同意給你……背……背什麽?”
“背鍋。”淩蔚賤兮兮的笑道,“秦王殿下是好人。”
黎隸不由被逗笑了:“你看看你,跟着啓辰亂來。要是傳出去你替老幺作詩,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淩蔚心裏了然。看來小胖子十分仗義,并沒有把自己這教唆犯供出來,自己把責任全擔了。剛皇帝陛下只是詐自己的吧?不過以皇帝陛下的聰明才智估計也已經猜出來了。現在沒生氣,這件事算是揭過了?
“當時也急了,沒想這些。”淩蔚尴尬的笑道。
“不過沒想到你還會寫詩?”黎隸早知道淩蔚最先表現出來的“文盲”,只是因為所習的文字有所不同,和所受到的教育不同。以淩蔚所表現出來的學識,明顯比他這個年齡的人要博學的多,所以會寫詩什麽,也并不是很驚訝。只是黎隸還沒見過淩蔚的詩,哪知道一拿出來,就是好詩,才有所疑問。
“當然不是草民寫的,是草民在華國的時候背的別人的詩。”淩蔚答道。
“……你不是說華國是秦統一的時候六國移民建立的?詩中怎麽還有‘漢時關’?”
“或許是夢中夢見的?”
“淩蔚!你好大的膽子!”
“草民膽子很小啊陛下,別吓小民啊陛下!”
黎隸看着跪在地下,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着,一副無賴相的淩蔚,忍不住伸手在他腦袋上狠狠敲了一下:“起來!”
“是陛下!好的陛下!”淩蔚麻利的爬起來,跟他跪下的時候一樣麻利,逗得黎隸又忍不住笑了。
“你有什麽才能就老老實實表現出來,朕護着你。”黎隸只把淩蔚的表現認作是對魯國公和淩韞的忌憚,嘆了口氣許諾道。
淩蔚抓抓後腦勺,笑道:“陛下英明,草民之前關于海外那些話若是被其他人聽着了,就算不把草民當造謠生事的抓起來,也會被認為是胡言亂語吧?也只有陛下有這麽寬廣的胸襟。所以,草民是沒什麽擔憂的,只是……”
“只是?”黎隸被淩蔚拍龍屁拍的舒服,眉開眼笑道。
“只是……草民以前跟的老師的影響……”淩蔚幹笑道,“草民不會聯詩,不會題詩……”
“這是為何?”
“老師認為,詩詞上焉者,意與境渾;其次,或以境勝,或以意勝。若無病呻吟,那詩詞只是一篇押韻的廢話。就跟善書法的人不會去抄賬本一樣。當然,草民回到晏朝之後,也知道聯詩題詩是一樁雅詩。只是以前受老師的影響太大,每到這時候就文思枯竭。想着若是說會寫詩,友人相聚讓即興來幾首,草民寫不出來,反而得罪人,還不如最開始就說不會得了。”
“免得草民遭了罵,連累教導過草民的老師也面上無光。雖然老師……再不會知道了。”淩蔚神情落寞道。
編的好辛苦,編的他心都碎了。
“唉……可惜那麽多能人異士,沒能回歸我大晏。”黎隸唏噓道,表示理解。
一般有才之士都有自己的傲骨,就跟善書者不常留書,善畫者不常留畫一般。善詩詞者,可能也會有自己的怪脾氣。曾經教導淩蔚的老師認為詩詞必須言之有物,必須情之所至,也是能理解。
只是……
“這只要好好解釋就成了,你小子連解釋都懶得解釋,直接說不會了。”黎隸面色古怪道,“你到底是懶的,還是傲的?”
淩蔚望天:“草民只是有自知之明。”
随你怎麽想,先混過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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