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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嫁了到現在也有小半月,除了回門那天來了一回,便再不見她人影,珊瑚娘怕她向來嬌慣,也不知道在婆家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二黑奶奶人雖嚴厲,卻總是清清淡淡的模樣,也少有到外頭跟人說什麽閑話,是而珊瑚娘對珍珠在婆家究竟過得好不好,卻是不得而知的。
這兩日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既然家裏沒什麽事情,珊瑚娘便總想着,該不是珍珠在婆家過得不好,受了委屈又不知道回來說,這丫頭,向來沒将自己家當家。前兒聽了劉氏說她去找翠蘭的事情後,珊瑚娘更是怕她不敢回家訴苦,有了事情自己咽着苦。
這日一大清早,珊瑚娘就拿了只雞,拎了塊豬肉,去了二黑家。
珊瑚爹從幾日前就跟老根叔兩人說好了要下山去,趕着集會去買點東西回家,珊瑚爹怕忘了,還讓呆子給他列了長長的單子,他看不懂,可不是誰都看不懂啊,回頭買了東西找個賬房先生看看有沒有缺的漏的,這還是可以的。
珊瑚已經病了幾日了,許是前幾日天太熱給曬的,手軟腳軟地使不上勁,又吃不下東西,這才幾天就又清瘦了不少。
呆子看她這模樣,嘴上雖不說,可心疼卻是誰都看得出來的,為了讓珊瑚吃下點東西,每天都上山找新花樣,今天野菇明天野果的,珊瑚看他這樣也不好說不,他找來的東西總會吃上幾口,只是實在沒胃口,一盤菜端上來也吃不了幾口。
本珊瑚讓呆子別費工夫了,随便吃點都成,這是苦夏,吃什麽都一樣。
可呆子瞥了她一眼,說:“誰說我找來給你吃的,是鐵樹纏着我要的。”
珊瑚知道他別扭,一笑也就不理他了,反正現在地頭閑,爹娘都不用時時在地裏忙活着,呆子也沒什麽事情做,既然說不了,那就随他去罷了。
今早呆子出門已經有些晚,日頭都上來了,珊瑚說天熱讓他帶個鬥笠,呆子嘴裏說着麻煩卻還是乖乖帶上走了。出門時珊瑚還燒着,呆子定定的看了她幾眼,還交代着,讓珊瑚一人別到處去,身子不好就該在家呆着,珊瑚笑着說好,呆子還是不放心。
“要是有人敲門也別開,這兩天就你一人在家,省的招惹些有的沒的。”呆子沉聲吩咐,從那夜看到有個黑影翻了牆頭,呆子就一直有些不安,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不像就只是個翻錯牆的黑影。
珊瑚笑,“幹脆你別出門了,跟我一起在家呆着,省的囑咐這麽多,聽着耳朵都起繭子了。”
呆子耳朵忽然有些發紅,看了她一眼再不開口,戴上兜裏就走了。
珊瑚看他這樣越發覺得好笑。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呆子好像不怎麽抗拒跟自己說話,興許是之前吵架時說過他,或者是前兒受了傷,在老屋那兒提過,也有可能是上回杜俊笙來提親後來自己跟他說的那話。珊瑚算不清楚,可珊瑚清楚的是,呆子現在看起來跟以前不太一樣了,雖然還是一樣癱着張臉,可你跟他說話時他有時雖有些不情不願,但也還是聽了她的話去,時不時還紅了下耳朵,一看就知道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轉身回屋,往雙福家那兒看了過去,這會兒安安靜靜的,大概都下田去了,紅串兒這會兒該還在睡覺,自從懷上了孩子,紅串兒竟像是老人似的,動都沒怎麽動過,吃個飯都是人伺候到床邊的,也難怪別人看了要閑言碎語,珍珠那會兒也嫌棄得很,總是當面背後地冷嘲熱諷,這看着确實有些過了,不是從過了前三個月二黑奶奶就來看了,說是沒事兒了麽?
別人家的閑事不要管太多,珊瑚總秉持着這樣的想法。
從小栓那事兒之後,雙財就每天帶着鐵樹小栓去溪邊,說是要教小栓游泳。起先珊瑚還不太信,都是孩子,小栓又溺過水,怕是不适應,想想她自己,自重生以來,見着火就怕看着火就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道理珊瑚是用命試過的,體會真切。小栓還小,珊瑚就更是擔憂,起先還跟在後頭看了好幾天。
可沒想到雙財竟說到做到,小栓這才沒兩天竟就粗粗學會了游泳,雖說還不敢往深了游,可這也是個大進步了。鐵樹本也是游地虎頭蛇尾的,這幾天一鬧,倒是也劃水劃得有模有樣。
見了這光景,珊瑚也放了心,由着他們去了。
現在屋裏就剩下自己一人,珊瑚也沒什麽事情要做,坐在門前織了會兒網,竟覺得院兒裏的日頭晃得有些眼暈,渾身上下也越發燙了起來,坐也坐不住只覺着難受,沒多會兒就回了自己屋裏躺着了。
這頭呆子才出了巷子,就覺着好像有人鬼鬼祟祟跟在自己身後,沉穩着步子又走了一陣,那人竟還繼續跟着,眼看到了北坡山下,呆子輕車熟路地找了處隐蔽的地方,一閃身就不見了,後頭那人見一晃眼不見了人影,左探右探地找了一圈,忽地聽到身後發出了低沉的聲響。
“你是誰。”呆子沉聲問。
二黑妗子見已經被發現,也不閃不躲,轉過頭來笑着道:“喲,我說呢,怎麽人一下就不見了。”
見呆子沉着臉,二黑妗子也有些打不下去哈哈,臉上勉強地挂着笑道:“我家當家的是你謝三叔……就是二黑的舅舅……二黑,二黑知道不?珍珠前兒才嫁給他!”
二黑妗子費力地解釋着自己是誰,可見呆子一直一臉的面無表情,拿不準他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不料呆子根本沒打算要她的解釋,直問:“為何跟着我?”
“啊?這個……”二黑妗子一時不知該怎麽應答,可看呆子那一張臉,也不敢随意糊弄,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見呆子的模樣似乎非要個解釋不可,才捧着一顆心問:“珊瑚在家吧?”
呆子本就有些不耐煩,看這女人的模樣,必然有事。
“恩。”硬邦邦地應了一聲。
“家裏人在沒在?”
呆子沒開聲。
“你啥時候回去?”
呆子依然盯着她不放。
二黑妗子一下有些惱火,丢了句沒啥事兒就轉身回去了,嘴裏還碎碎念着:“好心當作驢肝肺,老娘不說了,看你悔去!”
呆子看那女人念念叨叨地走了,眉頭不禁皺的更深,站在原地頓了頓,轉身接着往山上去了。
珊瑚躺在炕上,睜着眼看屋頂的灰瓦。
從重生回來,珊瑚便一直跟珍珠睡在一張炕上,前世不知旁邊的人有多險惡,只知道是自己親妹,兩人擠在一張炕上,冬天還能靠着睡,捂着暖和。可重生了這一回,心卻小了許多。
即使是親妹,那也是豺狼虎豹,一個不小心便會被拆吞入腹,只是現在爹娘健在,珊瑚諒她也做不出什麽太過過激的舉動。只是有了前世的經歷,再跟那人躺在同一張炕上,雖算不上惡心,卻也膈應得很,明明是厭惡的人,卻要為了爹娘,甚至是為了那點不值一提的血緣對她盡心盡力。
珊瑚自覺做不到。
珍珠要嫁人,珊瑚既是憂又是喜。憂的是珍珠便這麽強搶了別人的準夫君,偏偏被搶的還是她的密友;喜的是珍珠終于要離開家門了,沒了翠蘭,珍珠雖成不了什麽大氣候,可見她不安分的模樣,在家遲早要攪得全家不得安寧,現在有了心上人,去了夫家,若是能一心為夫,再過個幾年,有了孩子,性子也就磨平了,再到那時,姐妹倆大概也再不會有什麽沖突隔閡,常年不見的,珊瑚自诩還是可以以常态待她的。這樣一來,爹娘也少了份擔憂,珊瑚也就多安心幾分。
現在家裏沒了珍珠這麽個人,總覺得安靜祥寧了許多,現在這麽躺在炕上,珊瑚只覺炕寬敞得很,在上頭連翻了幾個身,竟摸到了上門東西。
是個薄薄的荷包。
珊瑚看着那藍底白花的瘦荷包,不禁暗暗嘆了口氣。
那天荷花跟自己開口,想要借點錢去還了吳全,也好保住那老屋子,省的荷花爹娘風餐露宿頭無片瓦,珊瑚看得傷心,聽得動容,見荷花落着淚提醒她自己“是我糊塗了,你一個沒出嫁的姑娘哪兒來的錢,我還是再另想想辦法吧”時,珊瑚就忍不住了,抓着她的手說自己有錢,雖然不多,但怎麽樣也算是幫上點忙。
就這樣,把過年時剝削呆子給各家各戶寫對聯攢的那點子錢都給借了出去,本還想着這點子錢雖不多,放在身邊也算是能傍個身,家裏再遇上什麽沒料想的事情也還能幫上點忙,這下可好,又成空荷包了!
珊瑚捏了捏那荷包,無奈地只好再将它塞回枕頭底下,這一摸,倒是摸到個涼涼的東西。
掏出了一看,一個手掌大小的長瘦鐵塊竟泛着青色的光,兩面一凸一平,細細看來,竟還像是只老虎的形狀。
珊瑚一愣,這不是救呆子那會兒從他身上找到的麽?前兒珊瑚一直收着,是那會兒總怕呆子看到這東西會想起些什麽,回頭收拾了包裹走人可怎麽辦?可到後來,呆子已經将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了,珊瑚偶爾想起來也覺着該還給他了,只是總想着,也沒上心,這麽長時間過去了,珊瑚竟将這東西給忘了,到現在也沒還給呆子。
珊瑚心裏想着,手上把玩着這東西也不肯放下。珊瑚現下燒得實在難受,這鐵塊涼呼呼的,貼在皮膚上好生舒服。不知是不是身子太熱了,捂了一陣竟像是把那塊東西給捂得熱透,珊瑚拿着也不涼手了,便還是将東西放回了枕頭底下,打算待會子呆子回來了再把這東西還給他,這麽想着,迷迷糊糊地也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過去,珊瑚只覺得身子越發熱了起來,腦子也極不清醒,混沌中只覺得有人在解開自己衣服,時不時好像還有什麽東西溫溫熱熱,濕噠噠地貼在自己臉上頸上。不舒服地想避開那黏糊糊的東西,可那東西卻像是長了眼似的,她往哪兒躲開頭那東西便往哪兒跟上,珊瑚想要睜開眼,可是眼皮子實在重得讓她睜不開,想要開口說不要,可一開口卻像是在低低嗚咽甚至是低吟……
忽然一下,好像有什麽東西往身子上壓了上來,珊瑚渾身一重,只覺得胸口那點子空氣都被擠了出去,急促地連呼吸都找不回來,只好掙紮着,渾身艱難地移動,可身上那東西卻死死地壓着自己半分不肯放過。
難道是鬼壓床了?
珊瑚撐着僅剩的那點意志讓自己意識保持清醒,眼睛雖是睜不開,但身上的感官卻是明明白白。
可越是清醒越是覺得不對勁,鬼壓床不就是壓着不給起身麽?可這怎麽壓着壓着還舔上了?生似雙福家的叼耗子,恬着大舌頭往人身上蹭,可這感覺……蹭着自己的那東西他也沒毛啊!
珊瑚渾身一凜,強撐着睜開了眼,可是入目的卻是讓她大驚失色:一個男人!一個陌生的男人!此時竟趴在自己身上像狗一樣舔着自己的臉頰脖頸!而自己此時衣裳半露,被扯開的衣領甚至已經大開到能看到大紅的肚兜上繡着清麗的海棠!
眼看着那男人的嘴舌就要探到胸口,珊瑚既怒又急并着驚恐地大聲叫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箱依然放不了,簡直受夠了蠢JJo( ̄ヘ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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