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黑色能量

第六章

柔軟雪白的長毛地毯上，火狐将将撐過了第二波劇痛，兩眼發黑的癱軟着。身上的骨胳‘咯吱咯吱’的響，身體已經被重組到一半兒的骨頭擴充到兩倍大小，裹覆在外面的皮肉撐的快要裂開了一樣。汗水已經打濕了火紅油亮的狐毛，每一塊兒肌肉都在顫抖叫嚣。她現在的這個樣子，在他眼裏一定很醜吧？

古老而神聖的王者之座上，威嚴的端坐着獸界之王——豹洛斯。

垂順的黑色絲袍，包裹着他健壯修長的身體。每一絲線條都恰到好處，堪稱完美。暗沉深遂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她身上的每一分變化。

既使心裏無比清楚他在意的是什麽，火狐還是忍不住渴望那裏面突然會湧現出柔情。是的，她是如此崇敬和深愛着他們的王。為了他，她什麽都肯付出，身體、尊嚴、甚至于生命！

當，又一波分裂獸變的痛襲來時，火狐終于還是朝着王座上的方向伸出了手，喚出了渴念已久，卻一直不敢喚出來的名字：“王，洛斯——嗯——”悶哼着強忍着痛苦，在見到豹洛斯終于走下了王座，朝她走過來，一顆心湧動着無限的喜悅。

豹洛斯蹲下身體，輕輕的扶摸着她已經濕透了的狐毛：“很疼是不是，還能忍住嗎？”

他低沉平穩的嗓音，有股鎮定心神的作用，火狐感覺自已沒有那麽痛苦了。最重要的是，她一直愛慕的王在關心她。就算現在就死去，她也可以無撼了。輕輕的點着頭，緊閉着唇瓣不讓痛苦的哼吟沖出口。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狐臉貼着豹洛斯溫暖的大手，依戀的摩挲着。

她知道，她活不成了。抵抗兩波的骨骼重組，已經耗損了她全部的氣力。龍族的獸變，要比想像中的還要艱難的多。腑髒內已火燒火燎，兩只腿骨率先突變，過快的抽長，一瞬間沖破了大腿上的皮肉，血淋淋的骨肘穿透靠的最近的肋骨，貼着脊梁刺穿了出去。來不及慘叫出聲，各處的骨骼全數暴長，傾刻間，她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火狐——”

她看着她心愛的王，眼睛裏流出了血淚，骨頭已經刺破了她的髒腑器官，血沫堵住了喉嚨，洛斯，王——

豹洛斯看着火狐在他面前咽了最後一口氣，伸手合上她未閉的雙眼：“火狐為獸族犧牲，傳吾王令，以聖級別安葬。”

“是。”隐身在青銅石柱上的變色獸衛，幾乎于銅柱一體。

豹洛斯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囚籠圍場裏，龍伽蘭正在訓練杜七如何使用體內的鬥氣。他教的認真，杜七也學的很快。短短的一天時間裏，她已經由一個鬥氣是什麽都不知道的菜鳥，轉變為體內鬥氣漸漸上升了三個級階的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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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七舞着手中龍伽蘭給她的長劍，集中精神将凝聚在一起的鬥氣，盡數貫注在劍身上，大喝一聲，長劍朝着幻化出來的虎獸頭劈去。白色幻光被一股巨大的黑色氣流沖散。

這一擊，全然和先前練習的不同。不光是杜七楞住了，盯着手裏的長劍。就連龍伽蘭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不覺向前走了兩步：“你，是怎麽辦到了？”如果他沒有看錯，那分明是納維亞大陸已經絕跡了的黑色能量。

“你到底是誰？”龍伽蘭一雙紫眸，陡然銳利起來，緊盯着杜七，像是要把她就這樣看穿。

杜七也被剛才自已發出的那股黑色氣流驚到了，又被龍伽蘭這樣一問，立時皺緊了眉心，道：“我是按照你教授的方法習練的，為什麽會那樣，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不想我再練下去，直說就行了。”說着，直接把手裏的長劍遞給了龍伽蘭。

龍伽蘭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會兒，并沒有接過長劍，兩手虛攏在胸前，幻化出一顆水晶魔球，托在手掌心裏朝着杜七一伸：“把你的手放在上面，嘗拭着什麽都不要想拭拭。”

杜七遞劍的手收了回來，空着的一只手聽話的放在了水晶魔球上。水晶魔球沒有任何變化，龍伽蘭松了口氣，只當自已想多了。人個人類身上怎麽會有黑色能量。就在這個時候，魔球中心開始現出一縷發絲粗細，黑煙狀的污色痕跡。慢慢的，這縷黑煙向四邊擴散。大約染黑了三分之一的水晶球，便停止了。

杜七不明白這其中的含義，只能看向龍伽蘭，等着他作出解釋。龍伽蘭收回水晶球，緊繃着臉，看向杜七的視線，充滿了難以言明的複雜情緒。幾乎不能自已的喃喃自語：“不可能，怎麽可能——”

“那樣的黑色，是不是意味着什麽？”杜七不是傻子，不光不是，還比一般人要聰明多。龍伽蘭的失神和錯愕，無異都在說明着一個她無法也無從猜測的答案。

龍伽蘭沒有回答她，只是扳住她的肩膀，鄭重的說道：“記住，你以後都不要學習任何魔法，一丁點兒都不要。”

“你不是說我體內有鬥氣，是無法學習任何魔法的嗎？”

“是啊，我怎麽忘記了，你是人類，是沒辦法魔武雙修的。”她的話點醒了龍伽蘭。遙遠的記憶，如浪滔拍打着岩岸，一浪一浪沖刷着數不清的年輪。那些早已經淡忘的傷痛，被這股突然冒出來的黑色能量重新又勾了起來。

真的太敏感了，對他來說，那只是微弱的不能再微弱的能量。既使真的是黑色，那也并不能真的說明什麽。她是他的寵物，一個他随時可以用兩根手指捏死的脆弱人類。黑色魔法，早已經成為了沉入深淵裏的禁忌。再也沒有人和獸，可以将它撿起。再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