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父”與女
溫疏跟許齡解釋道,“其實也沒那麽複雜,我都是在跟網上學的。”
“網友說,因為一個神仙長期只處理一件工作,所以總會覺得疲憊,就像月老只管姻緣,但是你去找它求財,這一新奇,說不定就直接給你辦了。”
“我多厲害啊,我舉一反十。”溫疏想起來自己所鑄就的偉業之時的壯舉,忍不住自我誇耀道。
許齡:“寶寶,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什麽都學只會害了你。”
溫疏搖頭:“什麽都學只會讓我全面發展,你看,這不就求來了嗎!”
行吧...當代大學生最終還是選擇了作法。
——
許齡微信上加的人不算多,又屏蔽了一部分,躺在床上看朋友圈的祝福心裏面還是暖乎乎的。
在媽媽離開她以後,許齡沒想過有誰會再陪在她身邊。
手機鈴聲響起來,許齡看了一眼上面的備注,起身去走廊上接。
“齡齡。”一道中年男生傳來。
許齡“嗯”了一聲,也沒有什麽問好的舉動,對面尴尬了一瞬,但是很快調節過來,“元旦三天假期想好去哪兒了嗎?要不要到籍安來玩幾天。”
“不了,答應了姥姥要回去看她。”
“爸爸過幾天會到A市出差,忙完之後可以和你一起吃個午飯嗎?”對面的人又小心翼翼的問道。
許齡沒拒絕,也沒額外多說些什麽。
在應下邀約之後就将電話給挂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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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真是會挑些好時候。
許齡又重新躺會床上,腦海裏面不可避免的想起來了小時候媽媽和許昌争吵的場景。
茶幾的玻璃桌面碎了一地,電視機也被砸壞了,兩個人相互掙紮推诿着,她被鎖在屋裏面,流着淚聽着屋外的動靜...
她沒睡,卻做了一夜的噩夢。
後來媽媽終于把門打開了,她拉着許齡的手,又蹲下來,似乎是想親親許齡,微微扯動唇角卻痛的要命,她抵着許齡的頭,說“齡齡不怕,媽媽保護你。”
許齡現在想起來還是會覺得這段經歷很糟糕。
很糟糕。
許昌後來就很少來找她們,錢也是按照最低份額在給。
學校裏的小孩會因為許齡是單親家庭的小孩而去排擠她,這是人群中的異類。
但是許齡從來不希望許昌來找她們,對她來說,許昌才是那個陰影,是食人的惡魔。
不知道什麽時候睡過去了。
一夜無夢,難得好眠。
和許昌約在了市中的一家餐廳裏,還向導員請了一天的假。
溫疏和江煦忙着參加一個數學競賽的項目,愛黏着她的溫疏也只在昨天晚上的時候跟她說了句好累啊。
戀愛生活并沒有想象中的膩歪,兩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雙方都有空閑的時候才會一起約着吃個飯,然後一起去操場走一走,或者只是簡簡單單的說個話,相互依偎着坐一會。
這樣就特別好,給彼此都留着自己的空間。
談戀愛又不是什麽事情都不做了。
許齡到的時候許昌已經在等着了,告訴服務員包廂號之後,對方立刻畢恭畢敬的帶着許齡過去。
許久未見的父女在包廂門關上的那一刻,讓空氣都凝結了幾分。
許齡客套而疏離的笑了笑,卻喊不出那句爸。
許昌起身迎她,“齡齡快坐,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點了些他們這兒的招牌菜,你看看喜歡吃什麽再另點。”
“不用了,這些就足夠了。”許齡不覺得這就是來單純的吃個飯。
許昌這幾年對她還算不錯。
從她初三開始,就又像是回心轉意了一般,每個月都給媽媽的卡上打十萬塊錢。
大學之後的學費、生活費也都是許昌在承擔。
許齡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她還沒有清高到對許昌說出“我不要你的臭錢”這種話,錢嘛,誰不喜歡。
客套的問了問近況之後,許昌才清了清嗓子進入正題。
“齡齡啊,是這樣的,你看你現在也在上大學對吧,也該是時候談個戀愛了...”
喔?
這是想讓她去商業聯姻?
“爸爸呢,生意上有個夥伴,他們家有個和你年紀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長的也帥,個子也高,還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各方面條件都不算差,我也是看條件這麽好,想讓你們先處着試試。”許昌一副苦口婆心為她好的模樣。
在許昌看來,在他和許齡的相處過程中,這個前妻生的女兒一向乖巧,不愛生事,雖然從小不在自己身邊長大,但女孩子嘛,還是這種從小就缺少父愛的,給點關懷肯定就會好的。
“我已經談戀愛了。”許齡放下筷子回答道。
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許昌,沒有一絲畏怯,竟讓後者閃躲了一瞬。
“你才讀幾天大學,認識的人都不一定清楚脾氣秉性的,太不安全了。”許昌說道,這時候的他還試圖誘勸許齡。
很雙标的行為。
但是後者明顯是不吃這一套。
“實話跟您說了吧,我不喜歡男的,我是同性戀。”這也沒有什麽好避諱的事情,就算這樣說了,許昌最多是指着鼻子把她罵兩句不講倫理,不知廉恥。
果不其然,中年男子顯然接受不了這樣的沖擊。
這不像是父母接受不了子女的性取向而氣憤,也并不是守舊觀念與年輕思想之間的相互碰撞,僅僅就是非常簡單的原因,他所籌謀的計劃失敗了,想要送別人一件大禮,卻發現禮物“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他氣的只是自己利益受損。
許齡當然不認可這樣的評價,她神态坦然,語氣平淡卻不乏堅定,“其實很早就是了,當我看到你家暴我媽但我又沒辦法阻止的時候,對婚姻的厭惡已經在無形中在我的心裏面紮根生長了。”
“如果您試圖說一些,無所謂我的意願,只是想讓我成為您商業的犧牲品的話,我勸您三思而後行。”她到現在仍舊保持着微笑,說話的時候用着您字,只不過現在顯得格外諷刺。
“婚姻自由不受任何人的幹涉,包括父母。”雖然她并不認可許昌父親的身份,但是法律上、生物學關系上确實是如此認定的。
“我偶爾炒炒股票,對公司的情況也多有關注,正在緊要關頭爆出醜聞不好吧。當然,任何時候作出違背法律的事情都是不可取的,希望您權衡利弊,三思後行。”
許昌顯然不想與她多言。
許齡卻想将這麽多年的話一并說給這個男人聽,“實際上我非常不理解,您這樣标榜自我成功的男性在遇到事情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方法卻是去利用裙帶關系,在略微有些小的成就之時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抛棄糟糠之妻——雖然這對我媽來說是好事...我想表達的是,這樣雙标的行為真的很可恥。”
一面利用,一面貶低。
一面享受其創造的價值,一面将其推入泥潭深坑。
許齡知道這番話對許昌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一個人的品性是非常難改的,尤其是活了四五十歲的人,他的心中自有一番價值體系,利用這套體系去解釋他所有卑劣悖德的行為,行為與體系相互支撐。
沒什麽特別的。
許齡只是單純的想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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