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個小甜餅
次日,缺席一天的趙教官出現了。這教官一張大黑臉,長得不算醜,只是一看見他就沒有想軍訓的念頭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趙靖教官特別嚴。
白子昂和方術容因為軍訓時打鬧嬉戲,都被拎出來在烈日下罰站軍姿,方術容頂在烈日那邊,被曬的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那模樣別提多可憐了。
而昨夜勞累了一晚上的白子昂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張臉萎靡着,連精神都打不起來,一直想打哈欠,卻每次都被趙靖教官盯住,将哈欠生生咽回肚子裏。
被曬得要咽氣的時候,白子昂的視線裏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你往哪看呢?!”趙靖一聲虎吼,白子昂的眼珠立刻轉回正前方。
趙靖來了之後,林業熙便不再負責訓練,而是各個方隊轉着看看,時不時指導指導,俨然一副導師樣兒。
白子昂正蔫蔫地站着,身邊突然多了一道高大的陰影将他罩住了。
曬得火辣辣的臉側頓時舒解了不少。
“站好!”正沉浸在林業熙的陰影中呢,頭頂突然一聲厲喝,吓得小白一個激靈,條件反射般立正站好,這才反應過來是林業熙在吼他。
……草你大爺!
白子昂憋屈得要炸了。
“腳跟靠攏!雙腿夾緊!收腹!挺胸!視線看向前方!”林業熙每說一次就要拍他一下,拍得小白爺爺敢怒不敢言,生了一腔的怒火不敢發。
一雙有力的手捏住了白子昂的下巴,林業熙冷冷道:“看正前方,不要給我發呆!”
白子昂嘴角微動,小聲罵了句草!
林業熙登時捏住了白子昂的後脖頸,手指一用力,便掐得小白在心裏哀嚎,他沉聲道:“認真點!”
白子昂繃緊身體,咬牙從嘴角洩露出極小的聲音:“變态!”
後脖頸的壓力瞬間增大!
白子昂緊咬牙關才沒讓自己痛得叫出來,一雙英氣的眼眸仿佛要把眼前的空間盯出一個洞來!
這變态竟然公報私仇!
然而嚴厲歸嚴厲,林業熙卻一直站在白子昂的身邊給他擋着陽光,一直到陽光斜移,将白子昂整個籠罩在了樹蔭裏。
站軍姿結束後,林業熙也走開了。方術容颠颠地跑過來,拿起白子昂的手放在自己被曬得滾燙的臉上,嘀嘀咕咕委屈地罵了幾句,然後摸了摸白子昂的臉,驚訝地發覺小白的臉是一個溫度:“小白,那什麽林教官訓你的時候一直站在朝陽面啊!你小子真是好福氣!”
白子昂也摸了摸自己的臉,心裏別扭地冷哼,他才不是故意來擋陽光的,他丫就是來報複我的!
下午的軍訓內容除了站軍姿還有一些簡單的原地動作,雖然沒那麽曬了,但也絕對不好受。而且最重要的是,下午沒人給白爺爺擋陽光了。
下午的訓練結束後,白子昂覺得自己的一邊臉都要腫起來了。
使勁揉了揉,被陽光曬過的那半邊臉火辣辣得疼,而且一直保持着被曬過的高溫,怎麽都降不下去。
晚上,方術容戴了口罩繼續去撩妹,白子昂則毫不在乎地露着腫臉繼續去跑步。
其實,他的臉不仔細看看不出腫來。更何況,他白子昂也不是那麽注意形象的人。
剛跑了三圈,身邊突然超過去一個人,白子昂定睛一看,心裏冷笑一聲,加快速度追上了前面的人,兩個人像前一天晚上似的,保持着同一頻率開始跑圈。
跑了第八圈,白子昂開始隐隐出現喘息聲。
第十三圈,白子昂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而他身邊那個人也順帶着慢了下來,就跟在白子昂身邊并肩跑着。
第十七圈,白子昂放棄般地停下了,開始走圈。黑暗中,他感覺到身邊那個一直跑外圈的人也停下來開始走圈。
“草!你一直跟着我幹嘛?”白子昂終于氣不順地擰眉吼道。
林教官不緊不慢地沉聲道:“似乎是有人一直在跟着我。”
白子昂臉色一變,不言語了。
一只大手突然輕輕捏住白子昂的脖頸,林業熙沉聲問:“今天早上捏疼了嗎?”
白子昂一把打開他的手,挑眉冷笑:“哥,我玩不過你,您別折騰我了。我身體素質不如你,公報私仇的本事也不如你,您就別纏着我了。”
林業熙的表情看不清,但他的手被白子昂打開後便沒有再貼過來,而是仿佛沒聽見一般審視着白子昂的側臉:“臉怎麽樣?”
白子昂快走幾步,不說話。因為他突然想起來今天方術容那番話了——小白,那什麽林教官訓你的時候一直站在朝陽面啊!你小子真是好福氣!
白子昂突然站定。
林業熙也跟着停住了。
小白挺着半張腫臉側過頭來,邪氣地挑眉:“我告訴你!老子就喜歡找你事!讓你丫摸老子的手!”
然後哈哈大笑着跑開了,黑夜中,那陽光般的笑聲灑了一路,在月色下熠熠生輝。
林業熙硬朗的薄唇在其身後微抿。
他開始,有些喜歡黑夜了。
兩個人又跑了将近十圈,才雙雙倒在前一天比賽的樹下。白子昂轉過頭去,林業熙正看向操場,沉穩的身形仿佛不會移動半分。
硬朗的一個男人,偏偏擁有一個溫柔的名字。
白子昂單手擰開瓶蓋,咕咚咕咚灌了一氣兒礦泉水,随後遞到林業熙面前:“嘿。”
林業熙接過,将剩下的礦泉水喝盡,沒想到身旁的白子昂趁他喝水的時候伸手捏了捏他的脖頸,然後飛快地收回了手。
白子昂撚了撚手指,指尖一抹不正常的熱度。
——他的後脖頸也被陽光曬得微腫,現在還燙着。
雖說表演不是白子昂的專長,卻并不妨礙他的自由發揮。
“我剛才看到有個蟲子落進去了,幫你弄出來。”小白呲牙樂着。
林業熙盯着他這副樣子,喉結微動,卻不發一言。
“看我幹什麽?”白子昂明知故問。
林業熙突然抓住白子昂的衣服前襟,将他往自己這裏拉了拉,另一只大手已經覆上了白子昂被曬傷的半邊臉,指尖濕涼的藥膏全部塗了上去。
白子昂蹬了蹬腿,邊笑邊罵:“草!放開我!告訴你!你再怎麽努力爺都不會原諒你!爺的清白可不止這幾個錢!”
上完藥,林業熙放開白子昂,同時把不知從哪裏變出的白子昂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沉聲道:“太晚了,回去吧。”
白子昂故意把自己的外套扔了出去,看着林業熙重新将其撿起,這次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了,卻還是冷嘲熱諷了一句:“繼續虛僞!”
他潇灑地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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