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仙府說是在兩天之後開放, 其實并沒有,在第二天下午時,就見原本綠洲之上, 白雲之下的仙山, 天光大亮, 霞光四溢,府門大開。
顧鶴一行人被放出來了, 被安排着, 一個個進去下餃子似的走了進去, 只見進去的人越多, 裏面依舊風景如畫, 似沒有半分的改變。
只是隐隐的原本偏橘色的霞光, 以緩慢的速度變紅,越來越紅,不遠處的之前關押他們的人, 神情凝重的看着那邊, 在入口處還有駐守的鼠軍,不知道還真會以為這處被他占着的。
站在最中間的男人,目露炙熱,黝黑臉上是壓抑不住的興奮,他是一只蜥蜴妖,名叫巴維,常年生活在沙漠之中,之前在蓬萊仙境還未開放時,便是一方之霸了。
後蓬萊仙境開放, 他便盜取了別人的身份進來, 此後再未出去過, 他已經是化神期修為,只差一步便可合體,此後便可仙道長生。
可是,他的修為卡在化神後期遲遲不曾進階,但是他的年歲已經高了,在外面耗不起了,知道這邊時間流速不同,他便躲在裏面沒有出去了。
後來因緣巧合得知了這沙漠之上有上古仙族開辟的、未被探索過的府邸,裏面藏着各種靈丹妙藥,各色仙草靈芝,更有甚至傳言其中還藏着仙人的半截仙骨。
傳說那些得道成仙的修士,有些會為後人留下仙骨,供他們修煉,看各人的資質,有人得了仙骨也許根本毫無作用,就是一塊普通的骨頭,但有些人則會改善血脈,修為突進,這些都是修仙界所說的有仙緣。
仙骨之妙,只在傳聞中聽說。
但是塗山玉成的半截仙骨,卻是因為他的天生靈脈的資質,天生寵兒,所以還未成仙,已經凝骨。
但是可惜,已經被顧鶴奪了,現在只能靠着別的仙骨,再繼續為他續上。
巴維則也是為了那個看不見苗頭的仙骨,在此處等待了上百年,如今機遇就在眼前,他心中堅信着,只要得到這上古仙族的仙骨,他一定能覓得一絲仙緣,成功突破。
如今機會就在眼前,他自然是十分激動的,雙眼的急紅,按耐不住興奮:“還不能進去嗎?若是被人搶了仙怎麽辦?”
之前那位四大護法中最為幹淨清俊的、也是唯一人修,含笑說道:“大哥,別着急,你瞧,那邊明顯不對勁,随着進去的人越來越多,那光越來越紅,您看像不像是血染紅的?”
巴維并不知道什麽太多的陰謀詭計,他一向是以拳頭說話的,只是因為這位人修阮青小确實曾經幫過他很多,所以他有時候願意聽他一言,左右這麽久都等了,難道還差這一會嗎。
他旋即安靜下來,只是目光如炬的盯着入口,恨不得将那些和他搶寶物的人都殺掉,可是,又不行,他要保持最強的實力來搶奪仙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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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鶴心中也是各種算計,大概心中有了一些成算了。
“進去之後,在原地等我來找你。”顧鶴在塗山玉成耳邊交代道,怕他這人吃不得虧,又加了一句:“如今不知道裏面是個什麽情況,雖說若是一般陣法什麽的,傀儡絲的作用不會讓我們分開太遠,縱使分開,在一個時辰之內,我也會找到你。只是請真君忍着些脾氣,因着現在修為還未恢複,別和旁人硬剛,一切等我來再說......”
塗山玉成眉宇微蹙,拿一種不理解的眼神看着他,表情嚴肅,一邊走一邊說道:“我長你三百歲,你将我視作三歲稚子嗎?”
這種婆婆媽媽的關心,是塗山玉成從小就沒有過的,他何曾讓別人擔心過,從小便被譽為千年難遇的修煉天才的他,随着修為精進,思想也是十分早熟的。
在他有記憶以來,旁人對他最大的評價便是穩重,沉着,為人嚴謹清高,少年老成,現如今被這般關心,就好似他是他牽着的野馬,顧鶴一松繩他便會撒歡惹事,無惡不作似的。
但是明明,他才是他的妖寵才對。
顧鶴被他嚴肅、戒備的模樣弄得有些好笑了,只是擡手将他手指握住,借他一點妖力,低聲道:“無事,想來真君一向是能忍的,是我多慮了。”
塗山玉成聽到這話并未感覺到顧鶴在誇他,感覺他被比喻成了他塗山湖裏的大龜叔了,若不是手指被他捏住,正在忙正事,他是要抽回來,不讓他碰的。
但是這一幕落在身後李川穹的眼中,就像是尖銳的劍紮進他心裏,證實了兩人在一起的想法,心中腦補了很多,想着若師尊是願意的,他再找顧鶴麻煩是不是師尊會責怪。但是不找,他又咽不下這口氣,等等,胡思亂想。
半點沒有即将入生死難料仙府的自覺。
甫一靠近,穿過似水一般的幕布之後,手伸進去便消失了,看不見裏頭的場景,但是感覺到有一股吸力将他往裏面拽去。
顧鶴感覺眼前一閃,就處于一個大殿之內,古色古香的大殿,就好像王公貴族住的的宮殿,少了一絲仙氣,多了一絲世俗之氣。
兩邊立着的紅柱上刻着金色的五爪金龍,顯得貴氣十足,他往後一轉,便看見就如顧鶴剛剛猜測的一般,遠處臺階之上,放着一個龍椅,身後雙龍環繞,呈現戲珠之态。
這府邸的仙人應該出自皇族。
然而變故突發,原本還好好的龍椅紅柱,突然扭曲起來,龍椅化作猙獰的金龍向他飛來,利爪堅硬來勢洶洶。
而旁邊的四根柱子也化作了頭上長得牛角怪物的形狀,臉大如盆,氣喘如牛,尖牙利齒,踩着沉重的步伐便朝着顧鶴跑來,一下,一下,震耳欲聾,而宮殿因為少了四根柱子的支撐,搖搖欲墜。
随着四個紅臉怪物的腳步,頭上的屋頂一塊一塊落了下來,顧鶴召喚出骨劍,從四面圍過來的怪物還有頭頂的飛龍讓他一時間無法脫身。
心中焦急,旋即和他們打鬥在一起,好在那些人看起來兇惡可怖,但是修為倒不是那麽高,顧鶴因着這些天飛快提升修為,已經到了元嬰巅峰修為,只是一直沒找到時間突破。
交手時他便感覺到了,五只中最厲害的也就大概金丹後期,只是被圍攻,他一時間無法突圍,心中有些着急,骨劍一震,發出類似野獸嘶吼的聲音,骨劍上黑色符文乍現。
而圍攻他的人似不能人言,只能發出一些類似難聽的獸吼,完全無法交流,他們眼底只有殺戮,雙眼中沒有一點人類的情感。
劍插入一個紅色怪物的胸前,白色骨劍染上了鮮紅的血,劍上符文似會飲血,逐漸讓血跡融入了符文之中,一個紅色怪物倒地,随即另外一個怪物揮舞爪子從旁邊沖了上來。
鋒利爪尖來勢洶洶,托着已經奄奄一息的屍體,劍壁用力,拿着屍體擋住了他的攻擊,随着那只怪物的爪子深入同類體內,抓住機會,顧鶴踹翻了他,然後割破了他的喉嚨。
死了兩個怪物之後,他不願再繼續糾纏,心中閃過一絲不對勁,持劍閃身離開,可是外面也是打鬥的場景,而且是怪物一起自相殘殺。
他路過的時候,就有各色怪物纏上他,似牛非牛,似馬非馬的東西、以及紅色大朵食人花張大嘴挨邊就咬、魚也上岸了,魚頭人身的怪物……等等各色各樣,只有一點相同,見人就殺,逢人就咬。
還會同類相殘。
顧鶴跟着傀儡絲的指引很快尋到了地方,是一處宮殿的偏殿,大門緊閉,裏面沒有傳出半點聲響,門窗也沒有破損。
“塗山玉成。”他低聲呼喚他的名字。
無人應答,可是他已經感應到了,塗山玉成就在這附近,也許就在這扇門之內。
傀儡離開主人太久,會自動認為是主人抛棄了傀儡,會對傀儡進行懲罰,意識會逐漸消失,到最後失去人的意識,變成真正的傀儡。
來不及多想,顧鶴直接踹開了,只見很快從旁邊伸出一根帶着鋒利荊刺的藤蔓向他襲來,顧鶴猛地往後一退,那藤蔓繼續跟了上來,緊追不舍。
顧鶴用骨劍輕而易舉的砍斷了樹枝,鮮紅血液又從傷口溢出,那強烈的、熟悉的感覺讓顧鶴驚呼出聲:“塗山玉成!”
往裏面看去,光線微暗,但是從外面折射的光可以看清楚裏面的情況,躺着三四具怪獸的屍體,裏面已是一片狼藉,床榻塌陷、桌椅折斷,背光的暗處站着是一個碧綠的類似蓮花精的東西,頭上還開着花。
他似聽不懂他說話的,繼續攻擊他,半點也沒手軟。
顧鶴沒有再傷他,而是動用了傀儡術,控制住他,然後和他傳達他是誰的訊息,但是無人應答,根本無法溝通。
沒有辦法,他只能找繩子将他捆起來了,然後将藤蔓每一根都綁好,限制他的生長,最後将繩子拴在自己手上,失去攻擊能力的蓮花突然就不動了。
就像是意識到什麽一樣,他伸出了綠芽拍了拍顧鶴的肩膀,舒展着枝葉,收起那尖銳的荊棘,雖然還是長得異常醜陋,但是顧鶴還是看出了一絲醜萌醜萌的感覺。
這人确實是塗山玉成,他在這處偏殿醒來,一來就被圍攻了,他雖然成了傀儡,離開顧鶴便會逐漸虛弱,那特殊體制還不能輕易動用身體的靈力,但是再來之前他找顧鶴借了一點。
再加上忍着血肉被抽離的感覺,強行動用儲存在身體的靈力,最終還是打敗了那幾人,而他也身受重傷了,後來就一直躲在偏殿不曾出去。
後來就是顧鶴來了,但是顧鶴在塗山玉成眼裏完全變成一個白毛怪物,長着一副扭曲的醜陋臉孔,獠牙都已經長出了嘴,挂在嘴邊,一進來就像是要朝着他動手。
然後塗山玉成就再一次出手,但是殺傷力并不大,直到他被綁住,也沒見這白毛怪物殺他,他隐隐約約猜到了他也許是顧鶴,就伸出手去碰了一下他。
在他示弱之後,束縛便被解開了,雖然白毛動物還是呲着一口尖利牙齒想要咬斷他的喉嚨似的,但是他卻安心了不少。
顧鶴見他那樹枝都蔫了,便知曉他怕是不好,關上門,又加固了一層陣法,就捏着他的小嫩芽,給他施肥......哦,不是,給他療傷。
見他原本蠟黃蔫了的圓形荷葉逐漸變綠,花瓣逐漸伸展露出滿是圓孔似的蓮蓬臉龐,被安撫治愈的蓮花逐漸在風中搖曳起來,時不時劃過他的臉,他的手心,還有他的肩頸。
若不是這只蓮蓬還是面無表情,且有些醜陋的,顧鶴也許真的覺得,這是塗山玉成在撩撥他,很快他将那荷葉悄悄推開了一些,實在是這怪物也太醜了,花枝招展的對着他,他有些吃不消。
只見那蓮蓬微微轉頭看向他,愣了一下,那片荷葉又動了動,直接伸進他懷裏,荷葉邊邊還十分有人性化的拍了拍他的臉,将他整個臉都捂住,搓了搓。
顧鶴拉下他的葉子,拍了拍,也不動了,在大蓮花旁邊坐下,與他肩膀靠着肩膀坐下,這次倒是大蓮花不樂意了。
大蓮花: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伸出碧綠枝丫将他往旁邊推了推,兩人之間隔出一條楚河漢界來了,大蓮花蹲在旁邊,那藤蔓上還在不斷生長着嫩芽,有時候還會生出蓮花,然後又默默凋謝,花瓣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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