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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歲死後才知道,自己是一本小說裏的女配。
因為設定和工具人屬性,她生前有着撞破南牆也不回頭的高純度戀愛腦,生活裏除了愛情別無其它,對男主陳禹一直無止盡地付出與讨好,完全沒有一絲尊嚴。
在陳禹遇到女主林羽西動了真心以後,她更是心态扭曲失衡,不甘心地在陳禹和林羽西之間一直作妖,于是一路被打臉,最後成功把自己作上了死路。
而她的作妖,也剛好助力男主和女主情比金堅。
魂魄游蕩在書裏散不去,岑歲看着自己的生平,腦子裏屬于正常人的智商和意識開始慢慢覺醒,于是發現——自己之前一直堅信的純粹不悔的愛情,站在旁觀角度來看,原來竟然這麽可笑。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把之前的自己拖過來痛扁一頓,還是該把強行降低她智商,把她當成工具人來用的人痛扁一頓。
正在懊惱捶胸的時候,突然臨空聽到一個聲音。
這個聲音空闊幽遠,仿佛來自異世界,淩駕于所有空間之上。
“岑歲,你已經成功完成了自己的劇情任務,現在獎勵你回到劇情起點重活一世,不再做工具人,不再為小說劇情服務,只按照自己的意願為自己而活。”
岑歲聽完這話懵滞了一下,下意識脫口:“什麽?”
幽遠的聲音不帶多少感情色彩,“做自己,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去吧。”
岑歲心裏忍不住“噗通噗通”地跳,之前她活得太過憋屈窩囊了,當然想要改寫自己的人生。
她岑歲的人生,憑什麽要為其他無關緊要的人而浪費?
思緒一時間亂得很,她來不及整理,本能地又脆聲道:“還有獎勵嗎?金手指……什麽的?”
幽遠的聲音笑了一下,緩緩丢下一句:“紫檀木,橫七豎八。”
聽了這麽含糊的七個字,岑歲腦門全是問號,雖然她現在好像沒有身子。
剛要開口再問具體是什麽意思,結果話還沒出口,她的魂魄突然被拖入無邊黑暗,裹夾無數白紙黑字,經歷了一番超速颠簸,然後瞬間平穩下來。
岑歲猛一下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坐在電影院的售票大廳裏。
她左手捏着兩張電影票,右手握着手機,手機上正在連線的畫面裏傳出機械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please try it later……
岑歲用最短的時間穩住心神,等手機屏幕回到通話記錄頁面,她連忙退出到主頁,看了眼時間。
看完時間,再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電影票。
按照手機上的時間來說,她回到了二十一歲。
确實是小說劇情的起始點,女主林羽西快和男主陳禹相遇了。
而現在,她還是陳禹的女朋友。
目光掃過電影票,落在自己的裙子上。
她現在穿着清純淑女風的白色長裙,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短絨小背心,長發及腰,養得烏黑柔亮,直直地披在肩上。
這是陳禹喜歡的女孩風格——溫柔淑女,素而清純。
小說裏的女主林羽西,就是這類溫柔小白花。
岑歲深深吸口氣,對着自己的長裙和黑長直頭發不滿地“啧”了兩下。
她倒不是覺得身上的衣服醜,只是她本人的性格不屬于溫柔恬靜類型的,外貌也不是,所以這些衣服穿在她身上莫名有種違和感。
她所有的着裝打扮都是根據陳禹喜好來的,為了配合陳禹的喜好和身上的衣服風格,她會刻意裝得溫柔可人。一旦裝那便假,所以她很多時候看起來很做作。
一個為了愛情完全失去自我,連穿衣風格都跟着別人喜好走的人,就是她了。
清理一下腦子,岑歲又仔細看了下手裏的電影票,慢慢把記憶中的這個場景還原在腦海裏。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兩天前陳禹随口說了句想看最近剛上映的科幻大片,她就屁颠屁颠和他約了時間,買了兩張電影票。
買好票她就把時間和座位發給了陳禹,萬分期待地等着今天的約會。
結果她拿着票在電影院等到電影快要開場,陳禹也沒有過來。
她打了好幾個電話,陳禹都沒有接,後來終于接了,電話那頭是吵吵鬧鬧的起哄聲,他明顯是在什麽局上,語氣跟沒事人似地問她:“什麽事?”
作為戀愛腦工具人的時候,岑歲在陳禹面前卑微得要命。
明明她有錢有美貌,什麽都不缺,但在陳禹面前卻永遠都硬不起骨頭來,不敢生氣更不敢無理取鬧,因為陳禹根本就不在乎她。
偏她把陳禹當成自己的全部,沒了他就不能活。
這個時期她還是個戀愛腦傻白甜,除了愛情別的什麽都不放心上。
後來她在小說裏心理扭曲黑化,是因為陳禹喜歡上了林羽西,而且明顯是動真格的,和對其他女生都不一樣。她覺得受了極大的侮辱,沒經受住刺激,便走了極端。
岑歲還能想起來自己當時讨好陳禹的嘴臉。
捏着嗓子軟着聲音,溫柔小意地問他:“我們約好了看電影,你忘了嗎?”
陳禹永遠是不當回事的,無所謂道:“确實是忙忘了,下次吧,這會有事走不開,要不你自己看吧,我有時間再去看。”
陳禹說完這句話,沒再給岑歲任何的說話機會,就把電話挂了。
岑歲忍着委屈再打過去,兩遍打過,對方直接關機了。
剛才手機上傳出來的提示語音,連接的就是個事。
回憶完,岑歲只覺得當時的自己又可憐又可氣。
雖然她也因為類似的事和陳禹有過情緒鬧過脾氣,但每次也都是她自己哄好自己,再去和陳禹認錯讨好,然後和好。
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雖然這都是在她身背女配設定,智商和神識都不完整的情況下發生的事情,但畢竟都真實發生過。
那種卑微和憋屈,現在想起來還讓她想給當時的自己一巴掌,讓自己醒一醒。
好在是,現在她徹底醒過來了。
擁有了正常人的智商和神識,人格健全心理沒毛病,不會再無腦作踐自己。
緩緩松口氣,岑歲懶得再想那些爛事了。
她拎了包起身,去買了一杯鮮榨果汁和一小桶爆米花,捏着電影票進了放映廳。
3D眼鏡架在眼睛上,一邊喝果汁一邊吃爆米花一邊看電影。
這個電影當時她沒有看,因為她的心思全在陳禹身上,哪裏是想出來看電影,那完全就是為了和陳禹約會而已。
雖然是男女朋友,陳禹平時很少會陪她,這都是為了襯托出,陳禹對林羽西有多不一樣。
現在岑歲懶得多看那狗男人一眼,讓他去女主那裏表演情比金堅就好了。
她要珍惜這一次的機會,潇灑快意地過自己的人生,不會再在那個狗男人和小白花女主身上多浪費一秒鐘。
電影很好看,特效做得很刺激。
岑歲看得渾身舒爽,放映廳燈光亮起來的時候,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爆米花和果汁都消滅完了,胃裏也是滿滿的。
她走出電影院,站在玻璃護欄邊,朝商場裏左右看了看,認真呼吸這重生之後的空氣。
空氣是甜的,香的,像剛出爐的芝士蛋糕,每一口都讓人滿足。
兩個小時,足夠她完全适應現在的一切了。
岑歲記得以前的自己,被陳禹放了鴿子沒心情看電影後,就帶着情緒回了家,岑父岑母一天都是不在家的,所以她也便沒急着回去。
她直接留在商場逛了逛,逛了幾家幾家奢侈品牌店。
在逛的過程當中,把渾身的着裝行頭全換了一遍,小到耳垂上的耳飾,大到衣服包包,全部換成了适合自己的風格。
換了着裝風格,緊接着又去了美發沙龍。
在托尼老師的幫助下,把黑長直燙成了慵懶蓬松的卷發,發色也染成了蜜茶色。
于是一個故意裝純的鄰家小白花,變成了一個渾身貴氣斐然的霸氣大小姐。
在給頭發染色的時候,岑歲拿着手機刷了刷。
想着岑父岑母今天有事情,晚飯也不回去吃,她便打開【塑料姐妹花】微信群,往群裏發了條信息,吆喝了一句:【出來聚一聚呗】
塑料姐妹花一號陶敏兒:【你不是在約會?】
塑料姐妹花二號陳大暖:【居然想起姐妹來了?】
塑料姐妹花三號周二寶:【被放鴿子了?】
岑歲看着手機,笑着回信息:【請你們吃飯還不樂意?不樂意我自己吃好了】
陶敏兒:【別,我這就來,哪家餐廳?】
陳大暖:【我去洗個頭】
周二寶:【我化個妝】
看着三個女孩子一言一句,岑歲嘴角的笑容更暖了些。
她定了家西餐廳,把餐廳名字發到群裏。
她和陶敏兒三個是從小長大的,一直是好姐妹。
其實她們現在也就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喜歡打扮喜歡吃好吃的喜歡炫耀,并沒有其他什麽壞心腸,但在小說劇情裏,都被塑造成了惡毒壞女孩。
既然重來了,岑歲當然不會帶着她們再走上原劇情的老路。
她自己要有不一樣的人生,原本在小說裏被她牽累的朋友以及父母,都要有全新且幸福美滿的人生。
岑歲做完頭發護理去到餐廳,陶敏兒三個人還沒到。
她按照三個人的喜好,先點好了菜,便坐在餐桌邊安心等着。
也就等了五六分鐘,陶敏兒三個人就陸續到了。
但她們到了之後站着找岑歲還找了一會,目光從她身上掃過去三四次,都沒有把她給認出來。
只等她擡了手,三個人目光定格到她臉上,才震驚般地認出她。
三個人拎着包去到岑歲那桌,仍然還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要知道岑歲裝小白花已經裝了好多年了,從來都是素到不行的打扮,着裝風格極其統一,突然之間這麽一換風格,讓好姐妹都沒認出來。
陳大暖滿滿在桌邊坐下來,盯着她用口型吐出來兩個字:“我草……”
陶敏兒也愣愣的,看着岑歲問:“什……什麽情況?”
周二寶眨巴眨巴眼,盯着她。
岑歲開心一笑,微微擡起胳膊,“怎麽樣?好看嗎?”
陶敏兒脫口就是,“這何止是好看啊,這簡直就是絕了,早這麽穿不就好了嗎?你是那小白花的氣質和臉嘛,你就該是高冷霸氣大小姐好嗎?!”
陳大暖和周二寶還在盯着岑歲看,她頭發做得慵懶蓬松,發量讓人羨慕,再加上新染的發色,襯得臉蛋精巧雪白,跟冷白泥捏出來的似的。
上身內搭是一件短款吊帶背心,露出一截腹部,外面套着西裝外套,配上CHANEL的耳釘和Tiffany的玫瑰金鑲鑽手镯,随便一個角度都是一張時尚大片。
陳大暖和周二寶一起沖她豎起大拇指,同時點頭贊服。
岑歲滿意了,身心舒暢。
周二寶卻又實誠地問:“怎麽突然換發型了?歲歲你不是說,陳禹不喜歡這樣嗎?他喜歡……鄰家女孩,乖乖女啊……”
聽到陳禹這個名字,岑歲忍不住冷笑一下,“他喜歡什麽樣的,關我屁事。”
陶敏兒和陳大暖默契地瞪起眼睛,期待地問:“分手了嗎?”
她們也不喜歡岑歲和陳禹在一起,太沒自我太沒尊嚴太窩囊了。
岑歲要是能拿住陳禹就好了,可偏偏她越來越卑微,已經快卑微到塵泥裏去了。
岑歲笑一下,“沒有。”
在陶敏兒三個人表情微變的時候,她又微笑接上一句:“不過快了。”
陶敏兒三個人互相看看彼此,沒有說出再多的話。
就怕岑歲這回又是雷聲大雨點小,嘴上喊着要分手,結果幾天後就又難受得不行,哭着去找陳禹道歉,說她離不開他,要和他和好。
岑歲也不想多說陳禹,換了語氣道:“不說這些了,先吃飯。”
她定的這家餐廳人均消費不低,菜色都是非常精致漂亮的,吃飯之前,姐妹花四個人都拍了照片,然後還湊一起自拍了幾張合照,菜色上齊就發了又美又精致的朋友圈。
周二寶學設計的,很擅長P圖,把照片P好每人發一份。
岑歲收了照片,整理了一下順序,在朋友圈配圖發文:【開心】
……
陳禹下午和朋友組了局,玩了一下午,晚上又去了酒吧。
他以為自己關機之後,岑歲肯定又給他發了很多信息,問他在哪裏,忙完沒有之類的,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但意外的是,他關機再開機之後,一下午都沒收到岑歲的信息。
到卡座裏坐下來,他拿起手機翻了翻。
點進朋友圈,往下翻了幾條,便看到了岑歲發的那條朋友圈。
四個女孩子打扮精致,配着牛排鵝肝甜品的照片,組成“秀色可餐”四個字。
陳禹看到照片的瞬間就愣住了,因為照片裏的岑歲和他認識的那個岑歲好像不是一個人。
雖然還是那張臉,但臉上的神采,以及她的穿着打扮,都太過抓人眼球。
或許是看她素得太久了,突然就被驚豔到了。
還有讓他意外的是,岑歲平時受他冷落,基本不是鬧點小脾氣,就是自己委屈痛苦。
像今天這樣當成沒事人的,不止換了造型,還拉了姐妹出去聚會,還是頭一次。
好像,她完全不在乎被他冷落了的事。
應該……是裝出來的?
陳禹扔下手機,心裏的意外感過去,端起酒杯和朋友喝酒聊天。
然而聊天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想起剛才的照片。
一杯酒下肚,他又不受控制地把手機拿起來,解鎖點開岑歲的自拍照,盯着看了好一會。
看完返回聊天頁面,發現岑歲還是沒有給他發信息,他心裏竟然有點不痛快起來。
他想發信息過去,但編輯了一會,又把手機扔下了。
他緊張什麽,這個女人所有心思都在他身上,沒他活不下去,難道能跑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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