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榮默買的機票是三張連座。
上飛機後,他很自覺地坐去了岑歲和夏國梁中間。
免得他這一老一少再搭上話,一言不合又不依不饒地杠起來。
岑歲坐靠窗的座位,坐下後就沒再說話。
等飛機起飛升空平穩後,她索性直接閉上眼睛睡覺去了。
飛機的行程大約一個多小時,岑歲本來也沒打算真睡,就想閉眼休息休息。
但閉着眼在座位上靠一陣,竟然迷迷糊糊真的睡着了過去。
在岑歲閉着眼睡覺的時候,榮默陪旁邊夏國梁随便聊了會天。
岑歲已經跟着上飛機了,夏國梁也就沒再說讓她回去的話,只能忍着情緒讓榮默帶着她。
榮默看得出夏國梁不是很想聊天的樣子,和他聊上幾句之後,也就沒再說話了。
周圍安靜下來,也沒有其他什麽人開口說話,只偶爾聽到空姐說話的聲音。
榮默也靠去椅背上閉眼休息了一會,但沒有睡着。
片刻後他睜開眼睛,微微側頭看向窗外,窗外是晴天,天空碧藍如洗,遠遠近近堆疊着一層一層的白雲,白得沒有一絲雜質。
看一會,目光稍往右瞥一點,便看到正在合眼熟睡的岑歲。
座椅靠着不舒服,她身體已經向左歪了很多,忽而腦袋又失重一垂,直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肩膀上落下一顆腦袋的重量,榮默坐着沒有動。
頭更往右多轉了許多,他靜靜看着岑歲安靜熟睡的樣子。
上飛機坐下後岑歲就把帽子拿掉了。
視線的拐角中,她額頭光潔,皮膚雪白,睫毛很長,每一根都翹出了同一個弧度。
目光慢慢落到小巧精致的鼻尖上,榮默輕輕吸一口氣,沒再往下看。
調整一下起泛的不妙心緒,他移開目光再度看向了窗外的藍天。
熨平微起的心緒,放空大腦。
然而這樣放空一會,忽然又不自覺想起了昨天下午在王朗那裏打聽來的消息。
他再收回目光看一眼岑歲,忍不住在心裏想——不知道她在那個男生那裏吃了多少苦頭,才會在和他說起戀愛話題的時候,說出“談戀愛沒什麽意思,純屬浪費時間”那句話。
想了一會,不自覺深深吸下一口氣。
輕呼出這口氣的時候,正好看到岑歲靠在他肩膀上,腦袋沒靠穩,慢慢往前面滑了一些。
榮默下意識伸手,輕扶住岑歲的肩膀,把她的腦袋又扶回了自己的肩膀上。
岑歲受到驚擾動了一下,榮默以為她要醒過來,結果她不但沒醒,還順勢在他肩膀上拱了拱,自己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又繼續睡去了。
榮默看着她,嘴角輕起一點弧度。
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弧度。
在他旁邊的夏國梁正好看到了了這一副,他氣得翻個白眼,轉頭往走道裏看去了……
是他年齡大了跟不上了潮流了?
這不是女朋友是什麽?
是什麽??
……
岑歲一直睡到飛機要降落,才醒過來。
她睜開眼睛坐直身體,呆木着表情醒了好一會神,然後轉頭看窗外,看到清晰可見的大片湖泊和農田,她慢慢轉回頭問榮默:“到了嗎?”
榮默聞聲看向她,表情語氣一切都如常,“快了。”
岑歲還是耷拉着表情,呆木木的樣子,眼神全部放空,自己跟自己說:“睡神上身,居然睡了這麽久……”
榮默笑笑,收回目光沒說話。
等他們下飛機出航站樓,時間已經到了中午。
出行的路線和時間都是榮默管的,他出發之前就做過計劃,中午到機場下飛機,找地方先吃個午飯,吃完午飯再去汽車站坐汽車。
下午從汽車站出發,坐接近四個小時的汽車到龍樹村所在的縣的縣城。
晚上在縣城落腳住宿,第二天再去龍樹村。
岑歲不管這些事,只是拉着她的小行李箱跟着榮默走。
打車找地方坐下來吃飯,一路上她也沒有和夏國梁再吵嘴,當然是互相誰也不搭理誰。
夏國梁覺得榮默做事不靠譜,給趙教授辦事,結果還帶個小姑娘出來談戀愛。
有這種意識在,他自然更覺得岑歲礙事就是個累贅。
嬌裏嬌氣的連走路都費勁。
岑歲對夏國梁也沒有好感,只覺得他架子大脾氣怪,說話也刻薄。
看她年齡小,就一點面子也不給她,一句和氣的話都沒有。
而榮默夾在中間,誰也不能得罪。
一邊要照顧岑歲的心情,一邊還要照顧夏國梁的脾氣。
找地方吃完了午飯,順便也休息了一會。
四月份天氣熱,三個人手裏一人拿了一瓶礦泉水,瓶子上都挂着幾滴水珠。
岑歲擰開瓶蓋喝口水,閑得無聊,忽然看向夏國梁說:“老頭,你累不累啊?”
夏國梁聽她說話,目光直接就殺了過來,然後又瞥開目光說:“丫頭片子就是丫頭片子,一點禮貌不講,我懶得理你。”
岑歲笑笑,擰上瓶蓋說:“怪無聊的,你就理理我呗。”
夏國梁黑着臉瞪她一眼,拎起他的包就走,中氣十足道:“小榮!去車站!”
榮默不敢笑出來,低頭把笑忍下去,清一下嗓子,起身應道:“好。”
岑歲自然跟他起來,拉上小箱子跟着他們一起走人。
夏國梁拎包走得飛快。
榮默随着岑歲的步子,稍微放慢了腳步。
他轉頭問她:“你累不累?”
岑歲精神滿滿道:“我年輕人,我累什麽?要累也是你們累。”
榮默默了一會,向她解釋:“我不老。”
岑歲稍稍愣一下,看他一眼,“不老嗎?”
說完又接着道:“确實是不老,但生活方式像在養老。”
說着還給他找出了原因,“可能你總是接觸古董啊,還有就是這個教授那個老師的啊,就自然而然被影響了,跟着他們的生活節奏走了……”
榮默:“……”
片刻,他問:“年輕人的生活節奏是什麽樣的?”
岑歲沖他笑起來,“你等我有機會了,一定帶你感受感受年輕人的生活節奏。”
榮默沒脾氣,看着她笑一下,“好,等你有機會。”
夏國梁先拎着包走到路邊等出租車。
他回頭看到榮默和岑歲有說有笑,于是眯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倆……
岑歲和榮默轉頭碰上他的目光。
榮默&岑歲:“……”
……
坐一個多小時的飛機還算是輕松的。
對于趕路來說,接下來要坐接近四個小時的汽車,才讓人感到真的痛苦。
到車站上了汽車後,榮默和岑歲坐在一起。
夏國梁一個人坐在過道對面的座位上,圖個清淨。
因為在飛機上睡過了覺,岑歲在汽車上也就沒再睡。
好在汽車上可以随意用手機,她便拿了手機出來,連上耳機,找了個輕松的綜藝節目出來看。
看的時候覺得還缺點什麽,便又從包裏掏出一包零食杏脯。
撕開零食包裝袋的時候,她忽然又想到點什麽,便轉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榮默。
榮默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自然看向她。
岑歲看着他笑一下,二話不說摘了自己左耳的耳機,送到他面前說:“老板,來,帶你感受一下年輕人的節奏。”
榮默看着她,有點想伸手揍她又有點想笑。
他擡手接了耳機,塞到自己耳朵裏,問一句:“看的什麽?”
岑歲回答他,“一個綜藝。”
榮默沒再說什麽,陪着她看起來,兩顆頭自然微微靠在一處。
岑歲一邊看的時候一邊摸零食往嘴裏送,吃了幾顆又後知後覺想到什麽,注意力和目光多還在手機屏幕上,手指卻捏了杏幹直接送到了榮默面前。
榮默被她這舉動弄得愣了一下。
岑歲看節目看得高興,看他沒吃,也沒心思多想別的,擡眼便問了他一句:“你不喜歡吃甜食嗎?”
榮默輕輕吸口氣,應了一聲:“還可以。”
說完張嘴,把她捏着的杏幹吃了含進了嘴裏。
也就榮默把杏幹吃進嘴裏的瞬間,岑歲突然反應過來了——她看節目看得太忘情,習慣性地出手,給榮默喂了個杏幹!
反應過來的瞬間,她臉蛋刷地一下紅了。
為了避免尴尬蔓延開,也就在這一瞬,她連忙把臉轉向了車窗外面。
榮默看着她的反應,嘴角欲笑不笑。
岑歲緩了好半天,等臉上的熱度下去了,再轉回頭來,掩飾尴尬地笑着問:“好吃嗎?”
榮默咽了杏幹點點頭,“還不錯。”
岑歲呵呵尬笑,“我也覺得這杏幹還不錯,挺好吃的……”
說完繼續尬笑着,目光不經意一瞥,忽又和夏國梁陰恻恻的目光撞上了。
岑歲反應十分迅速,捏着零食袋子往夏國梁那邊一送,問他:“夏老師,吃不吃杏幹?”
夏國梁落下眼皮白她一眼,直接轉頭往窗戶,“不吃!”
岑歲偏還舉着袋子說:“幹嘛不吃呀?又不是嗟來之食……”
夏國梁坐着不動。
岑歲看他真不吃,也就打算收回來了。
結果她剛要縮回手,只見夏國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落腳下座椅,一把拿了杏幹零食袋,又迅速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岑歲看着空了的手指間:“……”
榮默也愣了一下,然後他低下頭,實在是沒忍住,手指按着眉心悶着笑起來。
不好笑出聲來,就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岑歲看他笑,本來還愣呢,沒忍住也笑了一下。
結果笑一下便有些忍不住了,又被榮默這樣子帶着,她直接就“噗”笑出了聲。
她想忍住,但又忍不住,便伸手打了榮默一下,“讨厭,你別笑了!”
榮默吸氣想忍住,卻只忍了一下,松了那口氣就又笑了。
岑歲想停下來,便伸手掐了他的胳膊,忍笑道:“別笑了。”
榮默嫌疼,左手伸過去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拉開捏住,又吸口氣道:“不笑了,看綜藝。”
岑歲這便也不笑了,嘴角殘留些許笑意,拿着手機舉起來。
她把目光落回屏幕上,發現進度條已經走了一陣,于是擡手把進度條又拉了回去。
岑歲的手抽擡起來,榮默的手心便落了空。
他也是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剛才吃痛的時候下意識捏了岑歲的手。
手心裏殘留着些許不屬于他的溫度。
他沒再笑,也沒再多說什麽,目光落到手機屏幕上,握起手心,陪岑歲一起看視頻。
夏國梁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壓根不理他倆,管他們笑什麽。
他手裏捏着零食袋,一邊看風景一邊捏零食吃,一口一顆甜杏幹。
杏幹酸酸甜甜挺好吃,那丫頭剛才還叫了他一聲夏老師。
這麽來看,嗯,倒也還有點可取之處。
……
坐汽車到縣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按照計劃,榮默領着夏國梁和岑歲一老一小,打車進縣城裏找了家快捷酒店。
找好酒店進去,開了兩間房。
榮默和夏國梁住标間,岑歲一個人住一間大床房。
這個縣城雖然不及大城市,但幾處商業區看起來也算得上繁華。
三個人進酒店房間收拾一陣後,便約着時間到了大廳,聚齊一起出去找地方吃晚飯。
他們也沒走遠,在酒店附近找了家飯店。
進去後點菜落座,沒有人要喝酒,便就吃點飯菜填肚子。
吃得七八分飽,榮默最先放下筷子,在夏國梁和岑歲還在吃的時候,他拿着手機突然說:“這附近有個展覽館,這兩天剛好在舉辦古董交流會,想不想去看看,剛好我也淘點貨回去。”
夏國梁和岑歲一起看向他。
還是夏國梁先出聲,看着榮默說:“去,我剛好幫你掌掌眼。”
岑歲也跟着點兩下頭,“我也可以幫你掌眼。”
夏國梁抿住氣看她一眼,半晌出聲道:“小丫頭在一旁看看熱鬧就完了,別什麽事都跟着摻和,沒你想的那麽容易,這裏頭門道多着呢。你也就二十出頭,見識過多少寶貝,能有什麽眼力?小榮慣着你,由着你沒輕重鬧騰,我可不慣着。”
岑歲吃飽了,輕輕放下筷子,看着夏國梁沒再說話。
夏國梁等着她怼他呢,結果她沒出聲,他突然還有點不習慣了。
這陣不習慣過去了,他又說:“這回聽進去了?”
岑歲端起杯子喝口水,放下杯子的時候慢聲道:“你想多了,單純是不想理你了。”
夏國梁:“……”
……
吃完飯從飯店出來,為了消食,三個人走着去了展覽館。
展覽館外面放了易拉寶,寫明了晚上十一點才關門。
展覽館地方倒是不小,但裏面并沒有設展臺或隔斷之類的,看起來就是一處大集市。
一個攤位就是一個展位,有的攤位上放了一圈桌子椅子,有的就直接一張木板鋪上紅絨布擺在地上。
一般這種像廟會一樣的交流會,東西都比較便宜。
真真假假裹雜在一起,撿漏的概率也更大。
平常古董店進貨,除了有固定的一些供貨朋友主動聯系,淘到了好東西讓去看看,剩下的進貨方式,一就是到全國各地的交流會上,淘一些合适的生意貨,二就是去收集民間老物件。
榮默、夏國梁和岑歲進了展館,直接浏覽着往裏走。
三個人都是一樣的,一件一件東西掃過去,看到有興趣的,才會駐留停留多看一會。
當岑歲拿了一串黃澄澄的蜜蠟珠串在手裏看的時候,夏國梁在另一個攤位上拿起了一個青花碗。他拿起來仔細看了一陣,叫了榮默過去,并從他手裏要了放大鏡。
看他看得認真專注,岑歲心生好奇,便放下手裏的蜜蠟珠子,去他旁邊看了看熱鬧。
夏國梁本來架子就大,再擺出這副架勢來,簡直就是“權威”兩個字的化身。
岑歲只是看熱鬧,站在旁邊沒說話。
辦正事呢,夏國梁當然也不理她,只仔細看着青花碗的胎質釉色。
看完了,他轉頭問榮默:“乾隆官器,你覺得怎麽樣?”
在夏國梁拿着放大鏡看瓷器細節的時候,榮默也湊在邊上一起看了的。
觀察下來,不管是胎質還是釉色,都看不出有什麽破綻。
而榮默還沒說話,這家攤主先開口了,笑着說:“這位一看就是專家,這個青花碗确實是貨真價實的乾隆官器。您眼光好,一眼就挑中了我這個攤位上最好的東西。”
夏國梁聽了這話并沒樂。
他确實是專家,并不需要這些虛假的恭維。
神情裏盡是淡定自若,他對榮默說:“問問價錢,合适的話你可以拿。”
而榮默這回還是沒能出口,岑歲在旁邊忽清了一下嗓子。
聽到她這一嗓子,榮默和夏國梁一起看向她。
夏國梁眉心擰出一點不悅來,主要辦着正事呢,他真沒心情應付這小丫頭片子。
她沒事的時候鬧一鬧也就算了,正經事就不該出來瞎摻和。
榮默之前說過,正式對她刮目相看,不會再質疑她。
他言出必行,這會兒沒有不給岑歲面子,而是看着她認真問了句:“怎麽了?”
岑歲看一眼夏國梁和榮默,往他們面前微微一俯身,小聲輕語,吐了兩個字:“贗品。”
夏國梁聽了這話,臉上不悅和不耐煩的神色直接就出來了。
他端着專家和長輩的氣場架子,壓着情緒,仿佛寬容大度一般,用哄小孩的語氣說岑歲,“說了讓你站着看看熱鬧就好,那你就少說話,好不好?”
岑歲臉色和語氣都硬了一些,盯着夏國梁,“贗品為什麽不讓說?”
夏國梁壓着脾氣道:“你懂什麽真品贗品啊?站在旁邊随便看個熱鬧,你就看出真贗來了?簡直是胡鬧!”
眼看這兩人搭話就要吵,誰也不讓着誰,榮默連忙出聲道:“夏老師我們不急,既然歲歲覺得是贗品,肯定有她的道理,那就讓她說一下,為什麽她覺得是贗品。”
攤主這會又嗤笑一下,笑的時候還搖頭,覺得很搞笑。
心裏怎麽想的,這嘴裏就說出來了,“小姑娘這才多大,不說你眼力怎麽樣,就是你眼力特別好,那也不能連東西不看,随便瞧上兩眼,就說是贗品吧?這位還幫着,你說。”
岑歲根本不看攤主,還是盯着夏國梁。
她倒是沒有脾氣,只問夏國梁,“老頭你先說說,為什麽斷定它是乾隆官器。”
夏國梁本來是懶得和岑歲論這些的,但話已經說到這裏了,周圍還來了看熱鬧的人,他就不得不說了。于是他再度拿起那個青花碗,十分嚴肅開口道:“這個碗上的花紋,線條清晰,每一筆都很精細,再看這個釉色,光彩從內滲出,奪人眼球,這要不是乾隆官器,我就……”
“你就管我叫爺爺!”
夏國梁的話沒說出來,忽被岑歲打斷了。
岑歲聲音清脆,說完後眼底和嘴角都浮上挑釁的笑意。
夏國梁一時噎了話,半晌才道:“別廢話,那現在由你來說,這個青花碗,為什麽是贗品?”
岑歲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并沒有打算去看那個青花碗的意思。
她盯着夏國梁,嘴角的笑意越來越盛,片刻後開口道:“鑒別瓷器的常規老套路,看胎質、彩料、紋飾、釉色,你心裏只有這些,鑽進了牛角尖裏,當然發現不了破綻。”
夏國梁也笑了,“這些沒有破綻,那請你告訴我,破綻在哪?”
岑歲也不賣關子了,收了收嘴角的笑意,用認真的語氣開口說:“那你可要聽好了,這個青花碗的破綻在碗底的款識上,‘大清乾隆年制’六個字,如果是真正的乾隆官器,‘年’字頂上方會有一個小缺口,就是頭上一橫要斷開,這叫做‘斷頭年’。你手裏的這個青花碗,胎質釉面仿得再好再絕,但底款上的年字并沒有缺口,底款不對,它就是個贗品。你拿起瓷器,心裏只有胎質釉面這些東西,忽略了最明顯的款識。所以我不用看他的胎質釉面,也知道它是個贗品。”
岑歲這話說完,夏國梁的臉色瞬間一涼。
他連忙去看碗底,只見款識果然像岑歲說的那樣。
事實也是,他一門心思在鑒定材質上,卻忽略了最簡單最明顯的東西。
榮默被他的思路帶着走,東西又一直在他手裏,根本也沒去注意碗底的款識。
一瞬間,夏國梁的臉色忽青忽綠忽白忽紅。
他什麽話也不說了,拿着那只碗,默默地給放回了攤位上。
然後他重重清一下嗓子,紅着耳朵綠着臉,轉頭擠開圍觀的人群,拔腿就走。
岑歲并沒追上去,站在原地,笑得開心張揚,故意沖他喊:“老頭,不叫聲爺爺再走嗎?”
老頭現在只想立馬找個老鼠洞鑽進去,頭也不回道:“明天辦正事,回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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