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左曉桓聽勸
左曉桓态度一軟化,淩紀安就滔滔不絕地給他講了一通大道理。左曉桓聽他啰嗦這麽一會兒,氣也消了一大半。
“其實吧,踢前鋒的,哪個沒有那麽點‘獨’勁,五十五十的機會,肯定自己射了,哪怕機會沒那麽好,自己掄一腳也是可以理解的。”淩紀安苦口婆心地說道:“要是每次機會都不去射,以後得到機會也沒想法,那才是最糟糕的。”
左曉桓被他猛說一輪,心裏是慢慢接受了他的觀點,嘴上還不肯讓:“那你下次讓我打前鋒,看我打得好還是他打得好。”
淩紀安笑笑說:“那可不行,你上去了,誰幫我鎮守中場,你不在我誰也信不過。”
左曉桓也樂了:“哈哈,你這是徇私知道麽,一顆冉冉升起的巨星就這麽被你扼殺了。”
淩紀安見時機已到,試探着問他:“那這事就這麽過了?”
左曉桓嘆了口氣,道:“就知道你是為這個打電話的,行,只要他跟我道歉,這事就算過了。”
“你大人有大量,先開口吧,怎麽說也是你先動的手。”
“不行,誰讓他先不傳球的,先破壞團結的是他!”
淩紀安拿他沒辦法,心想今天最要緊的是先讓老夥計消消氣,回頭再琢磨怎麽跟項南說吧,就應承了下來。互相道過別,正準備挂電話,左曉桓突然叫起來:“對了,最後比分幾比幾?”
淩紀安心裏想,你小子撂挑子還好意思問賽果。告訴他說,項南後來扳回一球,但最後還是被對方絕殺了。
左曉桓“哦”了一聲。
講到輸球,大家都有點意興闌珊。
球隊打了兩場比賽,結果都是告負,那肯定不是偶然的。
放下電話,淩紀安沒覺得輕松,反而有些悵然。如果說第一場球是全方位落後于對手,這第二場就輸在個人能力上。沒有個人技術作支撐,團隊合作就是空中樓閣,即使偶爾打出來了,最多也只能偷襲得手,要把對手技術性擊倒,全隊都要往上提一個臺階。
和基本功相比,後面個人修為要看天賦,也要看自己下的苦功,光靠原來“吃大鍋飯”的模式去練,恐怕已經不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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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的苦澀并沒有糾纏太久,新一周回到學校,淩紀安收到一個好消息:球衣馬上要到手了。
他把這消息轉告左曉桓,左曉桓也是喜上眉梢:“好啊!這下再也不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了!”
又過了兩日,淩紀安領了球衣,和左曉桓一起先搬到了謝曦家裏。
謝曦是教工子弟,但和他父親一樣,人看上去很随和。雖然不踢球,平時和球隊裏的人都玩成一片。
這天放學,淩紀安把隊友們都召集到謝曦家。
看到嶄新的隊服,韓北辰激動得叫出聲來:“哇哦,我們終于像一支真正的球隊了!”
管雲遙捧起球衣。他選了11號,一套,非常合身。穿上隊服,他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臉上發出自信的光芒,神采奕奕。
左曉桓選的是10號,這是代表球隊核心的號碼,和他的心理定位完全一致。
淩紀安自己選的是9號。本來,按照他喜歡的組織者位置,10號才是更合适的號碼,9號更像是前鋒。不過一來他向來鐘情9號,不欲太搶風頭,二來也不想拂了左曉桓的興。穿上9號,他有一種渾然一體的感覺,這個數字仿佛能為他打開一扇門,吸納宇宙的洪荒之力。
舊時的足球隊裏,7號到11號是主力進攻球員。在一些球隊裏面,7號地位比10號更尊崇,最當紅的球星都穿7號,不過這次沒人選中這個號碼。
兩場下來一直擔綱前鋒的項南,要的是8號。
索震、路峥、韓北辰這些防守球員,挑的都是較小的數字。阮哲宇如願以償得到了1號,他的衣服和大家的不一樣,與衆不同的樣子讓他感覺非常得意。
“古人以玄甲為力量象征,孫權駐紮禁衛軍的地方,就叫烏衣巷。咱們這身黑色的隊服,還是很雄渾有力的嘛!”看着大夥紛紛試穿新衣,管雲遙不禁感嘆道。衆人也附和他說,穿了新隊服,就該開門紅了。
擺弄了好一陣,大夥是越看越興奮,都舍不得脫下來了。
淩紀安突然想起,周六班上要補課,只補兩節,下了課正好可以玩會兒球,“後天我們補課的時候就穿這一身,怎麽樣?”大夥都說好。
興奮之情延燒了一天也絲毫不退,周六全隊真的齊刷刷地把隊服給穿來了,整齊的軍容惹得全班同學都為之側目。
有幾個好事的忍不住來問,到底為什麽選了這麽一個獨特的顏色,是要耍酷,還是故意裝成裁判的樣子?淩紀安笑而不語。
左曉桓自認也很清楚這件衣服的來龍去脈,咧開大嘴正準備解釋一番,婁天暮進來了。
教室裏頓時鴉雀無聲,左曉桓吐了吐舌頭,識趣地趕緊坐下。
上課鈴還沒響,婁天暮這是提前走上講臺。她環掃一眼課堂,臉色頓時大變,眼裏霎時間便似要噴出火來。坐在前排的同學甚至看到,婁天暮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那一整節課,婁天暮的臉色都很不好看,煞白煞白的,像街市裏賣不掉的死魚。
最先察覺到婁天暮情緒變化的,是聶惜緣。以一個班幹部長期以來的敏感,她知道老師一定是心情不好,所以上課時腰杆一直挺得筆直筆直的,集中注意力聽着婁天暮講的每一個字,生怕哪裏不小心就會觸到火頭。
球隊的幾個,穿上了新隊服,心裏還美滋滋的,盤算着放學後到球場拉練拉練,渾然不覺這位本就嚴厲的班主任,已經快要氣炸了。
婁天暮還算克制,一肚子火沒在課堂上發作出來。一下課,她就把淩紀安叫到了辦公室。
淩紀安有些納悶,今天明明沒招惹她,這又是怎麽了呢?
周六補課的,就他們一個班,辦公室裏空蕩蕩的,婁天暮急吼吼走進去,淩紀安後腳就跟進來了,然後就看到婁天暮黑着臉,近乎咆哮道:“你今天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把淩紀安給搞懵了,以為婁天暮是為剛才上課自己沒回答好問題而興師問罪,遲疑了一會,說:“沒什麽意思啊。”
“沒什麽意思?我看你們就是串通好了的!”
“串通?”他又把課堂表現回想了一遍,這堂課沒怎麽走神,也沒跟人咬耳朵,怎麽就串通了呢?趕緊回答:“老師,沒有串通啊。”
婁天暮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厲聲道:“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搞這些小動作能讓我有什麽損失,到頭來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婁天暮越是棒喝,淩紀安越是懵圈,他在心裏反複嘀咕:怪不得剛才點名讓我回答問題,還顯得那麽不耐煩,原來早想着拿我開刀了。
通常犯了錯的學生,來到老師辦公室多少有些心虛,話都講不利索。淩紀安不知婁天暮怒火所為何來,反倒心情平和。婁天暮看在眼裏,愈發覺得眼前這個少年如同一根又硬又橫的碩大刺針,分分秒秒都在往自己心頭紮,氣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出去,把左曉桓給我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