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1)
姜潞不覺得自己跟這種抛棄親子回頭又厚着臉皮問兒子要好處的女人有什麽好談的。
她拎着書, 連話都沒跟周雅蘭搭一句, 轉身就走。
但就在這時候,從她的後方突然竄出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把她夾在了中間, 緊接着,一個尖尖的、冰涼的東西抵在了她的腰上:“小妞,刀槍無眼, 你放聰明點, 不然哥哥手一滑,就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
姜潞停下腳步, 死死捏着手中的袋子, 憤怒地盯着周雅蘭。
她的憤怒似乎取悅了周雅蘭。
周雅蘭心情甚好地看着她:“小姝, 你現在應該有空跟我談談了吧。”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姜潞只能一言不發地跟着這三人上了路邊的一輛SUV。
一上車, 他們就把姜潞的包和手機都搶了過去。姜潞看了一眼, 沒有反抗, 乖乖地坐在那裏。
周雅蘭很滿意,感嘆道:“小姝啊, 你要早這麽乖, 這麽配合,周姨何至于出這種下策。想當年,你爸媽可是難得的好人,平安巷也就他們不嫌棄我,還對我多有照顧。你放心, 我不會傷害你的,要不是你把我的手機拉黑了,一直沒接我的電話,我也不會找這種辦法與你談談。”
貓哭耗子假慈悲,姜潞抿着唇不語,腦子裏飛快地對小A說:“給司徒燕安發信息,就說我被周雅蘭綁架,小心一點,千萬別被他們發現了,讓司徒燕安別回信息。”
這個時候,姜潞只慶幸,小A今天挂在了手機上,被他們一并塞進了包包裏。
小A說:“你放心,我已經給司徒燕安發了信息了。姜潞,你別害怕,我一直陪着你呢!”
姜潞前世今生都是普通人,頭一回遇到綁架這種事,如何能不怕,不過有小A在她似乎安心了不少:“謝謝你,小A。”
見姜潞不說話,周雅蘭摸了摸自己漂亮的指甲,憐憫地看着她:“小姝啊,聽說司徒那孩子給你改了個名字,你知道那是誰的名字嗎?”
姜潞還是緊抿着唇不說話。
周雅蘭也不介意,從包裏拿出一疊照片,塞到姜潞手裏:“看到了吧,這個女人也叫姜潞,是司徒大學時的戀人,不過她命短,得了胃癌,五年前就死了。”
Advertisement
你才命短,你全家都命短!姜潞低頭看着照片,嘴角揚起厭惡的弧度,周雅蘭還真是煞費苦心,連當年的照片都弄來了。
周雅蘭還以為是自己的挑撥生了效,心情大好,自以為看穿一切地說:“小姝啊,你還年輕,不懂男人的劣根性,對他們來說,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你性格這麽軟,什麽都聽司徒的,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把你當回事了。”
看她說話的語氣,還想拉攏自己。姜潞拍了拍照片,故意苦着一張臉:“現在就不把我當回事了,難怪他非要我把名字改成什麽姜潞呢,說比謝婉姝這個名字好聽多了。”
周雅蘭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有周姨在,不會讓他欺負你的,先跟周姨去做做客。”
有這種做客的方式嗎?當她是三歲小孩那麽好哄啊。明知周雅蘭不安好心,但為了她自己的人生安全,姜潞不敢跟她撕破臉皮,只好跟她虛以委蛇,附和着說了一堆司徒燕安的壞話,直接把自己塑造成了一朵凄凄慘慘的小白菜,為的就是讓周雅蘭以為抓走她對司徒燕安沒什麽用。
于是車廂裏難得的和諧起來,綁匪與受害者難得有志一同地共同讨伐一個人。最後周雅蘭把姜潞帶到了一座別墅二樓的一個帶着衛生間的房間:“小姝,你先休息一會兒,待會兒周姨帶你去吃好吃的。”
等他們的腳步聲離開後,姜潞用力擰了擰門把手,果然,門被鎖住了。姜潞不死心地去了窗戶那裏,窗戶也被關得嚴嚴實實的,而且外面還新焊了一層防盜網,這徹底滅絕了姜潞從窗戶逃生的希望。
姜潞郁悶地抱着膝蓋,恹恹地坐在沙發上,雙目失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樓下的人在監控裏看了一會兒,見實在沒什麽可看的,遂即挪開了目光。張媛扭過頭,瞥了周雅蘭一眼:“你讓我們先別給司徒燕安打電話是什麽意思?”
周雅蘭笑盈盈地坐到她對面說:“小姝現在認識司徒那孩子還不到半個月,他能有多重視她,不過是看在她父母的份上罷了。現在咱們拿小姝去威脅司徒又有什麽用?”
“那可未必,這幾年來,那野種身邊從沒有女人,謝婉姝是第一個。不管怎麽說,她對那野種來說,肯定是特別的。況且我們也等不起了。”張媛不同意周雅蘭的意見。
他們之所以這麽倉促的對姜潞下手是因為司徒飛揚前幾日在澳門欠下了大筆賭債。欠的這筆賭債就是把他手裏的股份賣都還差一大筆。
司徒飛揚手裏那5%的股份是他出生和成人時,司徒老爺子送給他的,是他們東山再起的唯一希望。但眼下這份希望就要徹底破滅了,張媛沒辦法接受這個慘痛的事實,所以一怒之下才改變了計劃,讓周雅蘭出面帶人去把姜潞綁了回來,企圖将司徒燕安引誘過來。
周雅蘭現在沒錢沒人,雖然雙方名義上是合作,但她手裏的話語權遠遠不如張媛。見張媛一意孤行,她把目光投向沙發上抱着頭,一直沒說話的司徒飛揚:“飛揚,你說呢?我的意思是趁着這件事還沒鬧大,咱們将它抹過去,待會兒由飛揚出面,把小姝救走。女人嘛,對英雄救美總是難以抵擋。更何況,回來的路上,我已經在小姝心底埋下了一根刺。謝婉姝這個女孩子性格軟弱多疑、耳根子又軟,心裏還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和天真,等她在司徒那兒撞了釘子,受了委屈,飛揚再出面安撫她,哄哄她,時間長了,她心裏的天平自然而然會向飛揚傾斜!以後有了她幫忙,咱們尋個時機,哄她在司徒的飲食中下點東西,等司徒死了,不止複興集團的股票,就連興華科技園和RE集團都在我們的手中,這可比要挾司徒來得強。”
這麽歹毒,啧啧,張媛用甘拜下風的眼神看着周雅蘭,真不愧是那野種的親媽,一樣的六親不認,狠毒無情。若非賭債逼身,她還真想聽這個女人的,慢慢來,把這母子玩弄于鼓掌之間,讓那野種遭到母親與未婚妻的雙重背叛,光是想就讓人開心。
但現在不行,飛揚欠下賭債的事絕不能宣揚出去,否則他失去的不光是這5%的股份,還有所有股東的信任,從此他将永遠與集團絕緣,因為沒有哪個股東會放心把集團交到一個瘋狂的賭徒手中。
所以,現在她只能背水一搏了。張媛那對鳳目的餘光掃了一眼旁邊的周雅蘭,只有司徒燕安那個孽種和這個女人都死了,他們才能拿回所有的股份,飛揚也能重新成為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她得想辦法把司徒燕安引誘過來。
***
休息了一周,重新回到公司,司徒燕安的辦公桌上積累了厚厚一疊文件,等着他過目簽字,同時,今天還有好幾個重要的會議等着他開。
接到短信的時候,他正在開會。
聽到信息聲,開會的衆位高管的表情都有些微妙。開會期間把手機調成靜音是一項約定俗成的規矩,今天是哪個小婊砸不遵守規矩。
很快,他們就知道不守規矩的人是誰了。
司徒燕安坐在皮質的老板椅上,手舉在肩頭,無聲地示意宋秘書把手機給他。
宋秘書看了一眼,低頭附到他的耳邊,小聲說:“先生,是條惡作劇的短信,發信人是什麽小A,說姜潞被綁架了。”
宋秘書跟了司徒燕安好幾年了,自然知道自家老板有個藏在心底的白月光叫姜潞,可姜潞已經死了五年,就葬在風水最好的南山山腰。綁架一個死人,這不是搞笑嗎?
哪曉得司徒燕安聽了這話卻臉色大變,蹭地站了起來,直接把桌上的咖啡給撞到了他似乎都毫無所覺,一把奪過宋秘書手裏的手機,然後抓着手機就往外走。
留下一衆高管和宋秘書在那兒面面相觑。
有人問宋秘書:“誰的信息?發生了什麽事,這會還開嗎?”
宋秘書也是一頭霧水,問他,他問誰去。
不過秘書不就是給領導擦屁股善後的嗎?他揚起笑臉道:“老板有點急事,大家稍等,我去去就回。”
他正準備過去問清楚是個什麽情況,剛走出門就跟覃辛正面遇上了。
覃辛的臉黑如鍋底,警告地盯着宋秘書:“剛才那條短信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說。今天的會全部取消,燕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今天不會回來了。”
宋秘書心裏咯噔了一下:“那跟富雅集團的代表會面的事也一并取消嗎?”
“讓相關的高層去接待富雅集團代表。”覃辛吩咐完,遂即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離開了會議室,覃辛馬上給梁市警察局局長打了一通電話過去,報了警。那邊表示,馬上調查相關路段的監控設施盡快找到姜潞,并派出了刑偵隊的幹警調查此事,勢必盡快救出人質。
做完這一切,覃辛才趕到司徒燕安的辦公室:“燕少,事情都辦好了。”
“很好,馮律師來了嗎?”司徒燕安一臉沉着,若非他捏着筆的手在發抖,完全讓人看不出他的緊張和恐慌。
剛問完,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接着大腹便便的馮律師便笑眯眯地推門而入:“司徒先生,下午好!”
“馮律師請坐,我要的文件帶來了嗎?”司徒燕安略去了寒暄,直接切入主題。
馮律師點頭,示意身後的助理把文件夾放到了上面,然後說道:“司徒先生,你要求的股份轉讓協議已經拟好,請你過目,如果沒問題,請你在上面簽個字,備案之後,這份協議就會生效!”
司徒燕安只看幾個關鍵的信息,然後飛快地簽下了自己的字:“請馮律師今天就去備案,另外請馮律師将我前年所公證的遺囑掃描一份發到我的手機裏。”
馮律師感覺到了他的煩躁,識趣地起身颔首:“好的。”
馮律師一走,司徒燕安立即站了起來:“備車,回一趟老宅。”
***
從複興集團退下來後,司徒老爺子便一個人住在老宅。因為當年他把股份轉移給司徒燕安的事,司徒洵和司徒飛揚這對父子也很少再回來,張媛更是一步都沒再踏入老宅。
沒有了年輕人的歡聲笑語,這座老宅似乎也跟着司徒老爺子一起邁向了腐朽和沒落。大白天的,院子裏一片死寂,一點響動都沒有。所以司徒燕安按門鈴的聲音便顯得格外刺耳了。
老管家跑出來開了門,欣喜地看着他:“燕安少爺回來了。”
“老爺子呢?”司徒燕安大步往裏走去。
老管家把他往客廳裏領去:“老爺子在看報紙呢。”
司徒燕安一語不發地走進了客廳,果然,老爺子戴着一副老花眼鏡,拿着今天的財經日報在翻。看到司徒燕安,他譏诮地奚落道:“什麽風把你這個大忙人給刮回來了,你還記得這兒是你的家啊?”
司徒燕安不跟他置氣,直接走過去,把打印出來的兩份備份資料放到他面前,一份是股權轉讓協議,一份是司徒燕安的遺囑。
老爺子推了推老花鏡,盯着那份股權協議看了幾秒,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你反了天了,竟把集團的股票全轉給一個女人,這可是你太爺爺和我辛苦了一輩子打下來的基業,你就這麽拱手讓給了外人。”
“她不是外人,等她和我結了婚,以後這些股份自然由我們的孩子繼承。”司徒燕安彎腰,逼近老爺子的面龐,“不過嘛,她要是現在有個三長兩短,這些股份要麽被謝家和林家的遠親瓜分了,要麽就只能回饋社會了。”
司徒老爺子被他這幅輕描淡寫的口吻氣得血壓不住地往上升。他顫抖着手,指着司徒燕安:“你個混蛋,拿祖宗的基業開玩笑,你真是要氣死我了……”
“別生氣,我的遺囑你還沒看呢!”司徒燕安指尖敲了敲桌面上那份遺囑的複印件。
司徒老爺子不用看也知道,這裏面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他氣哄哄地別開頭,憤怒地拍了拍桌子:“你才多大年紀,立什麽遺囑,胡鬧!”
他不看,司徒燕安也不逼他,簡要地把遺囑的內容說了一遍:“我死後,我名下的所有股份、財産全捐給國家,造福社會!”
“你……”司徒老爺子氣得渾身發抖,這份遺囑分明就是防着阿洵和他。因為現在司徒燕安若是出了意外,阿洵就是第一法定繼承人。這小子的意思是,他把錢撒了也不會便宜他的娘老子。
司徒燕安不管他的憤怒,雙臂撐在茶幾上,冷漠的狐貍眼毫無感情地盯着司徒老爺子:“所以,爺爺,你想好了嗎?複興集團以後究竟姓誰,就在你的一念之間了。”
“你……”司徒老爺子頹廢地垂下了頭,仿若瞬間老了十歲,他伸出枯樹枝一樣皺巴巴的手,拿起了電話,撥通了一個數字,慈愛地說,“飛揚,回來吧,只要你痛改前非,債務的事我幫你解決!”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這只老狐貍的眼。他哪怕是退了,這麽幾十年累積起來的人脈和財富也不容小觑,這不,張媛自以為隐秘的行動,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挂斷電話,老爺子看着眼前這個挺拔的年輕人,不得不承認,長江後浪推前浪,他老了,這是屬于年輕人的時代。把集團交到燕安手裏,其實比交給飛揚更合适,但這個孩子對司徒家的怨恨太深了,他對集團沒有感情,随時能都能抛棄這份家業。
“飛揚也是一時糊塗,看在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麽的份上,放過他吧。”未免兄弟閱牆的人倫慘劇發生,老爺子不得不替愛孫求情。
司徒燕安不置可否:“我要先看到完完整整,毫發無損的姜潞。”
經過這場博弈,司徒老爺子深深地明白,他老了,阿洵扶不起來,飛揚心性未定,這個家沒有人會是他的對手,跟他對着幹沒有意義。
他讓管家拿來拐杖,拄着站了起來:“我親自去幫你把姜潞接回來。為了不讓司徒家幾輩人的心血旁落,我不會讓姜潞死的。”
看着老爺子佝偻着背乘車而去,覃辛有一瞬的唏噓,他問司徒燕安:“燕少,我們就在這裏等消息嗎?”
“不,張媛一直記恨老頭子把股份轉讓給我的事情,未必會聽他的話。”司徒燕安搖頭,“通知警方,姜潞被關押在二樓最東邊的那個房間,趁着老爺子在前面吸引他們注意力的時候,我們從後山繞到別墅,想辦法盡快把姜潞救出來。”
覃辛這才明白,司徒燕安從來都沒把希望寄托在老爺子身上,找他,不過是為了讓他牽制住張媛和司徒飛揚罷了。也是希望由司徒老爺子的口告訴張媛和司徒飛揚,現在姜潞是個手捧着複興集團股票的金娃娃,她死了,他們就永遠別想拿回股票了。
他所有的用心都只有一個目的,保住姜潞的命。
***
別墅裏,張媛聽手下的人說司徒老爺子這個公公來了,非常吃驚。自從五年前的事情發生之後,張媛對這個公公再沒了敬意,連他八十歲的生日都沒去。
所以除了在公衆場合,他們已經五年沒見面了,現在老爺子竟會來這裏,想也知道沒什麽好事。張媛不耐煩地把司徒飛揚和周雅蘭趕走了:“你們去躲一會兒,讓我打發了這個老頭。”
周雅蘭也不想見到司徒老爺子,求之不得,趕緊上了樓,躲了起來。司徒飛揚不大願意,老爺子打小就最疼他,他不能避而不見,但頂不住母親的催促,他還是藏到了一樓的儲物間,躲在門後。這樣一來,老爺子看不到他,他卻能聽到老爺子說了什麽。
很快,司徒老爺子就拄着拐杖蹒跚着腳步走了進來,他如火炬般銳利的眼睛掃了一圈大廳,沒看到司徒飛揚的身影,頓時皺起了眉:“飛揚呢?”
“我哪兒知道。”張媛抱着雙臂,翹着腿,一副很不耐煩的模樣。
司徒老爺子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痛心疾首地說:“你不要害了飛揚。剛才電話裏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那筆債務我替飛揚還了。他還年輕,還有光明美好的前程,作為母親,你不要把孩子帶上歧途,害了他一輩子。”
張媛油鹽不進:“我不懂你在說什麽。爸,你說完了嗎?說完了就回去吧,阿洵父子都不在,媳婦兒一個人招待你不方便。”
“冥頑不靈,不要把你們張家那一套帶到我們司徒家,害了我的孫子。”老爺子氣得渾身發抖,真是反了天了,一個兩個都不把他放在眼裏。
聞言,張媛也火了,站了起來,一臉怒容:“究竟是誰害了飛揚,爸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當初是誰一直嚷着咱們飛揚是他的繼承人,把飛揚捧得高高的,最後卻把你所有的股份都給了那個野種,讓飛揚淪為所有人的笑話。我真是後悔,後悔當年心不夠狠,沒在那個野種進門時就把他給弄死,否則哪有今天這種事!”
提起這個,司徒老爺子有些理虧,聲音也緩和了下來:“股份的事是我對不起飛揚,但你也知道那時候的情況,若是我不同意,集團就将……”
“夠了,話說得那麽好聽,你還不是……”
……
樓下,張媛和司徒老爺子的吵聲越來越大。
躲在二樓的周雅蘭非常不安。在她的心目中,司徒老爺子那是頂頂厲害的人物,又是張媛的公公,他親自出面,又承諾替司徒飛揚解決債務,恐怕張媛會妥協。
屆時,她的處境就非常危險了。就算司徒老爺子神通廣大把今天的事掩了下去,小姝回去肯定也會跟司徒燕安提起,他肯定也不會放過她。
至今,周雅蘭都還記得半年前最後一次見司徒燕安時的情景,他厭惡地看着她,眼底沒有一絲對母親的溫情,全是冷漠和嫌惡,像是看到了什麽髒東西一樣。
也是從那一次開始,周雅蘭徹底打消了讨好這個兒子,從他身上撈到一些好處的念頭。
這個逆子生下來就是克她的,一點都不争氣,抱他去司徒家老宅也不知道叫人,木着一張小臉,不讨老爺子歡心,連累得她失去了最美好的那幾年青春,害得她變成了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等他事業有成了,他也不管她這個媽,把她當仇人一樣,也不想想,若不是她把他生下來,讓他身上流着司徒家的血,他能有今天!
想到這些,周雅蘭就憤怒不已。不行,就算張媛要把小姝送回去,她也要先把小姝争取過來。
于是,她走到姜潞被關的那間房門口,指了指樓下,編起了謊言:“夫人讓我過來看看小姝。”
守在門口的兩個男人沒有懷疑,打開門把她放了進去。她一進門,姜潞就激動地迎了上去。
在門還沒開的時候姜潞就知道了外面的情況,因為小A就在周雅蘭的包包裏,它隔着門把事情的真相繪聲繪色地跟姜潞講了一遍。聽說了事情的緣由,姜潞又是憤怒又是心疼司徒燕安,他怎麽會攤上這麽個狠毒的媽。人家都說虎毒不食子,結果呢,她卻勾結外人,變着法子想弄死自己的兒子,就是為了等兒子死後繼承兒子的財産。
這麽惡毒的女人簡直是侮辱了母親這個詞。姜潞強忍着厭惡,眼巴巴地湊了上去,做出服軟的樣子:“周姨,我什麽時候能回家啊?”
“等一會兒周姨就帶你回家。”對于姜潞的柔順,周雅蘭很滿意,摸了摸她的頭,笑眯眯地說。
姜潞失望地垮下了肩膀,做出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那周姨,能把手機給我嗎?我待在這裏好無聊,給我看看視頻打發時間嘛!”
周雅蘭當然不會答應:“哎呀,我把你的手機忘在樓下了,待會兒我給你帶上來。”
“哦。”姜潞委屈地點頭,不動聲色地把周雅蘭往衛生間的門口領了過去,指着衛生間說,“哎呀,周姨,我想洗個頭,衛生間的水龍頭好像因為太久沒用,都擰不動了,你幫我擰一下,好不好?”
周雅蘭不疑有他,走進了衛生間,按住水龍頭一擰,嘩嘩嘩地水流竄了出來:“很好擰啊,小姝,你力氣太小了,啊……”
周雅蘭突然感覺脖子一痛,人跟着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姜潞放下手裏的鋼管,長長地出了口氣。這根鋼管塞在洗手池下面,估計是裝修的時候落下的,因為這個別墅基本上沒什麽人住,所以也就沒人發現,倒是便宜了她。
“姜潞,門口還有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他們可不像周雅蘭這麽好對付。”小A提醒她。
姜潞嘆了口氣:“我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迅速把周雅蘭的衣服剝了下來,穿在自己身上,然後對着鏡子,把頭發放了下來,又打開周雅蘭的包,從裏面拿出化妝品,給自己畫了個濃妝。
就算這樣,只要看清楚了她的正臉,還是會讓人發現她是個冒牌貨。
但此時此刻,姜潞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再不逃她就沒命了。今天周雅蘭帶着人綁架她,可沒一絲掩飾,三人的臉她都看得清清楚楚,這說明啊,他們壓根兒就沒打算留她的小命。
所以哪怕成功的希望渺茫,姜潞也想博一博,不管怎麽說,這也比躲在這裏等死強。
姜潞打起精神,把鋼管偷偷藏在衣服裏,然後拿起周雅蘭的包,挎在胳膊裏,低垂着頭,用頭發擋着臉,不讓守着監控的人看到她的臉,然後走到門口敲了敲門,隔着門,學着周雅蘭說話的調子:“弄點吃的來,她快餓死了。”
“好的,周女士。”随着這聲回答,一個男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很好,只剩下一個人了,能否踏出這個房間,成敗在此一舉,姜潞的腎上腺素激增,她用力敲了敲門,驚恐地喊道:“她暈倒了!”
門外的人一聽,馬上打開了門,往裏一看,姜潞連忙掄起鋼管使出渾身的力氣砸到他的腦袋上。
但因為這個人比姜潞高了整整一個頭,效果并不好,他只是一個趔趄撞在了地上,并沒暈過去。
姜潞想再給他補一棍子,可這人已經捂着頭叫了出來:“謝婉姝跑了……”
姜潞馬上放棄了再給他一棍子的想法,根據小A的指示拔腿就跑。小A根據監控觀察過了,張媛的人大多安排在門口和一樓,姜潞若是跑下去,只會跟他們正面撞上,她一個人肯定跑不過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往上跑。
“姜潞,去別墅的三樓,那邊有根向下的水管,你抱着水管爬下去。別墅後面是一片小樹林,現在天快黑了,你往樹林裏一躲,不吱聲,他們就找不到你了。我已經撥打了報警電話,你只要堅持到警察過來就沒事了。”
“嗯,謝謝你,小A。”姜潞調動全身的肌肉,以最快的速度往三樓跑去。
幸虧二樓只有兩個人守在她房門口,現在一個被她打傷了,還有一個去一樓拿吃的了,其餘的人要上來,得先爬上二樓。這倒是給她留出了一點時間。
但姜潞高估了這具身體的體質和綁匪的速度。
當她跑上三樓,正準備抱着水管爬下去時,一道槍聲從她耳邊擦過,姜潞吓得臉都白了,再也不敢動。
“站住!”綁匪叫住了他。
緊跟着司徒老爺子和張媛也爬了上來。
張媛一上來就是一通怒罵:“廢物,連個女人都看不住。”
司徒老爺子見這夥人竟然随身帶着槍,心往下一沉,明白他今天想帶走姜潞恐怕沒那麽容易,但他必須帶走姜潞,否則司徒家幾代人的基業就毀了。
“放了她,我把我名下所有的資産全轉給飛揚。”司徒老爺子直接祭出了利誘這一招。
雖然沒了複興集團的股份,但司徒老爺子還持有其他幾個大公司的少量股份,享有分紅,另外他名下還有不少房産、商鋪,在法國還有酒莊、農莊,零零總總,加起來,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張媛意外極了,笑看着司徒老爺子:“為了個外人,爸你還真是夠大方的啊!”
司徒老爺子知道,不說清楚,這個兒媳婦是絕不會答應他的。他閉上了眼:“燕安已經把複興集團的股票都轉給了她。她若死了,集團的股票将由她的那些旁親、遠親們瓜分,屆時,集團将四分五裂,你們不但拿不回股票,飛揚手裏的股票也會跟着貶值。阿媛,到此為止吧,我的資産拿去給飛揚還債,餘下的作為他的創業資金,我的人脈也由他繼承。我相信以飛揚的能力,假以時日,定能創造出一番屬于他自己的事業。”
“媽,聽爺爺的,咱們收手吧,我就不信,司徒燕安能自己弄出個RE集團,我就不能創造出自己的事業。”不知何時,司徒飛揚也上來了,他站到了老爺子背後,勸張媛。
張媛斜了他一眼:“你以為創業是多麽容易的事情?去看看統計數據,新成立的公司80%以上的都存活不了三年,飛揚,媽都是為了你。我的兒子生來就是天之驕子,我決不允許一個野種踩到你頭上。江運,把飛揚帶下去。”
“媽,沒有複興集團我也可以的,你相信我……”司徒飛揚掙不過江運,被他硬拖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司徒老爺子知道她今天是鐵了心不準備放姜潞了。他握住拐杖,悔不當初:“是我治家不嚴,是我處事不公才造成今天的局面,我是司徒家的罪人啊!”
他當初若能對燕安稍微公平點,也許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他若是一直以來,不是這麽縱容張媛,過早地給予她太高的期望,她也不會因為失望而走上這麽一條絕路。
張媛嘲諷地笑了笑,沒理會老爺子的忏悔。她沖去而複返的江運說:“給司徒燕安打個電話,就說他的心上人在這裏,讓他親自過來把人帶回去。”
“不用了,我已經來了!”司徒燕安翻身,利落地從頂樓左側的平臺爬了上來,他頂着槍眼,直接走到姜潞身邊,擋在她前面,“我來了,說吧,你要什麽條件才能放我們走。”
姜潞沒想到他竟然真的來了,後悔極了,抓住他的袖子緊張地說:“他們有槍,你怎麽這麽貿貿然地就爬上來了!”
司徒燕安拍了拍她的手:“沒事的。”
安撫完姜潞,司徒燕安看着張媛,掏出了一支筆:“我把RE集團的股份給你,放我們倆走。”
張媛臉上浮起詭谲的笑,那笑容像盛開的罂粟花,美得妖嬈奪目又不懷好意:“既然來了,就都別走了!”
姜潞心裏閃過不好的預感,她返身抱住了司徒燕安,但響起的并不是槍聲,而是一道更洪亮的聲音,姜潞感覺整棟樓都在抖。不知是誰說了一聲“炸、藥”,緊接着整棟別墅以摧枯拉朽之勢坍塌。
姜潞恍然大悟,原來張媛做這麽多的目的只有一個,引司徒燕安過來,同歸于盡,然後給司徒飛揚留下一個美好的前程。
可惜她領悟得太晚,姜潞眼角留下一滴淚,死死抱住了司徒燕安。
“別怕!”司徒燕安抱着姜潞,用力往下一跳。
……
姜潞做了個夢,夢裏,小A變成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它揮舞着胖乎乎像蓮藕一樣的手臂,眼神眷戀地看着她:“姜潞,我的能量不足,即将陷入沉睡,以後再也不能陪你了,你多保重。”
“你要去哪裏?”姜潞心裏很慌,連忙跑過去抱住小A,可卻撲了個空。
小A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哪怕就在她面前,她卻怎麽都碰不到,姜潞急得哭了:“小A,怎麽回事,你回來,你別走……”
“姜潞,醒醒,姜潞,醒醒……”司徒燕安抓住她的肩,用力晃了晃,姜潞終于醒過來,她淚眼婆娑地看着他,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你沒事?我也沒事?”
司徒燕安用力把她抱進懷裏:“嗯,我們都沒事。”
姜潞眨了眨眼,擡頭看見天空中晚霞滿天,給面前這座搖搖欲墜的房子也鍍上了一層紅色。眼前,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收拾現場,這意味着她并不是在做夢。
他們從那場大爆炸中逃生了?而且從三樓跳下來還毫發無傷?姜潞推開了司徒燕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他沒事,提起的心終于放下,但另外一個擔憂湧上了心頭,她顫顫巍巍地喚了一聲:“小A。”
無人應答。
姜潞不死心,又叫一聲,還是沒有人應聲。
想到她醒來之前的那個詭異的夢,姜潞心裏升起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她一邊哭一邊撲到草地上,撿起周雅蘭的那只包,顫抖着手扒開,然後她看了小A,一身雪白、了無生氣的小A。
姜潞抱着它,哭成了個淚人:“小A,你回答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