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孽緣——再現前世情

坐于桌前的歐陽冰心眸子一片默然之色，腦中不斷的回響金瀾那句誓言：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得不承認，當時自己是動心的。在古代這個妻妾成群的地方，有哪個男子會發誓承諾那番話呢。可為何自己沒有答應呢？是的，自己當時只是猶豫了下，便果斷的否絕了。

歐陽冰心頭痛的想着，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那般斷然的拒絕金瀾。心中仿若被人牽引着般，由不得自己做決定。現在想來，心中沒有一絲後悔之意那便是假的了。

長舒口氣，揮去腦子裏那煩亂思緒，專心的等着太監過來宣叫名字。

而就在歐陽冰心心思煩亂間，綠葉已跟着歐陽雪柳進到補妝間。進去後，見沒人，綠葉便随手将門閉上。歐陽雪柳已早早的坐在椅子上，一雙眸子盯視着綠葉。綠葉知會，忙跪下回話道“小姐，奴婢剛剛跟了二小姐去到了宮裏一柳池邊。”

歐陽雪柳伸出留有長指甲的手道“起來再說吧。”綠葉忙感激的起身，繼續道“當奴婢跟到那裏時，三王爺已經與二小姐相會了，可是隔着相遠，奴婢聽不清她們說什麽？”見主子臉色立變怒意，綠葉趕緊道“不過，奴婢最後卻聽到三王爺情急的發誓聲。”

“發誓？”歐陽雪柳疑惑的看向綠葉。

綠葉重重的點了點頭，回想着自己聽到那句話時，立時被那深情絕決的誓言所驚呆了，那般優秀的一個男人竟然為了二小姐發誓。就在綠葉怔愣間，歐陽雪柳早已等的不耐煩的催道“快說，發的什麽誓？”綠葉被罵的回神，忙回憶道“三王爺說，‘若你答應，本王發誓：定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一生一世一雙人。哈哈哈哈——”歐陽雪柳仿若魔怔的哈哈大笑起來，綠葉上前趕緊提醒道“小姐，小點聲，外面全是參選的女子。”聽到綠葉的話，歐陽雪柳止了笑聲，聲音低沉發狠的罵道“那個從小被自己欺負的賤人，竟然能得三王爺如此青睐，定是不知用了什麽媚惑之術。哼，賤人。”

見主子如此肆無忌憚的罵二小姐，綠葉也不敢反駁。其實綠葉內心裏對二小姐是心有不滿的。因為當初二小姐明明答應，将她要到身邊去當值的，卻不成想只有紅葉去了，而自己則被分到向來對下人尖酸刻薄的三小姐屋裏。每日裏自己都是時時小心當差，稍有不甚，便會有打罵，要不是自己最近做事如了這主子的意，恐怕是還不知，會被這表面平易近人實際心狠毒辣的女主子折磨成什麽樣。話說她可是曾親眼看見過，三小姐拿了針生生紮進了丫鬟小桔的指甲裏。人道十指連心，那針硬生生的紮進去後，三小姐卻還命了小桔不準哭出聲。當時自己吓的魂都快掉了。

每每想起這些，綠葉便将它怪罪到歐陽冰心的頭上。

歐陽雪柳罵夠了，便整了整面上的表情，令綠葉重新幫自己好好妝扮好。等收拾妥當才提起裙擺，由着綠葉将門打開，走出了補妝間。

見妹妹出來，歐陽若柔早已急急的站起身道“怎麽補個妝這般慢，就快要叫到我們的名字了。”說着，上前将妹妹拉到跟前。

坐于石凳上的歐陽冰心眸子卻是冷冷的看向歐陽雪柳，歐陽雪柳從沒被人這麽看過，心中不由打了個冷凜。卻在想到面前那個不過是從小被自己随意玩弄的二姐後，不由的回瞪了回去。想着自己心心念的三王爺竟對面前這個廢物表白，心中恨意不由更濃，瞪向歐陽冰心的眸子，多了層殺意。

歐陽冰心不屑的收回目光，纖指轉着茶托上的茶杯不停的繞着繞着，突然“啪”一聲，茶杯應聲而落。

衆人不由尋聲望去，卻是看見一打扮樸素，長相卻是極其妖豔的一女子腳邊，便是一碎裂的茶杯。衆人唏噓聲後，便不再觀望，只顧好自己。

早早有小宮婦拿了掃帚前來掃走。被妹妹吓了一跳的歐陽若柔，不由走到歐陽冰心的跟前，輕拍着自己的前胸道“妹妹剛剛吓死姐姐了，怎得這般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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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冰心回以一個安心的微笑，看向歐陽雪柳淡淡的道“剛剛放杯子時，竟被這物給壓了小指，想着這物竟是如此不知深淺，竟敢暗自戲弄于我，想着生氣便想懲罰一下它。不成想，竟是讓它粉身碎骨了。呵呵，倒是讓姐姐擔擾了，實是妹妹的不是。”

聽了歐陽冰心這般說，歐陽若柔并不知其真正用意，于是笑罵道“你這丫頭，越發的調皮了。竟是連只茶杯惹了你，還要跟它逗氣。”說完呵呵笑起來。

只有一直站那不動的歐陽雪柳，心中明白剛剛那話是說與自己聽的。想到此，心中不禁一凜，回想到眼前這個被自己推落水後便失憶的二姐，似乎從那開始性情就變了。自己本以為那只是暫時的改變而已，沒想到竟是改變的這麽徹底。想起剛剛那雙眸子裏一閃而逝的冷意，歐陽雪柳知道，以前那個懦弱愚笨的二姐已經不見了，取代她的是面前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人。

想到這，歐陽雪柳心中更是确信的道“看來她是發現綠葉的跟蹤了。”念及此，歐陽雪柳一聲不吭的坐到石凳上，再不看向歐陽冰心。只是心中的盤算，卻并未因歐陽冰心的警告而停。

當兩人各有心思之時，卻聽得由遠而近一聲細細的嗓子念道“相府嫡女歐陽冰心，庶女歐陽若柔，歐陽雪柳————随雜家入永春殿面選。”

沒有細聽後面被叫的名字，歐陽冰心已同大姐和妹妹站起身。被叫到名字的共有八人，來的太監點了名便領着這隊參選女子向永春殿而去。跟着領人的太監左轉右轉的，歐陽冰心不由細數着走過的亭閣，分別有春祥亭——萬秋閣——浮雲閣——聳玉樓。在這蜿蜒的樓閣間迂回的走着，歐陽冰心驚嘆皇家如此之大，只是去個宮殿竟然走了這麽長時間，就在歐陽冰心在心裏念叨着走到什麽時候是個頭時，太監在一前廊的拐彎處略一停頓轉身道“各家小姐可是準備好了，過了這廊，可就是永春殿了，要整裝的趕緊。”

聽了這話，除了歐陽冰心其他人兀自檢查起自己的容裝。不大一會，聽引領的太監道“行了，走吧。”一行人忙又跟了上去。

果然如太監所說，過了廊便是一大殿。歐陽冰心擡頭看了看位于上方的那塊燙金長匾，上面的‘永春殿’三字，書寫的是龍飛鳳舞，有筆走龍蛇之風。門邊有侍衛把領，還有幾個太監在門裏側兩邊立着。

怔愣間，引領太監已向裏面禀報人帶到。很快從裏面走出一中年管事太監，擡眼掃了一圈參選女子，才捏着尖細的嗓子道“待回見到皇後和太子要行大禮，随後便是自行引薦。”說完，略一掃手裏的拂塵尖聲道“随雜家來。”八人緊随其後。

八人皆是低着頭随着引領太監來到大殿中央一字排好，且聽得太監命八名參選女子向主座上的皇後和太子，行跪拜之禮。待她們行過禮，歐陽冰心聽到主座上分別有兩聲回應，一聲女聲，聲音中帶着渾厚的威嚴。而另一聲年輕男子的聲音，卻是溫和如玉。歐陽冰心聞男聲有熟悉之感，卻不敢做他想。

之後，便聽到一聲音略顯蒼老的太監念道：

左相歐陽長雲之嫡女——歐陽媚，年芳16。

左相歐陽長雲之庶長女——歐陽若柔，年芳17。

左相歐陽長雲之庶次女——歐陽雪柳，年芳15。

都察院右副都禦史李長樂之庶女——李曼，年芳15。

翰林院掌院學士馬之洞之嫡女——馬清秋，年芳16。————随後的三人，歐陽冰心沒有再細聽，只是低着頭，映着殿內燃着的通明火燭瞧着八人的影像。且看那一個個身影，婀娜多姿，身量苗條，亭亭玉立，豐滿胸身，實是各有各色，各有各優。

待那年老太監念完名字，清一口嗓子又道“左相歐陽長雲之嫡女——歐陽冰心，立前回話。”

正猶自欣賞美人身姿的歐陽冰心，并未聽得太監的話，仍是兀自不知的站于一隊中。身側的歐陽若柔緊忙用胳膊肘輕撞了下歐陽冰心，并用眼神示意歐陽冰心上前。歐陽冰心忙醒了神，盈盈邁前兩步站好，低頭福了身開口道“臣女歐陽——媚參見皇後太子殿下，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歐陽冰心說完暗自咬了下唇，心道好險，差點叫出自己現代的名字。

正心念間，聽得皇後慈祥的聲音由大殿之上傳來“平身吧，擡起頭，讓哀家細瞧瞧。”

歐陽冰心起身緩緩擡起頭，明豔的眸子看向殿上，眸色先是看到端坐于木雕鳳凰展翅飛翔寶座椅上，那雍容華貴的皇後。當眸光移到皇後身側坐于祥雲椅上的太子時，歐陽冰心整個人似癡傻了般，定定的看着坐于椅上戴着太子金玉冠的男人。

耳畔不時的傳來皇後的贊賞之聲，歐陽冰心仿若未聞般，只呆呆地睜着一雙眸子盯着殿上的男人。神色中摻雜着驚疑，錯愕，後全部化作成楚楚濕眸。心思不由追憶起前塵。

眸子深深的凝視着殿上的男人，那滾滾前塵往事卻是洶湧如潮般的向自己湧來。歐陽冰心痛心的微閉了下眸子——前世裏那帶血的白色婚紗，阿俊臨死前的那句誓言：“冰心，我愛你，永遠。記住我說的話，如果有來生，希望我們還會在一起，哪怕再受傷——”

前塵往事如那滾滾洪濤般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