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李玉的蛻變

玉芙居內，從小産後就一直卧床的玉昭儀，傍晚時竟然起了身。婢女細珠瞧着主子起身，忙上前相扶着。将主子扶到桌前坐下後，細珠忙倒了一碗茶，遞于主子，輕聲道“主子您先喝碗茶，奴婢去給您搬來躺椅，您躺着身子還能舒服些。”

“不用了，去幫本妃拿來外出的衣服。”李玉聲音略顯無力的道。

“主子，您是要出去嗎？可是——主子您身體還虛着呢，怎麽着也得等過個月餘才能出去。再說，太醫不是說了嗎？主子這次傷了元體，必需好好将養身子，日後才會再有身孕。”細珠有些擔憂的勸道。

李玉站起身，來到化妝鏡前坐下，瞧着鏡子裏那張憔悴的臉，喃喃的出聲道“有身孕能如何，沒有身孕又能如何？呵呵，有了身孕不是遲早都會娈沒的嗎？呵呵————”苦笑聲夾雜着痛楚與恨意。

細珠知道主子傷心痛苦，卻不知該如何勸主子。既然主子想要出去，那便由着主子吧，心想着興許出去透透氣，主子心情能好些。想到此，細珠便未再說什麽，轉身走去了內間去給主子取衣服。

待取回衣服，細珠幫主子仔細的穿戴好。瞧着天色已晚，快深秋的季節夜裏又是冷的，細珠便另外取了一件厚些的披衣為主子披上系好。一切打理妥當後，細珠瞧着神色茫然的主子，細聲道“主子，您想去哪？奴婢好在前邊給您打燈引路。”說着。又将一薄手套遞給了主子。

李玉接過手套後走到門外，站于院外，望着不知何時竟已黑跡的天，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她有好長時間不曾呼吸過新鮮空氣了。屋子裏每日的藥湯味，沖的胃都酸酸的。沒有回答細珠，李玉徑直就那麽走着，走着，直到走出一段路後，才出聲道“細珠，陪本妃去寒月宮。”

細珠一聽并未照常前行，反而停下前行的步子，手提夜燈轉過身來尋問道“主子，您是說這大晚上的去寒月宮？”

“對。怎麽了？”李玉見細珠一張吃驚略顯緊張害怕的臉。問道。

“主子。您還是等到白日裏再去好不好？奴婢，奴婢聽說那寒月宮晚上陰森森的，天黑後。沒人敢去那裏。”細珠之前與宮裏的姐妹們閑聊時得知，這寒月宮裏曾經死過好幾個妃子，都是因為被冤含恨而死的，據說因為她們死時都是冤屈未洗，所以魂魄久久不去，到了晚上那裏陰氣特別重。更有可怕的傳出說是，曾有一個打更的小太監無意間走過寒月宮時竟然看見過鬼影。所以從那以後，幾乎是一到晚上，宮裏的宮女太監們都不會去那裏。即使有事要從那路過的，也會繞遠道而行。

瞧着主子似是不明白。細珠便将那些傳言說與了主子聽。

李玉聽完後臉上卻是并未有懼色，這要是以前或許她在聽完後會吓的轉身就往回走。可自從親眼看着自己身下流出的血，以及那未出生的孩子消失的一刻起，她就沒有什麽可怕的了。從那刻起，她便明白了，人越是膽小懦弱便越是被人欺，只有無所畏懼時才能有所一搏。清了下嗓子，李玉聲道“去寒月宮。”

瞧着兀自呆愣不動的細珠，李玉挑眉道“怎麽，本妃的話沒有聽清嗎？還是你不願去，那好，把燈給本妃，本妃自己去。”

“不，主子。奴婢陪您去！”細珠趕緊握了夜燈，挺起胸大聲地回道。她雖然心裏害怕，可不管如何，她也是不會讓主子一人去那裏的。萬一主子遇上什麽危險，她該如何向相爺交待。

細珠是李玉娘家府上的家生子，爹娘都是府上奴仆。所以生下她後，自然的從小就成了府上二小姐李玉的貼身丫鬟。家生子是最忠心的，所以像她細珠，是絕不可能讓自己的主子身處險境的。

“那還不趕緊前邊引路，你是想等到深夜再去嗎？”李玉瞧着細珠故意挺起胸脯為自己壯膽的舉動，不由的嘴角輕動，不易察覺的有了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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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珠沒有留意主子的神色，提了燈轉身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向自己主子叮囑道“主子，您跟緊了奴婢，一會要是有什麽異常情況您就趕緊先跑，不要管奴婢。”說着，往前走的腿都有些的微顫。

“好，知道了，你看好前面的路就行了，別被絆倒了，到時燈滅了可就更麻煩了。”李玉答應着，後提醒細珠看好前面的路。

細珠聞言，趕緊握好夜燈的把手，眼睛瞪得老大的看向前面。

去寒月宮的路有些遠，走得大概有一盞茶多的時間時才到。及近寒月宮門前，細珠兩腿早就抖得不行了，聲音更是顫抖的近乎無力的斷斷續續道“主——主子——那個到——到了。要不要——奴婢去敲門。”說完緊張的左右探看着。

李玉沒有回答，而是直接上前自己伸手敲了門。寒月宮四周的情況确實如細珠說的那般，周圍不見一個人經過。而要說為什麽寒月宮門前沒有看守，是因為寒月宮被另外一外圍院牆圈住，院門外是有看守的。其實就算沒有那些傳言，這寒月宮的建設格局到了晚上也是令人心生恐懼的。

“吱呀！”黑漆大門應聲而開。

開門聲，吓了正在四處探看的細珠一跳。細珠驚的回過身，瞧到裏面走出來的人後，才放松下來的拍拍自己的前胸叫道“秋墨姐。”

秋墨本還奇怪誰會在這大晚上的來這寒月宮，待聽到細珠的聲音以及看到眼前的玉主子後，即欣喜的道“是玉主子，玉主子吉祥！”說着就要行禮。

“別跪了，我姐姐呢？可是在用飯呢？”李玉止了秋墨要跪下去的動作，出聲問道。

“回玉主子，我家主子确是在屋裏用飯呢。”說着，忙把門開大，“玉主子，您快請進！”

李玉走了進去，庭院裏有挂燈能看清院裏一切。李玉擡眼，仔細的打量着小院裏的一切。幾間正屋，兩間廂房，另有一小廚房，瞧着房子倒是還湊和。收回目光，李玉跟随着前面引路的秋墨往中間一間房走去。

未進房內，便聽裏面傳來姐姐那熟悉的聲音“秋墨，外面是誰敲門啊？”

“主子，您看是誰來了？”秋墨走進去，激動的向主子道。

“姐姐——”李玉随後走進屋，看到姐姐李蘭後，久憋許久的淚嘩的流了下來。

李蘭本握着筷子的手，立時松了，筷子散落于地上。

李玉小跑的沖到李蘭的身前，一把抱向自己的姐姐，聲淚俱下的大聲道“姐姐，姐姐————”只呼喊着姐姐兩字，其它的話哽咽于喉中再也說不出來。那種委屈痛楚只有見到親人才能發洩出來。

李蘭顫抖着伸出雙臂抱向了妹妹，兩行淚早于眼中奪眶而出。她以為妹妹也會像敏妃一樣，認為是自己做的，所以才會不來看自己。更想着，妹妹此生怕是會恨自己一輩子。她萬萬沒想到，妹妹今夜竟然來看自己。此時的李蘭抱緊了妹妹，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瞧着兩位主子痛哭的情景，秋墨與細珠早已是抽咽不止。怕兩位主子哭的時長，傷到身子，再加上自己的主子還懷有身孕，，更不宜哭的時長，秋墨不忍的出聲阻道“兩位主子，別哭壞了身子。還是坐下來，慢慢說吧。”

李玉最先松開抱着姐姐的手，想到姐姐還有身孕呢，忙拉着姐姐坐下道“姐姐快坐下，姐姐還懷着身孕呢。都是妹妹不好，惹得姐姐跟着一起哭，可別傷到身子才是。”

坐下身的李蘭聞言，心中更是痛的厲害，淚流的更是多。伸手輕輕的拉過妹妹的手握住，神色愧疚的泣聲道“姐姐對不起你，對不起！要不是姐姐執要那麽做，也不會連累到妹妹————”說着泣不成聲。

“姐姐——”李玉剛止了的淚，聞言又湧了出來，哭着道“姐姐，妹妹不怪姐姐。妹妹知道，姐姐不是真正的兇手，姐姐不要再自責了。”

“不，都是姐姐的錯，是姐姐利欲熏心，是姐姐害了你啊。”李蘭痛苦的閉上了眼。

“姐姐，你不要再自責了。”李玉另一手掏出錦帕，為姐姐擦去臉上的淚痕。

李蘭睜開眼，痛苦的看向妹妹，不甘的道“可是姐姐心有不甘啊，姐姐現在不圖別的，只求能找出真兇，為妹妹報仇。”說着，李蘭握着妹妹的手一緊，眼神堅定的保證道“妹妹放心，姐姐一定會查出真兇，到時也為你肚子裏未出世的孩子報仇雪恨。”

“嗯，報仇是一定的，只是不急在一時。姐姐現在最緊要的就是安全的将孩子生下，其它的以後自然就好辦了。”李玉聞言，并沒有像以前一樣的懦弱膽怯以及心思不成熟，反而是頗為有主意的道。

瞧着妹妹那淡然的模樣，以及剛剛說的一番話，李蘭像是重新認識了她的道“妹妹變了！”說完，不由嘆口氣。心中想到妹妹恐是經了那件事後，原本那純真的性格便變了。她以前總希望妹妹能變得成熟，心思沉穩。如今妹妹變成心中所希望的樣子，她卻不知是好還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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