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尋找失蹤者

銘月是被屋外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吵醒的。

睜開眼時，熹微陽光穿透小屋子的窗戶，空氣裏隐隐約約浮動着刺鼻的血腥味。

她當然熟悉這種腐臭的味兒。

葉悠悠已經不再屋子裏，銘月整理衣裳出了屋。

中年老板王小朋正在往餐桌上擺饅頭稀粥，回頭瞧見銘月，王小朋眼底劃過一絲詫異。

他分明記得，昨夜在衆人的湯水裏加了安眠藥，除非有疼痛刺激，否則不可能這麽早就醒來。

“咳，這位客人--------”

“銘月，起的真早。昨晚沒有我，睡得可好？”陰暗的樓梯上慢悠悠晃下一道人影，紀塵嘴角挂着笑，晨光熹微，映襯得那張臉愈發邪魅異常。

王小朋差點打翻手裏的粥，枯瘦的身子骨顫了顫，安眠藥居然對這兩個人沒效果？

那麽昨晚，他們倆是否聽到了……

這想法剛冒出來，紀塵頗為滿足得伸了個懶腰：“老板，你這屋子真奇怪啊。”

王小朋臉色陰沉。

“我以為睡不慣這種草席子，誰知睡的尤其得好。如果不是餓了，估計我要睡到明天。”紀塵薄唇微啓，看着王小朋很好地掩飾住眼底的陰沉。

衆人漸漸醒來，吃完早飯，王小朋忙着趕人。

錢財承諾，會在下午2時準時離開。在此之前，想要好好參觀下煙雨村。

王小朋推搡不過，只得拜托村裏人帶着游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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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村并不大，人口縮減，不到兩百人。

銘月和紀塵“參觀”了整個村子，耗時不過一個小時。找了個理由推脫離開人群，兩人在一處隐秘破牆後交換信息。

“這村子比想象得更加有趣。”紀塵背靠土牆，視線落在對面荒草萋萋的田野上。秋季本是收獲的季節，這片田野插着幾顆稀稀拉拉的果樹，樹下一片片尖細的草葉。

煙雨村裏幾乎沒有家禽，僅存的幾只公雞和黃牛，居然被關在密封的鐵籠子裏。

家家戶戶的土房子上，都有奇怪的劃痕，甚至是血跡。

剛才在路上，偶遇一群回村子的壯年人。扛着鋤頭鐵鍬，手腳上全是腥臭血漬，面色疲憊，眼底烏青地回村，說是早起務農……

“昨夜，我聽到屋外有淩亂的腳步聲。甚至有人粗暴敲打鋼鐵門。”紀塵說，嘴角有詭谲的笑意，“銘月，你知道原因。”

紀塵屍探不久前才從無神論者轉變成特事科員工，工齡太短，對有些非自然現象的理解，自然不比老油條科長。

銘月颔首，自動忽略紀塵抛過來的欠揍眼神兒，沉聲道：“先把錢財那夥登山隊送下山，今晚我們留下。如果不想死，你最好随身配備槍支。”

頓了頓，銘月鄙視地望了眼紀塵的身板兒，“本科長可沒興趣保護一只弱鳥。”

“……”

紀塵有種想把自個兒衣裳褪幹淨，讓鳳銘月科長見識見識，什麽叫做真正男子漢！

“您放心，今晚還有六只弱雞需要您老的保護。”紀塵笑笑，“那只所謂的登山隊，絕對不會離開煙雨村。”

銘月這姑娘雖然實力剽悍，智勇雙全，腹黑有餘，可惜論分析偵破能力，完全被紀塵狐貍甩得遠遠的。

對付奇異事物，最重要的是手裏的刀子。

紀塵的話，銘月不解。

事物都有兩面性，某些方面銘月是絕對的天才，某方面卻是徹頭徹尾的門外漢白癡。

紀塵發現，自己特別喜歡看這位科長蹙眉疑惑的模樣。忍不住欣賞她白淨臉上幾分淡淡的疑惑，又放不下面子求解，只得冷着臉一言不發。

“銘月……你這智商是怎麽當上科長的？”紀塵退後一步，避開銘月鋒利的眼神刀子，聳聳肩回答，“你見過哪個登山隊，領隊居然是個經商的胖子，隊伍裏還有個抱嬰兒的年輕女人。這群人分明就是有特殊目的。”

銘月抿着嘴，抱着雙手，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确習慣了暴力解決一切。

畢竟特事科不是刑警隊，特事科只需要拿着刀子，一刀切了妖魔鬼怪，無需顧忌所謂的偵破過程。

這些年，的确吃了不少虧。

所以銘月才打算綁了半路殺出的紀塵，給特事科找個最精明的腦子。

“這只隊伍，要尋找失蹤的登山隊員。那抱孩子的女人丹姐，極有可能是在尋找她失蹤的丈夫。”紀塵半眯着眼，“今晚，他們必定會想方設法留下來。”

銘月心裏頗有些無奈。

她不是善人菩薩，沒有普度衆生的高大夙願。脫離普通人的日子久了，更加覺得，這些弱小的普通人往往是最大的障礙。

特事科的使命，不得不保護這些平凡、脆弱而愚蠢的人們。

她仰頭，煙雨山蔥茏缥缈，雲影幽幽。

“小子，今晚可不簡單。帶好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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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慢慢滑向西邊。

旅舍一樓客廳，王小朋幹瘦的手指頭焦躁撥弄算盤，不停地瞟着牆壁上的挂鐘。

錢財摟着王美麗的小腰，笑得滿臉油光，不知道錢財說了什麽笑話，王美麗臉蛋一紅，故作忸怩地拍了拍錢財肥碩的大肚子。

丹姐在角落，抱着兩三個月大的孩子，沉默不語。眼睛無神，偶爾有痛苦迷茫之色劃過。

筱筱和一川這對年輕的情侶，正在翻看着手機裏的照片，笑呵呵地指指點點。小兩口膩膩歪歪，偶爾互視一眼，筱筱紅了臉蛋。

丹姐終于忍不住心裏的壓抑，他們今天幾乎找遍了整個村子，差點兒想要翻了村邊的墳墓，可惜半點兒阿昊的痕跡都沒有。

外人都說，阿昊是在煙雨村消失的。

丹姐看着懷裏笑得天真的嬰兒，粉粉嫩嫩的臉蛋兒，月牙彎兒的清亮眼睛。他還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消失在這個地方……

“老板，一個月前……我丈夫在你們村子裏失蹤了，他是國家登山員。”丹姐走進櫃臺，壓低聲音問。

丹姐話一出，屋子裏陷入詭異的寂靜。

王小朋手裏的算盤，啪的落地。擡頭，精明的眼珠子滑過屋子裏的衆人。

丹姐瞧見王小朋的動作，腦袋裏轟然炸開一道念頭，忍不住拔高聲音：“你知道！你知道我家阿昊對不對？他在哪裏，你們把他藏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