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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生辰大辦,但依着規矩,傅昀一行人進宮後,先去了秋涼宮。

秋涼宮內,孟昭儀早早就等着了。

進殿前,周韞朝傅昀看了一眼,他早就收斂好了昨日的情緒,臉色平靜,越顯寡淡和冷漠。

甫一進去,待請安後,孟昭儀就拉住徐氏的手,将其餘人撂在一旁。

徐氏似有些彷徨,扭頭不安地看了眼傅昀,就聽孟昭儀關切地問:“覺得身子如何?可鬧你?”

徐氏堪堪垂頭,似乎透着些羞意地搖了搖頭:“勞昭義擔心,只偶爾有些會犯惡心,其餘皆好。”

孟昭儀聽得直擰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臉色板了起來:“胡鬧!”

徐氏一頓,身子輕顫地擡起頭,孟昭儀頓了頓,聲音又緩了下來,似恨鐵不成鋼:“你如今懷有身孕,怎可這般不重視?瞧你這身子!”

說到這裏,她觑了一眼莊宜穗和周韞,擰了擰眉,又很快地收了回去。

莊宜穗臉色一僵,袖子中不着痕跡地掐緊手帕。

倒是周韞,沒甚感覺,仿若沒瞧見一般,只在心中嗤笑。

孟昭儀雖不得寵,但總歸在這宮中待了數多年,只一記眼神,甚至無需說話,就将她想說的話盡數表達。

旁人就算想解釋,都沒有機會。

一時之間,滿殿只有孟昭儀和徐氏的交談聲。

待站了一會兒後,見孟昭儀還沒有結束的意思,周韞恹恹地垂下眸眼,斂去那絲不耐。

整個長安城,誰不知曉孟昭儀和賢王的關系不可,作甚這時候裝模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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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心疼徐氏,怎會一直叫她站着說話。

倏地,傅昀低沉着開口:

“母妃!”

他眸色幽深,孟昭儀尚有話未說,但頂着他的眼神,硬是生生地憋了回去,她臉色有片刻寒意,松開了徐氏的手,勉強擠出一抹笑,說:“瞧本宮這記性,都快些坐下吧,悠兒,上茶。”

徐氏倏然心中松了口氣,忙退了回去,方才和孟昭儀交流的短短時間內,她差些焦灼地生了一後背的冷汗。

周韞方坐下,就不着痕跡地擰了擰眉。

她們進宮時不過辰時,如今離午時尚早,恐在秋涼宮還要待一段時間。

殿內靜了一瞬,适才傅昀的一聲打斷,叫孟昭儀心中生了好些不虞,如今即使做戲,也沒甚心情。

最終先打破殿內安靜的還是莊宜穗,她彎出一抹溫和的笑:“母妃近來身子可好?”

孟昭儀不鹹不淡地擡頭,絲毫沒有對徐氏的熱切:“有甚好與不好的,不過老樣子罷了。”

好賴不死,就這般活着吧。

說罷,她掃了眼傅昀的臉色,恰見他臉色又沉了些,冷冰冰的,活脫脫她欠了他一樣。

她心中陡然一怒,心中刻上一抹恨意。

他的命都是她給的,他有何資格生她的氣?

若是她的修兒還在,她這秋涼宮又何至于是如今這般冷冰冰的模樣,沒有一絲人氣。

孟昭儀煩悶地收回視線,眼不見為淨。

傅昀不愛進秋涼宮,她也同樣不愛見到傅昀,一見到他,她就忍不住地會想,若是雙生子當真不祥,為何死掉的那個是她的修兒,而不是傅昀?

孟昭儀知曉自己是魔障了,可她走不出來。

所以,一見傅昀,就會生厭。

莊宜穗被她的話一堵,也有些不知說甚,剎那間臉色有些讪讪的,她端起杯盞抿了口茶水,掩去那一刻的尴尬。

周韞心中暗暗搖頭,沒去熱臉貼冷屁股。

孟昭儀不喜爺,對和爺有關系的人自然也連待着不喜歡。

之所以對徐氏這般熱切,終歸到底,還是不懷好意,且瞧着正妃剛掃過徐氏時,有些冷的臉色就可知曉了。

洛秋時撚着手帕,觑了衆人一眼,見周韞安靜地垂頭喝茶,仿若自己不存在一般,狐疑地眯了眯眸子。

往日格外張揚的人忽然安靜,必有所原因。

不知想起什麽,洛秋時也低了低頭,沒像莊宜穗那般去和孟昭儀搭話。

就在衆人無話時,有宮人匆匆進來,服身一行禮:“主子,貴妃娘娘派人來問……”她頓了頓,才說:“問殿下和周側妃是否有時間,去一趟雎椒殿?”

孟昭儀一頓,下意識坐直了身子,臉色雖有不好,卻還是說:“本宮知曉了。”

她堵着一口氣,心中不高興,但貴妃派人來請,她卻也不敢攔,冷眼看向傅昀和周韞:“既然貴妃想見你們,你們就過去吧。”

周韞斂住稍亮的眸色,恭敬地起身:“那兒媳告退,日後再來看望母妃。”

她是側妃,當得起一聲兒媳。

貴妃叫了傅昀和周韞,卻沒說請其餘人,傅昀掃了眼莊宜穗,沉聲吩咐:“你們陪着母妃說會兒話。”

莊宜穗臉色稍僵,倒是洛秋時撚了撚手帕,嬌笑着應了下來:“爺放心吧。”

一頓,莊宜穗冷眼看向她。

這後宮中,甚的不多,但世家女衆多,這其中,總有些沾親帶故的關系。

她莊家滿門清貴,但女子極少,倒是宮中沒何位份高的貴人。

可她沒有,卻不代表旁人也無。

明知孟昭儀和爺關系甚差,誰還樂意在這兒待着。

這般一想,莊宜穗頓時捏緊了手帕,宮中有人的好處,此時盡顯。

待出了秋涼宮,傅昀的臉色才似放緩了些,他忽然看了眼周韞。

周韞一頓,攏了攏青絲,斜眸看過去:

“爺作甚這般看妾身?”

傅昀沒說話,只朝她身後看了一眼。

周韞頓時輕咳了聲,不自然地別開頭去,她剛進宮,就叫時秋去了雎椒殿,此時傅昀朝她身後看,自是看不到時秋的。

她頓了頓,裝模作樣地說:“妾身是怕母妃不喜妾身,才使了時秋去雎椒殿,爺可會生氣?”

生氣嗎?

傅昀垂了垂眸眼,自是不會。

他在秋涼宮甚是壓抑,那年,他就是在秋涼宮,險些被他的親生母妃活生生掐死。

每當他踏入秋涼宮時,總會想起此事,便是如此,孟昭儀總說他冷着一張臉。

傅昀眼中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輕諷。

半晌,他擡眸,只搖了搖頭,沒甚心思說這些。

周韞沒去管他,撇了撇嘴,跟着宮人朝雎椒殿而去,但只行到禦花園,忽地聽見一陣自遠而近的喧鬧聲。

周韞一愣,下意識擡眸看了傅昀一眼,才蹙眉問向一旁的宮人:“這是怎麽了?”

宮人也一臉茫然:

“奴婢不知。”

頓了頓,宮人又添了一句:“不過瞧着方向,好像是弦雅宮的方向……”

弦雅宮?

周韞覺得這殿名有些耳熟,半晌,她忽地想起那是誰居住的宮殿,眸色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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