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57

徐亮中了。

那是17年元旦假期的第一天，我突然收到鄭安的信息，說徐亮确診了HIV陽性。

我馬上聯系了江展顏，他說他已經知道了，有點慌。

半個多月前我剛剛跟徐亮在一個局上玩過，還有江展顏。他操了江展顏的嘴，結束時還特意湊過來摘了套射在他的屁股上，我又操了一會之後摘了套射在了他的股縫裏。現在回想，他的精液有沒有沾到我身上，有沒有被我捅到江展顏的身體裏，我都忘了。

我為什麽要摘掉套子？為什麽？大傻逼！

58

身邊出了這種情況沒有人會不怕，就算概率很低可還是人人自危。本應該夜夜笙歌的假期就像被按了暫停鍵，所有人都靜默了。

我去江展顏家住了兩天，白天窩在沙發裏大眼瞪小眼，晚上瘋狂做愛。

我咬破了他的肩膀，他抓傷了我的背。

我問他怕不怕，他說怕，不過想到要跟我同生共死，怕也不怕了。

59

窗口期那段時間沒人再組局了，所有人都維持着靜默的狀态。

每個周末我都會去疾控測一下。前兩次江展顏和我一起去的，他比我淡定，還能談笑風生，逗逗我，可就算是這樣等待結果的過程我還是緊張得一身汗。

第三次江展顏有事去不了，我又不想改期，于是打電話喊鄭安，可他也沒空，我只好硬着頭皮自己去。

60

看見向南站在我家樓下的時候，我比在疾控等結果時還要緊張。

“你怎麽來了？”我問。

“鄭安給我打的電話。我陪你去。”他說，說完捏了捏我的手。

一去一回将近兩個小時，我們一直沒怎麽說話。我沒臉跟他說什麽，我猜他可能也不願意跟我說什麽。

向南送我回到家沒走，而是跟我上了樓。大門一關上我就回身抱住了他，哭得像個傻逼。

我說我害怕，說我對不起他，問他能不能原諒我。

“你不用那麽緊張，那麽小概率的事兒不會落到你頭上的。”

向南這麽說。他直接把我的問句忽略掉了。

那天中午向南給我煮了個湯面。冰箱裏除了雞蛋什麽食材都沒有，他就煎了三個荷包蛋，然後直接往油鍋裏倒水煮面，煮出來的湯白白的，有花生油的香氣。

盛面的時候他把兩個荷包蛋裝進我的碗裏，剩下一個給了他自己。我夾了一個給他，他說吃不了，又給我夾了回來。

“這半年多你過得好麽？”我一邊吸溜着面條一邊問他。

“沒什麽好不好的，就那樣。”

“有喜歡的人麽？”

向南擡起頭看向我，“我不想騙你，有，但我不想告訴你是誰。”

我品了品他的話，直覺脫口而出。“徐亮？”

好像我說的是件特別搞笑的事，向南聽了這個名字笑了半天。

“我怎麽可能喜歡他？”他板起臉，“別瞎猜了，吃飯吧。”

那一刻我呆住了。他的眼睛那麽好看，他的笑聲那麽好聽，他的氣味那麽好聞，他渾身上下都長在了我的心尖上。

61

向南說我快27了，可心性還像個小孩。他說得對。

可能是因為身邊的人都比我大，慣得我，也可能是因為我本身不成熟，拒絕長大，或者根本就是因為我混蛋，我自私。

有時候想想我覺得我挺幸運的，我遇見的人都對我不錯，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吧，反正我沒遭過什麽人情冷暖世态炎涼，可老天是公平的，該我歷的劫誰也替不了。

向南的離開是第一個劫，HIV的事是第二個。當時我不知道，以後的幾年裏向南還會離開我第二次、第三次，那是我一個又一個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