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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上的玉蘭雖只有清泠泠的一朵,但卻如玉雕般玉質亭亭的立在枝頭,即使在風中也不弱半點風姿。

羅溪玉還是程蘭的時候,因為愛好擺弄過無數蘭草花束,因名字中有一個蘭字,也是極愛玉蘭花的,并收集了不少品種移栽到花房,但那些加一起又哪如眼前這枝般驚豔絕倫,一向愛花成癡的她都恨不得當擺設日日在眼前觀賞,所以在決定吃掉它的那一刻,當真是有如剜心之痛。

如今,這朵玉蘭花已經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就算是吃掉了,第二天還會再生出一朵,所以羅溪玉現在每天都數着時辰等着它成熟,此時見了下意識的口水津津,忍不住伸出手指将那朵玉蘭摘下一瓣,然後放入口中。

花瓣入口如果肉般肉厚水嫩,幾乎入口即化,說不出的鮮香,幽雅的蘭香如玉雪香脂,溢了滿口,更藏有一股淡淡的甘甜,然後經過喉流入腹中,羅溪玉微閉着眼晴,有些享受此時饑餓感消失,身體如被火溫烤的舒服感,又似沐浴在熱水中,連全身的毛孔都微微張開了。

她實在是太過貪戀這種口腹之欲,趁消失前很快的又摘下第二瓣放入口中,直到将花瓣吃完這才回過神,望着光禿禿的綠枝有些不舍的怔了怔。

對于這枝玉蘭的來歷,她沒有原主的記憶所以并不并清楚,不知道是原身就有,還是自己穿過來附帶的福利,不過不用懷疑,這絕對是一件稀世寶貝,羅溪玉心中有數,欣喜之下也打定主意永遠隐藏這個秘密,寶物無罪懷璧其罪,這道理她明白。

不過這東西到底是什麽,在最開始時她也是非常好奇的,可是翻遍了周圍能拿到手的書籍,甚至學着認古文,但兩年的時間還是沒找到答案,最後只能放棄,想來也是,像這種天賜之物不可能人手必備,普通的書上又哪能找得到呢。

回味完口中玉蘭花的餘香,羅溪玉準備要收回“鴨蛋”,目光一掃,忽然發現花枝下多了一物,隐隐的藏在葉子後面,撥開才發現是一枚玉蘭果殼,咦?吃了四五朵的玉蘭,還是第一次見着它結果。

羅溪玉見果實已經成熟了,便用手指小心的将其取下來,掰開一看,果肉竟然是乳白色,晶瑩中還帶着些汁液,雖然只有拇指大的一小塊,放在鼻下聞了聞,也沒有玉蘭的香味兒,待嘗試吃到嘴裏,卻出乎意料的好吃,有一點點果凍的感覺,只是實在太少了,不等回味就已經吞咽了,羅溪玉又找了找,見只有這麽一枚才死心的收回了“鴨蛋”。

回牛棚的時候,火堆周圍橫七豎八的占着草簾子,離火近的地方已經沒有插腳之地了,羅溪玉只得随便找了牆角,從包袱裏取了席子鋪好,對于她晚回,後娘當沒看見,親爹也不挂心,別說給她留位置,時就是連問都懶的問一句,這種态度她也已經習慣了,好在吃了玉蘭花後肚子不餓也并不覺得冷,牆角卧着也不是那麽難受。

天色已黑,白日趕路勞累,牛棚裏不少人已經躺下了,羅溪玉也是邊聽着外面的雨聲邊閉目進入夢鄉。

羅楊氏此時正拍着兒子背,哄着他睡覺,同時又頻頻瞟向這個便宜繼女,剛剛過來拿包袱時,她就聞到其身上有一股似有似無的玉蘭香味兒,雖然很淡但卻能分辨得出來。

并且這種香味這些天她已經不止一次從繼女身上聞到過,玉蘭香可是貴人們才用得起的熏香,她身上哪來的?難道剛才出去偷搽了她的胭脂?可也不對呀,自己包裹裏那盒是梅香味兒,可不是這玉蘭香,她眼神一轉,心道,難道會是背着人偷吃了什麽帶香味的糕點或果子?雖然覺得不可能,但還是推醒旁邊睡着的羅爹問道:“你閨女剛才出去是不是背着我們吃什麽好東西了?我怎麽聞着一股玉蘭花味兒?“羅爹本來睡着了,被人推醒也沒好脾氣,口氣不耐煩道:“天天不知你神神叨叨的在想什麽,外面荒天野地的哪有吃的?玉蘭香……哼,那是我閨女娘胎就帶的,這事兒我和她娘都知道,好了,別瞎琢磨了,明兒還得趕路,睡吧……”說完翻了個身不再理她。

聽完羅楊氏心頭更不舒服了,忍不住啐了一口:“呸,得意什麽?什麽娘胎帶的,還玉蘭體香?說天上去那也是一個賠錢貨?有什麽啊,有能耐你讓她給你羅家傳宗接代?哼!你閨女就是帶着香又怎麽樣?比別人高一等麽?還不是個……将來……”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将來她嫁給誰也得是我這後娘說了算?想拿這個當奇貨進有錢人家享福?想得美!有這人沒這命!

說完恨恨的看向角落,不知是火光映的還是她心頭不舒暢,越看越隐隐覺得這繼女的眉眼還有面皮兒,竟是越來越舒展白皙,與一個多月前那個面黃肌瘦的模樣好像不太一樣了。

她還記得丈夫的前室就是個貌美的,如今生的閨女也不是個醜的,再想到自己平常的容貌,羅楊氏心下嫉妒的更不舒服起來,越發的看羅溪玉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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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些羅溪玉并不知道,第二日爬起來只覺得神清氣爽,只是不知怎麽身上黏糊糊的有股臭味,早晨起來她便出去尋個積水幹淨的水窪,用毛巾沾了水混亂擦了擦,等收拾好自己,一群人已經吃過糧準備動身了。

也不知怎麽了,一大早羅楊氏便對羅溪玉橫挑鼻子豎挑眼,之前多少還好點面子,現在竟然無所顧忌的擺出了後娘臉,羅溪玉背着四個人裝衣物的包袱,還得提着吃飯的碗盤罐,速度慢只能落在最後面,一個十來歲的女孩拿大人份量的東西本來就苦不堪言,就算心智再成熟歲數畢竟還小,一路走的臉頰通紅滿臉是汗,頭發都被汗水打濕了,有些可憐,最後還是羅爹看不過眼,将碗罐接了過去才讓她松了口氣。

擦汗的時候,一起逃難的劉嬸子家的蘿蔔頭跑過來,偷偷往她手裏塞了小半塊糙米餅就跑開了,羅溪玉看了看手心只有兩三口的量,知道這是劉嬸子從家裏人嘴裏省的,特意讓她家小子送來,劉嬸是個好心的,自己家都沒糧吃了,還給她留了一塊,其中也有感激她兩日前幫忙的意思吧。

那天蘿蔔頭不知道吃了什麽,突然肚子疼,臉白的像紙,疼了一會兒人就不動彈了,把夫妻兩吓壞了,羅溪玉原來家裏就有做種植草藥的生意,多少了解一點,當時她四下尋了尋,正好見到一種草,很像她認得的一種治腸炎痢疾的中藥。

劉嬸兒也是病急亂投醫,也不管是小孩還是大人的話,煮成水就給蘿蔔頭灌下去,就怕晚了救不活了,誰知喝完兩碗第二日蘿蔔頭就活蹦亂跳的,羅楊氏直說她是瞎貓撞到死耗子。

羅溪玉也是這麽想的,還暗自贊嘆,沒想到純天然沒有農藥化肥的野生草藥,藥效居然這麽好,半點不比西藥差呢。

一行人饑腸辘辘走到日頭落山,終于找到一處二十來戶的小村子,此時大家手裏的糧食都吃的差不多了,就算有私藏也有限,都想要補充一些糙米,好在一行人男的占大多半,身強力壯的一路上倒也沒人招惹,村裏人民風又淳樸,換些米并不費事。

有餘錢的多買些,沒銀子以物換物的就少買些,就連羅爹都買了十斤糙米,當晚一群人便貼了糙米餅吃了個飽,羅溪玉也是松了口氣,至少短時間不用再擔心會餓死的問題。

接下來幾日,路好走了些,經過的村子也漸漸多起來,這代表離大家離想去的目的地更近了,個個都似看到希望般走起路來也有勁,雖然每頓羅溪玉分到的粥還是吃不飽,但也總算沒有再餓的發慌,何況現在她每天還有一朵玉蘭花及一枚玉蘭果當零嘴,吃的都有些上瘾了。

只是沒吃上幾天,再取出“鴨蛋”卻只見玉蘭花沒有果子了,她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想。

可當日,夜裏正睡到一半羅溪玉卻被疼醒了,心口疼的像要裂開個口子似的,羅溪玉怕吵着別人縮成一團強自忍着,可這疼痛感卻一波一波的加重着,到後來疼得她都覺得自己快死了,直到過了半個時辰才渾身汗濕的緩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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