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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繼續說:“學長你平時在哪裏上課啊?在主樓和綜合樓嗎?你經常去圖書館看書嗎?都是什麽時間去?都是在今天那個閱覽室看書嗎?學長,诶,你一般中午幾點鐘吃飯啊?”
賀至善忽然停下腳步,無奈地笑了一下,問她:“你不累麽?”
輕歌一愣,再是一喜,激動地抓住賀至善的手,說:“學長你是在關心我嗎?”
賀至善笑着搖頭,繼續往前走。
輕歌跟上他,見他刷卡買了一碗什錦砂鍋,她也買一碗什錦砂鍋。賀至善往自己晚裏放了一小勺醋,她則放了幾大勺紅辣椒。賀至善在食堂的餐椅上坐下,她就在他對面坐下,賀至善低頭吃碗裏的粉條,她也低頭吃碗裏的粉條,她邊吃還要邊說:“學長,看在我那麽誠心的份兒上,你就把你的手機號告訴我吧!”說完,還“吱溜”一下吸入一根粉條,粉條将辣椒湯甩到了賀至善的臉上和眼鏡片上。
賀至善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截,伸手把眼鏡取下來。
輕歌大驚失色,也忘了拿紙巾,直接站起身用手去擦他臉上的辣椒湯,嘴裏還驚慌失措地說着:“學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手就撫在他的臉上,很柔軟的觸覺。賀至善覺得不大自在,用手撥開她的手,淡笑着說:“沒有關系。”他自己掏出紙巾,在自己的臉上擦了擦,用紙巾把鏡片上的油漬吸走,再從書包裏取出眼鏡盒,用專門的眼鏡布把鏡片擦幹淨了。他戴回眼鏡,掀起眼簾看了她一眼,她臉上滿是愧疚,還有一絲擔憂夾雜在裏面。
她仍在道歉:“對不起學長,對不起。”
“我已經說了沒有關系,只是一件小事,為什麽要總是道歉呢?”
她垂目說:“我……我是怕你讨厭我。”
他微微失笑,問道:“你覺得自己很讓人讨厭嗎?”
“沒有,之前學長不理我,我以為學長讨厭我。”她依舊垂着眼簾,從賀至善那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那兩排長長眼睫毛和小巧挺翹的鼻頭。
賀至善說:“我從來沒有說過讨厭你,是你自己以為的。”
她立刻喜笑顏開,抓住他拿筷子的右手,說:“那麽說學長不讨厭我?那學長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呢?”
賀至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好笑地說:“不讨厭你就是喜歡你嗎?我雖然不讨厭你,但是你如果總粘着我,影響我的生活和學習,那我可能就會讨厭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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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歌趕緊放開他的手,嘿嘿地笑了一下,又說:“我保證不影響學長的生活和學習。”接着,她又湊近賀至善,非常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可不可以追學長?”
賀至善差點嗆到自己剛吃進嘴裏的粉絲,他輕咳了兩聲,說:“如果我說不可以,你是不是就會放棄了呢?”
“當然不會!”她立刻瞪着一雙月牙眼。
“那不就行了,你問我這個問題等于白問,我的回答決定不了你的行動。”
她癟癟嘴,繼續吃砂鍋。
吃過晚餐,賀至善又去買了幾個大肉包子,放進自己的書包裏。
輕歌驚喜地大叫一聲,說:“原來學長真的就是樂樂那天晚上看到的那個帥哥!學長是不是經常來二食堂買肉包子?”
賀至善嗯了一聲。
他們出了二食堂,沿着南苑路向北走,走到南苑11舍時,賀至善說:“你的宿舍到了,你不回去麽?”
“現在還早嘛!學長你要去哪裏?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此時的輕歌竟然沒有反應過來賀至善知道她所住的宿舍樓,她明明沒有跟他說過的。
“如果我說我要回男生宿舍,你也陪我一起去嗎?”
輕歌立刻就窘紅了臉。
賀至善徑自向北走,輕歌巴拉巴拉跟上他,沖他嘻嘻一笑。賀至善說:“真要跟我回男生宿舍?舍管阿姨會把你攔下來的。”
“學長要回宿舍,我就送學長回宿舍;學長要去圖書館看書,我也一起去圖書館看書;學長要去操場那邊撿空瓶子,我就幫學長提袋子。”
賀至善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說:“那我如果要去洗澡呢?你難道幫我遞衣服?”
她的笑立刻就僵在嘴邊,随後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說:“如果你實在需要我幫忙,也不是不可以……”
賀至善忍不住笑了出來,起腳繼續往前走去。
當然,賀至善既沒有回宿舍,也沒有去圖書館,更沒有去洗澡。他沿着中央路出了五號門,然後左拐,走到在一棟教師宿舍樓的背面,從書包裏把之前在二食堂裏買的那幾個大肉包子拿出來,蹲下身體輕聲喊道:“木炭,氧氣,氫氣,出來吃晚飯了。”
他話音剛落,三條小狗從草叢裏竄了出來,一條是灰不溜秋的泰迪熊,一條瘦不拉幾的吉娃娃,還有一條是雜交品種灰黃灰黃的小土狗。
輕歌看着這三條小狗分別從賀至善手裏叼走一個大肉包子,又想到賀至善給這三條小狗取的名字,不由得笑着說道:“學長,你真逗,怎麽給它們取這樣的名字啊?人家給小狗取名,都是什麽貝貝呀球球呀多多之類的,你居然給它們取木炭氧氣和氫氣!學長,你該不會是化學中毒了吧?”
賀至善站起身說:“這樣的名字很奇怪嗎?你可別忘了,我們人體最多的三種元素就是碳氫氧。”
她聳了聳肩,沒有說什麽。
喂完了三條小狗,賀至善逗弄它們玩了一會兒,又同輕歌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那是在北邊的教師宿舍區,N大幼兒園的後面。賀至善從他的書包裏拿出下午他在超市裏買的那個雜糧切片面包,喊道:“氮氣,硫酸,磷酸,鐵鏽,鈣片吃飯咯!”
五只小貓從圍牆裏面翻了出來,有灰色的白色的黑色的還有花白的,它們小心翼翼湊到賀至善的手邊,開始吃那一大塊切片面包。
輕歌是在忍不住哈哈笑出來,如果說給小狗取名木炭氧氣和氫氣還有點萌有點可愛的話,那給小貓取名叫硫酸磷酸和鐵鏽鈣片就一點也不可愛的,特別是硫酸,這東西可一點也不可愛。她一邊笑一邊說:“學長,你該不會是想不到給它們取什麽名字,所以就把碳氫氧氮硫磷鈣鐵這些元素順着來給它們取的吧?”
這話正是說中了,賀至善當初給這些小貓小狗取名字就是這麽取的,他也的确想不起來應該給它們取什麽名字,于是整天接觸的化學上的那些元素就一個個拿來用了。賀至善提起空蕩蕩的書包,表情不自然地說:“沒有的事,名字只是随便取的,回去了。”
輕歌跟着他一起往回走,說道:“學長,那些阿貓阿狗都是你養的嗎?”
賀至善語氣平淡地說:“不是,它們都是被主人遺棄的流浪狗和流浪貓。”
“那你為什麽要喂養它們?三條小狗和五只小貓,它們每天吃的東西也不少,你每個月都要在它們身上花好幾百塊錢吧?”
賀至善說:“還好,不會太多,我喂它們,只是不希望它們去吃垃圾。在城市裏被遺棄的流浪狗和流浪貓,如果沒有人管理,它們就只能吃垃圾為生,這樣它們很容易生病,一旦它們生病了,它們在城市的各個角落流浪,就會把疾病帶到每個地方。流浪狗和流浪貓也會跟家養的小貓小狗接觸,會把疾病帶給家養的小貓小狗,繼而帶給貓狗的主人。”
輕歌聽他這麽說,忽然覺得有些感動。其實造成傳染病的根源本不是這些流浪的小貓小狗,而是那些又要養貓養狗卻又不能堅持的人,他們把自己的寵物随意遺棄,導致城市流浪狗和流浪貓的數量增加,無形中就擴大了傳染病的危害範圍,因為一片區域只能容納一定數量的貓和狗,當流浪貓狗的數量增多,這些貓狗就只能向外擴張。她不無感慨地說:“學長,就算你管得了這幾只小貓小狗,你也管不了城市裏那麽多的流浪狗和流浪貓啊!”
賀至善輕嘆一聲,說:“是的,我的能力畢竟有限,我只是希望人們不要再随意遺棄自己家的寵物。”随即,他又笑着對輕歌說:“我還要去一個地方,你去不去?”
“去哪裏?”
“去撿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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