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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蕭涵和白楊粉絲之間的罵戰誰輸誰贏，也不管爆出的證據到底捧誰貶誰，同是天娛旗下藝人，粉絲暴動又發生在齊氏自己的影視基地，還是源于齊氏自己投拍的電影選角紛争，這就像是一家子的醜聞本來包裹得好好的，被人突然撕了一道口子，毫無遺漏地流了出來，閃瞎了圍觀群衆的老眼。

因為混論造成的踩踏事件，雖然還沒致人性命，但傷了包括保安在內的數十人。白楊和蕭涵的粉絲年紀群偏小，很多中學生，孩子因為追星受傷，還是在齊氏的管轄範圍內，家長自然會追責。就算公關部已經有專門人員去商讨賠償事宜，就算相關報導被暫時扣押下來，但給齊氏高層的壓力還是不小。

齊氏的股價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齊總，帶頭挑事的那幾個人的身份都在這裏。”何晨将一份資料放到齊軒面前。厚厚一疊，連對方家庭背景，父母在哪裏上班，月收入多少都有。

“周警官都審訊過了，但這些孩子什麽都不說。”何晨又說，“我看他們應該是少年意氣。”

齊軒終于擡了頭，“何晨，你有見過天娛或是任何其他娛樂公司粉絲暴動嗎？”

聽說過球迷的暴力事件，粉絲鬧到如此地步的還是頭一遭，“齊總是懷疑有人蓄意為之？”

“如果只是巧合最好，凡事有個萬一，所有可能我們都要排除。這些人，你親自去拜訪。”齊軒又将那份資料丢給了何晨，随後又補充了一句，“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連我也不能知道嗎？”齊沐陽推門進來，臉色依然難看。

齊軒瞥了他一眼，眼中沒啥情緒。

齊沐陽說，“天娛是我一手在打理，這事，我會處理。”

齊軒皺皺眉，他們兄弟分工是明确，可沒到這樣井水不犯河水的地步。

“事情發生在影視基地，這個影視基地是在地産公司名下，齊氏總部當然有權插手。”

齊沐陽一臉煩躁地看他一眼，敲了一根煙出來，點燃猛吸了兩口，何晨知趣地借故離開。

“蕭涵說什麽了？”齊軒看似不經意地問。

齊沐陽眼一橫，“他說什麽管我什麽事兒？！”

“他是不是非常配合，甚至沒叫你為他讨公道？這不是正好嗎？蕭涵放棄懲治白楊，天娛的公關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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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沐陽洩了氣，“我以為，他至少應該像白楊一樣，為自己争取一下，這個公道是該給他的……”

“蕭涵不傻，這件事鬧這麽大，他和白楊都是天娛的藝人，自然要配合公司的公關方案。”而公司的公關，自然不會真的就将白楊徹底推出去，這種事首先影響的是天娛的聲譽。

齊沐陽吐了口煙圈，“就因為這樣，我才生氣。我跟蕭涵相交時間也不短，他竟然從來沒有真正依賴過我？”當金主有這麽失敗的嗎？

齊沐陽的視線不自覺地在齊軒身上多逗留了一會兒。

“你看我幹什麽？”齊軒心裏冒出一股不爽。

“我就奇怪，論風度論浪漫，我都比你勝出一籌，你怎麽就能讓蘇洛對你死心塌地三年？連失了憶還會跟着你？而蕭涵從來就只跟我逢場作戲？”那做戲的姿态是個人就看得出來。

齊軒的眼睛一下紅了，“齊沐陽！”

齊沐陽順手遞了一支煙給齊軒，“你也不要生氣。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打算怎樣處理蘇洛的事。”

齊軒點燃，看着煙圈一絲一絲飄散，郁悶地說道：“由始至終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喜歡我什麽，以前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我的身份地位，那三年我也試圖讓他明白，我不會用自己的身份地位給他任何便利，可我們還是這樣走下來了。他曾經說，我是他那短暫的四年記憶裏，唯一動心的一個。那個時候我并不信他這句話，直到那次綁架事件……”

齊沐陽心頭一動，“你怎麽不從他的家人下手？就算他失憶，那二十年也不可能就沒人跟他有交集……”

齊軒斜睨了齊沐陽一眼，“你忘記了嗎？蘇洛整過容，身份也是假的，他是明星，若真有能認出他來的家人，不是應該早來找他了嗎？”

“我不信吳皓對他那麽好，會什麽都不知道？”

齊軒搖頭，“吳皓說，如果我真有歉意，就讓我尊重蘇洛的選擇。無論是他選擇改變身份還是選擇離開我……”

齊軒撫了撫額頭，他想過放過蘇洛，可他沒辦法真的做到。那種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沒有一點消息的日子簡直就是煉獄。就算現在蘇洛跟他形同陌路，至少，他能看見他，能知道他所有的一切。

“我一直挺好奇的，淩凡出事那年，丢失了記憶，記不得你，也沒來找過你。蘇洛也丢失了記憶，卻從b市到s市來生活，一眼便看上了你……偏偏他們倆還長得那麽像……吳皓沒跟你說過蘇洛整容之前的模樣嗎？他為什麽要整得跟淩凡這麽像？”

這也是最初他們不相信蘇洛的原因，因為太多巧合，巧合得像是故意安排的，無論時間還是空間乃至人心，都把控得太好。

齊軒氣息不順，“你又想說什麽？”

齊沐陽趕緊打住他，“我沒有要诋毀蘇洛的意思。相反，也許我們應該改變一下參照物。”

“什麽意思？”

“以淩凡為參照，蘇洛的一切巧合都顯得極度可疑，那反過來呢？”

齊軒心裏咯噔了一下。

齊沐陽看着齊軒迅速難看下來的臉色，安撫道：“我只是瞎想而已。你別放在心上。”

齊沐陽摁滅煙頭，沖齊軒揮了揮手，“我回公司了。”

齊軒直到煙頭燒到手指才從齊沐陽的話中醒悟過來。剛将煙丢進煙灰缸，便接到淩哲宇的電話。

“你帶走淩凡，難道不應該給我這個做兄長的報備一下嗎？”

陡然聽見淩哲宇的聲音，齊軒平息了半晌才道：“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不，我是來謝謝你的。能讓淩凡接電話嗎？”

齊軒笑，“難道你不怕我把你們的通話錄下來嗎？”淩凡的手機不但關機，甚至連電池和sim卡都取了出來。

“我既然趕打你的手機，自然不怕。”

齊軒也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淩哲宇若不給他露破綻還真就能無跡可尋。

齊軒拿着手機去了淩凡的房間，原本躺在床上的淩凡一聽說是淩哲宇，臉一下轉成了青灰色。

這速度之快，就連演技精湛的演員都做不到。

這次，他沒有向齊軒求救，幾乎是下意識地接過了齊軒的手機。

淩哲宇的話也很簡短，“凡宇工作室是你自己的品牌，我打算交給你自己管理。另外，換個手機，換張卡。”

整個過程淩凡只“嗯”了一聲，便結束了通話。

看着手機屏幕黑下去，淩凡依然有點不敢相信，他身份已經暴露，不但淩老爺子沒追過來滅了他，連淩哲宇似乎都打算放他一馬。

連日來的壓制一下松開，身心輕飄飄的，讓他一時半會都沒能反應過來。回頭想想，似乎一直都是淩哲宇告訴他不能讓老爺子發現他的身份有假，否則，老爺子不會放過他。

當時，他的第一反應是淩老爺子太寵愛淩凡，的确，表面上淩老爺子的确對淩凡呵護得無微不至。

但事實卻是，淩凡是淩老爺子與淩哲宇博逸的砝碼，如果他不是淩凡，對淩老爺子而言最多只是失去利用價值而已，卻并沒到性命攸關的地步，否則淩老爺子也不會這樣輕易就讓齊軒将他帶出淩家老宅。而他所承受的那些痛苦，完全是因為淩老爺子當他是真淩凡……

淩凡的冷汗再次淌了下來。

“要幫你叫醫生嗎？”齊軒看着臉色慘白的淩凡。

淩凡擡頭，“你知道我在裝病為什麽不直接戳穿我？”

齊軒攤攤手，“我說過要還你這個人情。”

淩凡翻身起床，定定地看着齊軒說道：“齊軒，你是我現在最信任的人。”那種真摯甚至有點像是狗血橋段裏托付性命的鏡頭。

齊軒笑笑，你的信任就是從不在我面前說一句真話嗎？

“我很榮幸。”齊軒把手機拿回來，“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齊軒的聲音是溫和的，淩凡的心終于有了一絲溫度。齊軒在出門的時候又回頭看着他問，“我們交往的那幾個月的事情，你記得多少？”

淩凡怔愣了一下，又用老套路回答他，“你知道，我頭部受過傷……”

齊軒就此沒說什麽，只是安撫道：“忘記也許是一件好事。”

淩凡點點頭。

淩哲宇的效率永遠都是最高的。淩凡剛買好自己的手機和手機卡，淩哲宇的私人助理就站在了淩凡的面前。

“二少，身體可好？”

淩凡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随即挺直腰板問，“康子，你知道我的身份。何必還要這樣做戲？”

康健笑得很和善，這一點，估計是在淩哲宇身邊耳濡目染的，每次淩凡看見他，直覺地就會想到淩哲宇。

“淩先生說，你永遠都是淩二少。”

若是換做以前，淩凡一定會認為自己在淩哲宇身邊是無可取代，盡管淩哲宇可以培養很多冒牌貨出來，唯獨自己的身份最特別。

可現在，淩凡只覺得毛骨悚然。

他壓抑住聲音的顫抖，問道：“為什麽？為什麽是我？”

康健笑得依然溫和，“也許因為你在淩先生眼裏是最特別的。”

冷汗就像失控一般從淩凡發跡額頭浸出落下。

康健掏出手帕很體貼地給淩凡擦拭，淩凡一聲尖叫打開他的手。

康健看看左右側目的人，收回手，竟然還沖淩凡道歉，最後才拿出公文包，“我是來代替淩先生來處理宇凡工作室的事情。從今天開始，這工作室就是屬于你的，有什麽需要，你都可以跟我聯系。淩二少如果突然消失，淩先生和淩家都會很苦惱的。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淩凡再一次懵了。

就在昨天，他還以為他解放了……

淩凡氣急敗壞地給淩哲宇打了一個電話過去，“為什麽？為什麽還要來糾纏我？”

淩哲宇似乎早料到他會如此問，非常淡漠地說道：“我說過，你永遠是淩二少！”

這話就像是一個催命符，淩凡的身體開始瑟瑟發抖，“你一定會找到他的，你不需要我這個冒牌貨……”

“小凡，別害怕，沒人會對你怎麽樣。現在，你是自由的淩二少，你想要什麽就可以得到什麽，而不需要像別人一樣費盡心機。你可以重新開始你自己的新生活，我不會去打擾你，淩家其他人也無權幹涉你……”

也不知道淩凡是真的被吓傻了，還是習慣性地聽從淩哲宇，反正最後，他好像真的不怕了，他甚至開始自我安慰，淩家的确不能讓淩二少突然出現再突然消失，他只是需要站在這裏，告訴別人，淩凡還在，便足夠了……

齊軒聽完這段電話錄音半晌沒能動彈。淩凡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在裝卡的時候被人安裝隐蔽的竊聽軟禁，齊軒也絕對想不到，竊聽到的第一段電話竟然這樣震撼。

淩凡不是淩凡，他只是替身，那是不是意味着這個淩凡也并不是曾經的洛凡？

負責竊聽跟蹤淩凡的保镖站在他面前說，“淩凡看起來真的很怕康健。”那種态度不像是裝出來的。

“你覺得淩哲宇為什麽一定要将一把假淩凡擺放在人前？”

保镖很中肯地回答，“按常理，立一個顯眼的目标是為了掩蓋真實的目标。也許，淩哲宇早就找到真的淩凡了，只是出于某種目的，不讓他的身份暴露……”

齊軒覺得自己的血液一點一點地，以他能清晰感覺的速度慢慢涼了下來。

“齊先生？”保镖看到齊軒臉色慘白，額頭冷汗大顆大顆地落下來，“齊先生，您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齊軒只覺得五髒六腑都是麻痹的，揮揮手讓保镖出去，這才從抽屜裏掏出胃藥服下。胃部的抽搐從麻痹中清晰過來，也慢慢平複下來……

“齊總，那幾個挑事的人我查了。”何晨的電話打過來，言語間似有猶疑。

齊軒穩了穩神，“怎麽樣？”

“他們不是白楊的粉絲，而是……蘇先生的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