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蘇洛一直很好奇,就算齊軒轉走百分之五的股份,他手裏也還掌握着絕對的控制權,加上齊家那些,應該依然不會低于百分之五十,就算齊文修運氣爆表,董事會所有成員都站在他一邊,他也不可能超過百分四十的控股權,如何從齊軒手裏奪走齊氏?

在轉讓那百分之一的齊氏股份時,蘇洛也問了齊文修。

齊文修饒有興致地看着他,“你還恨不恨他?”

蘇洛下意識地看向齊文修,等待他的後話。

齊文修說,“我給你一個報複他的機會。”

齊文修将另一份股份轉讓合同放到蘇洛面前,蘇洛定睛一看,竟然讓齊軒轉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現在只有你能讓他簽字!何不嘗試一下,看看你現在在他心目中的價值是否能抵過他一半的股權。”

呵呵。

“或者你擔心結果,可以選擇騙他。能讓他放松警惕的也只有你!”

“呵呵。齊文修你當我跟你一樣瘋嗎?”蘇洛突然意識到一點,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之前對齊文修那種同情當真可笑得緊。這家夥跟四年前并沒兩樣,只不過,現在他沒被逼上絕路,也有足夠的理智,可以游刃有餘地通過更和平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呵呵,蘇洛,你非得當個聖父嗎?四年前是他把你送到我手上了,你忘記你受到過的折磨了嗎?”

“齊文修,你可別忘了肆虐者是你,你現在有什麽資格跟我說這個?”

空氣一下寂靜下來,蘇洛看齊文修的眼神是諷刺的,甚至帶着厭惡。他這個人不是一個特別不容下人的人,但他很讨厭那種将自己的失敗全歸咎到別人身上,而無視自己的錯誤的人。

“我不是劊子手,不會因為恨去使這種低劣手段,我還沒那麽low。齊軒的确欠我,但他卻并不欠你!相反,是你辜負了齊老爺子的養育之恩,也辜負了吳琦的愛慕之情。齊文修,你真的不配!”

蘇洛只要想到那個即便病入膏肓也想為齊文修做點事,最後卻弄巧成拙含恨而死的吳琦,蘇洛就心裏就不落忍。

蘇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我這只眼移植的是吳琦的眼角膜,而它,現在就看着你……”

齊文修突然腿一軟,踉跄地往後退了兩步,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蘇洛。

“如果你能像趙迪文一樣用合法的手段來報複齊軒,我不會多說一句,但你現在這種行為已經超出了我的容忍範圍。齊先生,以後,我們還是當不認識吧。對你,我實在沒辦法當成朋友!”

蘇洛要走,卻被不知道何時出現的保镖攔住了去路。

蘇洛眯了眯眼,“怎麽,你還想故技重施?你忘記你現在不是亡命之徒,你代表的是opc?”

齊文修又恢複了鎮定,“我只是想請你多坐一會兒。”

這一會兒時間還真不長。不到一刻鐘,齊軒就進來了。

齊文修單刀直入,“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放蘇洛!”說罷,一把槍已經掏了出來。

齊軒一把将蘇洛拉到身後,沖齊文修說,“你并不适合做齊氏的領導者。齊氏落到你手裏,只會讓爺爺辛苦創下的基業毀于一旦!”

齊文修一下惱了,“齊軒,你沒資格跟我這樣說話!從小到大你就針對我!我的能力哪裏不如你?”

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回答。齊文修突然笑了一下,“我差點忘記了,我已經被你們齊家趕出來了,為什麽還要為齊氏作想?就算齊氏毀在我手上又怎麽樣?我高興!我只給你一次機會!”

說罷,槍口對準了蘇洛的腦袋。

蘇洛并不比齊軒矮多少,齊軒擋在他前面根本擋不住人,齊文修要打,還真就能打到。

四年前,齊軒想要把蘇洛找回來,最後他即便想簽那份百分之一的文件也沒機會。因為那個時候他恨齊文修,很恨很恨,恨他讓他失去了洛凡。四年前,同樣的威脅擺放在他面前,而代價卻多了二十倍,他身後站着的就是他的洛凡,盡管這個人已經不再記得他。

“我可以簽,但,你要答應我,好好經營齊氏。”齊軒如是說。

齊文修沒想到他會這麽容易就妥協,一時間還滿眼懷疑地将他和蘇洛打量了幾番。

齊軒主動走到桌邊,拿起筆,反倒最後那一頁,唰唰地寫下了自己的大名。

百分之二十的齊氏股份,他的半壁江山就這樣給了齊文修,相信過不多久,齊文修久能很快控制超過百分之四十的控制權,那麽,齊氏便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說實話他有不甘心,但同時,他反而變得輕松了。

齊氏對他而言,是爺爺交付的責任,必須自己扛起來,連個分擔的人都沒有。突然将這份負擔放下,他突然覺得,也許自己能更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去好好享受家庭生活也不一定。

在齊軒落在最後一筆時,一只手已經迫不及待地将合同搶過去,接着“嘩嘩”幾聲,那份合同化成碎片。

蘇洛冷漠地看着齊文修,“你若真想殺了我就開槍吧!”說罷拉起齊軒,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蘇洛?”齊軒被那手上的力道抓得有點失神,多少年了,蘇洛從來沒主動碰過他。

“他不敢!”蘇洛如是說道。

那一刻,齊軒竟然有即便齊文修開槍他死了也值了的感覺。但是,他不能讓蘇洛有事,所以,即便如此,他依然擋在蘇洛身後。直到走出這座宅子,齊軒和蘇洛才發現自己背上都起了一層汗。

“你怎麽不開槍?”趙迪文從裏面走出來,這一出戲,他從頭看到尾。

齊文修拿起槍對準那對被撕碎的合同開了一槍,一股水柱飛射出去,“你說得多,是應該公平競争。不過,我還是喜歡邪門歪道。”

趙迪文無奈地笑了。

“放手!”蘇洛懊惱地瞪着齊軒。媽的,從走出那間屋子,齊軒這個渣手就像強力膠一樣黏在他手上,怎麽甩都甩不掉。

“我再說一次,放手!”

齊軒面無表情地看着蘇洛,心中萬千奔騰的神鹿呼嘯而過,可眼裏壓得一點不剩。

“我們一起去接兜兜放學吧?”

齊軒的面癱臉是蘇洛最無法忍受的。

若說洛奇也是面癱,但那個面癱是真的癱,因為他壓根就真的很簡單,懶得做表情。而齊軒的面癱是完全相反的,他的面癱就是刻意将所有情緒都壓得一點不剩,讓你根本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麽,就一雙很犀利的眼睛看着你。好像你的臣服都是理所當然的。

蘇洛心頭一股邪火立馬就噴了出來,一提膝蓋,直接撞上了齊軒的要害。他們已經很久沒動過手了,竟然讓他得逞了。

齊軒一下護住下身,嘴裏痛呼了一聲,很隐忍。

蘇洛坐進自己的車裏,重重甩上車門,冷着臉說道:“兜兜跟你沒關系!”說罷,一腳油門車呼嘯而去。

何晨去交文件時,看着辦公室裏齊軒微微翹起的嘴角,不經意地打了個寒顫。

他小心翼翼地将文件放到齊軒面前,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齊總遇上什麽喜事了嗎?”

齊軒的嘴角立馬拉平了,臉上情緒收得一點也無,淡淡地看了何晨一眼,“齊文修提交的策劃方案你看過了嗎?”

何晨趕緊将所有思緒收回到工作上,一點不敢怠慢。

沒兩天,齊文修再一次用行動刷新了蘇洛的三觀。

報紙上突然爆出一條爆炸性新聞——齊氏總裁涉嫌洗黑錢資産被凍結,正接受有關部門的調查。

“這一招還真狠!”直接剔除齊軒的競争力,也将齊氏的話語權抵消了至少三分之二,董事會上再按占股比例投票時,齊文修便會占據絕對優勢。

只要他當上齊氏的總裁,即便只是暫時的代理,以他的狠辣性子,定然能從其實內部動搖齊軒的根基。

就算那時齊軒洗脫了罪名,要再奪回齊氏的領導權,難度便大了。

此消息一出,前段時間上漲的齊氏股價嘩啦啦地掉了下去。

原本蘇洛還沒放在心上,誰知,杜老爺子的電話不期然地打過來,詢問齊軒的下落。

杜老爺子說,齊軒昨天就放出來了,可人卻沒有回家,他的家也被查封了,現在連齊沐陽都進步了那窩。

蘇洛怔愣了好一會兒。這邊剛安撫好杜老爺子,齊沐陽的電話又過來了,詢問齊軒有沒有去找他,蘇洛說根本沒看見人。齊沐陽在那邊幹淨利落地說“打擾了”,快速地挂斷了電話,看起來很急的樣子。

後來又是何晨,甚至還又齊沐陽的父母,連蕭涵都忍不住過來問了兩句。

蘇洛郁悶了,沖他吼道:“我又不是他的保姆?憑什麽問我啊?”

蕭涵在那邊愣了一下,“火氣咋這麽大?齊沐陽是怕齊軒會想不開。如果齊軒真想不開,至少會跟你道聲別,至少會去看看兜兜……”

蘇洛有點無語,“他又不是這樣經不起挫折的人,你瞎起哄什麽?”

“你真的就一點不擔心嗎?”

“我擔心個屁!我巴不得他去尋短見,把齊氏股份都留給兜兜!”

“呵呵……”

挂斷電話,蘇洛又怔愣了好一會兒,這時門鈴聲響起。

打開門,蘇洛就看見齊軒提着一只行李箱站在他門口。

蘇洛眉頭一跳,“你這是……”

齊軒直接繞過蘇洛提着箱子進了房間,将那口看起來很輕的箱子放好,沖蘇洛說道:“我已經無家可歸了。”

蘇洛一噎,“齊先生,我沒有收留你的義務。”

齊軒依然面無表情,只道:“他們凍結了我所有資産,衣服都不讓我帶走一件。”

蘇洛一瞄他的行李箱,齊軒很坦白地将行李箱打開,竟然全是玩具。

“給兜兜的,當付房租!等他們查清楚了我就回去。”

蘇洛原本對他的一點點擔憂瞬間就化作無名怒火。蘇洛拎起那個箱子直接丢了出去,拖起齊軒像垃圾一樣往外人。

齊軒的武力值從來不比蘇洛低,他真耍起橫來,三個蘇洛都不是他對手。

蘇洛踢他,他也不避非常精準地抓住蘇洛的腳踝,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我想住你這裏。”

這話口氣真不硬甚至是很軟的,可配上那樣幾乎說得上是沒情緒的眼神一下就變得霸道無情。

蘇洛打得累了,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擡頭看着齊軒,“你說你有意思嗎?”

齊軒只說:“等事情擺平,我就回去。”

“如果擺不平呢?”

“能擺平。”齊軒說得很肯定。

蘇洛已經懶得跟他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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