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聖陵

魔族聖陵內

竹枝郎道:“事發倉促,只得出此下策,還望沈仙師海涵。”

沈清秋冷眼說道:“你在聖陵把我召回,究竟是何目的?”

竹枝郎道:“緣由之一,早已對沈仙師說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至于二,沈仙師并非在下召回的……還是直接詢問君上的好。”

沈清秋道:“好。天琅君人呢?”

竹枝郎愣了愣,道:“我以為,沈仙師和君上已經打過照面了。”

沈清秋疑惑不解的看着竹枝郎

突然聽到一陣聲響,回頭望去,剛才他撬了半天也沒撬開的棺蓋現在震顫不止,緩緩自動滑開。從裏面慢慢坐起一個人來。 這人一只手肘搭上棺沿,側首微微一笑,道:“清靜峰主,久仰啊。”

沈清秋只見 天琅君眼廓深邃,眉峰英挺,瞳孔黑如深潭,這點洛冰河就和他十分相似。不愧是父子啊!還是早點離開這為妙。 沈清秋謹慎地說:“應該沈某我久仰天琅君才對”

天琅君笑眯眯地道:“久仰不敢當,我可是對峰主神往已久。"

沈清秋淡然道:“既然神往已久,為何閣下不出來露面呢?”沈清秋懷疑此人有問題。所以都不敢出棺。難道他沒有腿?"

只見天琅君手指緩慢而規律地敲打着棺沿,瞳孔裏倒映出墓室跳動的幽綠火光。他愉悅地說:“好啊。可否請峰主助我一把?”

沈清秋覺得自己應該猜對了,于是微微一欠上身,朝他伸出一只手:“請?”

天琅君欣然扶住,站了起來。原來不是沒有腿,那是因為什麽?思考的時候發現拽了個空。他手裏明明還感覺握着天琅君的小臂。沈清秋目光下轉,低頭一看。的确還握着,但是也只剩下一條小臂了。

沈清秋面無表情。上一世自己什麽場面沒見過。

天琅君掉了一截手臂,空了半邊袖子,仍很有禮貌:“啊。又斷了。勞煩峰主把它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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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淡然地把那截小臂遞給了天琅君。後者和竹枝郎都一臉習以為常,咔擦一聲,就把手臂接回去了。

沈清秋留意到,不止斷口之處,那條手臂上不少地方,筋脈血肉都變成了紫黑色,在偏白的皮膚上格外駭人。甚至他領口下方,也延伸出來半片淡淡的烏色。

沈清秋沉吟不語,心想這天琅君莫非被什麽東西反噬了?又一想天琅君的身體莫非是日月露華芝重塑的?難道竹枝郎沒給自己用?而是給了天琅君塑身?因為天琅君是魔族,所以用起來不太契合?

沈清秋之所以魂魄與日月露華芝契合度不錯,是因為他是仙修,所以很融合。天琅君情況卻不一樣。他是魔族,修為以魔氣為基礎,露華芝會有自發的排斥反應,所以出現這種軀體被侵蝕的狀況。

只見天琅君活動了一下接回的部分,莞爾道:“見笑了。說起來,我們能離開白露山,其中也有沈峰主的一份功勞。”

沈清秋看着竹枝郎說道:“沈某不敢當,功在竹枝郎。若不是竹枝郎把日月露華芝護住給天琅君,天琅君恐怕也沒有此肉身”

天琅君道:“我這外甥确實對我忠心,但是沈峰主功不可沒,不知沈峰主可曾聽過我這外甥的座右銘?”

沈清秋道:“他說過。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竹枝郎紅了臉,在幽綠的燭光下看十分詭異,道:“君上和沈仙師莫要取笑于我。”

沈清秋可沒有意取笑他,他正一門心思看着壁畫。這壁畫色澤鮮豔,筆觸狂潦,但能看出,正對大殿門口的,是一張巨大的女人臉孔,雙眼彎彎,嘴角上揚,正是一幅喜不自勝的模樣。沈清秋研究這壁畫有沒有機關?又該如何出去?

天琅君并未覺察異樣,說道:“他就是這樣,腦子轉不過彎。所以才一直向我懇求要帶你來魔界。”

沈清秋看了竹枝郎一眼:“要我來魔界就是為了報恩?”

天琅君點了點頭道:“因為四大派一個都不能留下,若沈峰主現在還在蒼穹山派,便也在這範圍之內。他自然不希望你留在那裏。”

沈清秋想了片刻問道:“天琅君下一步是打算把整個人族滅絕麽?”

天琅君奇怪道:“為什麽這麽想?當然不會。我喜歡人。只是不喜歡四大派。”

他笑了笑,補充道:“相反,我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人界。”

沈清秋還沒問出什麽禮物的時候

突然,墓殿陷入一陣突如其來的震顫之中。天頂沙石簌簌而落,沈清秋腳底站得穩,卻晃得厲害,隐隐還能聽到某種生物在遠方撼天動地的嘶吼之聲。他警惕道:“這是怎麽回事?”

天琅君凝神聽了片刻,道:“來的比我想象的要快。”他轉向竹枝郎:“多少?”

竹枝郎道:“最少兩百只。”

天琅君笑道:“捕獲十只都算了不得了,也真難為他。”

沈清秋聽不懂他們的對話,天琅君撥了撥肩頭落下的一縷沙灰,道:“沈峰主,我這外甥可是從五年前就拼了命的要幫你和蒼穹山派一刀兩斷,不知你意下如何?願意跟他走嗎?”

沈清秋腦子一轉說道:“五年前?金蘭城,撒種人是你們做的吧?就是讓我和蒼穹山派一刀兩斷?"

沈清秋想着,小畜生承認污蔑柳清歌的事,就是不承認秋海棠和金蘭城撒種人的事是他做的。那應該不是他做的,看來應該就是面前這二人做的。

沈清秋試探性問:“當時那個指控我的撒種人,是你們指使的?”

竹枝郎低了低頭。天琅君拍拍他肩膀,似在鼓勵:“那原本只是為了解決南疆魔族食物緊缺的一個小試驗,不想沈峰主剛好在場,竹枝郎也只是想讓沈峰主徹底斷絕回歸人界的心思罷了。”

沈清秋立刻對竹枝郎怒目而視。這也叫報恩?還簡直就是報仇。

竹枝郎低聲道:“沈仙師,君上說要抹消四大派,就絕不會留一人存活……在下真心不希望到那時候……”

沈清秋憤怒道:“秋海棠也是你找來的?”

天琅君道:“不認識。”他看了看竹枝郎,後者立刻看向沈清秋:“那女子并非在下尋來的。”

沈清秋疑惑着,小畜生也不承認秋海棠是他找來的,竹枝郎也說不是他尋來的,那是誰做的?來誣陷自己呢?又對他有什麽好處呢?

天琅君慢悠悠地說道:“召沈峰主前來也有我自己的私心。”随後他嘆息了一聲:“我那個兒子,這麽多年來真是勞煩沈峰主照顧有加了。”

沈清秋心中一緊道:“洛冰河?果然和他有關系。”

天琅君噗嗤笑了一聲,低頭道:"沈峰主既然已經和我那兒子成親,咱們就是一家人,我本不應該叫你沈峰主的,但是畢竟你比我兒子大又是他師尊。”

沈清秋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雙手握緊拳頭。沈清秋又想到随着天琅君使用這具身體的時間越長,魔氣越盛,修為恢複得越多,肉身就會愈加殘破,他遲早需要一個新的身體。這身體最好是有血緣關系,同為天魔血系傳承人。洛冰河一半人族血統一半天魔血統,還跟他在蒼穹山學藝修煉幾年。沒有比洛冰河的更合适的身體。

沈清秋問道:“召我回魂,目的是引洛冰河前來聖陵?”

天琅君道:“沈峰主真是明白人。”

沈清秋說道:“據我了解,洛冰河現在還沒坐上你原先的位置,不能進入聖陵,就算他想來,也來不了。”

天琅君卻像對他很有信心,道:“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夠來。”

沈清秋說道:“魔族真是虎毒不食子啊!”

天琅君笑道:“的确。”

沈清秋覺得魔族真的薄清随即又暗自高興。等洛冰河來了讓他老子收拾他。自己可以趁機逃走。

墓殿上方嵌滿寶石的天頂突然大片大片傾塌下來,殿中三人都反應極快,遠遠讓開。一聲巨響,有個沉重的東西砸了下來,落在墓殿正中央,煙塵滾滾和晶光亂閃裏,現出一團龐然黑影。洛冰河踩在一頭通體漆黑的巨獸上,黑衣共白塵亂飛,心魔劍在背後凜然出鞘,一雙眼睛赤光流轉,正殺氣騰騰俯視下方。那頭巨獸乍看略像犀牛,頭頂一只彎如月勾的獨角,可張嘴一聲長號,居然從血紅的口腔裏吐出一只盤旋的赤色巨蟒,犀叫混雜着蟒蛇嘶鳴,尤為震撼。

竹枝郎上前一步擋在天琅君和沈清秋身前,洛冰河看到師尊回到以前的身體,如此鮮活的站着,剛內心激動,卻見他往竹枝郎身後靠了靠,躲避自己的視線。

當即控制不住一團火氣上來。

天琅君閉目一陣,睜開雙眼道:“勇氣可嘉,只是你一人來倒也沒什麽,卻不該捎帶兩條小雜魚進來。”天琅君相貌英俊,言行間盡是優雅的貴族氣質。

洛冰河不理他說什麽,沉着臉從蟒犀頭上躍下,蟒犀耗盡了氣力,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地。他死死盯着沈清秋,眼裏火花崩炸。一擡手,修雅劍抛出,看沈清秋接住後,這才轉臉,對着墓殿中另外兩人,兩團烈烈翻滾的魔氣分挾在掌中,身形虛閃,直接送了過去。

這邊魔宮殿內

柳清歌殺氣騰騰、劍已出鞘他身形一錯,背後的乘鸾劍一飛沖天,畫出成百上千道有形劍氣,排列成光陣,落雨冰雹般朝魔族衆人刺下。漠北和紗華玲全力抵抗。柳清歌爆發出強大劍氣,不一會只見紗華玲口吐鮮血倒在地上,漠北君前去扶起她,看着柳清歌問道:"你此來是為了沈仙師吧?"

柳清歌冷冰冰的拿着劍抵在漠北的脖子上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道:"告_訴_我_他_在__哪?"

漠北君冷冷的答道:"在魔族聖陵,你進不去的,只有魔族統治者才能進去,一般人進去只有死路一條。"柳清歌聽完直接禦劍飛往聖陵。

"你是不是傻啊冰塊,這都告訴他?萬一君上怪罪下來,你怎麽辦?"紗華玲看着漠北君問道。

"你認為他進的去嗎?"漠北君冷冰冰道

這邊聖陵內

洛冰河左手砸中竹枝郎小腹,毫無懸念地把他擊飛。右手則撞向天琅君。沈清秋定睛凝神觀望。天琅君接住了!一步未退,反手輕輕劃下,在洛冰河肩部一擦。沈清秋聽到了洛冰河身上傳來骨折的聲音。洛冰河眨了眨眼,毫無預兆的,一口鮮血湧了出來。他整個下巴和脖子胸膛都被一片污紅,還在滴滴落地。洛冰河擦了擦嘴角,看上去還有些茫然。說真的,他已經很久沒體會過□□受傷吐血的感覺了。

天琅君只輕輕拍了洛冰河肩膀一掌,那只手臂便又斷了。他皺了皺眉,竹枝郎立即代為拾起,雙手呈上。洛冰河也不去擦拭鮮血,眼中閃過兇光,反手握住背上心魔。天琅君道:“劍是把好劍。可惜用法亂七八糟。”洛冰河沖沈清秋低聲喝道:“走!”

沈清秋早就想走了,還用這小畜生提醒嗎?能走早就走了,走的了嗎?

竹枝郎道:“遲了,兩百頭黑月蟒犀也只不過能讓聖陵結界打開一瞬,放你進來而已。”洛冰河厲聲道:“那就用你們兩個做血祭,再開一次!”

誰知,心魔劍還未完全出鞘,就猛地又插回了鞘中。天琅君不知什麽時候已站到他身後,一只手指就把劍壓回鞘裏,竟是不讓他把劍抽出。洛冰河反應也快極,轉身迎擊。誰知無論他多快,每次心魔都只能拔出最多三寸,随即就被壓回。幾個來回,

天琅君似乎失去了興趣,手腕一翻,不管心魔,而是直接壓在了他的天靈上。洛冰河雙眼猝睜,一團濃郁的紫黑之氣在他天靈上方翻卷,不知道天琅君正在做什麽,他竟說不出話來。天琅君閉目一陣,睜開雙眼道:“原來不止你一人,還捎帶了兩條小魚進來。”

他提起手,對着洛冰河那張臉看了看說道:“像他母親"

沈清秋冷冷的說道:“眼睛挺像你。”

突然修雅劍寒光閃閃使來,抵在洛冰河脖子上。沈清秋道:“這麽好的兒子,沒了可不劃算。天琅君是不是該斟酌一下?放我離去?”

洛冰河不可置信的說道:“師尊?你說什麽?他是我父親?"于是看向天琅君,目光閃爍着,全然忘記了沈清秋正在拿劍對着他的脖子。

天琅君緩緩道:“無需斟酌,我順便幫你一把如何?"話音剛落。天琅君五指微微收攏。洛冰河悶哼一聲,眼角有鮮血流出,可眼珠還艱難地轉向沈清秋那邊,咬住牙裏的血沫,道:“……師尊...走!去哪兒都好……別待在這裏!”

沈清秋內心一片嘩然,這小畜生竟然這樣都不恨他,還想着他的安危。

沈清秋突然猛地擡頭,修雅劍向正前方擲出。仿佛白電橫閃,急刺向天琅君,

天琅君微一偏頭,劍鋒擦着他的臉頰,铛的一聲,釘在身後遠處畫壁上。

天琅君道:“沈峰主怎麽又護着我這兒子了?剛才不是還拿劍對着他嗎?”

沈清秋冷冷說道:“老子願意,用你管?”

天琅君微微一怔,當即回頭。只見修雅劍正正釘在壁畫上微笑女人面孔的一只眼睛上。原本鑲嵌在瞳孔部位的寶石碎成數片,閃爍着落下石壁。那女人明明只是畫在牆上的一張臉,可彎彎勾起的嘴角越勾越翹,竟像是越笑越開心,一只咧嘴咧到了耳朵邊,仿佛裂口女的血盆大口。突然,墓殿之中,爆發出尖銳無比的大笑聲。而這笑聲,正是從壁畫上的女人嘴裏發出來的!喜殿有防盜措施。一面牆壁上都是鑲嵌的寶石,可你只要撬下來一塊,就等着被喜殿魔女的音波武器活生生笑死吧!這笑聲對魔族功效尤為明顯,畢竟本來就是為了防備魔族,沒有哪些人會閑得沒事來魔界盜墓的。一入耳朵,心髒和腦筋突突狂跳不止,一陣銳痛,天旋地轉,眼睛發花。

竹枝郎忍不住捂起了耳朵,天琅君也抽出一只手按住了太陽穴。沈清秋早有準備,趁這一瞬間的機會,倏地掠過,左手一揚,修雅劍應聲回鞘,直接撒腿就跑。

沖進下一座墓殿,沈清秋第一件事就是放下閘門,放死!不讓他們追來。

沉重的巨石應聲落地,激起亂塵,他只找到關門機關,沒找到開門的,開不了最好!他剛剛這麽想,好不容易放了心,回頭一看,竹枝郎在他身後,他記得他自己跑過來的,什麽時候竹枝郎也進來的?

剛想撒腿繼續跑,竹枝郎扯住他:“沈仙師,你自己一個人危險,跟着我安全。"

沈清秋甩開竹枝郎的手道:"我自己很安全,不用跟着你"

竹枝郎還想再說什麽

沈清秋擡手讓他閉嘴,走了幾步,忽然覺得腳底不平。竹枝郎跟了上來,他做了個阻擋的手勢:“別動!”一張巨大的女人臉孔,鋪滿了整個大殿地面。他們正踩在這張臉的耳朵上。和喜殿的女顏不同,這張臉毫無嬌媚之态,反而兇神惡煞,目眦欲裂,細目闊鼻,極盡醜惡之能事,活像個母夜叉。沈清秋謹慎道:“怎麽走啊?”竹枝郎:"我也不知道,第一次來。”

沈清秋白了竹枝郎一眼道:"那跟着你還安全個屁?"

竹枝郎第一次見沈清秋說髒話,他愣愣的看着沈清秋,摸不着頭腦。

喜怒哀三殿一重接一重,過了第一重喜殿之後,緊接着就是怒殿。沈清秋知道這裏如果不小心踩錯了一步,怒殿的防盜措施就會啓動。不敢亂動。

看樣子竹枝郎這愣頭愣腦的樣子。是指望不上了,沈清秋蹲身,試探了一下溫度,沾手立即抽回。燙的像有一把火在地底炙烤,地上這女顏的臉頰原本是緋紅色,正逐漸升溫變成豔紅色。恐怕他們剛才已經不知不覺中在這臉上踩了幾腳了。沈清秋退後幾步,盡量向側沿靠攏。突然,炙亮金黃的紅色液體噴泉一樣從地面爆發。竹枝郎一剎那化出原型,一條鱗片閃着熒光的黃眼青蛇盤在地上,立起上身,昂首嘶叫,足有四人之高。把沈清秋卷成一團,牢牢裹在鱗甲當中。白森森的獠牙挨着沈清秋的腦袋,那對金黃大眼近距離看,更加獵奇。

突然,一聲轟隆巨響,怒殿一側的牆壁整片倒塌下來。硝煙彌漫中,天琅君一邊活動手腕,一邊走下亂石傾牆,踏入怒殿,道:“沈峰主,沒我們的幫忙,你自己走不出這聖陵。”

竹枝郎化回人形,失聲道:“君上,別進來!”天琅君還沒露出疑問的神色,已經在地上這女人的臉上一連踩了六七步。沈清秋:“……”竹枝郎:“……”一道四人合抱的岩漿巨柱猛地沖天噴起,天琅君瞬間被熊熊火焰吞噬,沈清秋暗笑天琅君可真夠蠢的,

可是當他看到洛冰河在後面,跌跌撞撞也闖了進來。心裏一陣驚慌。只見洛冰河一條手臂松松垮垮,似乎徹底折了,血從頭上止不住地流下,一只眼睛都睜不開了。

沈清秋心想這魔族真薄情,親兒子都打的這麽狠,難怪這小畜生沒人性。

洛冰河把殿內景象盡收眼中,再低頭一看,跳下亂石堆,瞬息之間走出了五六步,來到沈清秋跟前。

洛冰河言簡意赅道:“走臉上穴位。”

說話間,兩人已經穿過怒殿,進入下一重。石門閘閘落下時,沈清秋神情複雜的看着洛冰河,心想他竟然不怨恨自己嗎?

沈清秋站在墓殿邊緣,不敢妄動。“哀殿”的主殿魔女,栖落在天頂之上。擡頭一看,果然繪着一張眉峰緊蹙,哀恸婉轉的女顏。覺察有人入侵,那張臉雙眼一睜,五官皺挪,表情愈發凄苦,先是淅淅瀝瀝的水滴從兩眼滲落,沒過多久,整個天頂上飄下了密集的雨絲。他剛想躲開,洛冰河揚起一只手,把他護在下面,挾着兩人直接沖了過去。

出來之後,就是一條黝黑寂靜的墓道。兩人一離開墓殿,綠色火光幽幽亮起,一排接一排,無盡地延伸下去。原本在墓道中無神游蕩着的盲屍們流着口水湊了過來。洛冰河舉起一只手,神色冷峻又不耐,它們不甘地低聲嘶叫,喉嚨裏盡是呼嚕呼嚕的低哮,埋着頭縮回黑暗之中。洛冰河沒看沈清秋一眼,松了手道:“走吧。"

沈清秋剛想走,洛冰河又開口問道:“這具身體,靈脈運轉可好?”

沈清秋答道:“挺好”他想起來,這具身體的靈脈,都是洛冰河花了五年時間一點一點修複起來的。洛冰河點了點頭,道:“那就好。另外一具身體,我保存了三天,但實在保不下去了。”

露華芝軀魂離即死,瞬間枯萎消解,洛冰河居然還能支撐三天,還敢來聖陵找他。沈清秋越發覺得對洛冰河這一世确實很在意他。心裏五味雜陳。

天琅君似乎剛才提過,洛冰河“捎帶了兩條小魚”,沈清秋問道:“你還帶了誰?”

洛冰河終于看了他一眼,道:“我一個人來的。”頓了頓,他接着說:“剛才那兩個,雖然一個是我父親,可是不是好相與的角色。師尊就算不想呆在我那裏,也希望不要跟他們一路。”

沈清秋道:“此話怎講?”

洛冰河淡聲道:“我父親師尊也看到了,他都恨不得我被師尊殺死。而那蛇我在南疆遇過,交了幾次手,險些吃了虧。”

天琅君也說過,金蘭城的瘟疫事件本來就是為解決南疆糧食問題鬧出來的。洛冰河在南疆和竹枝郎打過幾架,意料中事。可竹枝郎似乎沒對洛冰河說明他的身份,更沒将他視為少主。天琅君剛才那副樣子,甚至恨不得洛冰河死。

沈清秋心下五味陳雜,他突然有點心疼洛冰河,唯一的親人都不愛他。

燭光忽的一閃,墓道暗了一暗,洛冰河的身體壓向了他。他以為洛冰河又開始要占他便宜。可洛冰河這次沒抱着他,也沒動手動腳,而是徹底歪倒在他身上,然後就一動不動了。

沈清秋現了蹊跷之處,他現在也很累了,沒支撐住兩個人的身體,咚的一下靠在石壁上,洛冰河則靠在他身上,軟趴趴的,腦袋在牆上磕了一下,發出響亮的撞擊聲,他站直反手抱住洛冰河,一陣摸索,摸到他背部。洛冰河背後衣物破破爛爛,都是被哀殿屍雨淋出來的的,再往裏面探探,皮下肌膚觸感詭異,似乎有潰爛跡象。而且已經發出腥味。難道這是洛冰河為他擋的屍雨腐蝕的?沈清秋心裏有些難過了,這個洛冰河好像真的不是上輩子那個小畜生了,雖然對別人還是殘忍,可是對他确實是毫無保留的好,只是這種好讓他接受不了。只是對他而言洛冰河不是仇人就只能是徒弟。

洛冰河沉沉閉着眼睛,睫毛顫都不顫一下,臉色愈發紅的不正常。沈清秋伸手一摸,額頭和面頰滾燙,像是發燒。再碰一碰手,手卻是冰涼的。沈清秋從未見過這樣的洛冰河。上一世那個魔頭可沒這種情況。難道是為了護住他那副肉身不讓其枯萎,洛冰河消耗了三天的靈力,來聖陵後,先被天琅君拳打腳踢,再正中喜殿音波攻擊,繼續被天琅君拳打腳踢,最後是屍雨淋身。都是為了自己嗎?

這邊柳清歌已經來到聖陵外面發現怎麽都進不去。

"系統,系統,你出來"

"叮...系統24小時為您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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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