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袒護
沈姝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怎麽裴雲謙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若是裴雲謙信了蔣妙之言,她該如何自處?
想到剛剛蔣妙說的,沈姝心頭抖了抖。看蔣妙的架勢必然是要告發她的,将軍府上随處都有巡視的下人,雖然她昨天已經盡量避着人,可萬一真的有人看到了……
想到這,沈姝心中又沉了幾分,她雖沒做過設麽對裴雲謙不利的事情,可以傳聞中他生性多疑的性子,若是他調查出來她的确進過他書房,她該如何同他解釋?若是他解釋了他不信,她又該怎麽辦?
想到這,沈姝眼睫微微發抖,眸光又暗了幾分。
片刻,裴雲謙便邁着步子走到沈姝跟前,沒等沈姝緩過神來,一聲甜膩到反胃的“雲謙哥哥”瞬間把沈姝額的思緒拉回現實。
聽着這一聲“雲謙哥哥”沈姝和裴雲謙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頭,沈姝更是險些把今日剛剛用完的早膳吐出來。
裴雲謙站在沈姝面前,本能的伸出手拉着沈姝後退一步,他冷着臉沉聲道:“要說話便好好說,不然就不要說了。”
聞言,蔣妙腳步一頓,看着裴雲謙拉着沈姝的小動作眼中怨毒之意更甚幾分。
默了默,蔣妙站在原地沒有動,臉上帶了些許委屈,柔聲道:“雲謙哥哥,這個靈安公主圖謀不軌!我親眼看到她昨日偷偷摸摸進了你的書房!不知道做了什麽龌龊事!”
說着,蔣妙趁衆人不注意跑到裴雲謙身邊,擡手扯了扯裴雲謙的衣角:“雲謙哥哥你快派人去檢查一下你的書房有沒有少了什麽東西!這人多半是宮裏派來的細作,要對雲謙哥哥不利的!”
聞言,沈姝心中突然密密麻麻湧出一陣她從前未曾感受過的感覺,她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目光不自覺往蔣妙的手上瞟。
也不知怎的,今日沈姝就是覺得蔣妙拉着裴雲謙衣袖的動作異常刺眼。
裴雲謙餘光下意識看了沈姝一眼,不動聲色抽出自己衣袖,不鹹不淡道:“昨日是本将軍讓她去的,你有意見?”
聞言,沈姝和蔣妙皆是一愣,沈姝不自覺擡頭看了裴雲謙一眼,旁邊一衆下人,特別是朱雀的臉色更是微妙。
誰不知道裴雲謙的書房是整個将軍府第一禁地,平日裏只有朱雀和秦珣能在裴雲謙在的時候進去回禀些軍中事宜,或是打掃書房。
回過神來,蔣妙扁了扁嘴巴,嬌聲道:“書房如此重要的地方,雲謙哥哥怎麽能讓她進去,她是宮裏出來的,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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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蔣妙說完,就聽見裴雲謙冷嗤一聲:“她是本将軍的夫人,去本将軍的書房還需要經過你同意?”
蔣妙到了嘴邊的話生生被裴雲謙噎了回去,她看着裴雲謙眼圈微紅,語氣也有些哽咽:“雲謙哥哥,你怎麽能這麽護着她?”
說到這,蔣妙頓了頓,臉上委屈之意更甚:“我記得之前有一次我不過是以為你在書房想進去找你就被你訓斥,還禁足了好幾日,可這次,你……”
蔣妙越說越委屈,好像随時都能哭出來一般:“你怎麽能如此護着她?”
裴雲謙輕嗤一聲:“你跟她比?”
頓了頓,裴雲謙緩緩擡眼,眸子裏帶着幾分狂妄戲谑,尾音裏透着淡淡的倦意:“她是我八擡大轎明媒正娶的妻。”
說着,裴雲謙淡淡瞥過去,眼中不帶半分溫度,皆是不屑:“你又是什麽?”
聞言,沈姝倏然擡頭看向裴雲謙,心中說不出的感受又多了幾分。
想到這,沈姝衣袖下的手不自覺收攏幾分,更加覺得衣袖裏的冊子異常燙人。
待沈姝回過神來,只覺得手腕被一只冰涼的手握住,緊接着一陣溫熱的呼吸從頭頂瀉下:“跟我走。”
還沒等她大腦反應過來,身體就先一步做出反應跟着裴雲謙走。
蔣妙眼睜睜看着裴雲謙牽着沈姝往她的方向走,她不相信,一個從前從未與裴雲謙有過交集的人,裴雲謙竟會如此護着她,難道就因為她是裴雲謙明媒正娶的妻子?想到這次她回來以後裴雲謙對她态度的轉變,蔣妙心中更加不甘。
憑什麽她苦苦守了這麽多年的都得不到的東西,沈姝如此輕易就能得到?憑什麽她用家破人亡才換來的幾分青睐,沈姝如此輕易就能奪走?她不甘心,明明就差一點,整個将軍府的人都默認她是這府裏唯一的女主人,憑什麽沈姝要來插一腳擋她的路!
蔣妙眼中的不甘就快要溢出來,衣袖下的手更是死死攥在一起,若是目光能殺人,沈姝此時估計已經死了一萬次了。
還沒等蔣妙回過神來,就聽得一個異常冰冷的聲音打進耳畔,聲線冷硬異常,像是在與不相幹的人說話一般。
“讓讓,擋路了。”
說罷,裴雲謙帶着沈姝離開前院,連餘光都沒再分給蔣妙。
沈姝一臉迷茫跟着裴雲謙走了大半個将軍府,也不知裴雲謙想要帶她去哪。正想着,沈姝一擡頭便看到了不遠處書房的房門,腳步瞬間頓住。
或許是裴雲謙感受到了,他停了步子轉過身來,眼中帶着幾分戲谑:“怎麽不走了?昨日不是還偷偷摸摸來?怎的今日光明正大帶你來倒是不動了?”
沈姝擡眼看過去,眸光微閃,原來他竟早就知道她去了他的書房。
想到這,沈姝張了張嘴想為自己辯駁些什麽,可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最後只得垂下頭仿佛等待審判一般。
見狀,裴雲謙松開沈姝,輕嗤一聲:“進來,別磨蹭。”
沈姝見躲不掉便索性跟裴雲謙進去,剛剛裴雲謙沒有在衆人面前讓蔣妙揭穿她,就說裴雲謙是有幾分相信她的,至少也是應當知道她沒有做什麽對他不利的事。
想到這,沈姝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衣袖裏的冊子,她不是沒有想過直接跟裴雲謙坦白馮太後的計劃,可她畢竟是宮裏出來的,馮太後又是她名義上的嫡母,裴雲謙能否相信她的話還是未知數。
正想着,沈姝已經一只腳踏進書房,随着身後“咣當”一聲關門聲,沈姝才回過神來。
沈姝有些心虛,她沒敢擡頭看裴雲謙,只垂着眸子,低聲喚了一聲:“将軍。”
裴雲謙嘴角輕勾,瞥了她一眼,自顧自坐在桌案前的位子上,不鹹不淡道:“這會兒知道怕了?昨日偷偷進來的時候,本将軍怎的沒見你怕?嗯?”
聞言,沈姝頭埋得更低了些。
裴雲謙擡了擡眼,身子傾了傾,半邊身子都靠在身後的椅背上:“還杵在那裏做什麽?等我請你?”
聞言,沈姝破罐子破摔長舒了一口氣,邁着步子走到離裴雲謙一尺有餘的位置停下。
半晌,見沈姝沒過來,裴雲謙皺了皺眉,臉上也帶着些許不悅,冷冷擡眼看過來:“離這麽遠做什麽?我還能吃了你不成?走過來。”
聞言,沈姝又往裴雲謙的方向挪了挪。
也不知裴雲謙是何時從太師椅上站起來的,還沒等她站穩,就覺得手腕一涼,緊接着身子一晃便被裴雲謙攬着腰身禁锢在他面前。
沈姝皺了皺眉,目光下意識躲閃,卻被裴雲謙強制按頭與他對視。
見狀,裴雲謙輕笑一聲,嗓音透着淡淡的戲谑:“躲什麽?”
“本……本宮沒有……”
沈姝明顯底氣不足,連頭都不敢擡起來,更別提與裴雲謙對視了。
默了默,沈姝眼睫抖了抖,輕輕舒了口氣,擡起頭緩緩開口道:“将軍是何時知道本宮進了将軍的書房。”
沈姝聲音沒什麽起伏,明明是疑問,可用的确實肯定的語氣。
裴雲謙輕笑一聲松開手:“剛好看着你進去的。”
聞言,沈姝吞了吞口水,擡眼看過去,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是……是嗎?那還挺巧的呢。”
頓了頓,沈姝苦笑道:“本宮自以為聰明避開了府上耳目,可沒想到卻正巧被将軍看到了。”
裴雲謙挑了挑眉,輕嗤一聲:“公主還真當我裴家的暗衛眼睛都是擺設?”
“還是公主當真以為自己身手了得,可以避開府上每一刻鐘便換崗巡邏一次的暗衛?”
聞言,沈姝眼中閃過一絲狐疑,心中不解:“将軍的意思是?”
難不成是裴雲謙知道她進了書房,特意掉走了書房附近的巡邏暗衛?
見狀,裴雲謙輕笑一聲,收回目光,擡起手輕揉了揉沈姝手心淡淡“嗯”了一聲,道:“還不算太蠢。”
沈姝心中思緒泛濫,一時有些理不清,她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半晌,裴雲謙眯了眯眼,緩緩靠近沈姝,聲音也不似從前那般溫和,透着幾分涼意:“公主就沒什麽跟本将軍說的?”
說着,裴雲謙擡起手一把搭在沈姝藏了冊子的那條手臂上,驚得沈姝心頭一顫,下意識看過去。
四目相對。
裴雲謙嘴角似笑而非,可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冷得駭人。
“臣再給公主一次機會。”說着,裴雲謙微微斂了斂眸中冷意:“公主可有什麽話要跟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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