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铠蘭星院

廣場上人群熙熙攘攘，今天可是一個大日子。一大早就被人仔細打掃了一遍，廣場地面的青石顯得幹淨光亮，天氣也難得放晴。

姜永合着安度因一走進廣場，便發現在正中央的地方懸浮着一張巨大的淺棕色羊皮紙，上面用華麗的花體字寫着一些信息。可能是羊皮紙周邊繪制的魔紋的作用，只要來到廣場上，無論距離的多遠都能夠看的清楚。

在羊皮紙的最左側寫着星院的名字，而後面則是屬着人名。頂頭第一個便是天才少年斐諾，他被奧蘭納星院錄取，跟在他後面的還有将近十個名字。

看到榜單的時候，姜永心緊張的砰砰直跳，目不轉睛仔細尋找。終于，他在較為靠前的地方找到了自己。心中松了口氣，姜永順着名字往前看，發現自己名字前面所屬的是铠蘭星院。

“铠蘭星院，這是個什麽星院？”

他心中疑惑，便把自己被錄取的消息和疑問同安度因說了。聽到他被錄取後，老人臉上皺紋舒展，顯出了幾分開心。而當他聽到那星院的名字後，笑容卻是僵了一下。注意到姜永的表情，老人斟酌一下，開口說道：

“铠蘭星院是十二院之一，同樣也是綜合類星院。但是在藥劑設備以及圖書館規模上，它可以算得上是前三了。”

“那應該挺不錯啊。”

姜永注意到安度因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摸不着頭腦，繼續問道。既然已經看完榜，沒有其他事後兩人便也不和其他人擠着了，幹脆一邊往酒館走一邊說。姜永這才又知道了一些關于铠蘭星院的事情。

“這铠蘭星院原本叫做卡梅蘭星院，是個不入流的小星院。收不到學生即将倒閉的那種。而五年前鍍金玫瑰商會的會長之子铠蘭把它給買了下來，改名叫做铠蘭星院。那時候這件事情鬧得很大，人們還以為那個大少爺是發了不知什麽瘋，燒錢建着玩的。可誰知道他舍得花錢，拿下了星耀帝國的審核書，又到處挖掘人才，星院改建後第二年就擠進了十二院之中！”

“而這幾年聽說铠蘭星院臨近的天塹裏面出了一些事情，因為星院建立的時候擋了不少人的路，惹了挺多麻煩。所以也沒什麽星院施以援手。有不少優秀的導師和學生都離開了那裏。後來星院每況愈下，今年的星院大比可能有掉級的危險。”

“星院大比？”

姜永疑惑。安度因解釋道星院的排名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每年都會進行在三大院中進行星院大比，算得積分。而每過三年這些積分便會累積一次，排名最後的星院會自動降級，後來者居上。铠蘭星院前兩年的成績墊底，今年要是還沒有起色，恐怕就難看了。”

“降級會怎麽樣？星院會解散？”

姜永有些擔心，而安度因聞言愣了愣，安慰的笑了笑。

“當然不會了，這你不用擔心。铠蘭星院的待遇向來是十二院裏最好的，就算是和三大院比起來也不算差了。如果是之前，恐怕很多人都要争着搶着去。只是現在有些日薄西山罷了。铠蘭這個人非常看重人才，而且人脈也廣。你去這個星院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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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放心了。”

姜永松了口氣，他勾了勾嘴角，開心道。而安度因也是搖頭笑了笑，見時間還早，幹脆就帶着姜永去逛起了文森郡的有名的綠街。而在廣場那邊，有人的心情卻如同烏雲籠罩一般。

斐諾凝望着榜單，當發現自己是第一個的時候，他的臉上沒有一分喜悅，相反眉心緊蹙。掠過自己的名字沒看，他向下一個個尋找。自那天之後，斐諾使用了特權，知道了第四千四百四十四號的名字。但往下過了五六個星院後，他才找到了幾個字。

铠蘭星院……費鐮。

後邊管家和下屬的恭喜連串，斐諾卻只覺得心煩。他抿緊雙唇，心中憋着一口氣，卻不知道如何發洩。沒有說什麽，斐諾直接轉身離去，朝着文森郡藥劑協會的方向走去。

當聽到尼德羅家族的小少爺竟然來找自己，凱拉爾一時間還以為自己幻聽了。不過和這個藥劑第一家族搭上關系可是他夢寐以求的，所以會長一臉喜意地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碧梗茶，笑眯眯泡上了兩杯。然而當聽到斐諾的話語後，他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僵硬了。

“為什麽費鐮會去铠蘭星院。”

冷淡的話語，卻擊碎了凱拉爾臉上的笑容。費鐮，又是費鐮。該死的四千四百四十四號。凱拉爾眼角一抽，轉眼穩住了情緒，再度挂起了笑臉，圓滑道：

“之前只是個意外，每名學生最後被分配到的星院無疑是最适合他們的。就如同少爺您身份尊貴天資卓越，理應是最好的。”

沒有理會凱拉爾語氣中的讨好。斐諾深吸了一口氣，眼眸深處有些隐怒。跟過來的管家見狀不對，忙上前一步，低聲勸導道：

“少爺，我們應該相信協會。這些事……”

“不應該是這樣。”

他站起身，明明只是身材瘦削的少年，但卻因從小的訓練透出一股冷淡矜貴。斐諾目光逼視着凱拉爾，語氣更冷了幾分。

“葉标出現，不是意外。”

感覺到斐諾的态度，凱拉爾表情也落了一些，他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分配星院也不是我這個小小的分會會長能夠決定的，少爺來我這裏，是找錯人了吧。”

“少爺。”

管家沉聲提醒道。他沖着凱拉爾點了點頭，随後對着執拗站在原地的少年附耳輕聲道：

“少爺，凱拉爾會長說得對。星院的分配是協會管的，更何況那個陌生少年不過是一個平民，又有什麽值得您上心的呢。不久您就要啓程前往奧蘭納了，還是應該提前準備一番才好。”

“沒錯，斐諾少爺。您……”

凱拉爾剛要附和，就看到管家輕描淡寫朝着自己瞥來了一眼，裏面含着警告的意味。他這才反過神來，心中苦澀。他可是惹不起尼德羅家族，這名跟在斐諾身邊的管家聽說是家族族長身邊最得心的大管家，手段非凡。算了算了，這小少爺不知道發什麽瘋來這裏鬧，自己還是不要饞和好了。

斐諾站在原地，聽到管家的勸導，心中的思緒卻如同雜亂的線團一般。

一直都是這樣，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跟着母親來到尼德羅家族，斐諾以為自己終于有了一個家，能夠離開貧民窟，冬天能夠有溫暖的壁爐。然而真相卻令給他兜頭罩下一盆冷水。态度冷淡的父親，譏諷的姐妹，暗含不屑的大哥。

他曾經以為自己努力學習貴族的禮儀，乖巧懂事，安分守己就能夠最終融入家庭。可是卻只有一次次的失望。暗中的捉弄，染上髒污的衣服。冷言冷語，藥劑是他真正喜歡的東西，但當斐諾展示出自己這方面的天賦時，得到的卻是父親的皺眉，大哥的敵意。

母親讓他去掙，苛刻地讓他做到最好。斐諾一直記得母親用力握住自己的肩膀句句叮囑，尖銳的指甲刺痛皮肉。他曾經和母親争辯過，談過自己的想法，但得到的卻只有刺痛內心的怪異目光。于是斐諾一直是最好的，無論是在藥劑還是其他。但卻慢慢變得沉默寡言，用冷漠僞裝自己。

明明他只想要沉浸于藥劑的奧妙神秘之中，卻不得不逼迫着自己參加各種舞會，言談舉止彬彬有禮，就像一個真正的貴族。任誰都想不到他曾經在貧民窟裏的泥水裏嬉戲玩鬧。但華貴的衣服上卻仿佛連着無數條絲線。他就好似是一個牽線木偶，連自己的人生都不能掌控。

管家說的對，明明自己沒有見過這個費鐮，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實力到底如何。那為什麽會沖動的來到這裏，為什麽會忍不住為他發言？

斐諾只覺得有些微的絕望。原本已經麻木的內心裂開一道口子，從深淵中襲來寒氣。他幾乎能夠想到自己在奧蘭納的生活。有大哥，有那些同樣帶着彬彬有禮卻冷淡的貴族。爾虞我詐，彼此試探。

他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

斐諾忽然覺察到，自己不是在為那個費鐮發言，他不過只是一個導火索。他是在為自己發言。他不想永遠做一個沒有思想的牽線木偶。

“少爺。”

見到少年依舊立在原地不動，管家有些不耐煩了。他把情緒隐藏的很好，只是恭順彎腰再度提醒道：

“馬車已經在外面等待。您明年就應該成年了，不應該再如此沖動了。到時候在老爺的面前，我也好為您說話。”

管家的話語如同黑夜中的一道炸雷，狠狠劈入斐諾的心扉，讓他眼前閃過一道亮光。對啊，自己已經要成年了。難道真的還要過這種日子？真的還要按着母親的期許去費盡心機奪第一，争家産，最終和大哥争奪尼德羅家主的位置？

斐諾打了個哆嗦，原本有些猶豫的目光堅定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輕輕說道：

“我不去奧蘭納。”

“什麽？！”

凱拉爾一口熱茶噴出，直接就傻眼了。他突地一下站起身，急的語調都變了。

“可是結果都已經報上去了，你……”

看到斐諾的目光，他卡了個殼，隐隐覺得這人好像變了。但現如今小少爺突然說不去奧蘭納的話卻更讓他火燒眉毛。要是讓人知道今年第一的尼德羅家小少爺來了自己這邊一趟，直接就不去奧蘭納了，那自己這個會長也就算是做到頭了。

凱拉爾急的心肝肺疼，心中卻還有些僥幸。他邊向管家投去求助的眼神，邊苦哈哈問道：

“可如果您不想上奧蘭納的話，那你上什麽星院啊。”

斐諾皺了皺眉，沉吟一下，臉上的表情忽然放松了不少。

“我也去铠蘭好了。”

“什麽？！！”

凱拉爾簡直要跪了，這還不如不去上星院呢！

“怎麽，我會給铠蘭寫自薦信。難道他還會不錄取我？”

“您說笑的，說笑的。”

凱拉爾欲哭無淚地說道，不知道這小少爺到底是心血來潮搞得什麽鬼。不過他可知道，今天過後，某些人說不定就會來給自己找麻煩了。

“法叔，我們走吧。”

沒有再理會凱拉爾，斐諾現在只覺得自己一身輕松。他擡頭望向管家，卻發現老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飽含深意，不再是以前那隐藏了所有情緒的模樣。

“少爺，您真的決定了嗎？這件事情我會像老爺如實彙報。”

“決定了。”

聽到管家輕聲的詢問，斐諾搖頭道。不知不覺間，他的嘴角上挑，露出了一個笑容。宛如鳥兒脫離了樊籠，即将展翅翺翔天際。這是他這十幾年來，第一次笑的如此開心。他馬上就要成年了，也應該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了。

……

不知道翡翠夢境那邊已經起了風暴，自從得到了錄取的消息後姜永便放心了起來。這幾天過的十分滋潤。每天吃吃喝喝，遛鳥煉藥。晚上到懷表世界裏訓練，順便琢磨下這個沉睡中的阿莫斯到底是怎麽回事。

當第五天的時候，安度因回來時給他帶來了一封信。暗棕色的信封上印着金紅色的火漆，看起來十分華貴。姜永拆開信封，從裏面拿出了一張熏香的羊皮紙。上面是漂亮的花體字，大意就是一些祝賀的話語，還有詢問他是否真的決定到铠蘭星院讀書。

姜永感到疑惑，拿着信封去問安度因。結果老人笑了笑說這就是铠蘭星院寄來的信，這張羊皮紙就跟契約一樣，如果在最下面簽上名字的話就相當于契約成立。倒時候你如果不去铠蘭星院上學的話就會付出一定的代價。

現在上學還要簽契約？這畫風有些氫氣啊。

姜永一下子有些猶豫，雖說他也沒想着去別的學院讀書，不過這契約的代價他不清楚啊。對于任何可能會對自己造成損失的東西，姜永都會習慣性警惕。這也讓他避開過不少危險。不過後來安度因的解釋則讓他放下了心。

老人說因為铠蘭星院比較特殊（財大氣粗），他會給被錄取的學生寄去一些福利。有些人因為貪圖這些福利所以報了铠蘭星院卻不上，只是拿了福利就走人。所以铠蘭才做出了這個決定。那個契約不會影響到生命安全，只是會對契約人進行一些懲罰罷了。

姜永心中的擔憂放下了寫，在羊皮紙尾端簽上了自己的大名。而在簽名完成那一刻，那張羊皮紙忽然從下面開始燃燒了起來，最終連同信封一起化作了一枚金黃銅牌。

銅牌正面上刻着費鐮的名字，而背面則雕刻着一頭類似巨龍般的魔獸。這便是铠蘭星院的校徽。而在兩天之後，又有一樣東西被安度因帶了回來。

那是一個空間戒指，還沒上學就給發了一個空間戒指，這令姜永感受到了星院的財大氣粗。而當他回到房間中興致勃勃用精神力烙印完戒指打開一看，姜永直接抽了一口冷氣。

在戒指裏面有一套華貴的緞面淡綠色袍子，帶着同色貝雷帽，那是藥劑師的服裝。上面繪制着無數高級魔紋，比之前在卡特鎮買到的不知要厲害多少。但最珍貴的不是袍子的材料，也不是魔紋，而是袍子上裝飾般的細銀鏈。

那可是一克價值千金的深淵秘銀！擁有極強的穩定效果，就算是一瓶狂暴藥劑在它的面前都會化身小乖乖。而在袍子的旁邊還有着一雙龍皮靴子，剛好是姜永的尺碼。

除了服裝之外，空間戒指裏還有一整套安眠水晶燒瓶套裝，一瓶星辰砂墨水，還有一個袋子。當姜永把袋子拿出來後，他再次懵逼了。

袋子裏面竟然有着十枚藍幣！上面标注着是在铠蘭星院的生活費。

不是，現在星院的待遇都這麽好了？學生去上學還給發生活費的？不管這些，就這發下來的一身衣服和套裝墨水什麽的就價值驚人啊。

壕，真是壕無人性。

姜永心中感慨，咋麽了一會卻感覺有些不對勁。

按着铠蘭星院這種待遇，恐怕人們哭着喊着也要去吧。對新生這樣，恐怕對那些優秀導師和學生的獎勵幅度更大。那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才讓他們都紛紛離開铠蘭星院另尋出路呢。

平白無故獻殷勤，必有蹊跷啊。天塹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心中琢磨着，姜永随手拆開了一個信封。那是安度因一起帶過來的，只是和铠蘭星院不同路。信封很樸素，但是裏面的信紙卻不一般。在邊角處繪制着淡金色鳶尾花的圖案。墨水中似乎混入了龍血，黑色裏帶着些微紅。

姜永有些随意的目光掃過信紙，卻在下一刻忽然瞪大了雙眼。他噌地就坐直了身子。

這竟然是阿莫斯寄來的信！

作者有話要說：  咳，今天窩過生日出去吃飯啦，所以更新有些晚qwq抱歉。

這是金手指爽文啦，小戟怎麽會虐主角呢qwq信我，讓他去铠蘭是有原因的，姜小永很快就會如魚得水日天日地噠。

這章關于斐諾的描述有些多，因為他在這一階段算是一個比較重要的配角啦，草草寫他去铠蘭怕小天使會看不懂qwq

他其實并不是因為姜永去的，而是因為自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