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精靈孩童

姜永在舍友們興奮的目光下走進了那個小房間中，裏面的空間不大，就只擺得下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希明引導員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見到姜永進來後，笑着沖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坐在自己的旁邊。

“放輕松，分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你只要跟着我的指示做就好了。”

他柔聲說道。姜永早就看見在桌面上放着一顆水晶球，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銀盤。在銀盤之中淺淺的盛着一汪水，在水面上浮着一片寬大的淡紫色葉子。

“你應該知道咱們藥劑學院分為傳統和改良兩系，傳統注重專注力，而改良更注重精神力。”

希明把語速放慢，諄諄教導。他解釋的十分清楚，姜永也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說讓他使用精神力去觸碰面前這個銀盤。并且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數出銀盤中的葉片到底有多少葉脈。

這件事情對于姜永來說只是小菜一碟。等到希明話語停下後他便引導自己的一絲精神力去碰了一下這個銀盤。令他感到驚奇的是銀盤周圍的花紋竟然在此之後依次亮了起來，一圈，兩圈……銀盤上的三圈繁複花紋通通都被點亮，一直将盆中的水都映的發亮才停止。

而與此同時，姜永也一眼就看清了這葉片上的葉脈。

“48根。”

他很有把握地說道，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看向希明。而男人見狀愣了一下這才擡起頭，眯起眼睛沖着笑了笑。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接下來的分系結果會傳到你的徽章上。”

姜永對于分系雖然有期待，但還是沒有太大的執着。畢竟這兩個系在他看來只要能學到真東西東西都是好。只不過他覺得希明的笑容有些古怪，令人莫名感到有些不舒服。

站起身來同他告別，姜永走之前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卻并沒有再發現任何異樣。将疑惑存到心中，他離開了房間。而希明盯着那銀盤和樹葉又是發了會呆，這才叫下一個人進來。

然而姜永心中對于分系沒有太大執念，十分灑脫，卻不知道在水晶球的背後衆人因為他引起了軒然大波。

“你看見那個銀盤沒有！它全亮了，全亮了！我的神啊幾百年了我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

在一個寬闊的房間中擺放着三四個舒适的長條沙發，和幾把扶手椅。藥劑學院各系的主任和副主任都來了，他們分散着坐在沙發和扶手椅上，面朝一張桌子。在桌面上有着一副雙面水晶屏，水晶球上的畫面投影在那上面。

有一個老人倏然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手舞足蹈，他興奮地揪着自己的胡子，神色癫狂，一把扯下了好幾根。其他人也是臉上難掩震撼和激動，小聲同周圍的人讨論着。忽然，那個老人停止了動作，他斬釘截鐵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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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我們改良系要定了，好久沒有看到精神力如此高的好苗子了。院長別耽誤時間了，趕緊給他發信息好了，時間寶貴啊。”

“哼。”

而在這時另外一個身穿深綠色藥劑裙，身材瘦削頭發花白的年老女士卻是冷哼一聲。她優雅地坐在扶手椅上，眼睛瞥了一眼老人，刻薄道：

“凱爾因你是人老失智了吧，那個孩子能看清楚葉片上面的48根葉脈，這樣的天才當然是更适合我們傳統藥劑系。別的我不和你争，但這個孩子你就別多想了。”

“諾雅你說什麽胡話！”

聽聞此言老人頓時急了，他臉憋的通紅，氣地跳腳憤怒道：

“這幾年你已經搶了我多少好學生了！這些賬我心裏記得清楚，你可別逼着我跟你算總賬！”

“哼。”

女士斜了他一眼，慢條斯理道：

“誰能夠讓學生來靠的是實力，不是運氣。凱爾因，你技不如人就不要多說。”

“你你你……”

“夠了，都給我閉嘴。”

就在兩人都要吵起來的時候，斯威伏特發話了。之前他看着水晶球內姜永的表現，一直一言不發，衆人都把他忘記了。而到現在，他才回過神來，語氣冷淡道：

“協會那邊傳來消息，說這個小孩和叛徒圖蘭有關，要把咱們他交過去。”

聽到這話，在場所有人都愣了。聽到這個消息後凱爾因也顧不得和諾雅再吵了，立刻焦急開口道：

“院長你不能這麽幹啊！這可是一個天才，放到哪裏都有人搶着要。好不容易咱們才來了一個這樣天賦絕倫的小孩，不能就這麽把他交出去啊。我看協會那邊根本不是看見他和圖蘭有關系，就是想跟咱們搶人才吧！”

而在他話音落後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紛紛勸阻。誰知道斯威伏特還是一張高深莫測的冷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看到這一幕，凱爾因頓時急了，腦子一抽口不擇言道：

“院長你不會是怕了協會吧，大不了就把這件事擔我身上。這個孩子咱們一定要……”

他還沒有話沒說完，就被斯威伏特一個眼刀給劈了回去。老臉一時間憋地通紅，但卻迫于院長積威不敢再說。只是聽斯威伏特冷哼一聲，嘲諷地翻卷起上唇。

“誰聽到我要把他送出去了？你嗎？還是你？”

聽到他的話，衆人臉色都放緩了，安下心來。而斯威伏特見狀冷笑一聲，鷹隼一般的目光掃過在場衆人，拖長聲音道：

“藥劑是一門需要極度專注地學問，協會那邊就是因為他們把精力放到細枝末節上，才會日益衰落，被七大家族壓在頭上……算了，你們別争了。這個小孩暫時先把他分到改良藥劑系吧。”

聽到他的話，凱爾因喜形于色，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開始上課，體驗一下訓練天才的精神力到底是什麽感覺。而諾雅雖然臉上不忿，但畢竟院長發話了，她也沒多說什麽，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在接下來的分系中，下狠手搶了不少又能去改良又能去傳統的好苗子。

要放到從前凱爾因早就怒了，但現在他已經占了一個大便宜，笑還來不及。幹脆就随諾雅去了。而一直到斐諾開始分系，展示了自己絕倫的天賦，被分入傳統系後，諾雅臉色才稍微松緩了些。

分系很快就結束了，四人結伴回到了宿舍。而沒多久，最終結果便發到了他們的徽章上斐諾被分到了傳統藥劑系，而海和格璐璐則被分到了隸屬于傳統藥劑系的巫藥系。唯有姜永被分到了改良藥劑系。

與此同時新生課表也發下來了，藥劑學院開學比其他院都要晚，課時也向後推延，一直到後天才會上第一堂課。一年級新生的課程主要都是基礎方面的大課，而在特殊方面的課程，被分到傳統藥劑系的上實操，而改良藥劑系的上精神力控制。

四人相互交換了信息，斐諾海和格璐璐的課程有很大部分是一樣的，唯有姜永被分了出去。三人面面相觑，海瞅了瞅姜永的臉色，最終伸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诶，老大別苦着一張臉了。咱們基礎課還是在一起上的，四個人不會分開的。”

聽到他的話，原本在神游的姜永愣了愣，忍俊不禁。

“嗯。”

他其實不是在擔心這個，畢竟都不是小孩兒了，也沒有非要黏在一起的意思。更何況在姜永看來這樣上也好，他能夠學到改良藥劑的東西，而等室友回來也能向他們問一問傳統藥劑的問題。姜永心裏想的是其他的事情。

今天已經不早了，四人又聊了聊後就紛紛回自己的寝室睡覺去了，在睡前姜永猶豫了一下，還是通過徽章給索斯發去了一條信息。心中松了口氣，他熄滅煉金大燈，只剩下一盞昏暗的夜燈。

臨睡前姜永拿出阿莫斯給的水晶鏡摩挲了一下，看着時間确實不早了就散了再聊天的想法，直接把它壓在枕頭底下就睡着了。

……

這是在做夢。姜永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在做夢，他看着眼前的景象如同水面般蕩起一層層漣漪，原本模糊的場景漸漸清晰。熟悉的昏暗奢華書房，閃着暖黃光芒的小巧煉金燈盞。腳下踩着深色的實木地板，姜永愣了一會兒神。随後看到有昏黃的燈光在書房中亮起。

噠噠的清脆腳步聲越來越近，随後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書架後拐了出來。忽然他看到了姜永，腳步一頓。

“是你。”

稚嫩的童聲響起。姜永擡頭，看到那個很像阿莫斯的銀發精靈孩童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小孩的眸中有些激動，卻也有警惕。他把手中的書放到桌面上，沒有離姜永太近，就靠在書架旁打量他。姜永這才确定了自己來到了那裏，心中覺得好笑。

原來這做夢也有連環的。上一次上一次沒做完，這次還能接着做？

“你上次怎麽突然消失了？我還想跟你說事情呢。”

孩童不滿姜永的走神，在看了他一會後還是率先開口道，聲音中帶着試探。姜永回過神來，他覺得現在這種情況有些古怪。沒誰做夢還能這麽清晰對話的，而且夢竟然還是連續劇。但目前這種情況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順着這個孩子的話随口說道：

“哦，你也知道我是其他世界的旅者，我離開這裏當然是回自己的世界了。”

“你的世界？除了這裏，真的還有其他的地方存在嗎？你又是怎麽回去的呢？”

精靈孩童明顯有些好奇了，他放下了自己之前的警惕，直接走到了姜永的面前。孩童淡金色的眼眸睜地溜圓，一臉期待的看着他，精靈耳微微向上豎起，更顯出了幾分可愛。

看到這和阿莫斯長相又幾分相似的可愛小孩。姜永臉上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幾分笑意。他盤腿坐下，視線與小孩平齊，這才信口胡謅道：

“對啊，這個世界只是無數空間當中的一個。不同的世界有自己的發展軌跡，差別很大。”

“那你來自哪裏呢？”

孩童明顯還很好哄，聽到他的話信以為真，大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他。嚴肅的小眼神可愛地讓人想要捏臉。當然，姜永也這樣做了。畢竟這是他的夢啊，想要怎麽做那就直接動手。姜永碰了碰小孩滑嫩的臉蛋，在他不滿地嘟起嘴前收回手，轉移了話題:

“我來自的地方和這裏完全不一樣，沒有藥劑，沒有卡牌，但是那裏有特別厲害的機甲。人們可以坐在它裏邊，在宇宙裏展開激烈的戰鬥。”

“機甲是什麽？是矮人們做的那些小鐵塊兒嗎？”

“并不是。它更危險，也要更巨大一些。每一臺機甲都要耗費無數財力，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

“那聽起來很厲害呀。”

小孩感嘆道，他微微睜大了雙眼，身體不由自主的又靠近了姜永一些。見他停下來便不住催促道:

“再說一點吧，再說點你們那裏的事情。”

“你今天不學習了？”

姜永禁不住想要逗逗他。他早就看見那書桌上厚厚的一摞書籍和整整齊齊堆放在一起的羊皮紙了，如果這都是功課的話，分量可實在有些驚人。沒想到小孩聞言不屑撇了撇嘴，臉上帶了幾分驕傲：

“這些東西我早就學會了，太簡單了，讓人無聊。”

“哇哦，那你很厲害啊。”

姜永真心實意地誇獎道，卻沒想到被誇後小孩先是一愣，随後臉慢慢紅了，仿佛騰起一朵雲霞。他明顯很開心，濕漉漉的眼睛中滿是笑意。但卻非要憋住，硬是繃出嚴肅的神色。孩童咳了一聲，一本正經道：

“你也很厲害啊，能夠在不同的世界中往來。我就做不到這個。”

姜永彎了嘴角。他以前從來不覺得小孩有什麽可愛，然而現在他第一次想到如果自己喜歡女孩子的話，一定會想要生一個這麽可愛的小孩。當然，他也可以和未來的愛人一起用雙方的基因制造一個，星際在這方面的技術早就已經成熟了。

“你叫什麽名字？”

姜永有些好奇。雖然這只是一個夢，但他還是想要知道。但是令姜永沒有想到的是，精靈孩童聞言卻是擡起小下巴，哼了一聲：

“我和你還不熟呢，只有熟人才會交換名字。”

他語氣中帶着小小的矜持，眼睛一瞥一瞥地看着姜永。

“喂，你快告訴我呀，你到底是怎麽在各個世界中穿梭的？”

“哦，我跟你也不熟啊。只有熟人我才會告訴他呢。”

姜永笑眯眯地攤了攤手。孩童聞言嘟了嘟嘴，臉上現出幾分不滿，小手背在身後糾結地蜷着手指。看姜永沒有改變意思的想法，孩童臉上露出一抹委屈，精靈耳都垂頭喪氣地低了幾分。

姜永看在眼裏，內心中也禁不住反思。自己都是大人了，還跟小孩子較什麽勁呢。

但就在姜永想要先開口哄哄小孩的時候，卻看到他轉過身去蹬蹬蹬跑回書桌前，手裏拿了什麽東西後又走到了姜永的面前。孩童看着姜永，小臉上表情十分嚴肅：

“喏，這個給你。”

聽到小孩的話，姜永有些好奇的伸出手去。卻看到他往自己手裏放了一枚淡金色的種子。那枚種子就跟瓜子一般大，看起來閃閃發亮，十分美麗。而在他面前，孩童背着手繃緊小臉認真道：

“這是我的伴生樹種，我把它給你，咱們就熟啦。”

“我叫做莫爾。”

不知怎的姜永心中有些發酸，他擡眼望向孩童，目光柔軟：

“我還沒看出來，你竟然是個小樹精。”

“我不是樹精，我是精靈！”

莫爾炸毛了，他臉上帶着幾分薄怒看着姜永，時不時瞥過他手中的樹種，似乎在猶豫是不是要把它收回來。語氣也帶了幾分別扭：

“你不想要的話就把它還給我，我不跟你熟了。”

“诶，做人不能反悔啊。”

姜永攥緊樹種笑眯眯道，他終于伸出了自己蠢蠢欲動的狼爪把小孩撈到了懷裏，看着男孩猝不及防地詫異眼神，姜永笑着摸了摸他的頭頂。

“咱們已經熟了，那就坐近點來說話啦。想繼續聽故事嗎？”

孩童猶豫了一會，在聽故事和站起身維持禮儀上徘徊了一會，最後好奇天性占了上風，矜持點了點頭：

“想。”

姜永給他講了許久。說到虛拟星網，又說到星域外各種神奇的星獸。一直到他再次感到自己視線模糊，要從夢中醒來。

“我還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呢，我叫……”

話音未落，姜永的身形卻已經完全化為了虛無。莫爾怔愣回頭，卻再也找不到那個人。地上唯剩下一顆淡金色的樹種。看到這枚樹種，他的嘴角下垂，半晌才撿了起來。眼圈卻有些紅：

“你走就走吧，為什麽不收我的樹種呢。咱們不是已經熟了嗎……”

……

阿莫斯忽然從睡夢中驚醒，他擡頭看到漫天的星空，半晌才又靠到了樹枝上。他現在已經離開了海茵沃特帝國，正在朝着第二天塹的方向前進。

只是沒想到，自己又會做這個夢。

阿莫斯表情冷漠，只不過微皺的眉心卻是暴露了他的情緒。他禁不住擡起手，從自己頸間勾出了一根鏈子。那上面挂着一個半透明的銀色小瓶，裏面裝着一枚淡金色的種子。

“為什麽不收我的樹種呢。”

孩童稚嫩的疑問聲還在耳邊回蕩，但阿莫斯現在卻已經不會再問出那個問題，也不會輕易再把樹種交給其他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莫斯【似笑非笑】：曾經我還小的時候，遇到過一個渣男。

姜永：0v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