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天才怒火

本應該是愉快的修學旅行，因為幸村自第一天後的失神，便注定了接下來的發展走向。

他們一起贊嘆過凱旋門的壯麗大氣，一起觀賞過盧浮宮的華美悠久，一起俯瞰過埃菲爾鐵塔下整個巴黎的萬家燈火，也一起漫步過香榭麗舍大道奢華瑰麗。哪怕不二一直能感受到幸村的心不在焉，也不得不贊嘆，有時候，他們在性格愛好方面，真的無比契合，和幸村一起旅行，對他來說，真是一種無上的享受。

如果……精市不煩惱着什麽就好了。

——精市，到底在煩惱些什麽呢？

說起來，好像修學旅行回來之後，他就沒有和自己聯系了啊。是和自己有關嗎？

“不二子？不二子！”

耳旁菊丸的聲音将不二的思緒拉回，不二轉過頭，便看見了菊丸有些氣鼓鼓的包子臉：“下課鈴都響了很久了，不二子你最近都在想什麽呀，這麽出神？”

“我在想，晚上是由美姐做飯，不知道會吃什麽呢？”不二笑了，他自然不會說他在擔心那個遠在立海大的幸村，心神一轉，便随便找了個借口。畢竟，今天的确是自家姐姐做飯呢。但是，他內心裏卻還是埋下了隐憂。

不二子的姐姐？菊丸忽然想到了不二那不同凡響的口味，他的姐姐……嘴裏似乎又有了那日辛辣刺鼻的芥末味道，菊丸的臉一綠，趕緊轉身抱着網球包就推不二：“部活時間到了喵，再不走就遲到了喵~快走快走~”

不二子的一家人，不會都是一樣的口味吧？這麽想想就覺得好可怕！

菊丸，似乎是誤會了什麽？說真的，自己家裏好像只有自己愛吃芥末呢。裕太總是喜歡吃甜膩膩的東西……嘛，看英二那麽害怕的樣子，還是不要告訴他真相了。

不二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個如沐春風的笑容。

“一個一年級的副部長……哈哈，真是好笑，大和也是越來越不靠譜了，什麽阿貓阿狗都拿來管理網球部。你不就是只打贏了我一次嗎，這是對前輩該有的态度嗎？”讓一個一年級的做正選也就罷了，居然還當上了副部長！大和，是眼瞎了嗎？北乃看着那個一直他就不喜歡的手冢清冷的表情，更是怒火中燒。如果……上一次他用了暴力網球的打法的話，這個小子，早都不知道趴在哪裏了！

“還請前輩多多指教。”手冢握緊了手中的網球拍，面容冷靜。

“小子，別那麽嚣張。這一次，就讓我告訴你，一年級還是乖乖地去撿球，不要以為有那麽一點實力就做稱霸網球的夢想。人，還是得一點點地做起。”将網球拍抗在肩上，北乃惡意地笑了。上一次的賬，他可要好好算算呢。

不二與菊丸來到網球部的時候，便看見了一個網球場外圍滿了竊竊私語的觀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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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的臉色一變，他忽然有些想起了相似的畫面，那個時候手冢捂着自己的胳膊跪倒在球網前，自己那一場比賽後憤怒的心情……想到這裏，不二眼神一冷，湛藍的瞳孔裏攝出撼人的光芒。

他從包裏拿出淺金色的球拍，對着一旁有些被驚到的菊丸道：“忽然想起來，有些事情，是該做的時候了。”

最好這種事情這一世不要再次發生了。否則，他會讓那個學長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打網球。

菊丸看着不二利落地走入人群中，呆愣幾秒，才回過神來。那樣的不二，明明聲音如此的輕柔，可是表情卻致命的危險啊。

“北乃的網球越來越暴力了啊，現在直接往手冢的身上打過去了！”

“你們看到沒，剛剛那一球，如果手冢沒有躲開，就會砸到他眼睛啊！”

“手冢應該沒事啦，你看他，還用右手在打球呢。”

“對哦！手冢是左撇子啊！不過，這樣子，感覺對北乃來說，真是諷刺！”

場下的觀衆都明白的事情，北乃怎麽會不知道呢？手冢自當選正選以來，每一次的正式比賽都是左手這已經是衆所周知的事實，而今天，一個左撇子，用右手輕而易舉地回了他的球，不就是對他最大的嘲諷嗎？

那就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麽時候！北乃眼睛眯了眯，雙手握拍，用盡全身的力氣，将網球瞄準了手冢的身體——

面對呼嘯而來的網球，手冢的面色不變，只是輕輕後退一步，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即将錯過那一球的時候，他輕輕後退一步，揚手揮拍，邊輕而易舉地将球回擊到了北乃力所不及的死角。

無論北乃的網球如何，他的對手都是以輕描淡寫的态度反擊，一分一分地差距拉大。

“Game win by手冢，6-0！”

這一次，比上一場比賽所結束的時間更短。對于北乃來說，也更諷刺。他緊握球拍，面色難看。這個一年級……他不想承認，這個手冢，進步的水平他無力可及。而這樣的網球天賦，更是讓他無比嫉妒。

“北乃這一次才是真的丢臉了……”

“一個三年級的，真是好意思這麽欺負新生啊，還被手冢打的落花流水！”

“手冢好厲害啊，光用右手就把北乃打敗了！”

不二推開了網球場的門，但是所有人卻沒有注意到他。他看着場內兩個對峙着的人，随手挑起了地上遺落的網球，颠了颠。唇角的弧度卻慢慢降了下來。

北乃低着頭，讓人看不透他的表情。手冢上前幾步，他皺了皺眉，似乎，有些太過了？以他沉默寡言的個性，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來。只是出于賽後的握手的禮儀，他還是伸出了手。

這是什麽？憐憫還是嘲笑？北乃似乎能從手冢平靜的臉上看到無限的嘲諷，他的手握成了拳頭，最後卻又松開。

氣氛有些沉悶，當所有人有些松了口氣的時候，他面色一狠，高高地揚起了手中的網球拍，狠狠向手冢的左手臂甩去——

與此同時，是他咬牙切齒的聲音：“既然你不想用左手打球，那就永遠也不要打好了——”

“啪——”不二手中的網球扔高，狠狠揮拍。一直以來扣着的負重在這一刻也發揮了自己的作用，加大了他一直以來都有不足的力道。

破空的聲音響起，一顆網球從外橫向而來，比北乃的球拍更快地砸向了他的手腕。

“——咚。”

“學長，網球拍，可不是用來打人的。”

淩冽的眸光，滲人的笑臉。網球拍落地，北乃捂住他已經有些青紫的手腕，擡頭望向了阻止他的人。

球場門口，那個逆光而來的少年他自然認識，是與手冢一起一年級成為正選的，不二周助。一直以來都是溫柔微笑着的少年，第一次，露出了那樣難以形容的表情。

北乃張了張嘴，想說出口的話都被那個氣勢逼人的少年所震懾，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那一瞬間，他仿佛覺得自己身處冰窖。

與此同時，立海大網球部。

自家的部長已經笑容如沐春風了近一個星期，立海大網球部部員的生活也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今天又是加倍？”真田壓低了帽檐，站在柳的身邊，聲音沉着冷靜，除卻他有些不自在的臉色，實在看不出他的心虛。畢竟……昨天，他也是最後倒地不起的人之一啊。

柳的面色淡淡，他只是繼續看着自己手中的筆記本：“幸村自修學旅行回來後心情不好的概率為100%。”所以，訓練翻倍什麽的，不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真田的視線掃過場上正滅五感着對手的幸村，不自覺的點點他頭。看樣子，這種狀況要持續很久了，果然他還是好好訓練吧。這種時候，他可一定不會松懈的！

“……”柳看着真田的動作，無言以對。他用眼神示意，他也不想每天那要命的訓練量啊，所以跟幸村關系最好的你不是應該去勸勸他嗎？這種認命的狀态是怎麽回事？

面對柳的目光，真田轉開了臉。那個人可是幸村精市啊，他可不敢在他明顯心情不好的時候撞槍口。就算他有些死板，但在這種時候，還是很懂得明哲保身之道的。畢竟，這可是有血淋淋的前車之鑒啊。

“噗哩~聽說柳生和部長一起去了法國，他們還是舍友呢~”神出鬼沒的仁王忽然出聲，他對着柳眨了眨眼，靠在明顯有些不樂意的柳生身上，“是吧，搭檔？”

迎上忽然有些發亮的幾個人的目光，柳生推了推他的眼鏡，很好，仁王，這筆賬他記住了：“是分配到了一個宿舍，但是幸村并沒有和我一起住，七天他似乎都和青學的不二在一起。”

“等等，你是說青學的——不二周助？”柳的筆下生風，答案明顯呼之欲出。不二周助居然也去了法國，顯然，他和幸村是提前約好了。

“嗯。”點了點頭。柳生偷偷瞥了瞥場上忽然笑的百花齊綻的幸村，忍不住生生打了個寒噤，後背升涼。總覺得這件事之後，他也逃不過幸村的報複。果然，該死的仁王——

收到柳生威脅的目光，仁王扯了扯自己的小辮子，笑得不懷好意。這種時候，果然還是坑自己的搭檔最開心了吶。

“所以，幸村是和不二有了誤會的幾率是51%。”柳合上了筆記本，淡定地宣布他剛剛計算的概率。

話說，這麽低的概率，你是怎麽計算出來的啊？真田沉默着轉過頭，忽然便看到了一群用閃亮亮的眼神盯着他的部員。他面色一僵，就聽見柳繼續道：“真田，詢問幸村的事情，就麻煩你了。”你也不想一直就這麽被幸村罰下去吧？

“……”按了按帽檐，真田吞下了想要說出口的拒絕。

某些時候，不得不說，軍師智慧是淩駕于皇帝之上的。

“幸村，你是不是和不二……”雖然看着下了場的幸村依舊是那百合花綻放的背景，真田還是忍着自己有些發冷的脊梁，在一群人的無聲鼓勵中默默走上前，輕聲問道，“咳，……有什麽矛盾嗎？”

幸村拿着水的手一頓，瓶中的水便順着他的手臂緩緩流下，很快地打濕了身上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