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完美劇本

“哥哥，剛才……”泰利打量的目光從不二身上一掃而過，轉過身盯着湯姆，眉頭皺起。剛剛的那一球不二似乎已是早已預料，對面兩個人的表情都顯得極為雲淡風輕，這卻讓他感到了深深的壓迫感。

“不是偶然。”湯姆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在被網球教練挖掘之前，他們兩兄弟曾經因為生活所迫小時候在街頭賣藝，用的就是網球這一招。泰利站在高處蒙上眼擋在湯姆要攻擊的易拉罐前，在球速飛快并且帶着十足力道的網球快要砸到自己之前跳躍躲避，讓網球的攻擊準确落在易拉罐上。這不僅僅考驗着湯姆的控球和泰利的預判，也是建立在泰利輕盈的身體和雙方十足的信任之上的。這樣的搭檔配合，讓他們這麽多年的比賽中可謂是順風順水，從未遇見過今日的情況。

“再試一球，如果那個不二真的可以預判落地點，等一會就先攻幸村。”想了想，泰利道。

這已經是最快捷、有效的辦法了。

湯姆點點頭，認可了這樣的戰術。

揮拍，發球！

在風聲還未到的時候，不二的身體已經自動做好了判斷不由自主地朝着落地點移動。而在短短幾秒後，他在栗色碎發掩藏下的耳朵微動，那急速而來向他争先恐後傳達的信息明顯得不能再明顯，就像是認可他的答案一樣，輕松回擊！

不是偶然！

湯姆和泰利對視一眼，都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了不二。這是他們第一次正視這個對手。

雖然說他們兩人身體都偏瘦削，泰利更是小巧輕盈的典範，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們對上亞洲的非力量選手，自身的爆發力絕對是略高一籌的。

幸村一直在前場攻擊，他的球風淩厲，看得出來綜合素質非常強，一直以來湯姆的力量球和高速球都是由他回擊的。而後面的不二只是偶爾在需要的時候刷一下存在感，雖然說配合得很好，但是除了能夠看出他技巧靈活的網球打法外，實在沒有什麽令他們注意的地方。

而這一次對于網球的預判能力，不二卻讓他們驚訝了。這樣的技術，可不會是一個中學生能輕易做到的！

“我覺得下面們該用這一招對付你，用力量球防備我了。”不二輕而易舉地就能猜到對方的想法。

“戰術是建立在相差不遠的實力上的，他們還不足為懼。”幸村的聲音很冷靜，簡單的評價有着萬分的自信。

不過話剛說完，他又思忖了一秒，回過頭看着不二：“要換換嗎？”

今天不二一直在後場防守，幸村的意思是換不二來進攻。

“不了，”不二擺了擺手，目視前方，雖說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柔軟，口中的話卻帶着傲氣，“我覺得熱身的時候偷偷懶比較好。”

幸村回過頭，看着對面的兩兄弟，輕輕點點頭，回道：“說的也是呢。”

果然，湯姆的下一球剛揮拍而出，幸村幾乎在一後秒就反應過來它的落地點。

就在自己的腳邊！這是認定了自己會反應不過來嗎？

他沒有動，待泰利的頭一偏轉，網球的軌跡出現，落地在幸村的腳下的時候，幸村才施施然揮拍——

“啪！”

直接扣殺得分！

“40-0！”

“再試一次！”湯姆咬咬牙，剛才幸村那不緊不慢的節奏讓他也說不清是否是運氣使然還是真有實力。

“……好。”或許他們心裏早有預感，卻還是不願相信，對面的兩個人都有着這樣驚才絕豔的技術罷了。

抛球，屈膝，揮拍——

這一次，全力的一球！

泰利的頭剛偏，眼瞳就是緊緊一縮！

他的瞳孔裏，清晰地倒映着幸村已經站在中線處等待的身影！

那個從比賽開始後連披着的外套都沒有落下的少年，依舊是簡單的動作，躬身，揮拍——

但是那一反擊的網球留下的殘影卻讓他心驚！

“Game by 幸村不二，4-2！”

四次發球，一分未得。

場外已經一片喧嘩。

湯姆和泰利望着對面依舊一前一後面容淡然的兩個對手，短短一局間，他們都知道，這一次的劇本，或許是完成不了了。

“周助。”

幸村回過頭，注視着笑容依舊的不二，打球時的淩厲犀銳似乎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帶着幾分縱容和寵溺：“熱身結束了嗎？”

不二盯着幸村幾秒後，點點頭，湛藍的眸子忽然閃過光芒：“既然是劇本，我會送你一個最完美的。”

“好。”

綠地白線，那個他愛的人站在那裏，栗發沐浴着陽光，藍瞳清澈如底，簡單的承諾卻讓他在那一瞬間暖入心裏。幸村忽然就笑了，只要是他給的，他怎麽能不期待呢？

“喂，我說，有誰會唇語嗎？不二剛剛到底給幸村說了什麽啊？”坐在休息室裏看着屏幕，千石抓了抓頭發，好奇心讓他心癢得抓耳撓腮，“看幸村笑得……笑得……”

半晌，他卻找不到一個合适的形容詞。

“笑得那麽可怕！”切原接話，臉上是一片驚恐。在立海大，如果幸村笑得燦爛，那麽十有八九不會是什麽好事情！

“他很高興。”真田和幸村認識那麽久，自然對于他那個表情是生氣還是真心高興可以分辨得出來。有那麽一瞬，他對于幸村也有些疑惑，總覺得最近的幸村的情緒都有些令他摸不着頭腦。

腦海裏有一種違和感，柳似乎知道些什麽，但是卻隐瞞着自己。想到這裏，真田臉色有些不好看，內心已經開始将選拔賽結束後對柳的逼問提上了章程。

外面的觀衆席上，柳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喲，軍師，不要為數據操勞得忘了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啊~”

柳瞥了一眼，覺察到剛剛一個去廁所的功夫仁王和柳生又換了回來，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不再去理會仁王的打趣。

“幸村心情很好。”柳生注視着大屏幕，忽然開口。體育場這麽大，如果只是四周的觀衆坐在看臺上，那麽下面的網球場就顯得太過渺小了，高處的人們只能看到選手的跑動身影。故而每逢大比賽，運用科技全場監控的畫面傳輸在巨大的屏幕上已經成了常見的事情。而就在剛剛，幸村那張本就俊美的臉龐忽然在鏡頭上一閃而過，那忽然綻放的笑容引起了場外無數人的吸氣聲。

“不二又說了什麽讓部長高興的話了吧？”仁王露出一個‘你們懂得’的眼神，啧啧道，“立海大三年連任的性別為男的校花，我難道應該說不愧是幸村嗎？”

“很好，我會把這句話在選拔賽結束後原封不動地告訴幸村的。”柳推了推眼鏡，還不忘在筆記本上做了記錄。

“……”仁王臉一垮，感覺暗無天日的日子又要來了。

柳生把視線轉開，不去看自己搭檔作死。

“湯姆！湯姆！泰利！泰利！”

“他們一定會逆襲的，啊，我的泰利！”

不得不說，偶像選手的後援還是很成功的，越是分數差距拉大，這些漂亮的女孩越是激動吶喊助威。

“幸村君！不二君！Fighting！”

在這一大片對湯姆泰利的加油聲中，一道給幸村不二鼓勵的聲音很快被淹沒。

“姐姐……我們坐的這麽後，場上比賽的人是聽不到的啦。”男生一手捂着耳朵，一邊眼睛發亮地看着大屏幕，最後還不忘拉了拉激動得快要站起來的女孩。

十七八歲是一個青澀卻動人的年紀，女孩秀麗的臉激動得發紅，映襯得那雙杏眼更是水潤發亮。或許是真的被打擊到了，她有些忿忿地停下了吶喊，流露出一抹不甘：“可是幸村君和不二君就是那麽優秀啊……”

更何況，他們還算是有恩于她。

如果不二在這裏，或許在短暫的回憶過後，一定會想起來這對曾經在與幸村第一次搭檔雙打時幫助的姐弟。那個時候因為幸村的病情，他連事情的前因後果都未曾來得及詢問便匆匆趕去了醫院，反倒是因為當初的圍觀者對他們的猜測，讓上杉羽經過多處的打聽，最後确認了他們的身份。

這一次，他是專程與自己的姐姐上杉雪來為幸村和不二加油的。

4-2.

不二的發球局。

他站在原處，攥緊了手裏的網球拍。爾後，輕輕閉上了雙眼。

大屏幕上清秀的少年如扇般的睫毛落下了一片陰影。

“不二君……怎麽了？”上杉雪剛剛激動的表情一剎那僵在臉上，她的眼裏倒映出屏幕上忽然閉上眼睛的不二，開始變得焦慮不安，她轉過頭一把抓住上杉羽的手臂，問道，“你看出來什麽了嗎？”

雖然說她對于網球這種運動依舊還不是特別了解，但是競技場上比起眼睛什麽的，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吧？

“我也不知道。”上杉羽顯然對網球的了解多一些，但是對于不二的狀态，他依舊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是他面上卻很鎮靜，“繼續看吧，不二君一定有自己的用意……”

下一秒，那個少年的動作快如閃電，抛球揮拍一氣呵成。黃色的網球很快地留下一道殘影——

這一次，哪怕是落在手臂邊的網球，湯姆和泰利誰也沒有接。

他們僵硬地看着不二阖上的雙眼，以及自己因為掠過的網球而驚起的微微顫抖的球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