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累覺不愛

“不二周助？”

不二剛走出體育館，就碰到了有人在身後叫他。

轉過身，叫他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亞洲人，他穿着一身西裝，五官深邃立體，頭發也妥帖地打理得十分精神，只有眼角的皺紋悄悄顯現出了他真實的年紀。

腦海裏轉過一圈他認識的對象在确定的确沒有見過這個人後，不二的眼裏閃過疑惑：“抱歉，請問您是？”

“啊，是我沒有先自我介紹，我是忠實的網球愛好者，也是舉辦這一次友誼賽美方發投資人，你可以叫我瑞克。”美國人的熱情在這一刻得以充分顯現，他向着不二伸出手，“哦，不二，剛剛我在場下看到了你們的比賽，那簡直太精彩了！你的能力真的讓我感到贊嘆！”

“您好，瑞克先生。”不二一邊回握，一邊不動聲色道，“很高興認識您。”

對于不二并沒有表現出特別的熱絡，瑞克先生似乎也不太在意，只是用他一口地道的日語繼續興奮地說：“我可以保證，目前為止，在初中年紀能領略異次元的人在國際上也是鳳毛菱角！更何況，雖然因為對手原因你們并沒有發揮徹底，但是以我多年的眼光來看，你們的能力還不止如此！”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才打量着不二，似乎是在斟酌過後才問：“你……有沒有興趣，打職業比賽試試看？”

這也是他提前想要接觸幸村不二的原因。他是商人，在這兩個少年身上看到了商機，如果投資兩個未來的網壇天王，能賺取的利益自然是巨大的。剛剛在幸村那裏他的話被不動聲色地打诨岔了過去，這邊碰到不二他倒是不太相信，這個少年也能如此容易地不急不躁。

不二輕輕一笑，倒是對他的那些似乎誇得天花亂墜的贊揚沒有往心裏去。或許如今年輕的幸村骨子裏的高傲是習慣的上位者思想對于他人的追捧不屑一顧，那麽重來一次的他卻是權衡利弊後才做出的計劃。

初中領略異次元的的确很少，但是他記憶裏越前小金等人還是達到了的，但是進軍職業卻也曾摔了不少跟頭。職業比賽不僅僅是會異次元便代表着天賦異禀的，同時也考驗的是心理素質能力和應變能力。在他的考量裏，U-17的訓練也将會是他和精市進步的一大平臺，如今他怎麽可能為了他人的幾句誇獎就暈了頭打亂自己的規劃部署，從而撿了芝麻漏了西瓜？

心裏雖然這麽想着，但回複瑞克先生自然不能這麽說。于是瑞克先生等到了一個很官方發言的答案：“事實上我并不覺得我們目前的實力足夠了。更何況，這種事情，我仍需要與我的搭檔商量，所以暫時只能很遺憾的說，我們還只是在考慮之中。”

“不不不，你們的實力我自然清楚。你知道嗎？你和幸村君都很聰明，我期待着你們在世界的舞臺上大放異彩。”瑞克先生碰了個軟釘子，反倒是更加溫和，“希望你們可以慎重考慮。畢竟，年紀在網壇上，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自然。謝謝您的好意。”不二不疾不徐地點點頭，不太想就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立即提出了告辭，“我目前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怕是不能繼續在這裏陪瑞克先生聊天了，很抱歉。”

瑞克先生看着少年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視線裏，眼裏閃現出一抹趣味。真是不符合這個年紀的冷靜成熟啊，啧啧啧，一個倆個的都這麽人小鬼大。

想畢，他轉過身走進體育館。嗯……他這把老骨頭，還有很重要的後續要處理呢。

“越前。”體育館內明亮如晝，戶外卻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天空一片霧蒙蒙，冰涼的雨水落在人身上，卻有種沉重的靜谧。

他們一個發洩般擊球，另一個默默地看着，氣氛倒是一時很和諧。

這樣過了許久，不二看着越前終于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任由網球零散地分落在地上。

一個人站在牆壁前默然不語的少年似乎有些落寞，雨也漸漸地大了，不二撐開了先前從工作人員那裏借來的雨傘，忍不住上前把越前也收納在羽翼之內，隔絕了外面冰涼的雨水。

“比賽結束了嗎，不二前輩？”許久過後，越前沒有轉身，只是靜靜地對着牆壁，似乎有些出神。

“心情不好嗎？”不二沒有回答，反問。他看着這一地的網球，牆上的球印雖然經歷過雨水的洗刷但依舊有幾處十分清晰，足以看出剛剛越前的力道有多麽大。

“我只是……”

“只是不怎麽想看那一場比賽吧。”鬥志滿滿的來到這裏，自己認定的對手卻因為種種原因錯過，那是一種遺憾。伸手摸摸這個如今還只有151的少年的頭，發絲雖然有些濕潤但手感卻意外的不錯。

正當越前很想偏過頭逃離不二的魔爪時，他忽然被不二接下來篤定的話驚得一愣：“既然如此，我覺得你的熱身也足夠了。”

熱身？什麽熱身？意思是……他還有機會出場嗎？

不二看着表情一變再變的越前，笑着改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過頭向着體育館方向的路上，手冢的身影漸漸顯現：“啊，來了。”

“什麽？”越前驚訝地轉過身，透過雨幕，他看見那個挺拔清俊得一如既往的男人正一步步向着他們走來，他的心裏忽然浮現出不知名的隐隐約約有些令他雀躍的猜測。

手冢對于不二在這裏出現雖然有些意外，但注意力還是放在了越前身上：“該你上場了。”

收到了确切消息，越前反倒是有些不可置信地愣住了。

看到這裏，手冢和不二都忍不住柔和了目光。

“我覺得，今天你的運氣不錯。”不二笑着調侃完畢，最後還不忘囑咐一句，“嗯，小心感冒。”

手冢默然地站在一旁，雖然對于不二消息的靈透有些驚訝，但卻依舊保持了一貫的冷靜。

他看向越前，這個小小少年的眼睛在一瞬間明亮得令人覺得莫名發燙。

手冢和不二領着越前往館內走，幸村和真田領着切原往趕往外面的醫院。

他們在走廊裏不期而遇。

手冢，不二，越前。幸村，真田，切原。

六個人，兩個學校的兩個最強者加上各自最看好的接班人。

手冢與真田冷淡地點點頭，越前和切原目光裏卻帶着火花。只有不二依舊笑眯眯地對着幸村不鹹不淡地打了個招呼。

而在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幸村反手握住不二的手腕，直接往外面帶。

“……”不二擡頭望着幸村雖然表面上很是冷靜肅然，實際上閃着溫和笑意的雙眼，手臂甩了甩沒有甩開後只能回握了過去。由此，他的身子只能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與手冢越前拉開了距離。

“喂，越前。”這時候，切原停下了腳步，也喊住了越前。

越前抿着唇回頭，恰好看見了身後幸村和不二十指相扣相互對視的景象：“……”

不二很自然地在手冢真田也往回望的時候掰開了幸村的手，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似乎什麽也沒發生。

不清楚這一幕的切原沒有回頭，繼續不忘得意道：“我替你這小子已經留下了好成績，你應該感謝我！”

“……哦。”越前半晌沒有回過神來，根本沒注意到切原說了什麽。他好像在無意間，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切原被越前冷淡的話一噎：這小子是什麽态度？！

他猛然回過頭，哪知幸村的手忽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惹得他後脊梁一冷，莫名地不清楚自己又做錯了什麽。

“切原，”松開不二手的幸村雖然笑着，但在切原的耳裏卻像是惡魔展開了雙翼，吓得他一個激靈，“我覺得，你現在只要專心地考慮療傷就可以了。如果影響到全國大賽……”

切原立馬站正承諾：“一定配合治療！絕不影響後面比賽！”

這麽一來，他竟就這麽把越前給忘了。

“嗯。”點點頭，幸村像是才剛想起來似的，對着不二道，“對了，我覺得在配合上我忽然有些想法想和你讨論一下，不介意的話順便跟我去醫院吧？”

“……好啊。”不二裝作很正兒八經地考慮了幾秒，這才煞有其事地點頭答應，對着手冢道，“手冢等會是上場的教練吧？那麽越前就交給你了，我提前跟精市先去醫院。”

“沒問題。”手冢應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幸村也沖着手冢點點頭，頗有占有欲的目光似乎怎麽也離不開不二。

眼見着真田領着蔫巴巴的切原走在前面，披着外套的幸村與拿着雨傘的不二并肩緊跟其後，越前忽然覺得自己機智地看到了這表面下的波濤洶湧。

等等，他還沒告訴切原他一定會替他贏。越前想着，腳下的動作微微一慢，前面的手冢似乎便有所察覺，冷冷的目光投過來：“怎麽了？”

“沒事。”壓低了帽檐，越前撇撇嘴。明明不二前輩在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态度……

累覺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