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紳士的洛麗塔少女（15）

“洛麗塔 ？”

塞恩連忙扶起倒在地上的洛麗塔, 洛麗塔緊閉着眼, 嘴唇幹燥泛白，呼出來的都是熱氣。

他摸着洛麗塔的額頭, 她的額頭又熱又燙, 還有細密的汗珠。

塞恩心髒抽搐着, 他手撥開黏在她臉上的頭發, 嘴唇親吻她臉上的汗珠:“洛麗塔……”

洛麗塔迷蒙地睜開眼，虛弱地擡起手扇開他的臉, 有氣無力的說道：“你給我滾開。”

塞恩臉上的肌肉抽動，他指節繃得緊緊的, 攥住洛麗塔的手。“洛麗塔，你乖一點。”

“夠了, 夠了, 結束，塞恩。”洛麗塔喘着氣, “我受夠了，我受夠了。我再也不想做你的玩物了……”

塞恩幾乎要捏斷洛麗塔的手, 痛不欲生, 心中的浪潮幾乎要将他淹沒窒息，他感覺自己的心碎裂成一瓣一瓣的, 然後繼續被空氣碾壓成粉末。撒入滔天的海水中，空蕩蕩的胸口中灌進呼呼作響的風，穿來穿去。

“別這樣，洛麗, 我可以解釋。那個女人跟我沒有一點關系，她生的孩子也跟我沒關系，我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女人……”

洛麗塔只是疲憊漠然地搖頭，“塞恩放我走，我實在不想再跟你一起生活下去了，無論你有沒有孩子結不結婚。我真的，真的，受夠了……”

“不跟我再一起，你跟誰再一起？哈裏？奎因？還是那些年輕油嘴滑舌的男人們？他們養得起你嗎？他們照顧得好你嗎？”

“誰都好。”洛麗塔說，“只要不是你，誰都好。”

這句話簡直點燃了塞恩，他須發皆張，赤目握拳，像個瘋狂的、快要炸裂的瘋子！

他一手提起來洛麗塔，掐着她的脖子，下了死勁收緊，洛麗塔劇烈地顫抖掙紮，眼中漫出水珠。

他目眦欲裂，恍如惡鬼。

“你個賤.人！蕩.婦！不知羞恥的妓.女！你就這麽下賤？哪個男人都能操.弄你？”

“不是我，誰把你養這麽大？你以為你爸爸真的每年都給你寄錢？可笑至極，他根本只顧尋歡作樂，只是我發善心幫助他，你就是我養大的！”

“是我養你，疼你，愛你。給你足夠的零花錢，最時髦的衣服，給你梳頭編辮子擦頭發抹身體乳洗澡做飯送你上學，傾盡所有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你面前。有誰比我還愛你？你告訴我有誰？你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你的身體，你的靈魂，你掉落的頭發絲，你棕褐色的眉毛，你的每一個指甲蓋都是我的！全都是我的！”

他最後卻還是松了手，洛麗塔急促地咳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塞恩抓住她的頭發，強迫她頭往後仰。

“你怎麽能如此無恥，你怎麽能踩在我心尖上挑逗着別的男人。因為我比你老嗎，我是個老男人對嗎？我活該得不到你的愛嗎？”

“小女孩。你真像你那個不知廉恥的媽媽。出軌是你們的本性，不忠也是你們的本性。你們玩弄男人，将他們的心棄之如敝屐，這就是你所滿意的？”

塞恩淚如泉湧，眼中的悲傷絕望幾乎要溢出來，淚珠一滴滴打在她的臉上，一眼能望進那深湖般的眼中。

“你滿意嗎？洛麗塔？踐踏我，作踐我，無視我，傷害我。你滿意嗎洛麗塔？你滿意我那紅色的，流着苦澀的鮮血，傷痕累累的心嗎？我将他獻給你，你滿意嗎？你告訴我。”

洛麗塔淚流滿面，脖子上還有吓人的青色的掐痕。她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倒在床上，失去了意識。

塞恩跪在床邊，臉埋進洛麗塔的身上，身體顫抖着，眼淚打濕透了洛麗塔的衣服。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通紅一雙眼的塞恩站了起來，給洛麗塔蓋好被子。拿着毛巾浸水扭幹，敷在她額頭上。撫摸着她的臉蛋，她的臉燒得通紅。

洛麗塔從小到大都活蹦亂跳健康無比，生病的次數屈指可數。塞恩和她在一起三年，洛麗塔也就感冒過兩三次，從未像這樣病情來勢洶洶。

塞恩請了醫生來治病，給她喂了藥後，坐在床邊看了她許久，那雙碧色的深情柔和的眼睛，再不複原來的溫潤清明，如同死水，黑暗浮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洛麗塔迷迷糊糊，感覺到房間裏，強撐着身體坐了起來。

她眼中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腦子裏嗡嗡作響，窗戶射進來的光線扭曲暈眩，眼前的景物都攪亂模糊到她根本辨不出方向。

洛麗塔扶着床頭櫃，晃着腦袋，顫顫巍巍下床。一步還沒踏出去就渾身發軟摔在地上，耳鳴眼花，胃中作嘔。

她像條爬蟲一樣蹭着地想爬出去，她哪怕一分一秒都不想在這地方呆下去。

爬到門口，她感受到微風拂過臉，空氣中似乎彌漫着甜腥的香氣，讓她頭脹欲裂，眼冒金星。她徒勞地伸着手，側着被淩亂發絲遮住的臉。

有皮鞋的聲音，是塞恩回來了。

朦胧中感受到塞恩回來，塞恩的皮鞋停在她面前的地板前，光滑油亮，倒映着她的影子。

那雙冰冷的皮鞋停在那裏，久久，擡起鞋碾在她的手上。

一陣鑽心的疼，痛苦一個浪潮打了下來，裹挾着她沉入深海中。

她再次失去意識。

洛麗塔一連幾天沒去學校，瑪利亞看着她空蕩蕩的書桌心中有些焦慮擔心。

怎麽還沒好？病得那麽嚴重嗎？

她猶豫不決要不要去看望洛麗塔。她只見過幾次洛麗塔她的叔叔塞恩，但是已經敏感的察覺到塞恩對自己以及這一幫朋友的不喜歡。

哈裏和奎因他們總來打聽洛麗的病情，但瑪利亞也未必知道什麽，只能敷衍過去。

心中還是擔心占上風，瑪利亞準備去洛麗家看望洛麗。她收拾書包出校門，一眼就看見站在門外的路易斯。

路易斯還是那麽英俊潇灑，帥氣逼人，站在路邊，手裏拿着一捧花。

瑪利亞氣不打一處來，就是那天洛麗放學見了他一面，然後第二天就沒去學校。他肯定做了什麽事，害得洛麗生病。

她沉着臉怒氣沖沖走過去，抓着他手裏的花就丢到地上使勁踩，白色的花瓣被踩得汁液四濺。

路易斯挑眉，沒有阻止她。

瑪利亞氣還沒消，質問道：“你做了什麽！前天你跟洛麗說話後，第二天洛麗就病了。混蛋，你傷害她了？”

瑪利亞越想越生氣，又愧疚又後悔，當時要是不放走洛麗，也許她就不會生病了。

在這個年頭，醫療還未發達。尤其是這種偏遠的城市，要是真的病得十分嚴重，能不能熬過去，只能看上天的決定了。

路易斯一愣，玩世不恭的表情也收了起來。他英挺的眉頭緊蹙，道：“她生病了？怎麽會生病？”

“我怎麽知道！第二天她就沒去上學，她叔叔說她病了需要靜養，一直到現在還沒好。”瑪利亞沒好氣，她越想越覺得肯定是這個男人做的好事，洛麗塔的生病肯定跟他有關。看他的眼神頓時變得十分不善。

路易斯心想，難道是昨天的一席話将她打擊太大？可憐的小姑娘，心裏還愛着那個虛僞的男人。他暗自懊惱，不該這麽快告訴她的，殘酷的真相讓她傷心如此，居然還一病不起。

他心中又懊惱又氣悶，恨奧斯維德那個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奪去他喜愛的東西，後悔太過沖動交代得太早，過于急切沒考慮到洛麗的感受。

“我很抱歉，我去看望洛麗，看她的病情怎麽樣。”路易斯道。

瑪利亞不清楚他跟洛麗塔什麽關系，又擔心洛麗塔，便跟了上去。

路易斯似乎知道洛麗塔的家住在哪裏，一路走過去顯得十分熟稔。他的步子又快又急，瑪利亞小跑着跟上去。

“你是洛麗的什麽人？你怎麽知道洛麗的家在哪？”

“我是追求她的人。”路易斯不再像之前那般花花公子的作态，語氣神情都十分認真。

瑪利亞說：“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哪有怎樣？”路易斯聳聳肩，“就算她嫁人了生孩子了。我想要她，我就一定要她。”

“你這個瘋子。”瑪利亞難以置信，“她的叔叔絕對饒不了你。”

提起塞恩，路易斯的臉色變得十分冰冷。

是了，那個耿直堅強敢愛敢恨的孩子，怎麽會那麽容易被他幾句話就大受打擊病倒在床。一定是她質問了奧斯維德，奧斯維德對她做了什麽，然後她才生病的。

他心中湧起火氣，步子更快了，瑪利亞跟在後頭跑得喘氣。

兩人趕到洛麗塔的家樓下，瑪利亞想喊，被路易斯制止住了。

路易斯直接走上去敲門，“洛麗？洛麗？”

塞恩沒有出來，應該是不在家。

房間裏沉默了半晌，才慢慢響起一個沙啞的女聲。

“路易斯？”

“是我。你還好嗎？可以開一下門嗎？”

門內又沉默了半晌，洛麗塔的聲音才傳出來，“抱歉，路易斯，我現在開不了門。”

路易斯本能覺得不妙，什麽情況下連開門都無法做到。他也顧不得什麽了，厲聲問：“你怎麽病的？塞恩對你做了什麽？”

房內又沉默了許久，洛麗塔才開口，“我很好，非常好。塞恩也很好，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