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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眼,“你啊!”

小鄭嬸氣得哭了一會兒,看了看天色開始燒水做飯。

小莫按照老板的吩咐把老板娘好端端地送回家。苗桐一進門,好呀,這是誰啊,主公的第一狗腿軍事諸葛小孔明啊。

謝翎剛從酒架最下頭翻出一瓶好酒,正美美地品着,挺正式的銀灰色的西裝穿在他身上總有種在大風中飄的即視感。

“當年一別數十載,妹妹可想我不想?”謝翎油腔滑調的一句京腔。

苗桐波瀾不驚:“今天唱的哪一出啊?”

謝翎眉眼亂桃花,拍着玻璃桌面擊節,唱道:“憶當年奪山河,一把鋼刀鬥群魔,曾 染紫金佛。總有一日刀且斷哪,為你亂世成帝王,為你孤身鬥群狼,為你淚灑千萬行。”

“翎兒,這個不适合你,你應該唱那段‘我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諸葛小孔明應該唱空城計才對嘛。

謝翎一聽到“翎兒”這丫頭名血槽就空了,直接氣得撸袖子。

白惜言很糾結,以後不把謝翎帶家來了,帶得苗桐也變成個貧嘴。

陽春三月的天氣已經很溫暖了,太陽落山後暮色裏也氤氲着暖暖的熱氣,山中的野桃花開了,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粉。吃過飯把謝翎這活寶送走,白惜言拉住苗桐的手說:“陪我去山路上走走。”

天黑後只有三三兩兩去山頂看夜景和星空的車,白惜言沒提她喝醉的事,只問今天那個找到家裏來哭的什麽小鄭嬸。苗桐老實地前因後果都交代了,連從前兩家的關系都彙報得清清楚楚。

主公好不容易不鬧別扭了,她可不想再捅馬蜂窩。這次白惜言沒什麽反應,只說那能幫的就盡量地幫吧。苗桐聽了這話高高興興地玩他的手指頭。

“豆丁的事不生氣了?”白惜言突然問。

苗桐親昵地掐了下他的腰:“都哪輩子的事了,是你記我的仇,不就是說錯了一句話嗎?”

“你記住,是我追求你,你永遠比我高貴。”

什麽誰比誰高貴,真愛記仇。苗桐有些臉紅,雖然周圍沒人還是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那回家還要幫我換鞋哦。”

白惜言抵着她的額頭,身邊的人一翻身白惜言下意識地去給她蓋被子時,看到苗桐把額頭抵在他的肩頭,突然他心裏莫名地安穩了。

他表面上再胸有成竹,那也是做給別人看的,真正的他其實一直在做苗桐會随時離開他的準備,就像以前一樣。可現在他有種奇妙的預感,這次苗桐不會再走,每晚醒來他都可以給她蓋被子。

第二天苗桐起床後,看到白惜言正在院裏練劍,白色的練功服穿在他身上怎麽看都有些飄逸谪仙的味道。她捧着水杯站在門口看他練完了一套劍法,給他遞毛巾:“你今天有事嗎?”

“上午陪你去見一見老周,下午謝翎約我打桌球,陪我一起去吧。”

苗桐說:“我自己帶小鄭叔他們去見律師就可以了。”

“既然你這倆叔嬸是看着你長大的,我去見一見是應該的。”

看他睡了一覺跟吃錯了藥似的,還趕着見她以前的鄰居。苗桐不知道他怎麽回事,也只能順着他。

老鄭跟老婆子怄了一晚上的氣,不過為了兒子的事還是妥協了。又看到昨天那輛車開到樓下,車上先下來個眉目俊美的青年,接着手拉手地把苗桐牽出車外。

這張臉只要見過的人就很難忘記。十幾年前老鄭在工地上見過他,明明是個年紀輕輕的漂亮公子哥兒,卻一群人跟在他身後一口一個地叫着老板。

“這是鄭叔鄭嬸,這是白惜言。”

白惜言舉止講究,言語謙謙:“鄭叔鄭嬸你們好,小桐以前多虧你們照顧了。”

小鄭嬸哪接觸過這麽細致的人?忍不住緊張起來,忙說:“應該的,應該的,這次給你們添麻煩了。”說着晃了晃身邊一言不發的老伴兒,“是吧,老鄭?”

小鄭叔也只能點點頭,面對這樣的人本能地說不出什麽話,可他的眉頭依舊皺得緊緊的。

去律師事務所的路上,白惜言一直跟小鄭嬸聊天,一直在問苗桐父母在的時候的事。苗桐坐在小鄭嬸旁邊完全插不上嘴,心想着白惜言真是吃錯藥了,明明以前根本不想她提到父母的事,提到就像刺猬一樣紮人。

他不希望苗桐想起父母,恨不得她心裏只裝着他一個人。

對于以前苗桐的事,小鄭嬸一個婦道人家知道的并不多,即使當初她家老鄭帶着工友去總公司鬧,她也只認為是人死了孤兒寡母的就要點補償,天經地義的。可完全不會真的把一條人命賴到大老板身上。

看到白惜言身份這麽金貴的人把小桐養得這麽好,說話又這麽和氣,她就完全把他當成個好人,問什麽就說什麽。

“小桐大小就乖,跟我們家鄭西是同年的,大兩個月。我們家鄭西調皮,先天就心髒不好還是個皮猴子,誰都管不住,可就聽他小桐姐姐的話,還說長大要娶小桐姐姐當媳婦的。那時候我跟小桐媽媽都還商量着,以後孩子大了結成親家。”

白惜言笑道:“幸虧小桐沒跟你們家鄭西在一起長大,否則哪有我什麽事?”

“是我們家鄭西沒福氣。當年小桐爸爸媽媽前後就那麽沒了,我還想着讓小桐到我家,辛苦就辛苦點,就當家裏多生個丫頭。可我們家老鄭說,你們公司給了賠償金,還管小桐的學費和生活費,我們要是讓小桐來我們家,別人都會指指點點說我們是貪錢,也怕小桐年紀小聽到耳朵裏,于是就那麽算了。幸好當年沒讓小桐來,你看你把她養成個多好的姑娘,看起來跟電視上的千金小姐一個樣,要是跟了我們這樣的人家可過不上什麽好日子,家務啊什麽的怕是都要做的,哪像現在有保姆伺候着,有司機跟着。”小鄭嬸感嘆,又打量着前座的青年,“可是電視上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說什麽第三者那麽難聽,白老板你有錢有勢的,也管不住嗎?”

“別人要怎麽說,我們是沒辦法的,說起來也是我讓小桐受委屈了。不過小桐沒告訴你們嗎,我們有一個兒子,已經一歲多了。”

“原來你們已經結婚了啊。”小鄭嬸說,“連孩子都有了,電視上還胡說八道的。”

看到白惜言高高興興地點頭,苗桐也不好說沒結婚的事,不過這些事也沒必要讓小鄭嬸他們知道。

律師事務所很快就到了,周律師帶着他的兩個得意弟子在會議室裏等着。老兩口根本不懂法律,以為不是故意的,只要肯賠錢讓死者家屬不告到法院就能放出來的。周律師解釋說刑事案件跟民事糾紛不同,檢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訴,是要受到刑事處罰的。

小鄭嬸雖然聽不懂刑事和民事是怎麽回事,但是聽得懂現在就是想辦法減刑,這牢是肯定要坐了。頓時又在會議室哭了一場,任誰都勸不下來。在記憶裏小鄭叔是個老頑童,父親總喊他鄭猴子,如今他一直悶聲不吭,神态裏愁苦得老了好多歲。

苗桐心情也跟着沉重,午飯都沒吃幾口,下午到了俱樂部不等謝翎撸袖子要大戰一場,白惜言就施施然地發話:“晚點打球,先去樓頂喝個下午茶吧。”

這個會員制的俱樂部占了塊極肥美的綠地,遠處是高爾夫球場和雲朵般蓬松的樹冠山林,近處是一片澄澈碧綠的湖泊,湖面上還有去年幹枯的荷枝,到了夏季便是荷葉田田的好景。

苗桐漫不經心地攪動着杯裏的紅茶,聽白惜言跟謝翎說今天上午在律師事務所的事。

謝翎聽了鬼使神差地問了句:“聽起來也真的只能算他倒黴,不能算防衛過當嗎,真的沒辦法弄出來嗎?”

白惜言不知道他這麽多年的書都讀到哪只狗肚子裏去了,忍不住喂他衛生眼吃,罵道:“你以為這是小貓小狗啊,說弄出來就弄出來,不槍斃就不錯了,這算哪門子的防衛過當?”

苗桐沒好氣地想,兩個人都是法盲,還有臉讨論案情呢。

這邊正聊着,俱樂部的女經理來了,笑着跟他們打招呼:“白先生和謝總真是好久沒來了。哎喲,還有苗小姐,稀客稀客。早知道你在我就不來了,顯得我像個歐巴桑,呵呵呵呵。”

俱樂部的經理是個身材火辣的美女,四川人,身材嬌小卻是大嗓門,笑起來比北方姑娘還豪放,不過一張嘴就是夜總會媽媽桑的作風。

媽媽桑跟謝翎關系很融洽,往他旁邊的沙發靠手上一坐,扯了他的耳朵過去說話。女經理親親密密地和謝翎咬了會兒耳朵,聽謝翎咬牙切齒地說:“這個王八蛋。”

女經理擂他一拳說:“別把我賣了啊!”臨走掐了掐謝翎的腰,一副不大正經的德行。

“你現在為了套消息,真的是什麽都幹得出來啊,只是什麽,美男計?”白惜言覺得他的節操現在真的掉得一點都不剩了。

謝翎被白惜言那像看失足少女一樣的眼神給氣着了,灌了口茶說:“也不看我是為了誰!瑞莎那缺心眼兒不是要追逐真愛,覺得我們這些人全都是她幸福路上的絆腳石嗎?我當然要找到證據證明她的真愛一直是個高級牛郎。餘姐姐剛才跟我說,前天羅牛郎和他的朋友還帶着倆女人來打高爾夫球,晚上就住在這裏的酒店了,開了兩間套房。你總不會天真地以為是兩個男人住一間,兩個女人住一間吧?”

苗桐問:“不可能嗎?”

謝翎嘴角抽了抽,望着白惜言:“你不檢讨一下你的教育問題嗎?”

白惜言跟沒事人一樣:“哦,你打算怎麽告訴瑞莎?”

“實話實說。瑞莎可是個眼裏揉不進沙子的人,當年我和金發洋妞在公寓裏玩妖精打架被你們撞破,她那時明明喜歡我的,可從那以後就不拿正眼看我。我跟她還沒在一起呢,她就那麽惡心,輪到羅佑寧這種情況,夠她吐幾天了。”

白惜言啧啧幾聲,驚嘆于他的厚臉皮:“當年的事你也好意思提?!”這人是真的不要臉了。

“反正在苗妹妹這裏我已經爛透啦。”

苗桐伸出大拇指:“沒錯,繼續保持你的坦率真誠。”

謝翎忙不疊給苗妹妹抛媚眼,把白惜言惡心得夠嗆,吃好下午茶去打桌球絲毫沒留情,慢悠悠卻絲毫不亂套的節奏。

打一個球就圍着桌子轉一圈,拿殼粉擦杆頭,喝口夫人遞過來的水潤個喉,而後塌下腰姿勢優雅,走位 地打一杆,球穩穩地落袋,享受下夫人贊賞又驚奇的眼神。

狗頭軍師謝翎急得上火,抓着球杆半天都上不了桌,還要看主公用球技來泡妹,時不時地眉來眼去調個情。這球實在打得憋屈,打了兩局就不肯跟他打了,跑到鄰桌去跟人湊份子。

白惜言也有閑情逸致手把手地教苗桐打球,一轉頭看到不遠處有女人正拿着手機拍他們,也不在意,任她去拍。

之前他總随着苗桐的心意閉口不言,以為對她是保護,反而成了他的弱點。他現在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們是恩愛的戀人,親密得連根針都插不進去,他有的是時間跟那個半死的趙家的老東西耗。

“最近惜言怎麽天天往外跑?”白素有次忍不住問苗桐,“他都出去幹什麽呀?”

“跟謝翎,老劉他們出去打桌球和保齡球什麽的,貌似還私下聚賭。”

白素一聽就拍着 ,一副可放下心的模樣說:“聚賭好,聚賭好,年紀輕輕的沒有愛好天天在家裏宅着,像什麽樣子,又不是七老八十。”

這白家的家風就是不一般,苗桐看夏生瞪着眼在那裏聽,生怕教壞小孩子,捏着他的小臉說:“他有愛好啊,練劍和畫畫不就是愛好嗎?”

“那都是些老頭子修身養性的,他從小就整天被父親關在書房練書法,才變得老神在在的,有什麽好的?!”白素翹着小手指把茶杯放下,看小侄子趴在苗桐膝蓋上玩ipad游戲,突然問:“你的戶口遷出去了吧?”

“嗯,遷出去了。”

“那什麽時候和惜言去扯個證,夏生的戶口總不能一直挂在我家吧?”

“挂在你家和挂在惜言名下不是一樣嗎?”

“之前你跟惜言不結婚是因為有個朱玉珂,還有個妹妹身份在那裏擋着,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們倆是一對了,你跟惜言的照片打開網站就能看到一大堆,還有什麽顧忌的?”

“我們這樣很好啊,為什麽一定要結婚?”

“難道你是怕你二姐反對?”

這話越說越離譜,苗桐完全跟大姐說不通,白敏反對不反對跟他們有什麽關系?又不是她反對,他們就痛苦得要去死。之前全城有道德感的民衆都罵她,她不也過得好好的?一兩肉都沒掉,也沒去死。

朱玉珂就是被保護得太好了,又太愛臉面,想要賭卻輸不起才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她就好多了,在失去父母庇佑獨自讨生活的時候,就順便把臉面也丢了。

成長這種東西是奇妙的。以前在乎的東西,現在不在乎了。以前想要的東西,現在看起來一文不值。

人只要不死,一直往前走,就一直在抛棄以前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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