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2)
“那個不急。”反正又不是他急,白惜言不露聲色,“陪你比較重要。”
苗桐把銀魚蛋羹端到夏生面前,讓他自己吃,搖頭說:“不用了,我這兩天都很忙的,要寫文案,配音導演還叫我去錄音室。”
邊惜言嘴上答應了,可後腳就去他們工作室對面街道的咖啡店坐着,心想着要是苗桐打電話哭着找他,他就飛奔過去。
下午咖啡館的生意好到爆,原來是女服務生把他的照片發到微博上說他坐了很久了,在畫速寫。所以不少人來碰運氣圍觀真人。
其他人就只敢看,有年紀大的阿姨湊過去問他,你身體好了沒有啊?
他說,好了,謝謝您的關心。
阿姨又說,你今天怎麽沒和太太在一起啊?
白惜言笑着說,太太在工作,我等她下班。
阿姨說,我孫女說你太太說話有學問,她以前不愛學語文,現在都在家好好背詩呢,語文成績也提高了很多。你太太人真好,給孩子帶好頭兒。
白惜言連忙說,是您孫女自己懂事,您有福氣啊。
阿姨高興地說,謙虛過頭了就是驕傲,知道嗎?我孫女說了,她才不早戀呢,她要大學畢業後找個好工作,再找你這樣的好孫女婿給我,不是你這樣的不要。你也帶了個好頭兒。你們夫妻都是頂好的。
白惜言被個老阿姨誇成了朵花,心想着你也不怕你孫女嫁不出去。
苗桐的生活一步步走向了正軌,七月她準時完成了書稿。
白惜言看完了她整本書的書稿,和紀錄片很不同,這是以苗桐個人的視角寫的東西。她寫垃圾場的那個患了阿茲海默的方奶奶,方奶奶總是戴着一個紅色的絲巾,他們攝制組來了,她就一定要畫口紅。
紅絲巾的鎖邊都開線了,苗桐問她和方爺爺什麽時候認識的,她就一條一條地抽着邊上的紅絲,害羞地說:你別瞎說,我媽媽還沒同意我和小方的事呢,他得多去我家挑幾次水,收莊稼的時候也得來,你是小方的姐姐吧?
她現在活在她的十七歲,剛和方爺爺談戀愛,家裏人不同意,方爺爺隔着牆給她送一把炒花生、一個大蘋果。
夫妻倆個貧賤了一輩子,老了方奶奶得了阿茲海默,方爺爺靠撿垃圾那點微薄的收入養家。采訪的時候一直是方奶奶在說話,方爺爺話不多很拘謹,只是在老伴流口水的時候會回頭給她擦一擦。
苗桐問:你跟方奶奶這些年有什麽遺憾,或者後悔的事情嗎?
方爺爺想了想說:她剛生完老大那會,說想吃蝦,我去集市上轉了一圈蝦太貴了,我身上的錢買了蝦就不夠買米的,在攤子上站了半天還是沒買。
苗桐問:這是遺憾的事嗎,那後悔的呢?
方爺爺說:當初應該給她買。
苗桐問:您覺得愛情就是她想要什麽,您就給什麽?
方爺爺說:我們不懂什麽愛情,我們就是一起過日子。
苗桐問:下輩子還想和方奶奶在一起嗎?
方爺爺說:要是下輩子我托生好,就還跟她。托生不好就算了,不能跟着我受兩輩子的窮。
旁邊的方奶奶插嘴說:窮怕什麽,有雙手有雙腳有一雙人就不怕窮。我媽媽不同意那是不知道你好,你勤快點多往我家跑着點呗。
方爺爺說:好的好的,我今年還給你家收麥子去!
一句話的題記是:寫給活在過去的他們,和走向未來的我們。
快遞員把樣書送到家裏的那天,是個雷雨天,苗桐有點發燒在睡覺。之前苗桐說,她當初很想做這個項目的原因,都寫在後記裏。
白惜言翻開最後那頁,找到苗桐寫的一段話——
在此之前,我一直不知道怎麽向別人介紹我的生意。在別人的眼中無論哪方面我們都不配,即使不配,我們仍然在一起。別人分手鬧離婚把愛情輸給了生活,我們仍然在一起。我曾經也很困惑,為什麽一定要跟他在一起呢?為什麽不去選一條比較輕松的路?我們之間真的有未來嗎?
這世界沒有誰離開誰就不能活,時間會把一切愛和恨沖淡。
戀人們總是在斤斤計較着,誰得到的多,誰付出的少,值不值得,相不相配,生命終結的那一刻會不會後悔。
我在這些老人身上尋找答案,追尋他們的人生軌跡和愛情,方爺爺和方奶奶在貧窮中相守一生,沈老師在車禍中失去了妻子和直立行走的機會,歐陽老先生擁有一份雖逝去卻完整的愛情,任婆婆一輩子只有滿堂子孫沒有愛情。
我沒有從他們身上尋找到人生的經驗,活着就是抹黑走路,因為人生沒有重複。
真正的答案是緣于之前我被綁架時,生死關頭我想起和先生最後在一起的畫面竟然是彼此眉目兇狠地吵架。那一刻我很後悔,比任何時候都後悔千百倍,就像方爺爺後悔沒有給剛生産的妻子買蝦那樣,雖然這在別人看來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大徹大悟:生命走到盡頭時,後悔的不是在一起了,而且沒有好好地在一起。
相戀的人牢牢握住戀人的手吧,就像沒有明天一樣。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白惜言把這一句話咀嚼了好多遍,又把睡着的白太太推醒,冷不丁地問:“下輩子你怎麽打算的?”
白太太睡得迷迷糊糊的,說話也迷迷糊糊的:“這輩子才開頭,哪有功夫想下輩子。”
白惜言執拗地問:“不行,這輩子你一眼就望到頭啦,你得告訴我下輩子的打算,我現在就要提前做打算。”
白太太有點低血壓的起床氣,一下子坐起來,又因為眼前發黑躺下了,氣急敗壞地說:“神經病啊,要不要人睡覺了?”
“是誰在後記裏寫,生死關頭最後悔的是跟我吵架的?”
“啊,我的書到了?”苗桐被說得臉有點發紅,又埋怨,“……哪有你這種拿到書就翻後記的變态!”
“我很高興。”
“誰管你高不高興。”
苗桐出了汗身體已經放松了,起床去刷牙洗臉。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空山新雨後,樹木綠得越發油亮深沉,鼻翼間都彌漫着清新的水汽。白惜言已經換好了休閑服,也給她準備好了同款的,穿出去就像情侶裝。
“陪我去爬山。”
“又爬山?”
“啰嗦什麽,你現在身體比我都弱。”
山路上沒有什麽人,苗桐甩着胳膊走在前面,像個出來遛彎的老太太。
“惜言,有其他出版社跟我約稿,也有家報社邀請我去上班。”
“哦,你喜歡怎麽樣都好。”
苗桐挽着他的手臂說:“我拒絕了報社的工作,決定接約稿。”
“轉行當作家?”白惜言樂滋滋的,“挺好的,爸爸泉下有知會高興的,咱們白家媳婦是個文人。”
苗桐也笑了,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對這個選擇滿意極了,畢竟苗桐在報社忙起來一天到晚都看不到人,在家裏寫書生活就簡單多了,他一個人就能照顧得過來。
“問你個問題,當時你接到我那通電話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麽?”
白惜言愣了愣,隔着生死的那兩分鐘的通話,他們自從那件事之後都沒有再提起。
“是不是怕得要哭了?”苗桐問。
白惜言拍了拍她的頭:“我們比賽吧,你要是能比我先跑到山頂,我就告訴你。”
這也太陰險了吧,不想說就不說嘛,還要騙她跑步。心裏這麽抱怨着,苗桐已經挽好袖子撒腿往前跑,白惜言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着。
盤旋而上的山路兩旁漸漸沒有參天巨木,只有山崖兩邊霧蒙蒙的水汽和更遠處城市的輪廓。他的白太太奮力地跑在前面,她以前體力很好的,現在卻越來越弱。快到達山頂的時候,白惜言這只烏龜輕松地超過了停下來喘粗氣的兔子,站在了山頂的最高處。
風吹着他的頭發,他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白太太到達終點。
苗桐坐在石頭上,喘着氣說:“下次……會贏你的……到時候不許……耍賴……”
“好啊,那就明天繼續比。”白惜言扶着雙膝,面對面地看着她,帶着誘惑的口氣,“我會全部告訴你的。”
我的女孩,我的寶貝,我會全部告訴你。
我是個男人,卻為你哭過那麽多次,為你心碎過那麽多次,為你傾倒,為你癡迷,像個頭腦發昏的小夥子一樣為你做傻事。
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也不知道會怎樣,也許會像你希望的那樣照顧夏生,直到他長大,像個父親那樣死去。也許會在你死後,漸漸枯竭,像個丈夫那樣死去。
無論如何,有一點不會改變:我們将睡在同一具棺材裏,墓碑上我們兩個人的名字相依。這輩子沒愛夠,下輩子還一起走。
不過現在,我們這一輩子剛開頭,沒工夫想下輩子的事。
回家的路上走在山林間,苗桐不停地被樹葉上掉下來的雨點砸中,她仰頭看着天空,雲的縫隙間透出幾絲柔軟的微光。
除了鳥的叫聲,世界靜谧安詳,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正文完)
番外一:生日旅行
半個月前苗桐拿到了那本書的稿費,數目不多,正好夠付八晚的游輪旅行。于是她訂了游輪旅行,送給白惜言一個生日驚喜。白惜言知道後恨不得抓過太太親個八百遍,興沖沖地把兒子寄養到了劉錦之家,算起來這是他們的第一次正式旅行。
次日,女人們驚叫歡呼的聲音驚醒了苗桐,她迷迷糊糊地撐起身,金紗質地的光束落在海邊上,粼粼波光中一群經過的海豚躍出海面,好似在友好地同人類打招呼一般。
苗桐這是也不困了,拿起相機興致勃勃地拍海豚。
白惜言去水吧拿飲料,回來看到海豚忍不住跟着吹口哨:“運氣真好,竟然遇到了海豚。”
“平時都沒有的嗎?”
“當然,可遇不可求。”白惜言把飲料給她,摸了摸她還泛白的臉問,“舒服點了嗎?”
中午把雞尾酒當成飲料喝的後果就是癱在甲板上昏睡。
“你不說我都忘了。”苗桐舒舒服服地躺回白惜言的臂彎裏,吹着黃昏中的海風,眯着眼看遠處的雲山,陶醉地嘆氣,“真的好舒服,什麽煩惱都忘記了。”
白惜言用嘴唇蹭蹭她的額角,笑着說:“到了陌生的地方,人都會覺得放松。”
“是啊,我一本書的稿費沒白花。”
白惜言捧起她的臉:“下次旅行的錢,讓我畫畫來賺吧,餐費就靠路邊畫畫來賺,多了就吃大餐,少了就吃漢堡。”
苗桐突然擡起頭,神經兮兮地盯着他的眼睛說:“惜言,你不覺得此時此刻,我們在這裏說這些話有點奇怪?”
“哪裏奇怪?”
“在游輪上會畫畫的青年邂逅富家小姐,然後……就會撞冰山!”
“那你怎麽不想一想《海上鋼琴師》?”
“你就不能想一部不是悲劇的電影嗎?”
白惜言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好笑又好氣地罵她:“回魂了,電影看多了你。”
晚餐後他們就回了套房,換好禮服去參加船上的舞會。船上的舞會要求穿正裝,苗桐舞跳得并不好,一跳舞就要踩白惜言的腳。堅持跳完一曲,差點把主公踩殘廢後,苗桐認命地去取甜品,回到座位上看到有個穿紅色魚尾裙的白人美女在跟白惜言邀舞。
這裏不乏好朋友結伴來旅行,沒有舞伴去邀舞也是很平常的。白惜言拉着苗桐跟美女介紹:“這是我太太。”美女贊嘆他們郎才女貌後,優雅禮貌地離開了。
“你就去跳嘛,你跳華爾茲不是很騷嗎?”
“……”白惜言一臉見鬼,“跳舞倒是沒什麽,可是你知道那位小姐叫什麽嗎?”
“不會是rose吧?”
“bingo!”
苗桐忍不住幾乎要爆笑。
舞會開到一半,苗桐就說要回去休息一下。白惜言帶她回房間,一開套房的門就愣住了,房間裏大床上鋪着玫瑰 ,吧臺上開着星空夜燈,旁邊擺着香槟和蛋糕。
“惜言,生日快樂。”
“你……你簡直就像一個花花公子在取悅一個難搞的姑娘。”白惜言深深抱住她,抵着她的額頭笑,“謝謝寶貝,我沒想到你也會玩浪漫這一套了。”
“我都沒有好好地給你慶祝過生日。”苗桐覺得很抱歉,她之前對他的确太不好了。看他那高興得心髒都在加速跳動,活潑潑的,那樣幸福得難以表述的模樣,她忍不住擡起頭望進他的眼睛,鄭重地保證,“以後你的每一個生日我都會給你慶祝的。”
即使沒有這些保證也沒關系,白惜言覺得現在已經很好了。
這一晚他們枕着大海的濤聲睡去。
次日早上八點船靠岸,他們會在巴塞羅那停留一天。他們下船後拖着手茫無目的地閑逛,在異國他鄉的街頭可以随意地擁吻,累了就找個街邊小店坐下來休息,白惜言随身帶着畫具,興致來了就用彩色鉛筆畫畫。
下午他們去教堂聽唱詩班的孩子唱歌,而後乘坐全景小火車上山,苗桐細致地把臉貼在窗戶上,那新奇的表情像個小孩子:“早知道這麽好玩,應該帶夏生來的。”
“下次旅行就把夏生帶出來吧。”白惜言提議說,“不如聖誕節的時候去芬蘭的聖誕老人村,夏生不是最想見聖誕老人嗎?”
“好啊,那就去吧。”
白惜言看着她的側臉,她笑起來極美,不是夢。
從山上乘小火車下山後,白惜言看了看時間也快到了回港口的時候,這時他聽到有人喊“white”。他轉頭,看到路邊坐着個金發白人女孩兒正朝他招手,正是昨晚那個邀舞的rose。
他們忙走過來,白惜言用英文問:“rose小姐,需要幫助嗎?”
rose點點頭,指着自己的腳腕說:“我崴腳了,你能不能扶我回去?”
中國人從來都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白惜言表示當然可以。
路上聊天時才知道rose只有十九歲,還在念大學,她和朋友一起來的,可朋友在船上和一個單身男士一見鐘情打得火熱,她只能單獨出行。她不停地打量着苗桐,黑發黑眼的東方女性,溫婉不張揚,看起來年紀很小。
從西方女性的視角,這個東方女孩看起來都沒發育完全。
回到船上rose約他們一起吃晚飯感謝他們的幫助,白惜言禮貌地拒絕了,說是舉手之勞。
“那個rose看上你了。”回到套房後苗桐說,“真是好萊塢式的邂逅。”
“沒辦法,我死會了。”
苗桐捧起他的臉,笑眯眯的:“和有婦之夫旅途中的豔遇,聽起來也很 嘛,你小心來自美國的熱情風暴。”
白惜言在她的 拍了一把,帶着點威脅:“你老實點吧,快換好衣服去吃飯。”
晚上吃了飯去聽了歌劇,苗桐白天走累了,聽了一半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他們去餐廳吃飯,rose突然出現問:“介不介意我坐在這裏?”
從他們旅行的第四天起,rose就開始陰魂不散。
她出現在白氏夫婦會出現的任何地方,完全忽略自己是個超大號電燈泡的事實。白惜言并沒表現出厭煩,而是開心地跟rose聊自己和白太太的戀愛史,曬兩周歲兒子的照片,在吃飯的時候突然握住太太的手用英文深情地說:“她是上帝派來拯救我的天使,我生命中唯一的摯愛。”
苗桐每次想起那幾天白惜言的做派,就覺得像“踩到了一大把花椒”。
一直到旅行結束,rose已經徹底被洗腦成為他們愛情的見證者,并握着苗桐的手說:“你找到了世界上最忠貞的男人,祝你們幸福。”
番外二:無法觸及
洛雨研究生畢業後,謝絕了教授給的留校的機會,他準備回b市邊讀博邊工作。
學生會裏追了他四年的學妹帶着哭音問他:“你為什麽一定要回去?是因為我騷擾你嗎?”
這個女孩偷配了他公寓的鑰匙,去給他收拾屋子做飯,只要洛雨一天沒有女朋友,她就一天不放棄。最後只換來洛雨一句:“我說過,我心裏有人了,不會喜歡別人的。”
女孩兒以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可惜洛雨的心比金石都要硬。
“我說過很多次,我心裏有人了,她在b市,所以我要回去。”
女孩兒哭着說:“你一點都沒心動嗎,我為你付出了那麽多!”
洛雨冷靜地說:“我喜歡的那個人從我十四歲就默默對我好,從來沒要回報,你算什麽?”
于是他回到了b市,苗桐告訴他,以後你總會遇到一個喜歡的女孩兒的。可這些年他遇到了那麽多女孩兒,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她。
他回來還是住在苗桐那個兩居室的房子裏,他住了很多年,已經成了他真正的家。他朋友不多,回來後先和好友穆秋小聚,又去月姨家待了一天,周末帶着喬豆丁去白家吃飯。
這些年洛雨和白惜言的關系已經很緩和了,經常會互通電子郵件,他明白只有白惜言才能給苗桐帶來幸福,他希望這個男人能夠健康長壽。
喬豆丁對白家已經是熟門熟路,洛雨不常來,但是也不陌生。
剛打開門,一顆小子彈就從門裏蹿出來,跳起來抱住他的脖子:“舅!”
夏生又長高了一點,越大越顯出了白惜言童年時的模樣,托着屁股抱在懷裏沉甸甸的,他在孩子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你都多大了,還跟小狗似的撲人。”
苗桐盤膝坐在客廳裏,束了個馬尾,戴着眼鏡笑道:“夏生,你舅舅快抱不動你了,別撒嬌。”
洛雨有半年沒見她了,還是那種笑容明淨的樣子,他的心都能沉甸甸地安穩下來,仿佛倦鳥找到了栖息的樹枝。
“惜言哥呢?”
“他和張阿姨去蔬菜地那邊摘蔬菜去了。”苗桐問他,“你工作和學校安排得怎麽了?”
“下周末去上班,同聲傳譯也不是每天都有工作,所以應付得來。”
“哦,那你女朋友呢,幫你收拾房子的那個,就丢在上海了?”
“性格不合,分了。”
其實根本就沒有在一起過,只不過有次苗桐往他的公寓裏打電話,那個女孩兒擅自接了,苗桐誤以為他交了女朋友,為此洛雨氣得馬上找鎖匠來換了鎖。
“你啊,就空有一張漂亮臉蛋兒。脾氣這麽壞,誰願意要你啊。”苗桐把資料扔到沙發上,“去給我倒杯水。”
“我情人節收到的巧克力比你吃過的都多!啧,來了就指使人,我是你保姆啊。”洛雨嘴上嫌棄,還是迅速地去廚房兌了杯溫水給她。
她從不把他當外人,這讓洛雨覺得很高興。
他忍不住去看她,她蜷縮在沙發上認真地看着資料,長發随便紮在頭頂有些稚氣,還不停地咬着手中的筆頭。洛雨看了她半天,她已經不年輕了,可他還是喜歡她。她就算老了,長了皺紋,也應該是個優雅美麗的老太太。這深埋在心底的愛怕是會持續一生。
白惜言從蔬菜地回來,坐到苗桐旁邊親了親她的頭頂,說:“不要看資料啦,好久沒見洛雨了。”
苗桐說:“他既然回來了,還不是要天天來。”
洛雨切了一聲說:“我天天來,你又要嫌我煩。”
“看你那狗脾氣,我什麽時候敢嫌你?”
“你哪裏不敢啦?”
白惜言無奈地打圓場說:“你們不要一見面不到三句話就開始鬥嘴啊。”
整整一個下午洛雨都被夏生纏着玩電動,傍晚苗桐開車先送了喬豆丁回家,又送洛雨。車開到樓下,洛雨看到一個女孩坐在門口的臺階上,身邊放了個行李箱。天氣很悶熱,她不停地拿着折來的芭蕉葉扇着風。
洛雨看到她,聲音都涼下來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是教授告訴我的。”女孩兒看到他,非常高興卻又心虛,“你換了手機號,我只是過來跟你招呼。”
苗桐傻眼了:“……這位是?”
“校友。”洛雨說。
苗桐看女孩兒被蚊子咬得可憐,把她叫回家拿了水給她喝,又找出風油精給她塗。而後就把一切交給洛雨,叮囑他跟人好好說話這才離開了。洛雨沒什麽好臉色,一直冷着臉,他不懂這種得了公主病的人為什麽要放棄治療。
“你可以走了,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女孩兒一直沉默,聽了他的話也沒覺得多傷心,只是說:“你喜歡的人是你這個姐姐吧?”
“胡說什麽?”
“你看她的眼神,跟我看你,沒什麽兩樣。”
“……”
“我來這裏就是想知道,你喜歡的人到底是誰有什麽好,現在我明白了。”
洛雨說不出話來,他以為自己把心藏得很好。
女孩兒當天就離開了,她在qq上給洛雨留言:洛雨學長,我喜歡了你很多年,直到今天我第一次感覺到你的內心,你和我一樣,都愛上了一個無法觸及的人。
明明在眼前,卻無法觸及。
洛雨盯着對話框久久不能回神,半天才慢慢捂上了泛紅的眼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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