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撒嬌男人最好命

2.

“明哥!”

明将息走到沒有銀杏的銀杏大道盡頭,再往前是紅岩灣公園,他停在某處:從這兒拐進去是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小巷子,不常有人造訪,因為沒人知道走出巷子後是柳暗花明還是窮途末路。

那裏顯然已經等了一群人,在外面望風的人一看見明将息就沖他招手。

明将息邁步往前走,下巴有意無意地偏了偏,借着餘光掃了一眼身後——辜問青還跟着。

他有些煩躁地嘆了口氣,但不打算去管她。對于明将息來說,要拒絕一個人的糾纏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置之不理。你同她羅裏吧嗦講一堆她反而覺得你回應了,她有機會了。

明将息走進去,那裏站了七八個人圍一堆抽煙,一見他走近,都吐幹淨了肺裏的煙,讨好地沖他招呼道:“明哥好。”

“明哥,我剛聽說蔡正義那邊花錢雇了一堆打手,媽的,這群龜孫忒慫,打不過就花錢!”

“操,嘴上跟咱們說好私事私了,轉屁股就他媽搞小動作,陰逼!”

明将息掃了他們一眼,沒作聲。

旁邊有人遞了煙上來,他拿了一根,有人幫他點火,他揮開,自己從兜裏摸出了打火機:“蔡正義可以,有錢人。”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給你骁哥打個電話。”

那人會意,半是興奮半是心慌地摸出了電話。其他人聽到明将息的話,都有些激動起來。

陸骁那是什麽人?是整個桡城黑街都叫得上名號的大哥。明将息最早就是跟着陸骁,他打架有多狠都是陸骁帶出來的。

當初陸骁收他的時候,問他:“以後還上學嗎?”

明将息那會兒才十二、三歲,唯一的親人就只有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媽,明蘇。明蘇那一年惹了麻煩,被人打斷了腿,在醫院裏沒錢治,嗚嗚嗷嗷地說腿不好就不活了。

窮途末路的明将息自然把陸骁當救命稻草握得緊緊的。

陸骁要收他,問他上不上學,他琢磨着以後要混道上肯定就不能上學了吧,于是張口就說不上。

陸骁揍了他一頓,揍得他眼冒金星嘴角滲血,又問他:“上不上學了?”

明将息察言觀色後,挺沒骨氣地改了答案:“上。”

陸骁收了他,說:“成績不好可以,但高考咱得去一趟。”

明将息乖乖點頭,陸骁就拿錢給他救明蘇。那之後,明将息就跟着陸骁混,夠聰明夠努力也夠忠誠,幾年下來,從一個屁也不懂的毛頭小子成了現在上哪兒都有人遞煙的“明哥”。

明将息帶着人在這一轉坐鎮了一兩年,流過血但沒流過淚,吃過虧但沒服過軟。他為了更早獨立出來,幾乎不會主動請陸骁出面幫他平事,能自己解決的,咬着牙也要自己上。

跟在他身邊的這幾個人,聽過陸骁的名號,卻從沒有見過這位大哥的大哥,今天一說要給陸骁打電話了,個個心裏都燒了把騰騰的火,熱血勁兒上來,從眼睛裏就竄出火花。

他們沒有陸骁的電話,摸出手機後巴巴望着明将息,明将息吐了圈煙,半眯着眼背了串號碼。

電話打過去響了兩聲,被挂了。

“明……明哥……這?”

明将息勾了勾嘴角,說:“接着打。”

于是傻乎乎的小弟拿着手機反反複複打了好幾遍,終于,锲而不舍的精神得到了回應,那邊終于接了。

他把手機遞給明将息,明将息拿過來貼着耳朵喊了聲:“骁哥。”

對面安靜了幾秒,随後,響起陸骁沙啞的嗓音,還帶着些不悅:“這誰的電話,你自己的呢?”

“被人砸了。”明将息緩緩斂了斂目光,似乎刻意在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誰?”

“蔡正義。”

陸骁又是短暫的沉默,而後問:“蔡正義是什麽東西?”

他壓根兒都沒聽過這個名字。

明将息抿着嘴唇,沒好意思笑出來:“是哥不需要費心認識的垃圾。”

“哦。”陸骁咂摸出味兒,知道這小子話裏有話,又不講幹淨,非得他問一句才冒一句,“說吧,怎麽回事兒。”

明将息也不知道該從哪截兒撿起來說,他從未在陸骁面前撒嬌求助,哪怕頭破血流他也只會對着灰塵啐口水,說“媽的我真倒黴”。

陸骁問他怎麽回事,明将息就傻住,他的聰明勁兒一時半會兒游離了起來,并不知道心裏面那股隐隐綽綽的酸軟其實叫委屈,只知道呆愣愣地說:“……您來一趟吧。”

陸骁對明将息還算有耐心,盡管他說話沒頭沒尾,陸骁也沒有挂掉電話。

但陸骁并不能為這個小孩兒的請求給出令他滿意的答複,他現在根本不在桡城,只能說:“我走不開。”

“……”明将息又抿住了唇,有些發白。

“地址在哪兒,我給你安排些人。”

明将息也不扭捏,給他報了地址。

陸骁記下,跟旁邊的人吩咐了下去,随後對明将息說:“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怎麽了。”

他很清楚,明将息雖然年少,但辦事牢靠,加上這些年他放給明将息的權限,現在這個小家夥身邊能用的人不少,還沒有落魄到需要跟他借人的地步。

能讓明将息打電話來請他出面,這事兒不可能小了。

但蔡正義這個名字,陸骁真沒聽過。

明将息撩起眼皮,掃了眼跟前幾個恨不得眼裏冒星星的家夥,心底好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對陸骁說:“沒事。”

陸骁冷冷地“嗯”了一聲,挂掉了電話,明将息把手機還了回去,說:“你們幾個,別他媽搖尾巴了。”

“嘿嘿……”

“明哥,骁……骁哥待會兒,要來啊?”

“我們要不要給大哥準備點兒什麽啊,大哥第一次下基層,咱們兩手空空……”

明将息踹他一腳:“屁了個基層。”他扔了煙頭,擡腳碾了煙,說,“走了,幹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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