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捆綁性命
“朋友?”穆少雍轉頭看他。
顧然眼睛都不眨地點頭。
“那更該殺了。”
話音剛落,他手上的力道驀地加大,朱貴昌發出了因為痛苦的呻吟聲。
顧然瞳孔猛縮,幾乎是第一時間沖了過去,手上的火刃被快速催熟……
穆少雍眼角微瞥,神色不動:“要殺我?”
顧然的身體一僵。
穆少雍眉毛一揚,驀地松了手,手中的胖子自由落地,他看都沒看一眼,轉身走向顧然,而後單手握住了他手中的‘火刃’。
血肉之軀,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情況下觸碰這等灼熱之器,任誰都會被燒焦烤化。
守護神雖非人類,但卻有人的身體,所以此刻,他白皙的手指迅速被熱氣蒸騰,烈焰烤焦,血氣和刺鼻的焦糊味傳來,顧然不禁睜大了眼,而後感覺到了一股鑽心的疼。
他額間冷汗直流,穆少雍卻神色未變絲毫,仿佛烤化的不是自己的手,仿佛受傷的也不是他,他只是盯着顧然,一雙長眸猩紅,雖容貌俊美若天神,但神色卻陰暗如魔鬼。
“疼嗎?”
顧然發不出聲音。
穆少雍握着‘火刃’對着自己的胸口刺去,沒有絲毫猶豫,神色如常的就像是在做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顧然猛地回神,試圖将‘火刃’轉向,但穆少雍的力道極大,他根本撼動不了分毫。
接着,那一條火紅短刃就被穆少雍強行按進了他自己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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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刃刁鑽強勢,刺入肌膚後更是會灼燒內髒。它不會讓敵人流血,但卻會直接燒出一個洞。
顧然無比震驚的看着這一幕,大腦一片空白。
他……他……殺了他?
穆少雍俯身看着他,聲音竟是意外的溫柔:“怎麽樣?滿意嗎?”
顧然張張嘴,剛想出聲,卻一下子出不了聲了,尖銳的疼痛從心髒處爆發,胸腔裏像是燒着一團火,五髒六腑都被灼傷,可怕的窒息感襲來,他……他感同身受了。
穆少雍所遭受到的疼痛,他全都感受到了。
血之契約,永生守護;吾之苦痛,汝亦身受。
顧然被這鑽心之痛折磨的面色發白,穆少雍卻饒有興趣地在他心髒處點了點,而後俯身,湊在他耳邊柔聲道:“我會護你永生,但同時,你也是我的。”
捆綁在一起的生命,才是守護神真正的意義。
顧然茫然地看着前方,穆少雍卻在他白皙的脖頸上舔了一下,而後用力咬了下去。
柔嫩的肌膚輕易被牙齒咬破,接着是甜膩到讓人無法自拔的美好血液。
顧然揚着頭,沒有一丁點兒反抗。
他的血液被人吸食着,可這樣卻一下子緩解了胸口和手掌的劇痛,似乎伴随着血液的流出,那些可怕的,無法愈合的傷口都在快速恢複了。
燒傷的內髒恢複了工作,化成灰燼的心髒再度跳動起來,連那被烤焦的手掌也恢複了往日的白皙和修長。
顧然的心中湧動的只有暢快和舒适,就像在沙漠中行走了數日偶逢甘露,那種喜悅和放松是很難描述的。
朱貴昌還殘留一點兒意識,他半顆頭都泡在血漿裏,眼睛勉強睜開,遠遠看去就我草草草了。
高大的黑袍男人單手抱着顧小疤,而那貨竟毫無防備的揚起脖子,任其為所欲為!
簡直是卧槽一萬句都不足以表達朱胖子此刻的心情了,搞毛啊,老子還舍身救你,你特麽就直接就義了麽!
那銀發男人明顯是個窮兇極惡之徒,小疤你還上杆子湊上去,是嫌死的太慢所以加速找死嗎!
朱胖子氣的肝疼,只是這一瞬,那男人長長的眼尾就掃了過來,冰冷漠然,猩紅之中殺氣四溢。
朱貴昌是個識時務的胖子,于是一轉頭,整張臉都砸血漿裏了,眼不見心不煩,老子不管了!
等到顧然完全清醒過來,那可怕的男人已經消息不見了。
他們依舊身處兇獸的殘骸腥血之中,位置絲毫未變,唯獨那銀發紅眸的煞星不在了。
顧然怔了怔,而後猛地起身,接着有個小東西啪嗒一聲從他胸前墜落,顧然眼疾手快,一把撈住,定睛一看,心裏五味雜陳。
小小的家夥一身黑袍,銀色的長發肆意鋪灑,幾乎将整個身體都包裹住,而那張精致的小臉,白皙細致,美好的像是天上才有的仙子靈童。
又變小了……
所以說,剛才那人到底是誰!
他只種下一個守護神,為什麽會結出兩個果子!
雖說買一贈一是好事,但他可以申請退貨嗎?買一個天使送一個惡魔,他根本是虧了好嘛!
只可惜,他的守護神暈了,沒人能解答他。
雖然心裏咆哮,但顧然隐隐也有些想法。
這兩人應該是一個人,但是一個人卻有兩個截然不同的性格。
守護神生前是人,變成守護神之後只是失去了記憶,但性格卻是保留的。
所以說,穆少雍這該死的精分性格也被保留下來了嗎!
顧然細細琢磨着,不禁開始納悶了,穆少雍生前到底遭遇了什麽?為什麽會衍生出這麽病态的一個性格。
殘忍、暴虐、陰狠、嗜殺……還特麽眼睛都不眨地自虐!
顧然僅僅是稍微一回想,就忍不住頭皮發麻,簡直是個魔鬼!
可明明小號守護神還挺可愛的,只是愛耍流氓而已,可為什麽……
顧然腦子裏糊成了漿糊,但現在他不敢再多想了,朱貴昌半死不活,其他幾人昏迷不醒,他得去查看一下。
只是顧然還是天真了,他挨個去戳屍,而那幾個動也不動的‘死屍’幾乎是同時動了。
朱貴昌不必說了,頂着一臉獸血,那叫一個兇神惡煞。
孫遠之是仰面躺着的,姿勢比較曼妙,只是起來的時候腳底一滑,他勉強穩住,可誰知朱胖子一個箭步沖過來,一腳踹上去,硬是讓他也沾了滿身血。
顧然嘴巴抽了抽,再一轉頭,葉凜和衛峥也爬起來了。
葉凜身上有傷,臉色慘白,雖然能自己爬起來,但卻是挪不了步子的,然後他有些愧疚的看向顧然。
而衛峥和葉凜的情況差不多,他身上沒有任何傷,但兩條腿卻在偷襲的時候受到重創,現在一動都動不了。
顧然嘆口氣,趕緊将他們弄出來,收拾利索了。
而孫遠之也從血漿裏爬出來了,頂着一臉血,滲人的很。
朱胖子冷哼一聲,理都沒理,擡步向前走。
別看這裏一片狼藉,滿地獸血殘骸,但其實卻安全得很。
這般慘況,估計這方圓數千裏的兇獸都被一擊絞殺了,想在有兇獸過來,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大家沉默不語,等到全部收拾利索,五人盤地而坐之後,四雙眼睛才唰唰投過來,盯住了顧然。
顧然并不意外,這裏的人都是鬼精,都看到了穆少雍,心中怕也都有各種想法。
但顧然不确定自己該說到什麽程度。
孫遠之最先開口:“你不想說就算了。”
朱貴昌第一個冷笑:“老不羞你是心裏有譜了吧!你知道,所以不讓他說,是想坑我們嗎?”朱胖子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
孫遠之瞪他:“知道太多于你有什麽好處?”
朱胖子回瞪他:“總比死的不明不白強!”
孫遠之來火氣了:“你不是最聰明嗎?你不是最謹慎嗎?怎麽現在這麽硬氣了!”
他火,朱胖子更火:“我如今的前程全綁在顧小疤身上,他死了,我特麽還玩蛋啊!”
一句話堵得孫遠之不出聲了。
這話不怎麽好聽,但顧然對朱胖子太了解,他能說這樣的話才是真正的實心實意,所以他絲毫不惱,反而覺得心裏寬慰。只是他也并沒接他們話,而是轉頭看向衛峥,問道:“你怎麽找到這的?”
衛峥一直沉默不語,或者該說他從出現到現在就沒說過一句話。
顧然問他了,他就低聲道:“你身上有我的追蹤種。”
另外三人唰唰唰把目光投過來,顧然一怔,旋即莞爾:“這又是何必呢?”
衛峥猛地擡頭,白淨的小臉上也沾了血,但那雙眼睛卻一如既往的黑亮:“我不能一直欠你的,你不想要明面上給的,我就暗地裏多幫幫你。”
這一幫,可真是幫了大忙了。
顧然笑了笑,眼睛一彎:“謝謝。”
衛峥看着他,愣愣地盯了半天,然後僵硬的轉頭,沒出聲,但是卻連耳朵尖都紅透了。
朱貴昌瞧瞧顧小疤那禍國殃民的臉蛋,心中一煩,就說道:“你的疤呢!趕緊來一條糊上!”
顧然這次可是真沒疤了,之前戰鬥的時候,他的背包被人劃破個洞,雖然他護住了種子們,但傷疤卻是保不住了。
不過這裏也沒旁人,顧然就不顧忌那麽多了,沒疤就沒疤吧,索性不戴了。
朱貴昌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只是他瞧瞧周圍這三人,心裏一晃一晃的。一個老不羞,一個葉花癡,現在又加了一個衛峥!
顧然一臉疤的時候,衛峥就對他‘眼神不正’,現在疤沒了,這貨還長大了,指不定在想些什麽歪歪心思!
朱爺可不懂什麽受受相斥,他覺得顧然長這麽張臉,天生就是造孽的,瞧瞧吧,這就三坨孽了!真是罪過啊罪過!
顧然沒朱貴昌那麽多歪歪心思,他一直帶着傷疤,一來是母親的千叮萬囑,二來也是小時候吃過虧,知道長得好不一定命好。
他從三歲起,母親就給他做了這麽條疤,那時候顧然是反感的,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哪裏會願意頂着這麽個玩意,可是母親千叮萬囑,他也打小聽話,所以沒有多問,只是小孩子心性,難免跳脫些,在約莫三四個月的時候,因為天熱他把傷疤給摘了,然後就出了意外。
其實那次的事,顧然記得不太清楚,因為太小,而且太可怕了,所以大腦有些自我保護的功能在,因此遺忘了很多東西。但他偶爾夢裏卻仍能夢到那時候的景象,一群人,惡形惡狀,把他抓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有男人有女人,他看不清他們的模樣,但卻能感覺到他們的惡意,那是一種可怕的,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的恨……
後面怎樣了,顧然不知道。那時候的他不知道什麽是死亡,只是一味的害怕和恐懼。再後來,他被母親找到了,然後他們連夜搬離了那地方,走了好久好久的路,最後定居在四方鎮。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發生過那種事,而顧然也再沒敢在人前摘下過傷疤。
這些事顧然以前沒提過,這會兒他也不會提,收回思緒,他想的是該怎麽解釋守護神的事。
其實他感覺孫遠之可能知道了,朱貴昌和葉凜怕也能猜到一些,唯獨衛峥,怕是還弄不明白。
不過也只是經驗不而已,等過陣子,衛峥也能想明白。
因此顧然明白,這事沒必要瞞。
深吸了一口氣,顧然開口了:“他是我的……”
一句話尚且沒說完,他們五人就同時起身,面色大變。
顧然收了聲,擡眼望去,心髒處就是一陣抽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鬼地方就沒有安生的時候是嗎!
孫遠之看了一眼,大吼道:“趕緊聚過來!是血屠陣!”
卧槽!這特麽又是什麽玩意!
但沒人敢大意,他們匆匆向前,背靠背的聚在了一起。
孫遠之的嗓音有些顫抖,但他仍舊快速把事情解釋了一遍:“這是天罰之陣,降罪于萬惡之身。顧然,你的守護神到底是什麽人!”
顧然根本不知道!
但現在說再多也沒用了,眼前的鮮血無風自動,以他們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盤繞漩渦,流動速度越來越快,而他們的腳下的土地也像是被稀釋了一般,開始土崩瓦解。
他們五人皆是疲憊之身,哪裏還應付得了這些,唯獨顧然體內還莫名有一堆力氣,他毫不猶豫的從葉凜手中搶過防護型種子,不要錢一樣的催熟,接連十幾個光芒閃爍,堪堪将他們五人護住。
可即便這樣,也抵不住腳下的空洞,一切只發生在瞬息間,他們連聲尖叫都沒喊出來,就齊齊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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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