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生死抉擇

如此源源不斷地力量蓬勃而至，任誰都會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白瑞華貴為醫藥殿殿主，會有一倆個絕招，這并不讓人意外。

但他……這招式竟會厲害到這般地步嗎？

竟然可以無限讓戰士們回複源氣，并且不斷地治愈傷痛，若白瑞華真有這樣奇招，豈不是要震驚整個水金大陸！

年少弟子們各個心中疑惑，但也只是揣測和驚訝，震撼于千木派的強大。

但林勝衣等人卻是心底生寒了。

他們同白瑞華是同門師兄弟，一起長大，一起登峰，彼此之間都了解的不能再了解。

白瑞華的确是擅醫藥擅治愈，且體內有一枚極善煉藥的命種，但是他們卻從未聽說過他會這般堪稱逆天的招式。

只是一曲，便讓兩千人恢複至巅峰狀态。

只是一琴，便能讓戰局逆轉，絕境逢生！

他若真有此能力，他們是斷不可能不知道的。

畢竟他們都不是第一次身臨險境，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并肩作戰，在之前那無數次死裏逃生之中，白瑞華不可能有所保留。

但現在……他突兀地爆發了極大的力量。

石毅等人因為不了解穆少雍，所以尚且在疑惑白瑞華是否遇到了何種奇遇。

但林勝衣卻是比誰都清楚了。

穆少雍是守護神，守護神雖失去了記憶，但卻承載了原主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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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琴是他的種器，這曲是他的法術，而他将它們交給了白瑞華。

千年前的傳說，不止白瑞華一人聽過，林勝衣也是有所耳聞的。

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個拜入他們門下的少年，竟會是那個叱咤風雲，挽天地于水火之中的帝君。

該慶幸，但同時……

林勝衣腦中念頭急轉，卻忽地意識到一個問題。

青帝的修為足以撼天，是曠古至今第一人。

他的種器是常人所能催動嗎？

他的法術是普通能者可以施展嗎？

白瑞華修為雖高，但在他面前，也不過是個稚嫩小兒。

可他卻在源源不斷地撫琴，讓那一線生機像絢麗的焰火一般瘋狂綻放。

是了……林勝衣面色慘白，心中悲涼。

白瑞華是為了他們。

他在獻祭。

三百年來從未如此絕望過，林勝衣雙目猩紅，發狠催動了‘撼天箭’，恨不得與那兇狠魔獸同歸于盡！

他要快一些，他得快一些。

他必須在白瑞華還有一線生機之時，将局勢穩定下來。

不能讓他死……他們同門數百年，他欠他的錢還從沒還上呢！

林勝衣如此兇狠，石毅與他并肩多年，又怎麽會感知不到？

他起初略有疑惑，但很快就領悟了。

石毅轉頭，看向那浮在半空的白衣男子，瞬間紅了眼眶。

白瑞華！你要是敢死，我……我……便日日欺負你護在羽翼下的那些雛兒！

心中發狠，他們都開始拼了命的使勁絕招。

不再顧忌後果，不再計較修為，只要能擊退魔獸，只要能取得一時喘息，便足夠了！

五位峰殿主紛紛有所覺察，而第六個感覺出異樣的人，卻是顧然。

他隐約知道是穆少雍做了什麽，但他畢竟閱歷淺薄，弄不清楚。

可是他不傻，他看的清楚，很快便在隐約間明白了。

白殿主的琴聲不停，他們便力量不休。

這種逆天招式，肯定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

眼看着林勝衣等人拼盡性命，不管不顧的急戰，顧然在心中隐隐明白了。

白瑞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

意識到這一點兒，顧然無法置之不理了。

他雖與白瑞華交情不多，但卻已經很熟悉這個人了。

他摳門，他貪財，他黑心，可他的醫藥殿卻是整個千木派最簡陋的地方。

顧然曾疑惑過，而公孫烈的一番話，聽得他五味雜陳。

千木派常年征戰，門內弟子大多傷痛不斷，而醫藥殿便是為他們服務的地方。

白瑞華好財貪錢，可他卻從未将任何一分錢用在了自己身上，他的錢都買了最珍貴的藥材，他的錢都用來研制了昂貴的藥物，而這些丹藥，救下了門下無數弟子。

他雖漫天要價，可是遇到病人，卻從來都是優先治療。

治好之後，有錢拿錢，沒錢欠錢。

他曾對葉凜說過：這千木派內全都是欠了我一屁股債的人。

這話半點不假，因為誰都被他救過，誰都承過他的恩，誰都念着他的好。

這樣的一個人，現在又在為了救下他們，而付出性命。

怎麽能讓他死？

怎麽可能會讓他死？

顧然咬了咬牙，揮掌間殺開了一條血路，直直沖着穆少雍趕去。

“喝我的血。”顧然定定地看着守護神。

穆少雍神色冷然：“我無法确定出現的會是誰？如果是他，那你會有生命危險。”

他們簽下了血契，顧然的血能夠完全激活穆少雍的力量。

但是……穆少雍不止是青帝，更在體內蘊藏了一個魔鬼。

若是能喚醒青帝，那定能力挽狂瀾。

但若是喚醒了那個惡魔……

他會弑主，到時候……顧然絕無生路。

這些顧然都懂，可是他沒有退路。

“你告訴我，這樣下去，白瑞華會不會死？”

穆少雍黑眸如夜：“會。”

顧然面色蒼白，沉聲道：“他一定會死，而我卻還有一半生的希望，我為什麽不賭？”

穆少雍抓住了他的手：“但我不想你死。”

顧然一怔，但很快他就微微一笑。

他臉上沾了血，但他的眼睛卻明亮到了極點，像是夜空中最耀眼的那一顆星星，足以将夜幕照亮，足以讓辰星黯然，足以讓所有看到的人都怦然心動。

顧然忽地向前，踮起腳後重重地吻上了穆少雍。

穆少雍驀地睜大眼，不等他有所回憶，一股黏膩的血腥氣已經順着他的舌尖直入喉嚨。

起初是腥氣肆意的，但很快這味道就變了，它變得甜美，變得誘人，變的像蜜一般，又像酒一般。

甜軟、清冽、惑人，占盡了世間所有的美味！

顧然眼睛不眨地看着他，待到體內的血液急速流逝之後，他咬着他的唇，輕聲道：“我不會死，我會和你一起，一直，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