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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意昨夜只睡了四個小時, 精神不濟,連骨頭縫裏都透着懶,沒什麽胃口。

為了能讓陳宴吃點早餐, 她還是強撐着打開一碗粥, 一臉任性地拽住他的袖口:“我一個人無聊, 你陪我吃!”

“你這小孩,事兒怎麽這麽多?”陳宴沒好氣地敲了下她的腦袋, 在她身邊坐下來, 懶洋洋地拽過一杯豆漿。

吃完早餐,陳宴回去補眠, 周知意留在病房裏陪徐碧君。

徐碧君住的這個病房是個單人間,有配套的衛生間,寬敞清靜, 不用和其他病人擠在一起, 也不用擔心被吵到或吵到別人,周知意早上特意把收音機拿了過來,在病房裏給她放黃梅戲。

昨天晚上摔倒加驚吓,又折騰了大半夜, 徐碧君也沒怎麽睡, 這會兒不适感減輕了些,聽着咿咿呀呀的戲曲,她的心情逐漸放松, 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周知意把收音機的音量調到最小, 輕手輕腳地走出門外。

她打開手機, 先去查看未接來電,空空如也,周明溫沒有給她回複。

心裏那股子煩躁憋悶再次湧了上來, 周知意又嘗試撥了兩次電話,依然沒有接通,她緊緊抿着唇,眼底醞起暴躁的怒氣,一腳踹在了樓梯間的牆壁上。

牆壁反饋給腳尖的疼痛讓她心裏的怒氣瞬間達到了頂峰。

她給周明溫發短信:【半個小時之內不回電話,你就別要我這個女兒了!】

她把手機扔回兜裏,站在窗口邊深深喘了兩口氣,使勁眨了眨眼睛,強壓下煩躁後回到病房。

徐碧君這一覺睡了好幾個小時。

上午11點半,陳宴拎着保溫桶推門走進來,深黑色外套上籠着薄薄一層水霧。

他身上有清冽的味道,夾雜着涼涼的水汽,周知意朝窗外看,發現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

周知意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被他擡手打斷,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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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保溫桶放下,拽了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側頭去看徐碧君。

黑色短發被雨水打濕,大概被他不經意間抓過,略略淩亂,卻又有一種淩亂的不羁感。

“睡多久了?”陳宴壓低嗓音問道。

“三個多小時。”周知意望着他的側臉,輕聲回答。

他的側臉輪廓分明又淩厲,冷白皮膚和黑衣黑發形成鮮明的對比,睫毛整片垂下來,似黑色翎羽,眸色被濕發襯托得更深。

聽到她的回答,他點頭,背朝後倚了下,雙腿略略敞開,低頭看了眼手機。

眼前光線忽然一黯,餘光裏周知意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靠了過來,女孩身上淡淡的清甜香氣清晰地撲進鼻端,陳宴猝然擡眸,眼前是周知意精巧的下巴。

她身體微微離開了椅子,上半身整個傾過來,拿着紙巾一點一點地擦他頭發上的水霧。

視線再向上,是她粉色的唇瓣,輕抿着,透着股認真。

陳宴擡手,抽出她手裏的紙巾,“我自己來。”

周知意撇撇嘴,向後撤開,和他拉開距離。

在他低頭快速擦頭發的間隙裏,深深呼出一口氣。

距離太近,有些緊張。

“還有衣服。”周知意坐回椅子裏,又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

陳宴垂眼掃了下,懶得再擦,直接把外套脫掉扔在一邊。

周知意順手打開了空調。

随着空調“滴”得一響,徐碧君眉心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阿宴,”她一眼看見坐在床邊的陳宴,“不是讓你回去睡會嗎?怎麽又來了?”

“奶奶,我睡好了。”陳宴起身去拿保溫桶,“該吃午飯了。”

保溫桶裏盛着奶白色的鲫魚湯,被空調一吹,香氣散出來。

陳宴把湯倒入小碗裏,周知意飛快去洗了手,端起魚湯要去喂徐碧君。

湯有些燙,陳宴倒得滿,熱氣不斷蒸騰出來,邊沿微微燙手,周知意端得很小心,邊努力控制碗底平衡,邊往徐碧君唇邊送。

下一秒,陳宴把椅子朝她拉近,和她并肩坐在一起,接過她手裏的碗。

“我來。”

周知意:“我來喂吧。”

最後不知怎的,就變成了兩人分工合作,陳宴端着碗,周知意拿湯匙舀了湯往徐碧君唇邊送。

他們之間距離很近,周知意的左腿幾乎貼住他的右腿,即使隔着布料,即使不低眼去看,她都能感受到他極富侵略感的存在。

餘光不自知地将他觀察了個遍。他穿着件白色的廓形休閑襯衫,簡單卻有設計感,袖口處挽起,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

徐碧君看看陳宴,又看看周知意,再看看陳宴,眼睛半眯起,笑紋遍布眼角唇邊。

喂完魚湯,病房門被敲響,周知意扭頭向外看,隔着門上的玻璃和丁以南來了個大眼瞪大眼。

她手指向內一勾,丁以南推開了房門走進來,身後還跟着蔚思和姜蘭。

“哎呀,你們怎麽都來了?”徐碧君坐直了身子。

姜蘭笑道:“聽說您摔倒了,我們不放心,過來看看。”

“奶奶,您沒事吧?”丁以南走到床邊,把水果和鮮花放下,看着徐碧君的胳膊。

“奶奶沒事,就摔了一下,都不用住院的,依依和阿宴非讓我住院觀察幾天。”徐碧君笑着說:“要不是他倆攔着,我現在就想回家了。”

“奶奶,您可別任性。”周知意沖她皺了皺鼻子,讓出位置讓姜蘭坐下。

和丁以南他們說了會話,周知意再一回頭,發現陳宴不知什麽時候出去了。

他好像一向不喜歡熱鬧。

丁以南一邊剝橘子,一邊嘴巴叭叭個不停,逗得徐碧君直笑,周知意搶走他一半橘子,踢了踢他的褲腿,“欸,你們吃飯了沒?”

“吃過了。”蔚思說:“吃完飯過來的。”

周知意粗略算了下時間,從放學到過來,他們大概是沒有時間吃飯的。

她走不開,沒辦法陪他們去吃飯,于是假模假樣地趕人:“你們是趁着午休出來的吧,下午還要上課,快回去吧,奶奶這有我呢,沒事。”

蔚思剝了個完整的橘子遞給她:“明天休息,我過來陪你。”

姜蘭也說:“依依和他們回去上課吧,別耽誤了學習,我有時間,可以幫你照顧奶奶。”

“別,別,我真的可以的。”周知意搜腸刮肚地想着措辭,好歹是不失禮貌地把他們送出去了,給他們争取了吃午飯的時間。

正要回病房,丁以南又毫無預兆地回來了。

“一姐,下午我陪你。”

“你下午不上課了?”

“請假了。”丁以南聳聳肩。

“喂。”周知意一臉懷疑地看着他:“你該不會是拿我奶奶的病當借口借機出來玩吧?”

丁以南眉心一皺,捂住了胸口:“一姐,你竟然這樣想我,小南,小南心碎了……”

“嘔。好想換一雙沒看過你的幹淨眼睛。”

周知意擡手按了下他的腦袋,樂不可支地把他往門裏一推:“要不要喝魚湯?”

“一姐喂小南嗎?”

“愛喝不喝,滾。”

兩人正鬧着,周知意的手機響起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周明溫。

周知意給丁以南打了個手勢,獨自往安全通道的方向走,進了樓梯間才接通電話。

“哪位?”她沒好氣道。

周明溫沉默一秒,幹笑道:“依依,是爸爸啊,爸爸今天太忙了,沒看手機,怎麽打了這麽多電話,家裏出什麽事了嗎?”

他聲音壓得很低,微微沙啞,說完幹咳了兩聲。

周知意湧到唇邊的那些狠話又突然不想說了。

她已經很久沒聽到周明溫的聲音了,小的時候,她很喜歡聽周明溫給他講故事。

周知意腳尖在地上碾磨着,說:“奶奶昨晚摔倒了,現在在住院。”

周明溫的聲音立刻緊張了起來:“怎麽回事?嚴重不嚴重?”

周知意想問:“你能回來看看她嗎?”

可她怕周明溫又說忙,不想自讨沒趣。

不抱期望就不會失望。

周知意把徐碧君的情況簡單向周明溫敘述了一遍,想了想,還是加上一句:“醫生說問題不大,後期好好養着就沒事了。”

“好好好,”周明溫一連說了三個好,沉默片刻,又說:“你在家好好照顧奶奶,爸爸明天就回去看你們。”

“……哦。”

周知意抿了抿唇,沒什麽情緒地說了句“知道了”,挂斷了電話,唇角不自知地揚了起來。

周知意回到病房外時,丁以南正陪着徐碧君聽相聲,徐碧君被逗得哈哈大笑,丁以南胖手裏捏着個水果刀,邊笑邊給徐碧君削蘋果,兩個人看起來像是親祖孫。

她不動聲色地退出來,出去買了幾瓶飲料,拎着飲料剛出電梯,周明溫又打來了電話。

周知意照例到安全通道去接,她聲音輕快:“爸爸!”

“依依啊,”周明溫輕咳了聲,“奶奶的情況不嚴重吧?”

“醫生說沒什麽大礙,但我們以後還是要注意着點。”周知意說。

“噢。”周明溫沉吟着,“爸爸這邊實在是走不開,如果……”

周知意眼底的笑意頃刻間消散,沉聲打斷他:“就不回來了是嗎?”

“我……”

“你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忙,忙得家都不要了。”周知意沒忍住擡高了聲音。

“……”

“既然回不來你一開始就不該說要回來的話,反正我和奶奶在你心裏也沒有很重要。”周知意情緒上頭,專撿難聽的話來說,完全顧不上分寸。

周明溫聲音更低下去,“依依啊——”

“你別叫我,我不想聽了,我還要去陪奶奶,先這樣吧。”她咬了要唇,“我挂了。”

電話挂斷,将周明溫的聲音掐斷在電流裏,周知意重重地呼吸,肩膀微微起伏着。

少頃,有一只手落下來,在她肩頭拍了拍,凜冽的冷香夾雜着淡淡煙草味道将她無聲包裹。

她深吸了口氣,努力扯出一個笑,朝身後那人看過去,“喂,陳宴。”

陳宴稍稍揚眉。

她攤開掌心,“借我根煙抽唄。”

陳宴下颌微收,擡手朝她掌心拍了下。

沒用力,一點都不疼,只有他手掌留下的微涼觸感,和淡淡的癢意。

陳宴轉身靠在牆邊,從煙盒裏敲出一根煙,咬在嘴裏,慢條斯理道:“小朋友不能抽煙。”

周知意和他并排靠着,扭頭看他,“那小朋友心情不好時該怎麽辦?”

她眼底黑白分明,有着澄澈的茫然,陳宴偏眸望回去,咬着煙道:“幫你想個辦法?”

“嗯。”周知意點點頭,模樣難得乖覺。

他眼睑輕斂着,故作玄虛道:“閉眼。”

周知意定定看他一眼,閉上了眼睛。

陳宴又說:“伸手。”

于是她把掌心攤開在他面前。

片刻後,有微涼觸感傳來,掌心被放上一個未知的東西,很輕。

“睜眼吧。”陳宴說。

周知意慢慢睜開眼睛,看到他咬着煙,微眯眼,将打火機點燃。

藍底幽黃的火光燃起,湊到唇邊,将煙點燃。他深吸一口,半側着身子,對着半敞的窗口吐了口煙圈。

煙霧在冷風中吹散,他的側臉深邃又冷然。

周知意慢慢垂下眼,看見手心躺着一顆薄荷糖。

不開心時就吃顆糖?

周知意笑起來,還真把她當三歲小朋友來哄啊?

*******

陳宴立在窗邊抽煙,周知意倚着牆吃糖,樓梯間裏沒開燈,窗外雨剛停,天陰得幾乎要壓下來,昏沉沉的空間裏,靜谧一片,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從頭到尾,陳宴沒問她一句怎麽了,也沒安慰她,她卻在這顆糖的時間裏慢慢将失落煩躁消散出一半。

只是那麽一點點沒有溫柔的甜,

就足以壓下心裏很多很多的苦澀。

一根煙抽完,陳宴摁滅煙頭,将煙蒂丢進垃圾桶,推開了安全通道的門。

“走吧,你大伯來了。”

她大伯來了?

那他現在才說?

可真沉得住氣。

周知意忙拎着飲料往病房方向走。

大伯和大伯母都過來了,正圍在病床邊和徐碧君說話。

周知意走過去,笑着打了聲招呼:“大伯,伯母。”

“依依回來了?我和你大伯正找你呢。”大伯母看到她,笑得和善。

周知意把飲料遞過去,“我去買了點喝的,伯母,喝水。”

她留了瓶可樂,遞給乖巧坐在角落裏充當透明人的丁以南。

“你回家去玩吧,我在這看着就行了。”周知意低頭看他。

丁以南看了眼時間,“現在回去肯定被我媽催着寫作業,我等會吧。”

周知意便不再管他,走到周明成身邊。

周明成看她一眼,笑道:“依依明年也要高考了,感覺怎麽樣?”

“還行。”周知意說。

“嗯,高三是關鍵時期,得抓點緊。”周明成把眼鏡摘下來,擦了擦鏡片,“我剛和你伯母商量了下,你奶奶這傷得兩三個月養着,你又要上學,我們也不方便請長假過來陪護,所以,我們的意見是,把你奶奶接過去住一段時間。”

周明成頓了頓,一副和她商量的語氣,“你們學校不是有宿舍嗎?你要是沒意見的話,看看能不能給你們老師打個電話,大伯給你交住宿費,你去宿舍住一段時間?”

“不行不行,”周知意還沒開口,徐碧君已經堅定否決掉:“讓依依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媽,不讓她一個人在家,讓她住在學校,學校裏有老師看着,同學陪着,是安全的。”周明成說。

“那也不行,明溫不在家,我小孫女身邊就剩我這個老婆子了,我再怎麽樣也不能把她一個人丢在這。”徐碧君語氣很堅定。

周知意抿抿唇,臉上是一副無所謂的笑。

心裏卻像被螞蟻咬了一口,有點麻,又有點疼。

些許難堪。

雖然知道周明成沒有惡意,大家都是好心,可在這一刻,她還是無法避免地有一點難堪。

感覺自己成了一個幫不上忙還被大家惦記着,無處安放的累贅。

至于這麽敏感嗎周知意?

她在心裏暗罵了自己一句。

長大了就好了,長大了就不會這麽敏感了,不會再讓人擔心,不會再成為任何人的牽絆和累贅。

周明成和徐碧君你來我往争論得激烈,不多時,大伯母也加入了讨論。

周知意始終淡然站在一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争論到白熱化的階段,周明成突然把視線投向了她,“依依,你說。”

周知意:“嗯?”

周明成:“你是什麽意見?願意去住校還是想讓奶奶在家陪着你?”

“我……都行。”周知意想了想說:“讓奶奶去您那住一段時間吧,我一個住校也可以的。”

“媽,您看,依依都這麽說了,您就別再犟了。她還是個孩子呢,自己照顧自己都勉強,學習又那麽繁重,哪還能照顧得了您?”大伯母又勸。

徐碧君重重嘆了口氣。

周明成說:“那就這樣說定了,等會我去給依依他們班主任打電話。”

周知意笑着,一副沒所謂的模樣。

心裏快速盤算着,如果奶奶跟他們離開,要給她帶哪些衣服和鞋子,收音機肯定要帶上,還要再去取些現金給她裝錢包裏,要不順便再去給她買幾套內衣?

打斷她思緒的,是陳宴的聲音。

“奶奶既然不願意去,就別再勉強她了吧?”

他低聲道:“我可以照顧她。”

“……”

片刻的沉默,周明成臉上露出糾結難色,“這,不太好吧?”

大伯母也說:“不行,不能這麽麻煩你,你還有自己的工作呢。”

“不麻煩。”陳宴說:“我開了家店,平時有店員在看,不用我管。奶奶年紀大了,适應環境更慢,您二位平時也要工作,如果你們信任我的話,不如把奶奶交給我。”

周知意第一次看到陳宴一次性對陌生人說這麽多的話。

态度溫和,語氣淡然,卻有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

周明成最終還是做了妥協。

陳宴說的很對,他和妻子都要工作,即使把徐碧君接到他那裏,也做不到随叫随到的貼身照顧。

只是,把自己生病的母親交給一個無親無故的外人,他心裏始終過意不去。

可他不能一時沖動辭職盡孝,也不能勉強徐碧君,讓她不開心地跟着自己,在陌生的城市裏守着空蕩蕩的家等他和妻子下班回來。

眼下,這似乎也是最好的辦法了。

周明成周末還要出差,周知意把周明成和大伯母送出門。

大伯母塞給她一疊錢,讓她拿着給奶奶買營養品。周知意推回去,被周明成接過又塞回她手心裏。

“拿着,不止給奶奶,也得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周明成拍了拍她的肩,“太瘦了,多吃點。”

周知意笑着點頭,把錢收下了。

三人等電梯,周明成随意和她聊着家常,突然問起:“你爸最近還是忙嗎?他那生意做得怎麽樣了?”

“嗯?什麽生意?”周知意一怔。

“哦,可能你爸沒跟你說,也沒什麽。”電梯恰好到達,周明成草草結束話題,又拍了拍她的肩:“回去吧,照顧好奶奶,沒錢了就給大伯打電話。”

周知意朝他們揮揮手,目送電梯門阖上,轉身回到病房。

******

徐碧君在醫院觀察一周後出院回家休養。

周知意照常去上課,陳宴順理成章地承擔起了照顧她的責任。

徐碧君只是右臂受傷,不影響行動,只是一日三餐沒辦法再做。

陳宴嘗試着給她炖了一次排骨湯,高壓鍋炸了。

次日,他又嘗試給她熬粥,粥熬成了飯,青菜炒成了黑色,肉炒成了柴火棍。

周知意光是聽徐碧君陳述就笑出了豬叫聲,晚上躺在床上腦補了一下他做飯時的場景,笑得直想打滾。

無所不能的驕傲冰山也有不擅長的領域,目空一切的冷漠男神屢屢翻車在廚房,光是想想,都覺得可愛。

周知意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反差萌吧?

“不。”

晚自習放學路上,丁以南冷靜反駁:“這叫情人眼裏出西施。”

蔚思:“嗯。”

兩人像兩只動作整齊劃一的招財貓,對着周知意齊齊點頭,笑容意味深長。

周知意氣得追着兩人一頓打,打完又想起件事,“對了,我奶奶認陳宴當幹孫子了。”

“多此一舉。”丁以南撇嘴,“直接認成孫女婿多好。”

周知意又揚手,丁以南忙縮頭。

這一巴掌卻是輕柔地拍在了他肩上,“小夥子,很會說話嘛。等我以後發達了,就……”

丁以南:“就給我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周知意:“就聘你當我家保姆。”

丁以南:“……”

丁以南正要撒潑抗議,身後一輛黑車緩緩駛來,在他們身側停下。

周知意轉頭,駕駛座車窗緩緩降了下來。

陳宴斂眉,沖她輕擡下巴:“別鬧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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