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生死之門(三)
黃毛姓黃名毛,知道這個後,林鏡就再也不想改對他的稱呼了。
村長舉着個蠟燭在前面給他們引路,村裏沒路燈,全靠月光,黑魆魆的一片。
繞過了好幾戶聚在一起的人家,引着他們往非常偏僻的角落走。
“到了。”村長說。
這是一棟年歲古舊的木屋,門都帶着些潮濕腐朽的味道,有兩樓。
林鏡轉頭打量了周圍,木屋的前面是個小院子,砌着不算高的牆,旁邊是個牛棚,還沒走進就是一股子臭味,加上茅廁也在旁邊,味道加起來真的一言難盡。院子裏有一些木柴,幾捆稻草,還有一些洗幹淨了正在晾着的紅布。
等進了門,村長打開了房間裏的燈,一個很小的燈泡,光也是極其暗淡的。
他轉頭正視一群人說:“像你們這種外來客,我最多留你們七天。七天之後就給我滾,知道沒有。”
衆人沒說話。
村長又道:“但這七天,我也不是白留你們在這裏的,你們得交租金。”
墨鏡哥一聽愣了,他皺眉:“租金?我們身上都沒帶錢啊。”
村長偏頭,他眼皮子褶皺特別深,眼珠子混濁不堪,語氣古怪地說:“沒有錢不會去掙嗎?”
看墨鏡男還想說什麽,村長擺了擺手态度惡劣地:“這個點了都給我去睡覺,二樓不準上去。一樓四個房間,你們自己安排。沒什麽事,不要煩我!”
老人拖着腿上了樓,剩下的七人面面相觑。
林鏡才出院,進入游戲後很容易疲憊,現在已經有些困了,拍了拍黃毛的肩膀:“走吧,咱倆一間。”
黃毛求之不得,在這個處處都透漏這怪異的山村,他哪敢一個人睡。只是剛跟着林鏡沒走兩步,突然背後一涼,黃毛回頭看,又什麽都沒有。
“你怎麽走那麽慢啊。”林鏡催了聲。
“來了來了。”黃毛快步跟上。
林鏡和黃毛選的是靠右邊的。房內非常簡陋,就一張床,一個桌子,燈也是那種古舊的。
林鏡四顧一圈,沒找到什麽怪異的地方,他也實在困的很,倒頭就睡說:“我先睡了晚安。”
黃毛還想和林鏡聊會兒天的,瞬間張大嘴:“你這就睡了?喂!”
這人怎麽那麽心大啊!
林鏡蓋着被子閉着眼,含含糊糊:“不然呢,今天爬山累死了。”
黃毛:“.......”
鄉村晚上很寂靜,這個清河村尤其靜,小蟲子的叫聲都沒有。
黃毛一閉上眼就是白天看到的那血肉模糊的老人,他越想越覺得害怕,雞皮疙瘩順着手臂上爬。人在極度害怕的時候,看什麽都容易聯想到恐怖的東西。餘光看擺在角落裏的鋤頭拖把,都像是一個倒立着頭發垂地的瘦長女人。
黃毛搖搖頭,悄悄地往林鏡那邊挨了點。
林鏡睡的很熟,呼吸平緩。
旁邊有一個人多多少收給了一點安慰,黃毛舒了口氣,也揪着被子進入睡眠中。
但是半夜的時候,黃毛就醒了。
他聽到了一些很奇怪的聲音,吱嘎吱嘎,像是人拿指甲在木頭上亂劃,有氣無力斷斷續續,聲音很小卻特別尖銳,從二樓傳來。黃毛起初還不清醒,那刮劃的聲音卻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試圖劃破什麽東西。停歇一陣後,猛地響起了咚咚咚的敲打聲。
他徹底吓醒,拼命推着林鏡的肩膀,聲音在黑暗裏也帶着顫抖:“林鏡林鏡,快起來,快起來。”
林鏡沒啥起床氣,伸出手指揉了下眼睛,“怎麽了?”
黃毛怕得手都在抖:“你聽到什麽聲音了嗎?”
林鏡揉揉頭發,打個哈欠,往上面看了眼,然後不以為意地卷着被子蓋住自己:“聽到了,放心,死不了的。”
黃毛人都僵硬了:“放心?!”
林鏡困倦地安慰他的小夥伴:“本來就是靈異背景,有鬼是正常的。才第一天呢,我們老老實實啥也沒幹,咋可能死。”
黃毛:“......”
黃毛深夜流下了悔恨的淚水,他後悔了,他選的這個搭檔雖然平易近人,但是一點也不靠譜啊,還不如舔着臉去找徐哥呢。
整棟房子都是木制的,咚咚咚,那聲音漸漸微弱,最後消失了。
黃毛翻來覆去睡不着,生怕上面伸出一只手或探出一個頭。
林鏡被他動來動去搞得頭疼:“要不,你上去和它單挑?”
黃毛:“......”
黃毛終于安靜了一會兒。
林鏡手臂橫在眼睛上,精神非常疲憊,閉上眼迷迷糊糊又有了點睡意。
只是黃毛突然又不知道發什麽瘋,一下子直坐起來,拿手指試探地戳他。
“大哥大哥。”
林鏡深呼口氣,拿開擋着眼睛的手臂,坐起來,深褐色的眼珠子看着他:“又幹什麽?”
黃毛的聲音委屈巴巴,聽起來快哭了:“大哥,我想上廁所,憋半天真的憋不住了。我一個人不敢,你陪我去一下吧。”
林鏡:“.......”
他是造了什麽孽,遇上這麽個盟友。
林鏡忍着困意把黃毛從床上揪了起來。
出了他們的房間就是祠堂,大晚上一片漆黑,摸了半天才找到了燈。
村長家的燈年久失修,剛打開的時候昏昏暗暗滋滋閃爍。
祠堂拜訪牌位的旁邊就是樓梯。
黃毛極度害怕,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盯着他,左看看右看看,視線瞥到樓梯口,瞬間腳軟了。
他在樓梯口的陰影裏看到了一個站着的人。
看不清樣子,但知道很高很瘦,穿着下擺特別寬松的衣服,一動不動僵直站在那裏。
黃毛死抓着林鏡的手,靠在林鏡耳邊哆嗦:“林哥,樓梯、樓梯那裏有人。”
林鏡順着黃毛的話往那邊一看。
木制腐舊的樓梯上空空蕩蕩,只擺着一些淩亂的木材。
“哪有人啊。”林鏡回頭:“你怕傻了吧。”黃毛沒有被安慰到,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腳蔓延到頭,腐臭又窒息的氣味壓的他呼吸困難。
燈泡閃了半天後終于亮了點。
林鏡揉了下眼睛,開始去開門,祠堂的大門是那種陳舊的木栓式,只是他走到門口發現,木栓被拿走,大門已經被推開過一次,隐約露出了一條縫。
有人在他們之前出去了?
林鏡吹了個口哨,安慰黃毛:“看來上廁所的又不是你一個人。廁所有人陪你,我先回去睡了。”說完就要往房間裏走。
黃毛一下子抱住他的手臂,痛哭流涕:“別啊大哥!別啊!我不能沒有你!”
林鏡:“行吧。”
農村的茅廁就建在屋旁邊,緊挨着的是牛棚。
兩者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林鏡一出門,吹吹冷風就徹底清醒了。
“我在外面等你,你快點進去吧。”
黃毛也實在是憋不住了,屎尿催人膽,捂着肚子、忍着惡臭就沖了進去。
茅廁裏有兩個坑,用兩塊紅布做簾子擋着。黃毛心急火燎,進了靠外面的一間。
整個茅廁設計的非常簡陋,就在糞池上面鋪了兩條長木塊當做落腳的地方。黃毛脫完褲子蹲下後,捏着紙心慌慌地左右四顧。
廁所的牆是用轉頭砌成,他和隔壁只隔着塊嵌進牆裏的木板。木板下端沒到底,露出一點空隙,能看到隔壁間那邊人的腳。
居然真有人大半夜也來上廁所?
黃毛吞了吞口水:“兄弟,你也是半夜拉肚子?”
只是沒有人回他。
黃毛就盯着那道縫裏的腳。
月光從上面照下來,慢慢偏移,他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那不該是他們一行人的腳,倒像是一雙老人的腳,褐色的、皮膚發皺,腳腕那裏有着明顯的深色的勒痕。
“村長?”黃毛已經有些怕了,又喊了聲。
只是依舊沒人回他。
他再仔細看,整個人瞬間臉色煞白,呼吸停止。
不是一只腳,是兩只,并排站着,朝着他這邊。
黃毛手中捏着的紙一下子掉了。血液冰冷,頭皮發麻,他僵硬地擡頭。
木板不是很高,他往上看,看到了隔板上一張老人的臉。月光照的青白,神情麻木,眼睛直直盯着他。老人身上帶着高帽,穿着寬大的壽衣,是死人入棺時的打扮。和黃毛視線對上後,老人的眼珠子慢慢轉動了下,五官扭曲,露出極深的怨毒出來。
黃毛:“.......”
黃毛:“啊啊啊啊啊啊——!”
林鏡在外面牛棚前看大黑牛。大黑牛已經睡着了,身形極其龐大,牛角又尖又硬,尾巴有一搭沒一搭擺着驅蚊。
林鏡剛想伸手去摸一下牛的角,被黃毛幾乎要把瓦片震碎的凄慘叫聲給吓住收回了手,堪稱魔音貫耳。
林鏡轉頭,就見黃毛邊跑邊提褲子的跑了出來。臉上眼淚鼻涕一起飛,一副魂飛魄散的樣子。
“哥哥哥,有鬼有鬼有鬼啊!”黃毛吓得瘋了,手都是抖的:“廁所裏有鬼!”
林鏡巧妙地避開了他的拉扯,想了想,還是疑惑地問:“你沒擦屁股就出來了?”
黃毛一噎,但那壽衣高帽的老人給他刺激太大,他又崩潰地哭了起來:“不!這不是重點!廁所有鬼啊!吓死我了!”
林鏡拍了拍黃毛的肩膀,以示安慰:“我去看看。”
只是他還沒走兩步,村長怒氣沖沖的聲音就從身後響起:“看什麽看?大半夜的鬼吼鬼叫,你們在幹什麽!不想住了就給我滾!”
剛才黃毛的叫聲實在是太恐怖了,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從夢中吵醒。
一樓房間的燈基本全亮了,但是沒什麽人出來。
村長手裏拿着蠟燭,氣得鞋子都沒穿,光着腳出來,怒吼:“誰叫的?”
黃毛經歷了剛剛的一幕,現在看村長這陰狠的臉都覺得眉清目秀,哆哆嗦嗦:“村長,廁所裏有髒東西。”
村長非常不耐煩,看他像智障:“廁所裏沒髒東西那叫廁所嗎?!你拉的屎是幹淨的?”
黃毛欲哭無淚:“不是那個髒東西。”
林鏡微笑:“村長別理他,他就是抽風,我們出來上廁所的,上完廁所馬上回去。”
村長看樣子是真的氣瘋了,吼道:“上個屁!給我滾回去,以後晚上都不準出來!”
村長身材瘦弱幹癟像柴一樣,氣勢卻跟個老瘋子似的。
黃毛還要唧唧歪歪,林鏡一下子捂住他的嘴,拉着他後退幾步,讨好地笑:“好的好的,謝謝村長,村長晚安。”
村長冷冷瞥他一眼,然後舉着燈,自己進了廁所裏。
林鏡邊拉着黃毛回去,邊看着村長手裏的東西。
村長左手提着盞燈,右手拿着的卻是一團紅色的布。
被他拉回去的路上,黃毛人還是涼的,語無倫次:“那廁所裏真的有鬼啊,是個老人,身上穿着壽衣,還帶着很高的帽子。他看到我,眼睛還轉了一下,啊啊啊真的有鬼啊。”
林鏡舔了下唇,覺得有必要提醒他:“兄弟,你難道還沒有發現,我們是個鄉村靈異副本嗎?”
黃毛一下子愣在原地,然後情緒崩潰,又滋兒哇哭起來抱着林鏡的手臂:“林哥我不能沒有你啊!”
“哦,晚了。”
他林哥現在已經決定抛棄他了。
本來就咋咋呼呼擾人好夢,現在上完廁所不洗手也就算了,還不擦屁股,這能忍?
林鏡帶着黃毛回去的時候,在門口看到了徐挽之,微微一愣。
這位大佬估計也是被吵醒的,站在月光下面無表情。黑色襯衫長褲,身高腿長,氣勢淩厲。腕上的佛珠乍一看像是深紅色。倚着腐朽的木門,徐挽之視線卻只是很快的在他們身上掃一眼,馬上又看向了他們身後。
林鏡本來就對他充滿好奇,總覺得他們以前可能認識。
現在又急着拜托一個臭烘烘的黃毛,在跨過門檻的時候,微頓便有了主意。
偏頭,修長的手指就這麽搭上了徐挽之的肩膀,他眼睛一彎,似清風朗月:“兄弟,能不能借你的房間打個地鋪?”
黃毛:“?!”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