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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君君被高灼這話說的一愣。高灼說這句話時,聲音低低的,童君君這樣的粗神經都感覺他有點落寞。
但是他不明白:“是哪種沒可能啊?”
高灼明知不該再說了。但是他不知怎麽了,也許是最近一直焦慮的工作狀态結束了,他心情好;又或許是他真的被尚南風擾了太多心緒。
他晃悠着一瓶啤酒罐,又咔擦一聲拉開扣環,一堆雪白氣沫浮上來裹住他搭在扣環上的手指,涼涼的,癢癢的。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呗,哪有哪種啊。”高灼抽了張紙巾把手上的氣沫擦拭幹淨後,又把白白淨淨的手掌伸過去在童君君眼前晃了晃:“人的記憶其實是有限的,有些人天天看見,你可能都記不住,而有的人,你見過後,他就被你的記憶印刻在腦子裏了。”
就像啤酒的氣沫染在手上,拿紙巾一擦,就會擦拭的不留痕跡。可是被氣沫侵染過的感覺,那份心癢的感覺,有心人又怎麽擦掉。
“經理你別在說自己吧。”童君君噗嗤一下笑了:“放心啦經理,我真沒對你有非分之想。”
童君君這是不信高灼心裏有誰呢。
……
“不早了,回家。”
高灼是一罐接一罐的往肚子裏罐酒。以至于他今天喝的有點多,他其實酒量挺好的,這次是真的喝的有點多,走路都有點飄。
“經理你住哪啊,我送你回去吧。”童君君不放心,一定要送他回去。他看着高灼後來喝起來攔都攔不住的架勢,就知道這人是喝上頭了。
“不用,我自己回去。”高灼神智還是清醒的,“沒事兒,我會慢點的。你回去吧。”
童君君仍然不放心,還要堅持送他。這時有一個人叫高灼的名字。
童君君一看,好像是西山的總監尚南風。他心裏低估,怎麽這個點尚總從他們公司出來?
“尚總好啊,這都下班好久了,你怎麽從我們公司出來的啊。”童君君一邊扶着高灼,一邊問已經走過來的尚南風。
尚南風:“有點小事。高灼喝多了?”
“沒多……還行。”高灼扶額,孽緣,躲不掉的孽緣。
高灼眼神都有點飄忽,還往後退了兩步。
尚南風不給他機會,直接長腿一邁上前攬住他的肩膀。
這手勁不重,但醉着得高灼掙不開:“別拉拉扯扯啊。”
他一邊念叨着,一邊去撥那只手。嗓音因為酒精有點沙啞。
尚南風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扣住那只試圖掙脫自己的手:“你喝多了。”
童君君:……
童君君杵在一邊有點尴尬。這兩個人這麽熟?感覺怎麽有點暧昧?
尚南風制住高灼後,對童君君笑了笑:“你是他同事吧,我跟高灼是鄰居,他喝醉了,我順便帶他回去。”
童君君舒了口氣:“原來是鄰居啊,那就麻煩尚總了。經理,你跟尚總回去吧,回家記得打個招呼報平安啊。”
尚南風扶好高灼:“不麻煩。”
他帶着高灼走向停車場。
“尚南風,你放開我,我真沒醉,你…你不用扶着我。”
停車場這會除了他倆就沒別人,空曠曠的,高灼這一嗓子挺大聲,那回音響的他一愣。
尚南風被他這表情萌了一萌,還真放了手。
“怎麽喝這麽多?系統升級的事也解決了,你不該心情很好才是嗎。”尚南風給他拉開副駕駛的門,看着他扶着門慢吞吞進去,心裏了然:醉了,醉的不輕。
高灼往椅子上一靠,喘了口氣。側着臉定定看尚南風。尚南風沒急着開車,就這麽跟他對視。
“我能抽根煙不?”高灼問他。
尚南風微微皺眉:“你抽煙?”
“你介意就算啦。”高灼笑笑,閉上眼靠着。
“初中那會,班上有人偷偷抽煙,我記得帶頭的跟你關系不錯。你那時候,說你讨厭抽煙的人。”
高灼閉着眼嗯了一聲:“還有這件事啊?我都不記得了,你記性真好。”
尚南風捏着方向盤,一時間空氣有些凝結。
“尚南風。”高灼忽然喊他。
“嗯?”
“你技術不錯啊,我都沒感覺車在動。”高灼閉着眼扯掉自己的大衣,往後面一扔,也不管扔沒扔準。
尚南風失笑:“我還沒開呢。”
他說完這句話動手打了空調,一踩油門。
高灼頭暈乎乎的,車子裏空間小,尚南風清爽的味道好像就在鼻尖。他把臉轉向車窗,車子很快開出空曠曠的停車場,街道上明亮的各色光源打了過來。
尚南風分出一只手把高灼的腦袋轉過來:“靠這邊,那邊晃眼睛。”
高灼被他掰過來後就借着微弱光線直勾勾盯着他的側臉看。尚南風的唇緊緊抿着的,讓他想到了這唇的觸感,又薄又柔軟,就很想輕薄上去。
尚南風忽地把一只手覆在高灼的眼睛上,低低的聲音響起:“你睡會吧,到了我叫你。”
手掌的溫度涼涼的,熨在眼皮上特別舒服。不過高灼覺得自己這辣雞睡眠質量,就是有再好的眼罩,車上睡着那也是不存在的。
——————
再掀開眼,目光所及之處是一盞正正方方大挂燈,跟自己房裏的形狀一個樣。不過是白色的嗎?記得是黑的來着。
揉了揉眼睛,高灼暗呼一聲糟。居然已經在床上——而且還不是自己的床。
他居然睡着了?還睡得這麽沉?
驚措後第一反應是掀開被子看自己,嗯衣服都很完整。肯定是完整的,真是想多了吧!跟尚南風回來的能有什麽事。
尚南風聽到動靜,從客廳端了一杯水進來遞給他:“怎麽都喊不醒你,就只能把你弄上來先安置着。沒想到你看着身材挺好,居然一點都不重啊…”
高灼臉上一燙:說什麽重不重的,不要搞得跟抱我上來似的。
揉揉腦袋:“斷片了,我沒說什麽奇怪的話吧。”
“……沒有,只是叫不醒。”尚南風盯着人被水浸濕的唇,不動聲色轉移了視線:“我要去外地出差,你自便吧。”
高灼看尚南風确實穿戴的都很整齊,可能正裝在箱子裏,他穿的淺色線衫,外面是一件黑色長款風衣,肩寬腰窄,身材養眼的不行。
偷偷看了好幾眼,髙灼看了眼時間——半夜三點多。
“你現在走?這麽急?”他有些驚訝。
“是啊,六點的飛機。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高灼立刻肅然起敬,比起這位,自己那點工作強度都不夠看的啊。
“那你路上小心。”說完他就要從床上下來。
尚南風忽然低下身子按住他的肩膀:“你就在這睡吧,看你眼睛下面卧蠶還是黑眼圈啊?有點深吶。”
高灼被這忽然靠近,一顆心猛然一跳,大腦還有些當機:“好。”
尚南風一笑:“晚安,我走了。”他看起來心情真是特別好。
高灼立時更敬佩這人了,何等的敬業精神啊!深更半夜趕飛機去出差,心情還如此之好,此人乃勞模中的楷模啊!
尚南風替他關上房門,沒一會傳來咔擦一聲響,人走了。
高灼立刻從床上坐起來——他此時此刻在尚南風的家裏,睡着尚南風的床,蓋着尚南風的被子。
真是做夢一樣,想都不敢想。
還沒容他多想點風花雪月場景,手機鈴聲響了。高灼下意識覺得是童君君——這麽頻繁給他打電話的只有童君君了。
只是夜裏三點打電話?想死麽這家夥。
拿起手機剛準備接起來冷笑,屏幕上的號碼卻讓他怔住了。
他停頓了三秒,才按下接聽鍵:“喂。”
那邊很安靜,高灼又“喂”了一聲。
“高灼。”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有些顫抖:“……陳航還是走了。”
高灼的心髒猛然一揪,不知道說什麽好。
“高灼,我怎麽辦啊!我怎麽辦!”那頭的人一聲一聲,低悶的聲音一聲接一聲敲進了高灼的心裏面。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你才是心理醫生啊,怎麽問我怎麽辦?我能怎麽辦……你……節哀順變。”
那邊頓了頓,但是男人似乎在哽咽,過了大約半分鐘,男人聲音平靜了很多:“你是他唯一的朋友,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
“嗯…我知道了。”
“高灼。”
“啊?”
“我希望你可以幸福,我現在,就只希望你可以幸福了。”
高灼緊緊捏着手機,他感覺喉嚨裏很緊,幹澀得說不出話,但他還是啞着嗓子:“埃文,你看開一點,陳航他一定希望你可以振作起來的。”
“對不起,你那邊應該是夜裏吧,是我情緒太激動了一時沒能克制住自己給你打了電話。放心,我會辭職,我也會照顧好自己。再見。”
埃文說完這句話就挂了電話。高灼握着手機,覺得心裏頓頓的痛。
看到這個來電號碼,他其實就有了預感。
他的一個好朋友陳航死了,打來電話的是陳航的男友。高灼以為自己至少會滴兩滴眼淚,但是他哭都哭不出來。
他從口袋裏摸出煙想點上,随即想到晚上在車上時,模糊中尚南風不樂意他抽煙來着。
于是他跑到陽臺,吹着足以使他冷靜的夜風一根一根抽起了煙。
他靠在陽臺上,望着尚南風家客廳暖暖的燈火,心跳的很快。
他想,人生就一輩子,誰會不想幸福呢?老天爺幾次三番把尚南風推到自己面前,避都避不開,自己難道真的不嘗試着……掰彎他試試看?
既然已經決定至少要在N市待一年,照目前看跟尚南風拉開距離的可能性又低,高灼終于不想再畏手畏腳,他做了一個賭博式的決定,試着掰彎尚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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