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做飯

其實黎可心裏很沒底，得到這樣的答案感動得想要抱住鄧謙大腿叫爸爸，不過他自持住了，畢竟不是一個次元的人，對方極有可能因為他神經病般的舉動而反悔。

“我找到工作後就會搬走。”黎可保證。

“也會付給你房租的！”黎可又道，欠人錢總比欠人情好。

對面的鄧謙仍是點頭，不過卻笑容玩味。

黎可将碗筷收拾到廚房中去，剛打開水要沖洗，就聽見鄧謙的聲音響起，“我今天白天都有演出，晚上飯點回來，我要吃茄子煲和魚香肉絲。”等黎可循聲回頭人已經不見了，接着只聽得客廳的門開了又被關上。

等等！橋豆麻袋！這劇情不對啊！我不是來給你當做飯阿姨的我只是借住的，你這一股霸道總裁範兒的命令語句是鬧哪樣！

自來水嘩啦啦地流着，黎可一不小心把水流下的勺子轉了個向，折着水沖到自己的身上，腹部位置的布料被完全打濕。黎可頓時覺得難過極了，他一定是這重生劇本裏的炮灰，只有炮灰才這樣處處受委屈人人都欺負。

不能像主角那樣牛逼，炮灰黎可只能忍，就當是一種修行好了，多吃點苦讓編劇可憐一下別讓他那麽快領到便當。這樣想着，黎可抓起鐵絲球使勁刷起鍋來。

收拾完廚房後，黎可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腦上網，他搜索了下靠譜的招聘網，再依據自己的條件開始篩選工作。

黎可，C國某重本大學商學院經濟學專業大三學生，雖然是個學渣但至少沒挂過科，而且除了專業性特別強的會計一類，工作時幾乎用不上學的內容。但最根本的在于——在這個世界裏他沒有學歷證明，也開不出任何實踐證明！他只能找了幾家要求不太高的公司投去簡歷。

他又點開收藏夾裏上次發布卡祖笛視頻的網站，播放量才堪堪五千，轉發和評論就更少，而且評論裏大多是“這個屁聲好有節奏感還有調子”“太魔性了我受不了”“這是什麽鬼”“哈哈哈哈哈哈哈”之類的，只有一條例外。

這條評論是一個ID為“Rico家的小公舉”發的，內容是“我家黎可連放屁都這麽好聽啊啊啊啊受不了黎可我要給你生動物園！”

“我靠！我也有腦殘粉？而且是個畫風如此清奇喜歡屁聲的腦殘粉？”黎可驚嘆。嘴裏說着腦殘，可他還是沒忍住注冊了個小號，去給這條評論點了個贊。

黎可又刷了會兒新聞，把時事政治、國際經濟、區域關系等等信息往腦子裏塞，三個小時過後，黎可覺得自己眼睛要瞎了，高考他都沒這麽拼過。

他慢慢倒在靠枕上，雙眼放空。許久之後，黎可突然靈光一閃，垂死病中驚坐起，來撸一曲卡祖笛！

就錄東京不太熱好了，黎可想，那句點睛的歌詞十分符合他蒼白的感情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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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找不到伴奏，他也沒那個能耐自己把伴奏扒出來，便用架子鼓錄了一軌鼓點，又憑着記憶用卡祖笛吹出旋律和和聲，簡單粗暴版的伴奏就制作好了。再是主旋律，錄好之後幾軌音頻經過簡單處理混縮導出，又找了張圖做了個一圖流的視頻，發到之前的網站上。

視頻發出去不到一分鐘，那個ID又出現了，轉發評論加點贊，一套齊全。黎可點進她的頭像，看見這姑娘轉發的東西雜七雜八，從詩詞歌賦國學經典到哪家小龍蝦好吃。

反正沒事，黎可一頁一頁翻到底，發現這個小公舉把他發的都轉了一遍。就大多數定位來看，小公舉和他在一個城市，一個區。

那他以後出門被認出的幾率豈不是很大！黎可擔憂起來，但轉念一想自己已經不幹演員那行，也沒什麽好顧慮了。要是這個小公舉瘋狂地撲上來，就和她好好講講道理吧……

鄧謙沒有在飯點的時候準時回來，而是提前了至少三個小時。彼時黎可正在玩一款新出的手游，擠NPC擠得頭昏腦漲，搶怪搶得天翻地覆，擡起頭來看啥都像任務裏需要采集的物品。

很惡心，很想吐，感覺身體被掏空。

當鄧謙把手伸到黎可面前晃悠時，他第一反應是：麻辣個雞的又和勞資搶看勞資不咬死你！想完他竟真的咬上了，就是太細太長全是骨頭口感不好。

一個爆栗炸開在黎可腦門上，鄧謙嫌惡地抽出沾滿唾液的手指，沒好氣地說，“你屬狗的嗎！餓了自己做飯去，別逮啥咬啥。”

說完鄧謙快步踏入衛生間，按出洗手液打開龍頭洗手。

黎可坐在沙發上一臉追悔莫及，一定是這游戲太魔性，否則他怎麽就下口了呢，不好吃還得罪人。

鄧謙從衛生間出來後，黎可立馬站起來，十分誠懇地道歉，“抱歉，我剛才走火入魔了。”

“去做飯。”瞥了黎可一眼後，鄧謙抽出紙巾擦手。

“可現在才三點不到……”黎可按亮屏幕看了看時間。

鄧謙冷哼一聲，“我餓了。”

大爺你不會中午沒吃吧……“那我去買菜，茄子煲和魚香肉絲是吧。”

“還有酸菜魚。”鄧謙又加了一道。

那麽要買的就是茄子、肉、魚、竹筍還有蔥姜蒜泡菜酸菜等作料，黎可在手機備忘錄裏列好清單，拉開門後卻頓住了腳步。

“我找不到超市……”黎可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頭。

“導航。”

導航都是垃圾，專門把人往死胡同裏帶呀親！黎可用懇切又充滿可憐的眼神望着鄧謙，半分鐘後，鄧謙嘆了一口氣，帶他出門。

按照超市的一般布局，首先是家電區，接着便是零食區。

黎可和鄧謙兩人在零食區逛了足足半個小時，購物車堆得滿滿當當，才朝生鮮區進發。

黎可發現剛才還特別有主見，這裏拎一袋那裏提一包的人，到了這賣雞鴨魚肉的地方，就成了個二百五，推着購物車站在水箱前不知該往哪兒走好。

又瞅了瞅最多能放下幾包調料的購物車，黎可默默去一旁拿了個籃子。

“你在這等我就好。”黎可說。

但鄧謙并沒有照做，推着一車零食跟在黎可身後，看他稱了一條四斤重的梭邊魚，一塊三斤的裏脊肉。

“要不再買點蝦？”鄧謙指着冰塊上的基圍蝦說。

“想怎麽吃？”黎可側過頭去看他。

“不知道，随便弄吧。”鄧謙被問得一愣。

“炸煮炒悶選一個？”

“炒。”

黎可點點頭，扯了個透明袋選好蝦後，又聽見鄧謙說，“買點排骨，炖玉米排骨湯。”

“好……”他幾乎可以肯定了，鄧謙是個看着啥覺得可以就買買買的貨。

接着去蔬果區選了茄子和玉米，逛到蔥姜大蒜那一塊，黎可剛拿起幾根蔥，一道不滿的聲音響起。

“不許放蔥。”

難怪昨晚的燒烤裏沒蔥，原來是因為你！蔥無論是提味還是點綴，都那麽努力，你為什麽不放蔥！不過黎可還是默默地把蔥放回原處。

鄧謙也沒放過姜和蒜，“姜蒜可以放，但要麽大片的能被挑出來，要麽切碎了讓我吃不出。”

大爺你怎麽這麽煩這麽挑，你比較适合喝粥不太适合吃菜。黎可內心腹诽着，但嘴上還是“嗯”了一聲。

回去後已經過了四點，黎可挽起袖子進廚房裏幹活，鄧大爺在客廳裏吃着薯片看電視。

先淘米煮飯，再剖魚剔骨切片腌制去腥，準備大蒜、炮姜、泡椒和花椒，酸菜片切成小段，油燒熱後将作料放入鍋中翻炒，酸菜煸炒幾分鐘後加水煮沸，轉至小火将魚肉放入鍋中細煨，接着是炒蝦和魚香肉絲，最後是茄子煲。今晚玉米排骨湯是喝不了，需要在炖鍋裏炖好幾個小時。

四個菜，兩個人竟全都吃完了，黎可的手藝是真不錯，一頓飯下來，鄧謙看他的眼神都要柔和許多。

這樣的轉變被黎可盡收眼底，此刻他覺得這個鄧謙真是個二百五，是不是認為會做飯的家夥都是好人應該友好對待，做一桌好吃的菜在裏面下藥然後劫財劫色先奸後殺的多了去了！

四個盤子兩只碗兩雙筷子，黎可默不作聲地收拾好拿進廚房，開始晚餐的善後工作。

将一切收拾妥當，黎可走出廚房，正好鄧謙換了身衣服從樓上下來。銀光一閃，有東西被鄧謙抛給黎可。抛物線不偏不倚地結束在黎可手中，是把鑰匙、

“收好，我散步去了。”

目送鄧謙出門後，黎可抽抽嘴角，這叫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擦幹手後，黎可将行李箱提上樓，把衣服都挂到衣櫃裏，然後在床上滾了兩圈。

窗外夕陽盡沉，餘霞漸漸被黑暗吞噬，遠處大樓外牆的燈亮起來。光暗交替時分，黎可伸出手張開五指，看着掌心的紋路，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好沒意思。

【鄧謙的日記本】

這智障做飯竟然這麽好吃，還這麽勤快，比以前順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