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喻辭的大白兔
文十二/ 情書
學會說不?
亦忱想着,不知不覺間到了高中部樓下,吳楊正翹首以盼。
“忱哥,您老人家又幹了什麽大事,這一個兩個的都在議論你。”這話喻辭才問過。
亦忱苦笑一陣,沒說話。
走到樓梯拐角處,亦忱突然問:“你知道蘇雲天嗎?”
“蘇雲天?”吳楊想了想,“高一那個蘇雲天?”
“你認識?”
“你也認識,或者說你見過,忘了?”
亦忱搖搖頭:“想不起來了,覺得耳熟。”
吳楊道:“去年冬天在醫院,咱倆去給我姐送飯,有一個鼻梁骨折斷的男生在那,就是他。”
亦忱忽然就想起來了。
去年冬天第一場雪的時候吳楊家包了餃子,吳楊給他送了一盒,出于感謝,他和吳楊一起去醫院給吳瑤送,那天本來也沒什麽病人,吳瑤正吃着和他們聊天的時候進來一群人,其中一個鼻梁骨骨折,那人就叫蘇雲天。
亦忱恍然,怪不得聽着那麽耳熟。
下一節是老許的課,再一節是自習課,亦忱準備好好聽節課,當然他的準備好好聽課就跟別人的準備開始學習一樣,堅持不了三分鐘。
老許扯着嗓子在黑板上時而畫圖時而畫圖時而……畫圖,老許的絕技就是畫圖,尤其是畫中國,那一只雄雞他能一下不斷的畫完,亦忱曾為之驚嘆過,直到他自己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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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考試總的來說不是很樂觀,也許是老師出的題片面了,可你們不該差這麽多,不過沒關系,失敗是成功之母,總結教訓備戰期末,雖說高三很大程度上不分班,那也不能掉以輕心,明白嗎?”這是老許講完課在做總結。
底下有氣無力地回着:“聽~見~了~”
老許點點頭出了教室。
這個課間亦忱終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覺。
自習課他通常是刷題或者看書,他不習慣在自習課上睡覺,太安靜了他睡不着,沒安全感。
梁桦坐在講臺上值班,學生會在外面值班,班主任沒來——這很正常。
高二三班像被施了魔咒,一節課除了查人數的沒誰進來,三班的人難得清靜,好好的上了一個沒有突然開門突然關門的自習。
放學鈴聲響起,吳楊回頭去看亦忱,接着:“沃日,忱哥呢?”
孫淼指了指後門:“下課前五分鐘就走了。”
吳楊咂咂嘴:“見鬼。”
見鬼的亦忱在第四棵銀杏樹下等他的房客,如果不是今天的變故,考完試這種時候他能睡一整天。
門衛那制服扣子快要撐破的大叔和身邊人說話,時不時地轉向亦忱這邊,亦忱跨在自行車上,一只腳蹬着腳蹬,一只腳撐地,兩條胳膊支在車把。
他生來自帶一股子清冷,他感覺不到,外人卻看得真切,也許是百天的時候曾被喝醉酒的母親丢在沙發上吹了涼風,也許是父母離婚的時候他一個人在隆冬看着月亮東升西落,總之他所有展現出來的東西有一部分是與生俱來的。
模仿不來。
喻辭蹦跶着出了校門,往這邊走的時候被攔住了。
亦忱蹙眉看着矮喻辭一點點的蔣将,沒動。
喻辭跑過來,校門口漸漸擁堵。
“找你回去的?”
喻辭在後座坐好:“嗯,他說齊阿姨叫我回家吃飯。”
亦忱一腳蹬出去,沒聽到吳楊的叫喊。
亦忱騎得很快,也很穩。
一號巷第六戶,亦忱停住,對門門口站着一個女人。
亦忱讓喻辭開門,他自己停好自行車走向女人。
“費阿姨。”
鐘陽的媽媽點點頭:“回來了,我煮了馄饨,還沒糟,拿給你們吃。”
亦忱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開開門等他的喻辭,雙手接過那一大碗馄饨道了聲謝,說道:“第二節晚自習鐘陽就不上了,我帶他到我家補課。”
費阿姨點點頭:“謝謝你啊,小亦,這是補課費,鐘陽說按之前說的,你點點。”
亦忱叫了聲:“喻辭。”
喻辭颠颠跑過來。
“拿着。”喻辭接過費阿姨手裏的信封,亦忱說:“不用了,謝謝費阿姨,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費阿姨還是點頭,目送他們回家關上了大門。
馄饨不少,肉餡的,亦忱不喜歡吃,全給了喻辭,喻辭吃的倒是很起勁。
亦忱打開信封拿出一摞紅豔豔的鈔票當着喻辭的面數了數,說:“吃了飯去趟超市。”
喻辭擡頭:“買東西嗎?”
亦忱揮了揮手裏的信封:“存錢,那有自動存取款機。”
喻辭點點頭:“你不餓嗎?”
亦忱今天中午就沒怎麽吃飯,一下午過去了,反倒不餓,他搖頭:“我現在吃不下,餓了買點就好。”
喻辭沒多想,悶頭吃起來。
亦忱躺在他後面玩手機,忽然一個粉粉的東西插在了他和手機之間:“什麽東西?”他驚坐起來。
“情書?我不知道,放學的時候一個……學長給的,他問我是不是認識你,我說是,他就讓我直接給你。”喻辭嘴裏含着一整個馄饨,馄饨還熱着,燙的話說不利索。
情書!
亦忱從來沒收到過這東西,或者收到過被他扔了。反正近一年沒人給他送過。
一個學長?認真的嗎?這麽……粉?
信封沒有封口,他輕而易舉地打開,取出了裏面的東西——一張很普通的A4紙四次折疊——這如果是情書,不太走心。
展開A4紙只有一行話:您好,我是蘇雲天,下午謝謝您。
敬語?
吳楊也經常和他用“您”但他知道那是開玩笑,眼下這張紙可不像是在開玩笑,隔着紙張亦忱都能感受到那份鄭重。
蘇雲天?那個嚼着棒棒糖上廁所的鼻梁骨骨折男生?
亦忱問喻辭:“他有說別的嗎?”
喻辭想了想:“他說下了第一節晚自習找我。至于找我幹什麽沒說,他還問了我是不是在你這補課,我說是。”
亦忱沒想明白,索性不想了,倒在一邊消消樂。
喻辭吃飯很專注,專注了就會有效率,這頓飯一點都不磨蹭,天還大亮着,亦忱把新拿回來的校服挑起來挂在衣櫃裏,喻辭好奇地問怎麽突然有校服了,亦忱平靜地說:“老王賜予的戰袍,披荊斬棘長臉用的。”
喻辭起初沒明白,亦忱稍微解釋了一下,他就懂了,不僅懂了還哈哈大笑了一通。
亦忱彈了他一腦門,招呼着往超市去了。
這會兒超市前人不多,幾乎都在家裏吃飯,沒誰顧得上出來逛街。
亦辰很快存好錢出來:“想吃零食嗎?我請你。”
喻辭想了想:“有大白兔嗎?”
亦忱推着他往超市走:“看看去,這會兒人不多。”喻辭沒拒絕。
這個超市幾乎可以叫菜市場和文具店的結合,除了這兩樣其他的還真不多,但不知道是他們倆誰幸運居然淘到了兩包大白兔,且是僅有的兩包,還沒過期。
亦忱笑看興沖沖的喻辭,付賬出門。
夕陽西下,萬物開始沉眠,他們卻要奔赴學校——那個名為夢想踏板的地方。仿佛是一天剛剛開始,而天邊夕陽是清晨朝霞,幹淨、奪目、亮眼。
從超市直接往學校走的路上遇到了鐘陽,鐘陽心情似乎不錯,看到他們遠遠地打招呼:“學長,喻辭。”
亦忱點點頭,和他并排騎着。
晚風徐徐,擦肩而過,他們笑着說着,也許這樣的日子喻辭從未幻想過,但此時正進行着,這很浪漫。
到學校距離上課還有些時間,鐘陽在喻辭的陪同下到高二三班給亦忱送卷子,因為學校不允許串教室,他們三個就在三班門口說話,亦忱翻開比喻辭稍微有些淩亂的卷子掃了幾眼,剛想說讓他們先回去,一擡頭一顆奶白奶白的圓柱出現,他笑笑張嘴去咬,喻辭把糖紙收好和鐘陽走了。
他回教室,迎面好幾顆腦袋盯着他,吳楊發問:“喻辭是不是你剛剛找回的親弟弟?”
亦忱不解。
吳楊道:“我才不信你倆才認識一天,除非你們有血緣關系,昨天你還不知道他貧血,今天不僅一起上下學一起吃飯還喂起了糖,這很不對勁。”
亦忱反問:“有嗎?”
吳楊:“我讓你為我一顆糖你答應嗎?”
亦忱想起了中午在食堂的時候,搖搖頭。
“對嘛,所以他和你之間一定有血緣關系,可以讓你對他比對我還親。”
亦忱哭笑不得:“真沒有,好了好了你回去吧,我要看卷子。”亦忱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等人散去他才靠着窗臺反思——有那麽奇怪嗎?就像中午自己想的那一堆問題,可喻辭把糖送過來的時候自己并沒有覺得怎麽樣啊!
人真的很奇怪。
不只是大人,所有人都很奇怪。
第一節課趙關關坐在講臺上看自習,學生會歇了換成了值班老師,換不換和亦忱關系不大,他在看鐘陽的卷子——有很大的提升空間——這話并不是什麽誇人的話——簡言之你不現在不行。
今天的作業無非是改卷子整理錯題,這項活動亦忱很少參與,但是今天問他問題的不少,他也就被動的稍微參與了一下,甚至到快下課的時候他看完鐘陽的卷子直接走上講臺講起了課,外面的值班老師推門進來看了看,亦忱正在黑板上寫東西,沒察覺,老師也什麽沒說。
也正是這一天開始三班擁有了一個寶。
按照原計劃喻辭他們需要在第一節課完成所有作業,幸好作業不是很多,下了第一節課喻辭把請假條交給學委,和鐘陽在全班人的矚目下往外走,幾個羨慕的人酸溜溜的話還沒說出口走廊起了一陣轟動。
人們跑出去看。
原來是人家來接了。
亦忱站在初三四班外面和與此說話,如果手機殼拿出來這會兒一定一片“咔嚓”。
吵鬧的很,亦忱不得不底下點頭就着喻辭,喻辭也墊着腳夠着亦忱。
“還沒來,走廊人很多,要不你到我們班待會兒吧!”
“不了,一共就十分鐘,馬上上課了。”
“他會來嗎?”
“應該會的。”
話音落又一陣小轟動在亦忱身後響起,亦忱回身,是蘇雲天。
亦忱笑笑招呼着喻辭和鐘陽下樓。
蘇雲天的到來讓初中部吱哇亂叫的多起來,不是亦忱的魅力不夠,而是蘇雲天沒亦忱那麽禁欲,什麽送零食送情書表白的多了去了。
下到外面,周圍安靜下來,亦忱側耳聽上課鈴聲。
“不上課了?”他問蘇雲天。
蘇雲天紮着頭一點都不像那些女生吱哇亂叫的對象,他聲音不大,倒是有些像喻辭剛到亦忱家的時候:“他們不管我。”
亦忱打量着,問:“你想見我?”
蘇雲天點點頭。
恰時巡班老師從辦公樓出來,亦忱和老師打招呼順道給蘇雲天請了個假。
他們往校外走。
月亮挺亮的,但是不圓,亦忱沒見過幾輪圓月。
“抱歉,今天下午我沒認出你。”
蘇雲天擡頭,而後又底下:“沒關系……我是說,不用,我也快認不出我了。”
去年他們聊過,吳楊不知道,在洗手間蘇雲天說他是轉校生,壓力很大。
能轉到一中那要麽是學習牛要麽是關系硬,蘇雲天占了後者,可是他說他不想來。這點亦忱相信,因為吳瑤說蘇雲天鼻子上的傷屬于自殘,就是自己把自己弄傷的,原因就是不想上學。
可他是家裏為數不多的兒子,這一點亦忱也知道。送他來的是一大家人,望子成龍的一家人。
那個時候他和亦忱說他想好好學,但是他跟不上,在原學校他可以得到老師的青睐,哪怕是一點點,可到了這裏他完全是被忽視的那一個,寧做雞頭不做鳳尾的道理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可他沒辦法。
他破罐子破摔了這麽久,得到的唯一一個出人意料的結果是爸爸媽媽因為他要離婚,他突然醒了——在再次遇見亦忱之前就醒了,可是他醒了不知道自己在哪,迷茫着。
在亦忱看來他和鐘陽一樣,他們都在試圖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挽救一個家庭,鐘陽的父母剛離了婚,就是因為雙方觀念不一樣,一直吵架。
亦忱和他們不一樣,他的父母在他出生那年就已經離了,他對家庭沒有概念,有的只是和爸爸一個戶口本,和媽媽一起生活,兩處奔波,一顆冷血的心。
而喻辭又是另一種,家庭和睦,無憂無慮,為自己的心而活。
其實說到底他和喻辭是兩個極端,一個極端不幸卻已經麻木,一個極端幸運卻自查不覺。
“去我家嗎?他們等下要補課。”亦忱發出了邀請,他不确定這樣能不能幫到蘇雲天,但喻辭有句話是對的——問心無愧,自在而為。
老王也有句話是對的——你有能力做一些別人做不了的事情,你應該珍惜。
不等蘇雲天回答,他們已經出了校門,蘇雲天是亦忱用學生會主席的身份帶出來的——他的照片就在門衛貼着,副主席和其他部的部長挨茬換,他屹立不動。
蘇雲天的車子停的有些遠,他們等了等他。
喻辭扒着亦忱的胳膊問:“他要和我們一起嗎?”
亦忱點點頭,又補充道:“我先不管他,你們重要。”喻辭還不是很有所謂,主要是鐘陽,鐘陽的母親很看中這次補課,亦忱明白。
蘇雲天自始至終不說一句話,直到四個人在亦忱家門口停下。
對面費阿姨出來觀望,見是四個人就問了一句。
鐘陽搶着說:“學長叫了他的朋友,這樣可以一對一。”
蘇雲天也是機靈的,指着喻辭說:“我和他認識。”喻辭點點頭。
不用再說了,已經很明了——亦忱和鐘陽一對一,費阿姨笑了笑轉身回去了。
進了屋門一關幾個人笑成一團。
笑夠了蘇雲天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添麻煩了?”
亦忱道:“你高一他們初三,不麻煩,說不定你真能幫上忙。”
蘇雲天又說:“我現在沒有錢支付補課的費用,我不想和家裏說。”
亦忱扯出了亦正剛買來喝紅酒的長條桌,道:“今天也沒想着管你,既然你都說了你負責喻辭,那今天你就先管他。”
蘇雲天微愣:“啊?”
喻辭倒是不介意也不客氣:“啊什麽?我很好教的。”
亦忱聞言揉了一把喻辭的黑毛:“是啊,我們喻辭很好教的。”
鐘陽乖乖坐好跟着點頭,蘇雲天不再好說什麽坐在了喻辭身邊。
這一個晚上說是一對一,其實就是亦辰一對三,只是效率極高。蘇雲天一邊教喻辭一邊被亦忱訓着,十點的時候今天的任務完成,三個人就像饕餮了一番一樣,心滿意足。
亦忱端着水往肚裏灌,心說:掙錢太難了。
費阿姨過來接兒子回家,見兒子很高興她也高興,還送了一串提子,亦忱轉手甩給了喻辭。
蘇雲天走之前亦忱問他為什麽信封是粉色的,蘇雲天撓撓後腦勺:“手邊有的都是粉色,這個最新。”
亦忱開了一瞬竅,默默地讓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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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