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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青年公子不是旁人,正是首次南巡、微服私訪體察民情的康熙。
康熙将手中的大橘子扔給身後的梁九功。梁九功體察聖意,趕忙将橘子皮剝開,又從懷裏掏出銀針紮了紮橘子瓣試了毒,而後才恭恭敬敬的将剝好的橘子瓣呈給了康熙。
康熙見這橘子瓣個頭兒果然很大,一看便知水分充足,便随手拿了一瓣橘子放入口中,一咬之下,頓時橘汁四溢、酸甜爽口,尤其是這橘子肉極有嚼勁,竟是當真比他從前在宮裏吃的貢橘好吃得多了。
康熙自幼生于富貴已極的皇宮之中,曾經品嘗過無數美味佳肴,自認并不是一個貪戀口腹之欲之人,又一向嚴于律己,即使對着再喜歡吃的東西,也是食不過三口,每次只吃七分飽,極重養生之道。
然而此時,康熙卻忍不住接連吃了好幾瓣橘子,不知不覺間竟然一次将一整個兒大橘子全都給吃光了,令随行的梁九功和圖海二人看得瞠目結舌。
梁九功和圖海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地上的另一個大橘子,心裏對這個長相古怪的大橘子的味道也十分好奇。
這橘子究竟是有多好吃啊?他們也想嘗一嘗能夠讓康熙一反常态打破宮中用膳規矩的大橘子了!
兩個小男孩兒這會兒算是徹底回過神來了,哥哥趕忙眼急手快的将地上剩餘的那個大橘子撿起來塞到弟弟的手裏,而後又将弟弟護在身後,大着膽子對康熙道:“這個大橘子是娘親給我們的!之前那個大橘子就當是我們兄弟倆請你吃的了,可是剩下的這個大橘子可是萬不能再給你啦!”
康熙見這兩個孩子年紀雖小,卻兄友弟恭、感情深厚,不由得柔和了面容,竟從荷包裏掏出了一把金瓜子,彎腰放進了哥哥的小手裏,“你們的大橘子的确很好吃!既然你們方才請我吃了那麽好吃的大橘子,這些金瓜子你們便拿去買糖吃吧。我還想要和你們買一些你們手裏這樣的大橘子。你們兄弟倆的家在何處,帶我去你們的家中坐坐可好?”
兩個孩子年紀小,雖然不大認得銀錢,卻也隐約知道手裏的金瓜子是極好的東西,又聽康熙承認他們倆的大橘子好吃,心中便越發得了意,對眼前這位身着華服、氣勢不凡的男子極有好感,便歡天喜地的将康熙一行人帶回了家中。
兩個孩子的父親宋瑞和母親張氏一見兩個小兒子出去沒一會兒竟然領回家這樣幾個人,皆驚訝不已。
這三位一看便不是尋常人,夫妻二人便有些緊張,看見大兒子手裏的金瓜子以後,更加肯定這三位爺的身份不一般,不由得越發拘謹起來。
康熙走進這家農家小院之後,便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一番,見這家小院子裏雖然收拾得十分幹淨整潔,卻并未發現橘子樹,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
康熙也不去屋裏坐,只在院子裏的一張幹淨的藤椅上坐了,同宋瑞夫婦二人說話。
康熙與宋瑞夫婦寒暄了幾句,而後便随口問起了大橘子的來歷。
宋瑞見康熙和藹可親,一副大家公子做派,并不像是壞人,便逐漸放松了一些,聽聞康熙問起大橘子的來歷,忙笑着解釋道:“這樣好吃的大橘子可不是我們能夠種得出來的,那是我們家小姐精心養的那幾棵橘子樹上結出來的!我們不過是沾了小姐的光,才能得一些留着給孩子們吃,這可要比集市上賣得還要強上許多吶!說句不怕您惱的話,就算是有銀子,在外面都買不到這樣好吃的橘子的!”
康熙一聽頓時來了興致,又問起這些橘子樹究竟在何處,讓宋瑞帶他們三人去看一看。
宋瑞一聽卻連連搖手拒絕道:“這些橘子樹是我家小姐養在莊子上的,我家老爺特意囑咐我們,萬不能讓外人進小姐的莊子看的。況且,我家小姐如今正在莊子裏小住,就更不能讓公子您進去啦!我家小姐是知縣王大人的千金,從小身子弱,一向養在深閨,不見外男的!還望公子見諒。”
原來是知縣的女兒。
康熙目光微閃,微微勾起唇角,竟取出一個金元寶放在宋瑞面前,銳利的雙眼盯着宋瑞的眼睛,溫和的勸道:“我們三個人不過是想要去莊子上看一眼橘子樹罷了,必不會沖撞了你們家小姐。只要你肯帶我們去莊子裏看看,這個金元寶就歸你了!”
宋瑞卻沒去拿那個金燦燦的金元寶,反而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老實的回答道:“我家老爺常說君子愛財也要取之有道才行。金元寶自然是好東西,但我也不能為了錢財便做出背主忘本的事情啊!還請公子您将金元寶收回去吧,也不要再想着進莊子裏去了!”
宋瑞的媳婦張氏此時也将康熙方才給大兒子的那一把金瓜子放到了康熙面前,恭敬的說道:“一個橘子不值這些錢,倘若貴人想吃橘子,我們家裏倒還有一些,再送一些給您也是使得的。只是,我家小姐的莊子可是萬不能讓外人進去的!還請您見諒則個。”
康熙忍不住輕笑起來,心裏竟然湧起一股奇異的感受。
雖然宋瑞夫婦二人不肯為了銀錢出賣主子,的确令康熙滿意,但他們竟然說什麽也不肯讓他去莊子上看一眼,仿佛他是那豺狼虎豹,又或是見了女人便走不動路的登徒子似的,生怕他沖撞了他們家小姐,這就不免讓康熙覺得有些不大舒服了。
想他八歲登基、十四歲親政,年紀輕輕便已經鏟除權臣鳌拜黨羽、平定三藩叛亂、收複臺灣,不久前又剛剛在臺灣設置一府三縣,設巡道、總兵官、副将,遣兵八千,徹底将臺灣控制在自己手中,如今正是春風得意、躊躇滿志的時候,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兩個家奴攔着不讓他進門兒的。
也不知這兩個家奴口中的小姐究竟是什麽樣的一個人物,難道還能是一個天仙不成?竟然如此難見!
康熙似笑非笑的搖了搖手中的折扇,“早就聽聞江南出佳人,想來你們家的這位小姐也是一位姿容出衆的美人了?”
宋瑞皺了皺眉,連忙解釋道:“我們不過是下人奴才,可不敢私自議論小姐的容貌!況且,即便是在府中偶然遇見小姐,奴才和小厮們自然都要遠遠的避開,究竟小姐容貌如何,也不是奴才們可以看的!”
康熙心中冷笑連連。
他還真就不信了,這世上竟然還有他去不得的地方,見不得的人?
康熙輕笑道:“看來只有知縣大人帶路,今兒我才能進去這莊子上看一看了。”
康熙此時的興致已經完全被挑起來了,當即便轉頭對梁九功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即刻回去叫上蘇州府的知府盧騰龍,一起去知縣府上,将知縣大人請過來吧。”
康熙南巡到了蘇州,蘇州府知府盧騰龍這幾天正奉旨等候康熙召見,沒想到竟忽然見到了康熙身邊的紅人內廷總管梁九功。
梁九功別的話也沒有對盧騰龍多說,只對他傳了康熙的口谕,讓他同自己一起去一趟吳縣知縣王國正的府上,帶着王國正一起去見駕。
盧騰龍不由得心裏一片慌亂,心裏琢磨道難不成王國正那個倔強的書呆子沖撞了貴人,又給他惹出什麽麻煩了?
盧騰龍自不敢耽擱,連忙與梁九功一起騎着馬趕到了王國正的府上。
王國正雖然也聽聞康熙南巡一事,卻壓根兒沒有想到此事與他這個芝麻綠豆大的知縣會有什麽關系。
如今乍然見了蘇州府的知府盧騰龍,又聽聞康熙此時正在他家的莊子附近,并傳他即刻前去面聖,王國正仿佛被當頭打了一棒子,不由得頂梁骨冒涼風,整個人都有些暈暈乎乎的。
王國正也不敢将真相告知夫人黃氏,生怕吓着了愛妻,令黃氏擔心,連忙勉強強作鎮靜的安慰了黃氏幾句,便跟着盧騰龍和梁九功去了,三人騎着馬,快馬加鞭的向莊子上趕去。
這一路上,王國正心思百轉千回,怎麽也想不明白他不過才剛剛将寶貝女兒送到莊子上而已,怎麽就招惹上這麽一尊大佛呢?
王國正心裏無比後悔,恨不得立即将女兒接回家中藏起來,實在不願蜜菀被康熙看到。
無奈皇命難違,他雖然寵愛女兒,卻也并不能違背君臣之道,做出欺君罔上之事,不由得心亂如麻。雖然是金秋十月,王國正身上的衣袍卻生生被冷汗浸濕了兩層。
王國正跟随盧騰龍和梁九功一路急馳,快馬加鞭的趕到宋瑞家中的時候,只見康熙依然悠閑自得的在院中的藤椅上坐着,手中折扇輕搖,卻在閉目養神。
宋瑞一家四口可憐巴巴的站在一旁,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手足無措,卻又不該如何是好。
蘇州府的知府盧騰龍是見過康熙的。盧騰龍一見康熙果然在此,頓覺身上發軟,兩條腿仿佛面條似的不聽使喚,當即便連忙上前幾步,跪倒在康熙面前,顫抖着聲音說不出話來,只低頭便拜,接連向康熙磕了幾個響頭。
王國正此時見了康熙,反而比剛才鎮定了一些,也連忙整理衣袍跪在了盧騰龍的身後,向康熙磕頭行了大禮,卻多留了一個心思,口中只說“給公子請安”,卻并未直接在家奴面前道出康熙的身份。
康熙睜開眼睛,上下打量了王國正片刻,方才道:“平身吧。出門在外,不必多禮。”
盧騰龍和王國正得了康熙的旨意,方才敢站起身來,垂首而立,等候康熙指示教訓。
宋瑞一家四口雖然不認得康熙是何人,也不認得盧騰龍是誰,但見自家老爺都恭恭敬敬的向這位貴人下跪磕頭了,便知道此人一定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了,也連忙跪在康熙面前,向康熙磕了幾個頭。
康熙一向以仁君自诩,自然不會同幾個沒有見過他、不識聖躬的家奴一般見識,更不會遷怒于他們,只是笑着對王國正吩咐道:“我對你家的莊子感興趣得緊,你這便帶路,随我進去逛逛吧。”
小劇場:
康熙:竟然沒見到媳婦,嘤嘤嘤……
注:如今是康熙二十三年的十月,也就是康熙第一次南巡到蘇州府的時間。
康熙今年虛歲三十一歲,菀菀虛歲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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