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蘇文若在徐府庭院當中徐徐地走着,許是因已至秋,這院中之景顯得甚為靜美。秋風未起,卻早已鋪了一地的枯黃落葉,金桂飄香,拂袖間,已沾滿袖桂香。
正當他止步賞景之時,卻聽聞身後傳來一道聲音:“不知公子何人?”
他聞言回首,卻見眼前之人,是一生得眉清目秀的綠衣女子,不知為何,他竟是覺她與白舒晴有幾分相似……
想起白舒晴,他便不由微微一笑,原來當初的喜歡,亦會随年月漸長而慢慢淡去……而今,那人早已成了往事,再談起昔日之事,也不會再那般難受了。
想罷,他淺笑作揖:“在下蘇文若。”
“蘇公子麽?爹爹昨日與我提起過你。”她淡淡地道。
呃,難不成眼前這人是他那未曾見過面的娘子?
“莫非……”蘇文若愣了愣,微微啓唇後,竟是不知該如何問好。
幸而那人開口答了,“我便是徐漪漪。”
果然!
這人便是他那尚未過門的娘子——徐家二小姐了。
然還未等蘇文若言語,徐漪漪便續道:“蘇公子,我是不會與你成親的。”末了,她擡眸看向了蘇文若,眸底略過了一絲堅定,“我已有歡喜之人,我萬不可負了他。”
“原來如此。”正好他也不想娶她,蘇文若心下不由松了口氣。
然不過出神片刻,等他回過神來時,徐漪漪早已不見了蹤影。
秋風忽起,剎那間落葉紛飛,一時亂了眼。不知過了多久,忽有人邊喚着“大公子”邊匆匆跑來,而蘇文若則是在聽聞那聲大公子之後,便将正要邁步的腳停住了。
來人正是一灰衣小厮。他停下了步子,只聽小厮道:“大公子,老爺一直在找你呢!快些回去罷。”說着,便伸手去扶蘇文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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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踏入廳堂,蘇老爺便讓蘇文若自個兒回府去了,而這正如蘇文若之意,他可巴不得自己獨自一人回去。
哪知他一回到蘇府,竟是看到了那人的身影。那時,他就站在回廊的此處,那人站在回廊的彼處,相距不遠,不過十步之遙,可他偏偏不敢上前幾步,直至那人漸行漸遠,終究是離了自己的視線時,他不由得松了口氣。
而後,他逃似的步出了府外。
獨自一人在外閑逛時,卻恍然發覺京城如此之大,竟無一處能使他流連許久。從前是杏春樓,而今已不知該有何地可去了。如今他經過杏春樓之時,再不會多作留步,也不會如往日那般,止步,擡首,淺笑,而後,對着樓上那執着香帕的女子調戲一番。
最後,他去到了莫錦秋的府上,哪知前腳方踏入府內,後腳還來不及踏進來時,便有小厮與他說莫錦秋與蕭畫出外了。
好友不在府上,他也自然折身走了出來,随後,便往杏春樓的方向行去了。他實在了無地可去,可他又不願回去蘇府,思來想去,終究還是去了青樓。
他甫一踏入杏春樓中,便見那不知施了幾層粉的老鸨,此刻正搖着香扇,扭着柳腰向他走來。
“喲,竟是蘇公子來了。”老鸨舉扇掩唇笑道。
蘇文若見老鸨走近,便向她微微一笑,而後如平日裏一樣,坐在樓上廂房之中,聽佳人玉指輕彈一曲曲樂,而他則是獨自飲酒,一盞複一盞,直至自己飲醉了也不知。
那彈琴的女子,見蘇文若飲醉之後,便輕輕起身,小心翼翼地行至蘇文若身旁,而後伸手将他扶起,似乎是想将他扶去床榻之上,可她的力氣怎能敵過他?只見蘇文若身子往右一側,接着,便将她壓倒于地下了。
女子羞紅了一張俏臉,只費了好大力氣,方才起得來。
“公子、公子?”女子輕輕喚道。
“唔……”蘇文若擡眸看向了女子,愣了半晌,他方才自地下起了身,而後,竟是搖搖晃晃地便往門外走去。
她見他如此,不由擔心地問道:“公子怎的不多留一會兒?等酒醒後再離也不遲。”
然蘇文若卻不說什麽,他只笑笑:“不必……嗝……”末了,搖晃着身子拂袖離去。
……
等蘇文若回到蘇府時,已然是夜晚。
彼夜,蘇文澤正提着一盞燈籠,身着薄衣立于門前等他回來。良久,終是等到蘇文若回來了,然來不及等他走近蘇府,當即丢下手中那盞燈籠,而後急步上前,将人抱入了懷中。
酒味兒與他身上獨有的荷香,一同被蘇文澤嗅入鼻間,其中還合着淡淡的胭脂水粉味……
“大哥!”蘇文澤當即生怒,咬牙切齒地喚了一聲後,便狠狠地咬了一下蘇文若的下唇。或許是因這淡淡的胭脂水粉味,随之便讓他想起了适才父親與他說的話——下月初六,文若成親。
文若成親……文若成親……
那話簡直迫得他快要瘋了!他不願相信,也不想相信,唯有一問蘇文若,方才可知此事究竟真假。
接着,他閉眼,平靜地問道:“哥,你是不是要成親了?”
“……”蘇文若沉默不語。
“嗯?”
蘇文若心虛地低了腦袋,“我……是要成親了……只是……”話音剛落,他便被蘇文澤推倒在地。
然還來不及撐起身子,他便聽蘇文澤哽咽道:“憑什麽……你只能是我的大哥……憑什麽……”說着,他緩緩蹲下,而後指尖輕挑起蘇文若的下颔,只看着蘇文若的眸,“文若……”他喃喃。
他只能是他的大哥,一直是,永遠也是,他們永遠也只能徘徊于兄弟之間的感情。若果有一日,能忘記一切那該多好。
昔日,只是想默默地守在他的身邊,而今,卻是想與他相守一生,直至白首,只是眼前此人,卻傷了他一次又一次……
蘇文澤無奈一笑。
他還是放手罷,這人終究不是他的。
愛了如此之久,也失望了如此之久,而今也是該放手,也是該淡忘了。他早該知道,他們永遠也只能是兄弟。
蘇文若要娶妻,他只能賀喜,只能默默地将蘇文若讓給別人,除此之外,他真的什麽也不想做了。
他很累。
他很想在那人的懷裏小歇一會兒,他只想嗅着那淺淺的荷香小睡,那樣起碼還可以獨占那人一些時候。
想罷,他便伸手将人扶了起來,随後衣袖輕拂,為他拂去了衣上的灰塵。而後,他扶着他一同回了房中,合上房門,便将蘇文若壓倒在床榻上。
一時之間,四目相對,一片沉寂。
“文若。”蘇文澤低首咬了咬他的喉結,随後咬上他的下颔,接着往上一點一點地溫柔吻着,直至那張涼薄的唇……
待得唇分之際,蘇文澤便在蘇文若的耳邊輕道:“哥,我想要你。”呼出的氣息甚為溫熱,只讓蘇文若別臉避了一避。
未等蘇文若回答,他便已伸手去解他的衣裳,哪知還未褪下外袍,蘇文若是已将衣帶揪得正緊,他無奈一笑,又湊去親了親蘇文若的臉:“哥,就縱容我最後一回,可好?”
蘇文若沉默不語。
“若你不願,那也無妨……”然話還未說完,蘇文若竟是吻上了他的唇,蘇文澤一愣之後,只立時将吻吻得更深了。
他知道蘇文若是醉了方才如此縱容他。
後來,待得一場交歡過後,他便将蘇文若緊緊地抱在懷裏,下颔枕在了蘇文若的肩上,随之與他十指相扣起來。
“哥,明日帶你上山打獵。”
“嗯……”蘇文若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蘇文澤聽聞他答應後,只微微一笑,而後便嗅着那淺淺的荷香阖了眸子。
無妨……起碼,現下還可以獨占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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