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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黃舒瀾一幹人等離開,珠喜捧了茶盞放到趙薇的手邊,有些憂心道:“奉儀,您今日下了黃良悌的面子,她是否會記恨于您?”
趙薇輕輕一笑,道:“即使我不下她的面子,她也會記恨于我。”
“如今我懷了孩子,怕是這東宮的女人都容不下我了。黃良悌,哼,你見她面善心軟,實際上卻是蛇蠍心腸。你們今日也見了,她每一句話都在說殿下對我肚子裏孩子的看重,說來說去,不過是想讓我成為衆矢之的,遭她人嫉恨。無論我如何,她都不會想讓我的孩子生下來。如此,我倒不如猖狂一些,讓大家都知道殿下看重我的孩子,讓他們投鼠忌器,不敢下手。”
福喜心裏暗自驚訝,這趙奉儀平日裏看着是沒什麽大腦的,就是一個草包美人,可是如今卻說出這番話來,看來以前卻是藏拙了。
趙薇又道:“你們記着,咬人的狗不叫。倒是我那姐姐,是個老實的。”可不是,雖說這些女人都不喜歡她懷了孩子,可是卻只有她的嫡姐表現出了不快,就怕其他人不知道她不高興一樣。
說來說去,還是她的嫡母的錯,狠不下心腸教導,如今養成了她這種簡單性子。若是被她知道了,怕也是後悔極了。
想到這,她的心裏就是一陣暢快。她的嫡母是個容不下人的,想當初府裏不知有多少女人死在她的手裏。她的手段高,讓人抓不住把柄。她的姨娘貌美,受了寵,她便使勁的磋磨,最終讓姨娘早逝。
自己若不是繼承了姨娘的好樣貌,也許也像其他姐妹一樣被送給一個老男人做妾。她被送進宮來,其實是為了給嫡姐固寵的,可是這也要看她願不願意。
到了晚上,太子果然依言前來。
“殿下!”趙薇正躺在養神,見人就要下床行禮,卻被太子攔住了。
“你身子不爽利,便不用多禮了!”楚驚天神色溫柔的道。
又問:“太醫怎麽說?”
趙薇面色微紅,帶着幾分害羞,道:“元太醫說已經有了一個多月了,奴婢身子好,胎兒也穩。”
“那,本宮就放心了!”楚驚天拍拍她的手,笑道:“你只要好好養胎便是,其他事情不用去管!”
趙薇笑道:“奴婢就想着,給殿下生個健健康康的孩兒,也不知有沒有這個福氣?”說到這,她的手心裏全是汗。
楚驚天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卻沒有應她的話,氣氛一下子就僵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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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薇的臉色有些難看,她剛才不過是試探一句,在皇宮這狼虎之地,要保住這個孩子,僅憑她的力量是不行的。可是如果有太子看顧,這個孩子能保下來的幾率就大了。
太子笑道:“你不用多想,只要安心養胎便是!”
說着,他站起身來,道:“你身子不好,今日我就在偏殿歇息便是!”
趙薇臉色仍有些蒼白,聞言連忙道:“奴婢讓珠喜伺候您!”卻是松了口氣。
若是太子就這麽甩手就走,明天她的面子就全掃光了。
楚驚天不置可否,轉身出了門。
他的年紀不小了,這個孩子他還是想要的,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句話就可以看出子嗣的重要,可是他不喜歡聰明的女人,特別是和他耍心眼的女人。
不過他也要顧及着趙薇的面子,因此才沒有離開。
他進了偏殿,幾個伺候的人也跟着進來。他帶了三個太監,一個何山貼身伺候的,還有兩個使喚的。
福喜提着桶從偏殿出來,就看見珠喜穿着米分色的長裙,頭上戴了一支如意八寶簪,略施薄米分,更襯得她姿容不俗。
任是福喜再如何遲鈍,也看出不對來了。平日宮女的服飾首飾都是有講究的,珠喜這模樣明顯是違了例。
“福喜,奉儀讓我去伺候太子!”珠喜慘白着臉,一張帕子被她揪得不成模樣。
這伺候是什麽意思,福喜怎麽會不明白?就是平常人家妻子有了孕,也要将房裏人開了臉去伺候的,如今趙薇身體不适房事,自當要有人伺候他。而這個人選,很顯然趙薇選擇了珠喜。
“怎麽辦?”珠喜睜大眼睛,不知所措。她并沒有這種想法,可是如今又能怎麽辦?
“我,我去和太子說說!”福喜放下桶就往屋裏走。
珠喜一把抓住他,慘笑道:“你能和太子說什麽?我們為人奴才的,只要主子吩咐,就算是命也要舍了去,又遑論不過一具清白身子。”
“可是……”福喜怔怔的看着她。
珠喜撫了撫鬓間的碎發,強笑道:“你應該恭喜我,若是得了太子的眼,那可是我的福運,成為人上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時候說不定你還要來伺候我了。”
恭喜?可是這樣并不是你想要的!福喜張口想反駁,但嘴裏卻吐不出半個字眼,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珠喜走進屋裏。
他能說什麽?自己也不過是個奴才,能讓太子改變主意嗎?
不行!
福喜咬牙,像風一樣竄進了屋裏。至少,至少他對得起自己的心。
“殿下!”福喜繞過屏風沖進內室,頭也不擡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你……”何山從外屋追了進來,忙告罪道:“殿下恕罪,奴才這就叫人将他拖下去!”說着給跟在自己邊上的太監使了個眼色。
“等等!”福喜連忙道。
“你這是在做什麽?”楚驚天臉色難看的坐在床邊,中途被打斷好事,他的臉色能好看才怪。
珠喜被脫得只剩下個嫩黃色的肚兜,此時也被驚得抱着被子不知所措,鬓發上的簪子搖搖欲墜。當看見沖進來的人是福喜的時候,她的臉色頓時緊張起來。
“奴才,奴才……”福喜讷讷,不知道找什麽借口。
楚驚天的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珠喜身上,突然冷笑道:“沖撞貴人,福喜,是哪個人給了你這麽大的膽子?”
他又道:“滾下去!”
福喜以為他說的是自己,有些難堪。
他生來便是做主子由人伺候着長大的,到現在對于自己變成了一個奴才其實還沒有更深的認知,因此才會做出這種可以稱之為“大逆不道”的舉動來。且楚驚天平日對他的和顏悅色,讓他将太子看成了半個朋友,最起碼沒有這麽大的敬畏。如此被他這麽斥責,心裏便有些難堪委屈。
他正想開口,卻發現讓滾出去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珠喜。
此時珠喜也顧不得自己衣衫不整了,慌慌張張的抱着肩膀下了床,擔心的看了一眼福喜,乖乖退下。
“你們也退下!”楚驚天又吩咐何山幾個,如此屋裏便只剩下二人了。
太子殿下面無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緒,福喜卻有些惴惴不安,擡眼偷偷摸摸的看他。
“你,可是喜歡剛才那個宮女?”半晌,太子才悠悠的問。
什麽?
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福喜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連忙擺手否認:“哪,哪有?我只是把她看成姐姐而已!”臉色漲得通紅。
“哼!”楚驚天冷哼,道:“你把人家看成姐姐,人家卻把你利用了個徹底,看來你的眼光并不好啊!”
福喜咬唇,縮着脖子,覺得自己恨不得将頭縮進衣服裏不讓他看見。
其實他也知道,珠喜是在利用自己,不然她也不用告訴自己這件事,可是自己就是做不到視若無睹。最起碼,在剛到沉香院的時候,是這個女人給了自己幫助。
“今日,你便在這跪着吧,也清醒清醒你的腦子!”楚驚天躺下閉眼,不再搭理他。
不過是個奴才,用不着他多加關注。
福喜跪在地上,石板地一股涼氣直往他的膝蓋裏鑽,他的心思卻有些恍惚。
“行了,滾下去!別在這礙本宮的眼!”半晌,床上傳來楚驚天不知喜怒的聲音。
福喜心裏一暖,俯身認認真真的磕了個頭,退了下去。
他其實對于自己奴才的位置看得很清楚的,可是太子殿下的态度,總讓他尊卑不分。他就像一只動物,對于人的喜惡感覺得很清楚。太子殿下的縱容,讓他逾越了。
不行,自己可要清醒一點!
福喜提醒自己,可不要被太子殿下的縱容蒙蔽了,直到摔了跤才知道疼。
出了門去,他忽視何山銳利的目光,縮着脖子往自己屋走。
“兒臣給母後請安!”楚驚天一撩下擺,恭恭敬敬的給皇後行了一個禮。
他對皇後是出自內心的感激,若不是有她的支持,在有寵妃莊氏的三皇子在的情況下,自己這太子之位還能穩穩的,其中,皇後的支持可以說是起了很大的作用。
如今的皇後是內閣陳大人的嫡女,在先後去世之後,很快的被迎入了後宮,成了繼後,而楚驚天也記入了她的名下。
“太子來了?”皇後陳氏對太子的态度并不熱情,應該說這宮中的人無論是誰她都是這個态度,就算是皇帝。
“坐吧!”她指了一邊的椅子讓他坐下,道:“聽說你的一位奉儀有了喜脈,這可是好事。你蔭下無子,這終究是個隐患,可會成為言官攻讦你的理由!母後這心裏,總是擔心的。”她做得端正,應該說無論做什麽事她都是如此,端端正正,讓人找不出絲毫的差錯。
“兒臣讓母後擔心了!”楚驚天是真的尊敬自己的這位母後,可是若說有多深的感情那是騙人的,他的親生母親去世的時候他已經記事了,記得那是個溫柔賢惠的女子。說來,他這位母後也不過二十六歲。
皇後捏着手裏上好的蜀繡帕子,上面繡着展翅的鳳凰,襯得她的手指甚是纖細好看。
她是個美人,雪膚烏發,頭上插着精致的鳳凰吐珠金步搖,珠翠閃爍,一雙眼睛透着冷淡的光芒,比之莊氏還要美上三分。可惜,她的端莊,以及逼人的氣勢總是讓人忽視她的美貌,懼于她的威勢,只記得她的身份的尊貴。
“只是奉儀,這分位倒是低了些,做不得我皇家子嗣的母親。”她語氣淡淡,一截皓腕露出一只做工講究的金镯子,輕聲道:“本宮記得,太子已經二十一了吧?也是到了娶太子妃的時候了,你心裏可有鐘意人選。”
楚驚天微微一笑,道:“但憑母後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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