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殿下?”看到楚驚天,福喜有些驚訝,連忙跪下磕頭行禮:“奴才拜見太子殿下!”

“起來吧!”太子殿下走了過來,瞥了一眼他手裏的籃子,裏面紅紅黃黃的,什麽種類的花都有,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在楚驚天面前,福喜有一種本能上的放松,站起身來笑道:“奴才摘些花來釀酒!”

白嫩嫩的臉上掉下兩根調皮的黑發,一雙鳳眼睜得圓溜溜的,裏邊幹幹淨淨的,沒有任何防備。

或許,是對自己沒有任何的戒備!

楚驚天挑眉,對方竟是如此的信任自己?

“你還會釀酒?”他問。

福喜老實的搖頭:“是禦膳房的李公公會!”

李公公,禦膳房楚驚天只知道一個李公公。他的手藝特別受到景熙帝的鐘愛,有幾分體面,在禦膳房裏也是說一不二的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人。

福喜只到他胸膛那麽高,仰着頭看着他,頭頂兩根呆毛晃了兩下,一雙臉顯得更小了,眼裏盛滿了滿天光芒,亮晶晶的。

“好好努力,等釀好了,也給本宮嘗嘗吧!”楚驚天伸手在他腦袋上撸了一把,心情很好的離開了。

“嗯,這手感真不錯!”回想着手上軟軟的觸感,楚驚天的手無意識的搓了搓。

福喜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桃花深處,狂風席卷,無數米分色花瓣打着旋落下,那偉岸的人影在米分色之中也變得朦胧起來。而他頭頂上一片桃花瓣晃悠悠的落下,映在他恍若充滿水色的眼睛裏。

“福喜!”耳邊傳來李公公的喚聲。

福喜猛地回過神,不知為什麽覺得雙頰發燙,心裏更是有一種甜滋滋的感覺在發酵。那種被太子記在心裏,被特殊對待的驚喜令他覺得大腦有些暈眩。

“我在這!”他應了一聲,覺得最近這段時間産生的郁氣一瞬間全都消失了,心裏樂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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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喜将裝好壇的百花釀埋到了沉香院自己屋子邊上的一棵海棠樹下,想象着來年挖出來,可以讓楚驚天嘗嘗,心情就很好。

回到沉香院,他卻被翠喜叫住了。

“福喜!”翠喜走了過來,她穿了綠色的宮裝,再配上柔盈盈的笑,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翠喜姐姐!”翠喜這人,做事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福喜多是敬愛有餘,親近不足,但說到底還是喜歡占大多數。

“前些日子,逸翠園的蘭馨央我給她畫個花樣子,你幫我給她送過去吧!”

“嗯!”翠喜已經讓他送過好幾次了,福喜也不多問,拿了花樣子就去了逸翠園。

蘭馨是個如蘭花般清雅的女子,那種氣質很容易讓男人心生憐愛,也許也是如此她并不受趙薔的喜愛,平日只是在外間伺候。

“又麻煩你了,福喜!”蘭馨身段高挑,年紀快到二十了,福喜在他面前像個孩子。

“姐姐說的什麽話,能為姐姐跑腿,可是福喜的榮幸!”福喜上下嘴一碰,好聽的話不要錢的往外蹦。

“你這嘴倒甜!”蘭馨捏着帕子嗔笑着點了點他的額頭,道:“可真是個孩子!”

福喜捂着額頭傻樂,看得蘭馨有些恍惚。

“唔,昨日良悌賜了些饴糖,我分了兩塊,給你!”蘭馨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來。

糖,可是個精貴物,也難怪她如此珍惜。

“這……”福喜有些不知所措,在家裏他不是沒吃過糖,可是蘭馨不一樣。這糖對于他們而言可是很珍貴的,也許一年也難得吃幾回,可是即使如此她也把這糖給了自己,這讓福喜有些不知作何反應。

“你啊,就像我弟弟一樣,看着就讓我喜歡!兩顆糖,我還是舍得的!”蘭馨看着他,目光有些悠遠,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福喜有些好奇:“姐姐的弟弟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啊,就和你一樣,都是好孩子!”蘭馨回過神,笑道,卻不多言。

“行了,你先回去吧!”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蘭馨閉了閉眼,喃喃道:“希望以後,你不會恨我!”

天氣越發的熱了,沉香院裏的那株春海棠完全的盛開了,伸展着妖曼的枝丫,紅色的花朵密密麻麻的連成一片,美不勝收。

過了三個月,趙薇的胎兒終于坐穩了,這段時間,也不知有多少肮髒東西進了這沉香院,不過都被兩個嬷嬷給攔了下來,可見二人的手段,也讓趙薇對二人更加的信任和看重了。

“奉儀,您該多吃點,這樣小皇孫的身體才會好!”看趙薇只食了半碗燕窩粥,何嬷嬷不贊同,一板一眼的勸道。

趙薇有些驚訝,放下碗,柔聲道:“嬷嬷,我倒聽人說在懷有身孕的時候不應該吃太多,不然胎兒太大到最後生産的時候恐是不利!”

何嬷嬷人看起來嚴厲,倒是脾氣很好,聞言也不覺得不受信任而不高興,解釋道:“前幾個月正是胎兒需要營養的時候,多吃才是好的。到後面才需要少食,以免胎兒過大。”

“這我倒是不知,果真一知半解害死人!”趙薇自我嘲笑一句,又道:“若是沒有兩位嬷嬷,我這日子倒是沒這麽輕松了。不過接下來,還是要繼續煩勞二位了!”

說到這,她身旁的翠喜捧着一個盒子放到了兩人身前的桌上。

“我也沒什麽東西,這不過是兩張保養身體的方子,不是什麽貴重的,還望兩位嬷嬷不要嫌棄!”

若是她給的金銀珠寶之類的,兩位嬷嬷還要考慮一下,不過是用于保養的,她們倒有些踟躇了。要知道,愛美,是不分年紀的。

“如此,奴婢便卻之不恭了!”何嬷嬷率先就将盒子收到了袖子裏,不過即使如此,她的表情也是一板一眼的。

見狀,趙薇的臉色更好了。

何嬷嬷這般做了,鐘嬷嬷倒不好推辭,稍加猶豫便也接受了。

福喜在一邊當柱子,心裏對趙薇的手段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有了上次的事情,他和珠喜都受到趙薇的冷待,不過他自己倒是不介意。他沒有向上爬的野心,只要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他就已經滿足了。

而趙奉儀這個人,他也看出來了,她是個有野心的,有心機,也有手段。這樣的人,是不會甘于一個奉儀的位置的,她會更努力的往上爬。

皇宮,真的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

腦袋裏面想着,手上的活計福喜卻沒有絲毫的耽擱,他正想把晚膳撤下去,卻聽見趙薇突然發出一聲痛哼。

他擡頭,看見她抱着肚子,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

“我的,肚子……”

這一變故,驚得在場所有的人面色都是微微一變。

“奉儀!”何嬷嬷一個箭步沖到趙薇身邊,喊道:“快叫太醫!”說着,開始查探起她的身體來。

福喜的表情也是不大好,忙不疊的往太醫院跑。

若是趙奉儀這個孩子掉了,不知道他們這些伺候的奴才會有什麽下場?

在皇宮裏是不能跑動的,可是此時福喜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匆匆忙忙的跑到太醫院,拉起還不知所雲的元太醫就往東宮跑。

“元太醫,我們奉儀出事了!”

看他的表情,元太醫也猜到是趙奉儀出了什麽意外,也不敢耽擱,剛來得及拿起自己的藥箱就被福喜拽走了。

雖然心裏想着要快點,可是元太醫年紀在那,跑幾步就快喘不過氣了,福喜索性一把将人背了起來。

到了沉香院,福喜已經是滿頭大汗,氣都喘不勻了。

“元太醫來了!”翠喜急急的将人迎了進去。

內室,趙薇已經被放到了床上,臉色慘白,身下還有殷紅的血流了出來,繡着繁複的花紋的床,血色蜿蜒,屋子裏彌漫着一股血腥味。

元太醫面色凝重,兩指搭在趙薇的手腕上,微阖眼,靜靜把脈。

福喜喘着粗氣,翠喜幾人也是臉色難看。主子出了事,他們這些奴才又怎麽能保全?

“福喜,你沒事吧?看你這滿頭大汗的。”翠喜取了帕子給他擦汗,隐約間似乎有白色的米分末撒到他的脖子裏。

“我自己來吧!”如今翠喜還能惦記着自己,福喜心裏還是很感動的。

“元太醫,我的孩子可是無事?”面對着失去孩子的可能,趙薇卻冷靜得不正常,只有那雙緊緊拽着被子,骨節泛着白的雙手暴露了她的情緒。

元太醫搖搖頭,趙薇的表情立刻變得難看,慘白慘白的,同時還有一絲狠厲。

“奉儀切勿太過悲傷!”元太醫幹巴巴的安慰了一句。

“這屋子裏的人,任何人都不可以離開!”趙薇也是心性堅韌,一般的女人遇到這種情況怕是哭哭啼啼,悲傷不已了,她卻還能冷靜的思考。

“元太醫,你可看出我的孩子是怎麽掉的?”她問,眼角泛紅,終于忍不住掉了滴眼淚。

她不是不傷心,只是心裏無比清楚,她再傷心她的孩子也回不來,如今最主要的是找出害自己孩兒的兇手,怎麽能讓她們逍遙法外?

元太醫皺了眉,道:“奉儀這,像是接觸了什麽不好的東西!”

“這不可能!”鐘嬷嬷立刻就否認了元太醫的猜測,道:“平日奉儀接觸的東西,奴婢和何嬷嬷都會再三的檢查,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也難怪她如此反應,她們被皇後派來就是為了讓趙薇這個胎兒給安全生下來,如今這麽不明不白的掉了,她們哪有好果子吃?

“兩位嬷嬷,也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說話的是趙薇,語氣涼薄,不複往日的親熱。

不過兩位嬷嬷也不敢多說什麽,對方往日對她們尚有依仗,這才親親熱熱,可是如今她們事情沒辦好,不找她們麻煩已經謝天謝地了。說到底,就算是皇後的人,她們也不過是個奴才。

“你們所有人,都不許離開這裏!”趙薇又道,原本漂亮的眼睛此刻帶着

福喜心裏一跳,不知為何心裏有不好的預感,右眼直跳。

趙奉儀如今的表現,是懷疑是他們這裏的人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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