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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不要擋路!”

槍聲伴随着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一起落入了呆愣的站在巷口那人的耳中。

森鷗外回過頭。

他所在的位置是巷子的出口,再踏出一步,就是陽光明媚的馬路。

那是一個臉上帶着驚慌與決絕并存的年輕人,姿态可以用狼狽來形容,眼睛卻是明亮的,就好像,他遇到的不是什麽死亡,而是向着自己的希望前進。

森鷗外下意識的讓開了身體。

男人的發絲被風吹過,汗水撒到了站在一邊的森鷗外臉上。

他眨眼,看着刀光如虹,輕易的撕裂了那人的身體。

一雙湖綠色的眼睛在他的面前一閃而過,白色的發絲被風揚起。

在奔跑的人落地之後片刻,追殺之人的腳步才輕盈的落地。

二齒木屐踏踏的聲音響起,森鷗外眨眼,面前的男人收刀,身體也已經轉了過來。

那是個,在身高普遍堪憂的霓虹男人之中的異類,比起原本就不算低的森鷗外還要高上一頭。

而臉的話,也熟悉的有點過分。

森鷗外的瞳孔收縮,卻沒有開口。

而對面的男人面無表情,看了森鷗外一眼,“我是津島議員的私人保镖,剛剛是追殺對津島議員出手的人,你是軍醫吧,現在的局勢混亂,盡快回去的好。”

說完,便已經向着來時的方向去了。

森鷗外眨了眨眼。

面前的這個巷子已經空無一人。

他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白色的大褂裏,是一套久違的軍裝。

這是他在二十六歲之前的打扮。

作為異能戰争之中的軍醫,才會有在的打扮。

伸手握了一下,身後出現了穿着護士服的女孩子。

她的臉上帶着不愉快的表情。

“叫我出來做什麽?”

森鷗外低頭,順手在愛麗絲的頭上按了一下。

愛麗絲扭過頭看着森鷗外,并沒有什麽抵抗的打算。

看這樣子,愛麗絲沒有跟着自己回來,否則按照後來愛麗絲的性格,這會已經撥開他的手了。津島議員嗎……大致的時間也确定了。

森歐外按着愛麗絲的頭,揉了揉,“接下來,我們先回去吧。”

森鷗外,曾經的港口Mafia的boss,在知曉了自己弟子,在他的面前說,不需要犧牲織田作,他也能控制好橫濱的太宰治從港口Mafia大樓跳下來之後,回到了十四年前。

他的手拉着乖乖的把手塞在他手心的愛麗絲,一路上慢慢的走着,睫毛低垂,讓一邊的愛麗絲負責帶路,自己則思索着現在的情況。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津島議員就是當時那個過來簽訂停戰協議的議員,因為是代表了恥辱的認輸,所以被當時的學生團體所指責。

幾年後,因為自責和其他原因,懸梁自盡。而原本強盛的,有着豐厚資財的津島家也因此沒落了下去。

之所以會知道這麽多津島家的事情,原因之一就是,他唯一的徒弟,太宰治,原名就是津島修治。

他是,津島議員的小兒子。

上輩子,他憑借着太宰的聰明才智,成功的達成了自己的目标,讓動蕩不休的橫濱成功的安定了下來。

然而,遺憾不是沒有。

他現在既然已經回到了過去,原因暫且不說,之前的那些遺憾,是不是就可以做出修正?

雖然顯得過于狂妄,但是……

如果因為成功太過艱難,就為了能夠走到之前的道路而放棄,那他就不是當初那個棄醫從黑的森鷗外了。

這麽想着的森鷗外,聽到了愛麗絲的聲音。

“喂林太郎,你到底在想些什麽?為什麽我現在感覺一點也不想接觸你?”

愛麗絲的聲音帶着些煩躁。

森鷗外低頭,揉了一把愛麗絲金色的發絲。

“對不起呀,愛麗絲,是我的自我厭惡,讓你也無法忍受了嗎?”

愛麗絲搖搖頭,扯了扯森鷗外的手,“就算做法再過分,現在的做法也已經是最優解了,霓虹的人太少,而其中可以作為頂尖戰力的異能者比起其他的國家就更少,所以即便這樣對晶子十分不公平,但是還是要這麽做才行呢。”

“是呢。”

森鷗外擡頭,和身邊金發碧眼的小姑娘一起看向了他們的目标。

軍營,已經到了。

而那裏面,是他第一個惋惜的事情。

以愛麗絲現在接近之前的,他現在做些什麽,應該還能來的及。

這麽想着,在和一邊守門的軍士打了個招呼之後,他坦然而直接的直接繞開了現在還在混亂之中的地方,向着安靜的角落走了過去。

那邊,是與謝野晶子居住的地方。

軍營向來不是什麽用來享受的地方。

與謝野晶子的年紀過小,卻有着完全不能忽視的異能力,所以她是居住在在她來之前的傷兵營的。

但是原本之前人滿為患的傷兵營,卻空蕩蕩一片,安靜的連一點人聲都沒有。

并不是說最近無人受傷,而是單純的因為,會死的人已經都被與謝野晶子救了回來。

所以,這裏只有一個年僅十一的小姑娘而已。

他走到了記憶之中熟悉的地方,低頭。

簡單的用木板随便搭起來的房子此刻門板上扣了一個鎖。

這是,最不妙的情況啊。

森鷗外在心裏嘆了口氣,卻還是打起精神,一邊在熟悉的位置摸出鑰匙,開始開鎖。

同時,也不忘和裏面的人打着招呼。

“晶子?我買了金平糖回來,你要不要吃?”

木屋裏面,沒有一絲聲音。

安靜的宛如一潭死水的屋裏黑漆漆一片,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光線從森鷗外的背後打了進來,讓裏面幾乎凝固的灰塵終于開始了旋轉。

森鷗外熟練的走進了屋裏,并沒有因為沒人應答而停止自己的行為。

“你想知道外面的人怎麽說的嗎?”

他的腳步并不停止,而是想着屋子的中心走去。

房屋并不小,兩邊都是并排的床鋪,只有中間一條不算太窄的道路讓人走動,只是能看到的地方,都空無一人。

森鷗外把自己的發絲向後捋去,“我今天出去,遇到了一個異能者的家人。

他知道了你沒有如同外界的傳言一般自殺,哭了。”

屋裏的人,沒有一點的反饋。

森鷗外一點都不意外。

他繼續着自己的話語。

“那人說,知道你還在,就安心了,因為他只要知道你還在這裏,就能夠知道,自己的親人還活着,這樣就夠了。”

在陽光照不到的角落,貼着木板的最末尾一張床上,終于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或許是因為過度透支自己的異能力,或許是因為在這危險的地方生活而惶惶不安,又或者單純因為這裏的物資不夠充足,出聲的與謝野晶子瘦的幾乎不像是個已經十一歲的女孩子。

她一雙眼睛大卻十分空茫,但是在聽到了森鷗外的話之後,她依然忍不住做出了反應,呆滞的看着那邊的森鷗外。

“你說的,是真的?”

森鷗外想要上前,可不過走了一步,原本用被子包裹了自己大半身體的與謝野晶子便後退了好幾步。

森鷗外站在原地,沒有上前。

他點頭,聲音裏是與年輕氣盛的自己完全不同的,由歲月洗練出來的平靜。

“是,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似乎是覺得自己這樣的話語還不夠分量,他快速的說起了另外的事情。

“而且,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接下來不久,就是我們的最後一場戰鬥了,我想這有必要和你說一句。”

已經做出了反應的人,總歸不會像是之前一樣容易沉默。

與謝野晶子盯着森鷗外,似乎是等他一個結論。

森鷗外看着她,眼睛一眨。

背對着陽光的他,臉上忽然落下了一滴淚。

那淚裹着陽光,落入塵土。

“我們輸了,我們馬上,要把這麽多人死了那麽多次換回來的地方,交出去了,對不起,晶子,我知道之前一直強迫你把将死之人拉回來,你狠難受,但是這對于我是必須的,我們可以戰鬥的人太少了,每一條性命,都是珍惜的資源。”

與謝野晶子年齡不大,加上此刻足以用混亂來形容的神志,看着森鷗外,呆呆的沒有絲毫反應。

森鷗外深深的吸了口氣,“我需要你最後一次上戰場,等你帶着其他人回來,接下來,你想殺我幾次都沒有關系,只要你願意,殺了我也可以。”

沙啞的不像是十一歲的聲音從黑暗的角落響起。

“我殺你,憑什麽?”

瘦小的人影站了起來,厚實的被子從她的肩頭落了下去。

她光着腳,從床上走下來,像是感覺不到泥土地面上咯人的小石子一般,走到了森鷗外的幾步之外,“這是你答應我的,接下來,我要殺你八十次。”

說着,與謝野晶子擡起頭,臉上都是淚水。

“我要,替那些想死卻不得不活着的人,殺了你,每人一次。”

森鷗外背對着陽光,對着幾步開外的與謝野晶子張開了手臂,“好,只要是你說的,我自然不會不答應。接下來,其他人的性命就拜托你了。因為,他們還有家人在等着他們戰鬥結束後團聚。”

與謝野晶子點頭,安靜的走出了如同囚牢一般的患者休息室。

她擡起頭,像是不知道刺痛一般盯着太陽片刻,然後回過一張滿是淚痕的臉,表情卻是麻木而無機質的。

“最後一場戰鬥,什麽時候開始?”

森鷗外站在房子裏,擡頭看着從木板縫隙之中透過的金色陽光。

“就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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