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來地球的第十天:忠誠比能力更重要

由于之前的電影片頭被徹底否定了,劇組此時正在抓緊時間,重新補拍一個新片頭。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煤氣上小火慢炖着法式濃湯。女主角艾米臉上陶醉的表情,好像能讓人透過鏡頭,也聞到湯料的生鮮美味。

電話答錄機正播放着艾米朋友的來電,要求她記得試一下她媽媽的舊婚紗。

婚紗就擺放在沙發上,在寬闊溫馨的客廳裏,還有一面等身高的白框試衣鏡。艾米在朋友的提醒下,離開半開放式的廚房,拿起潔白的婚紗擺在身前,照着鏡子左搖右擺的轉了幾下,她嘴裏哼着歡快的歌曲,待嫁的喜悅和幸福已經溢于言表。

這是一個即将步入婚禮殿堂的準新娘,正處于她人生最幸福的時刻,對未來的婚姻生活充滿希望,又還沒有被柴米油鹽打磨。

就在這個時候,“咚”的一聲,除了艾米一個人都沒有的家裏,突然從二樓傳來了一聲詭異的響動。

艾米猛地一驚。是家裏進來人了嗎?她慌忙放下婚紗,拿起客廳裏就近的棒球棒,來自她的未婚夫,護在身前,深呼一口氣,就決定朝樓上走去。

“恐怖片裏的主角,大部分都有這樣不作不死的大無畏精神。”威廉在圍觀拍戲的時候,對助理溫蒂吐槽道。

制片助理的助理,真是個奇怪的職位。

溫蒂想了想威廉的話,好像還真的是這麽回事:“明知道危險,卻還要上去,女主生怕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這就和大家明知道這樣的劇情很傻,但還是要拍一樣。”因為這樣能制造緊張感,從一開頭就呼應這部電影驚悚的主題。

空曠的家,獨自一人的主角,以及突兀又危險的響動,後期再配上恐怖的背景音效,齊活兒。

拍攝繼續。

就像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的那樣,艾米上樓後,在讓所有人都提起了膽子的那一刻,猛的踹開了二樓卧室的門,結果發現裏面什麽都沒有,只是窗戶沒關,窗簾沙沙響動,風吹掉了桌子上的擺設。

艾米長舒了好大一口氣,甚至輕笑了一下,放松了全部的神經,拿着棒球棒重新回到了樓下。

然後……

她看着扔到地上,被鮮血染紅了的婚紗,尖叫出聲。

在那面等身的鏡子上,用紅色的不明液體寫着大大的一句話充滿了血腥意味的話:“I Know You're Alone.(我知道你是一個人)”

這裏正好點了電影的名字,He Knows You're Alone(他知道你是一個人,又譯血紅濺白紗)。

這個算是恐怖電影的慣用手法了。

把觀衆的緊張感先提到一個緊繃的程度,然後什麽都沒發生,讓期望落空,在大家還在适應這種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奈時,猛的來一下狠的。

觀衆想不被吓到都難。

不過……在現場看的話,就完全不會被吓到了。因為只這簡單的一幕戲,來來回回拍了四五遍,溫蒂覺得,最起碼她是不會再害怕了,因為她已經明白了這一切都是怎麽發生的。一件沒塗顏料的婚紗,一件塗了顏料的婚紗,一面沒有寫字的鏡子,和一面事先就寫好字的鏡子。

兩個場景,一樓和二樓,其實都在一個平面上。

飾演艾米的女演員凱瑟琳,先在左邊的一樓,拿着沒有顏料的婚紗,在沒有寫字的鏡子前演繹幸福;然後,再去右邊平地上的“二樓”,演繹什麽都沒有的提心吊膽。最後,回到左邊,面對場務換好的道具,捂臉,假裝恐懼的尖叫了一次又一次。

“短時間內,我大概都不想再去看恐怖片了。”溫蒂如是說。

威廉聳聳肩,他也不想了。他重新找了個話題:“想知道劇組到底在拍什麽嗎?”

溫蒂如今的身份,還不足以碰到劇本。事實上,哪怕是負責帶溫蒂熟悉業務的上司——這次并沒有被一并帶到紐約的——秘書吉耶,也沒有資格知道。

到了劇組後,溫蒂一直都很守規矩,從不會表現出多餘的好奇心,哪怕劇本就近在咫尺,甚至是直接交給她拿着,她也堅持不曾翻看一下,因為她拿不準威廉是否相信她,又是否允許她看這些在拍攝期間對外還屬于秘密的劇本。

終于,溫蒂的忠心,換來了威廉的初步信任。

雖然威廉一直都知道,溫蒂會是個助手型的大好人才,但他也沒有急着就用溫蒂。因為他用人的标準,一向是要“忠誠”排在首位的。這是威廉的父親,塞偌斯先生告訴他的。

“忠誠比能力更重要,知道為什麽嗎?”

年少的威廉一臉不解的看着氣急敗壞的父親,最後還是誠實的搖了搖頭:“我不明白,祖父明明說的是,能力比忠誠重要,因為只要你夠強,能先一步發現背叛,就沒有人敢對你如何了。一味的愚忠并不能成事。”

“是的,是的,來自我父親的教育,它曾經是我信奉的人間至理。可是看看我們如今的結果,威廉,你祖父死了,我們一家馬上就要從家族裏被踢出局了,這就是why。”

威廉綜合了祖父和父親的兩種經驗,在自己沒有足夠強大的能力前,把忠誠排在首位。

“當然好奇,只是如果這會讓您為難,那我寧可好奇死。”溫蒂鬼使神差的,在那一刻,如神來之筆一般,明白了威廉的潛臺詞。

他們之間的關系會這一個問題之後,有質一般的飛躍。

這是任何一個以成為老板心腹為目标的人,都夢寐以求的機會。溫蒂覺得自己很幸運,在第一個月就摸到了邊,她緊張的手心裏都是汗,因為她一點都不想搞砸它。

“放輕松,溫蒂,只是個劇本,又不是什麽國家機密,不需要賭上性命。”

溫蒂卻沒有放松,因為對于好萊塢來說,劇本,就是國家機密。但她沒有這麽說,只是配合着威廉道:“跟了劇組這麽長時間,我依舊沒能看明白這個驚悚片到底講了什麽。”

“就你目前看到的,來編個你覺得可能的故事吧。”威廉沒有急着說電影內容,因為他對溫蒂的定位,突然有了個全新的想法。

“呃,漢克斯演的男主和凱特琳演的女主是一對未婚夫妻,他們很恩愛,正準備結婚,但凱特琳卻被一個變态殺人狂盯上了,她的朋友也因此死了。目前就能看出這麽多,哦,對了,有時候我覺得漢克斯演的男主很奇怪,他在不看女主的時候,會突然變得異常的有魅力,壞壞的那種魅力。但是這和他老實可靠的未婚夫人設,有些沖突,不是嗎?”

威廉勾起唇角:“如果漢克斯就是那個變态殺人狂,那就不沖突了。”

“這不可能!”棕發的溫蒂低聲驚呼了一下,她捂住嘴,“噢,上帝,這太殘忍了,女主一直都沒發現這件事,她是那麽的信賴他,無時無刻都想和他在一起,以為這樣才安全。天哪,如果連未婚夫都不能相信,女主還能相信誰呢?不能說了,我感覺背脊毛毛的。”

威廉攤手,不知道這是男女差異,還是性格差異,他其實并沒感覺到這有多恐怖。

“原來的劇本是什麽樣的呢?”溫蒂裝着膽子,問了她覺得很大膽的好奇問題。這段時間導演阿曼德,從未停止過對人訴說,他和威廉是如何修改劇本,帶來新靈感的故事。

“劇情和這個差不多,幾乎一樣”

“诶?”溫蒂一愣。

只是在原來的劇本裏,身為男主的漢克斯,基本沒什麽戲份,純粹打了個醬油。而且,從故事一開始,漢克斯的角色設定,就已經被毫無保留的劇透給了觀衆知道,他就是那個專門殺自己新娘的變态殺人狂。

威廉又問:“什麽才是最恐怕的,你知道嗎?”

“呃,藏在床底下的魔鬼?”溫蒂小時候最怕的就是這個,總覺得床下會伸出一只毛茸茸的手,突然抓住她,把她拖向地獄,或者別的什麽地方。

“The only thing we have to fear is fear itself(最大的恐懼就是恐懼本身)。羅斯福的名言。”

人類為什麽會恐懼?因為未知。最起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來自于此。疼痛,死亡,不知道藏在哪裏的殺人狂,或者超自然力量,不都是這樣嗎?

而為了追求刺激,有些觀衆就會像是自虐一般,越恐懼,越想要看下去。

但是像一開始的劇本那樣,直接劇透新娘被新郎殺害,那就完全不行了。可想而知,這電影在一開始為什麽會被那麽多人不看好。兇手已經知道了,還有什麽未知可言?沒有未知,就沒有恐懼,整部驚悚片就只會讓人大呼無聊。

其實從導演的意圖裏,能看的出來,一開始他也是想把變态殺人狂的身份,設定成未知的,但是……大概是為了日後讓觀衆們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所以伏筆在一開始就埋下了,但這個伏筆設定的太明顯了,明顯到,哪怕不長腦子的人,都能猜到兇手是未婚夫。

設置伏筆也是需要技巧的,很顯然的,初次當導演的阿曼德,是個很糟糕的伏筆設置者。

偏偏,阿曼德還不肯消停,故布疑陣的安排了一個古怪前男友的角色,但這樣不僅沒能挽回劇透,甚至起了反效果,這個前男友的角色會讓人覺得安全。

想想看吧,本就不夠恐怖的未知,再加上一個雖然看上去是壞人,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好人的前男友……這部驚悚片不等着撲街還能等到什麽呢?

“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威廉道,“最糟糕的是,電影鏡頭的視角出現了很大的問題,有很多鏡頭都是從變态殺人狂的角度拍的。鏡頭的這邊是觀衆,觀衆不自覺帶入的角色,肯定不會是身處危險中的女主角,而是把女主當成獵物的男主。你告訴我,當你覺得自己是個變态殺人狂時,你還會覺得危險嗎?”

溫蒂使勁兒的搖了搖頭,哪怕是她,都能感覺的到之前的劇本有多爛了。

“這還怎麽補救?”整個劇本除了回爐重造,好像就沒別的什麽挽回方法了,畢竟從一開始,拍攝的角度就不對。

“調整拍攝好的劇情的前後順序。”

第11章 來地球的第十一天:“一帆風順”這個詞,和劇組沒什麽緣分。

溫蒂一點就透:“類似于把男主是變态殺人狂的這份‘驚喜’,保留到最後,在大高潮的部分再揭曉,這樣的調整?”

“bingo(答對了)。”

血紅有個簡直不能更糟糕的開頭,主要槽點有二。

一,在最關鍵,需要抓人,幫助觀衆了解電影的一開頭,用好幾分鐘在演一個和主線劇情毫無關系的恐怖片。

是的,就是那種先演一個好不容易,才讓觀衆構建起了熟悉情緒的片頭,然後告訴大家,這其實是有人在電影院裏看恐怖片。而這個恐怖片,和我們的故事主線毫無關系呢,親。

“……好奇怪的開頭。”溫蒂覺得這是她能找到的最溫和的詞彙了。

第一印象十分重要,無論是對人,還是對電影,血紅用好幾分鐘的時間,把觀衆的注意都送給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也是蠻敢幹的。

導演阿曼德一開始給威廉解釋的原因是:“這個開頭的恐怖片,說的是因為一個女的出軌,她的男友就殺了她和偷情的奸夫的故事,呼應了男主為什麽會成為變态殺人狂的最初原因。我想表達的隐晦一點。”

當時聽到導演的這個想法時,威廉覺得自己沒張開就罵,都算是他涵養好。

因為就在電影院的情節之後,緊接着演的就是第二個死去的新娘,她已經對着鏡頭,自說自話的對觀衆講明白了她是為什麽被殺,她背叛了男主……這隐晦在哪裏啊摔。一個問題,來回說兩遍,膠片多到沒地方用了嗎?語義重複,在講究快節奏的影片中是大忌。

還是那句話,阿曼德真的是個很糟糕的伏筆埋線者。

不是埋的太明顯,就是埋的毫無意義。

“那這個片頭最後怎麽辦了?”溫蒂問。

“删減冗長的片段,然後放在後面,變成女主和男主以及朋友在家裏看電影,男主評價電影裏的女主活該被殺,女主不贊同,與之争吵,并因此分開,遇到一次生命危險,最後站在女主這邊的朋友被殺了。暗示主題,當做一次小高潮的沖突點。”

“那殺人狂在一開始殺的那前兩任新娘呢?”

“這就是開頭的敗筆之二,破壞了整部電影神秘感,當然也要放在後面演。”

一開始,在電影院看電影的兩個女人,死了一個,電影通過別人之口,點出死者準新娘的身份。這還沒完,緊接着演的就是第二個被殺的準新娘,讓觀衆通過殺人狂的角度,看到她是怎麽被殺的……把未婚夫的身份和殺人的理由劇透的淋漓盡致。

阿曼德也算是個人才了,能把一部驚悚片拍的這麽不驚悚。

“這前後也有十五分鐘了吧?女主至今都沒出場?”溫蒂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

“呵。”這是威廉的回答,何止十五分鐘。

兩個新娘的片段也會和之前的恐怖片做一樣的處理,删減冗長、詭異的部分,并押後用在大高潮的回憶殺裏,當做揭露一切的關鍵。順便還能做到和小高潮的恐怖片前後呼應,讓人明白那是一個伏筆,而不是毫無意義拖時間的東西。

“女主那個古怪前男友呢?”這位占的戲份就更大了,讓人都有點分不清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男主的感覺了。

“他會成為女主的幻想。”

阿曼德也不是完全沒有優點的,只不過他的優點和敗筆一樣明顯。從電影裏,是能感覺到他想把這個片子拍出層次的,并且運用了很多大膽又創新的拍攝手法。

只不過,他想要的層次沒把握住火候,而他創新的拍攝手法,完全用錯了地方。

但把這些拍攝好的片段,轉換一個角度,變成女主在極大的精神壓迫下,産生的幻象和連夜做的恐怖夢境,便會化腐朽為神奇,營造出一種十分虛幻,卻又足夠緊張的氣氛。

再配上幾次女主從噩夢中驚醒的畫面,會成為不錯的賣點。

順便還能從側面突出,男主在殺人之前,不斷用精神折磨未婚妻的一種古怪樂趣,和高明手段。

“他不是沒有天賦,只是用錯了地方。”溫蒂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很多人都有特別天才的靈光一閃。”只不過大部分時候,這些靈光一閃都被用錯了地方,進而埋沒了一個人才。

“這些靠後期的剪輯就能完成吧?那劇組現在在拍什麽?”

“我很高興你問到了這點,他們現在正在補拍男主的鏡頭。”在之前的版本裏,男主出場的分鐘數真的是太少了,因為在一開始,女主發現自己被人盯梢時,他的未婚夫就去外地過單身派對了。

導演大概是想用這種方式來麻痹觀衆,讓大家排除未婚夫是兇手的可能性。

但是,完全沒起到作用。

因為當一個人感到危險時,她會怎麽做呢?找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來陪伴自己,不讓自己一個人。這些找來陪伴女主的人,才會是觀衆覺得最可靠的,沒有危險的。好比原版本中,被女主拉來充數的前男友。

也就是威廉覺得電影最失敗的一點,前男友這個角色讓人覺得安全。

如果電影一定要給人一絲安全感,那也應該是來自男主,這樣他日後暴露時,那種讓人背脊發涼的感覺,才會被凸顯的尤為吓人。

這些基本都是漢克斯的單人鏡頭,劇組會通過後期剪輯,把男主的鏡頭插入本沒有他的夜談裏,這大概就是電影的神奇之處,經過特殊的處理,它能做到讓人很難察覺到,拍這一幕時,這些演員其實并不在一個房間,甚至是不在一個時空。

對于劇組來說,這些沒有什麽動作戲的單一鏡頭,是很容易的。

唯一為難的,只有漢克斯的演技。在電影前期,他一直要扮演的都是個老實穩重的未婚夫,但又必須在同時,讓觀衆總覺得有點坐立不安,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本來威廉和阿曼德都做好了要和漢克斯長談,讓他放下心理包袱的準備。結果……漢克斯對此卻十分興奮。他表示,任何一個好演員,最起碼是有志成為好演員的人,都不會想要放過這個挑戰自己并展示自己演技的機會。

有了漢克斯的配合,電影拍的十分順利。他雖然是第一次演戲,但一如2B250當初的判斷,他的表演很有靈性,入戲很快,哪怕是一個人拍,也能很好的達到導演和劇本的要求。

可惜,大概“一帆風順”這個詞,和劇組沒什麽緣分。

就在劇本改好了,導演找到了狀态,男主也十分有演技的時候,攝像師卻出了很大的問題。在現場拍攝,從攝影機取景器裏看的時候,大家還沒發現,等拍了一段時間,威廉邀請溫蒂和導演去看之前拍好的毛片時,才意識到電影出現了這個重大的疏漏。

攝像師拍的很虛。

攝像機有穩定器,倒不會出現畫面晃動的那種超業餘的情況,但畫面除了不晃動以外,也就沒什麽其他優點了。

幽暗逼仄的播放室裏,阿曼德導演看到這樣的樣片後,當時就炸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很多人都覺得拍戲最重要的是演員的演技,這點沒錯,但要是不會走位,無法找到正确的光線角度,以及攝像師不配合的話,再好的演技也是白搭。

如今劇組面臨的就是這樣的問題,攝像師拍攝的時候就像是在打瞌睡,完全沒追着補光燈,拍到該有的鮮亮的畫面,整個影片灰暗又晦澀,還不是那種故意拍出來的藝術片或者恐怖片的好效果,就是很糟糕的,讓小朋友拿着攝像機,都能拍出來的效果。

而這是在白天強光下,通過取景器,所很難發現的缺點。

不用尖刻的評論家,連溫蒂都能評價出,這不比我們家每年聖誕節時的家庭錄像帶好多少,沒有一處不透着業餘的氣息。

溫蒂沒敢直接和導演說,但在私下裏,她對威廉建議:“哪怕是為了省錢,也不能找業餘的攝像師啊。”

不是人人都能當攝像師的。

好的攝像師可以使一個平淡無奇的人,在鏡頭前變得閃閃發亮,而一個壞的攝像師,也可以成功做到,哪怕是最豔光四射的好萊塢巨星,在他手上都會看起來像一個廉價的脫衣舞女郎。被攝像師毀了片子的例子,比比皆是。當然了,從成功的攝像師,最後蛻變成導演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威廉捏着自己的眉頭:“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因為劇組并沒有在攝像師上省錢,甚至還多花錢請了攝像師助理。”

阿曼德雖然是第一次當導演,但之前在劇組裏跟着到處跑的經歷,還是很豐富的,他不可能在請攝像師的問題上摳門。

“而且之前拍的部分,也有很不錯的地方,不是嗎?”

“那咱們今天看到的那些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但我想知道。”威廉看了一眼棕發的溫蒂,意思很簡單,考驗你助理能力的時候到了。

上位者不可能無時無刻做到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哪怕是薩巴蒂諾,作為空中飛人的他,能掌握微軟那麽大一個集團,甚至照顧到每一個員工的不滿情緒,這肯定不是靠他開了天眼,而是他有一整個專業的秘書、助理團隊。

溫蒂在這方面……剛好做的不錯。雖然當初在進入滿是精英的米高梅時,她的人際關系不是很好,但在充滿了屌絲氣息的血紅劇組,她卻像是如魚得水,基本和誰都能說上話。

特別是之前威廉還特意囑咐過她,要多聽些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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