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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然:“……”
已經聽見了聽見了聽見了聽見了聽見了聽見了聽見了聽見了。
當經紀人先生将手中的倉鼠塞給姜川,後者将倉鼠接到手掌心時,毛茸茸的那一團東西整只都顯得有些僵硬。
——不得不說,姜川似乎抓到了一些重點。
當一切風平浪靜再回過頭來再仔細琢磨下,謹然現在只覺得一身冷汗嘩嘩往外冒——當時發郵件時候自己一腔腦熱做出決定讓姜川公開自己的性取向這件事……現在想想還真是可怕,且不說國內對于這方面的事情還是比較敏感,這樣的決定雖然可以幫姜川解釋“炒作”事件,但是……用這種理由洗白,反倒有點像是一個小偷跟警察說“我當時沒在偷東西啦因為我在殺人,屍體還在那可以為我證明”一樣,一個鬧不好,說不定會同時毀了他和姜川兩個人。
雖然不至于到被封殺的地步,但是搞不好也會被冷藏一段時間,娛樂圈更新換代那麽快,被冷藏個幾年再出現誰還記得你是哪位。
還好姜川機智地改變了一些計劃,如果是他單方面對謹然的“暗戀”,這件事本身的嚴重程度就下降很多——首先這樣的感情就直接跟謹然本人撇開關系了;其次,因為姜川的故事編得很好很站得住腳跟,有了這樣的淵源,人們很容易就把所謂的“暗戀”扭曲理解成別的感情,比如相比起認為姜川對謹然這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禁忌的感情,眼下,很有可能大部分人都把這看做是“憐憫”“同情”“童年的執念”之類的東西。
所以雖然是當衆“表白”了,但是除了一些天生自帶腐屬性的人會透過現象看本質之外,大多數人還是覺得這是傳說中“緣分的羁絆”。
天然無公害的那種。
“還好這件事算是順利解決了,”方餘坐在病床邊,壓低了聲音說,“但是我還是很在意關于到底是誰發郵件給你這件事——知道這家夥性取向的人還真不多,畢竟在外面他一直表現得很直的樣子。”
“嗯?我還以為很多人知道。”
“算上你和我,還有一個江洛成吧。”
“……”
姜川顯得有些意外地擡起頭瞥了方餘一眼,後者聳聳肩:“他們倆好過啊。”
姜川的眼神變得有些微妙,停頓了一下後,那雙漂亮的眼睛又恢複了平靜,他點點頭:“知道了,怪不得自從記者招待會後,江洛成對我好像有點刻薄——”
“他被謹然甩了嘛,”方餘吧唧了下嘴說,“舊愛對新歡的感情總是比較複雜的,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姜川不甚在意地輕笑了一聲,同時伸出手,像是強迫症似的又碰了碰黑發年輕人的臉頰——伴随着他指尖的着力,白皙的皮膚很輕易就陷了下去并有因為他的輕戳擴散開一層淡淡的紅暈,面頰沒有肌肉的僵硬度,比想象中柔軟很多……
至于指尖和面頰相互接觸的那一小塊肌膚,能輕易地感覺到對方的皮膚傳來的溫度。
湛藍色的瞳眸微微一沉,男人的手掌心往下壓了壓,不知道為何忽然感覺到了一絲絲陌生的興奮,在這樣的情緒的驅使下他似乎不再滿足于指尖這一點點的觸碰,不受控制地想要用掌心貼合上這手感不錯的皮膚,而就在這時——
“姜川先生,如果你是要演戲的話,這裏只有我和你,不用演那麽賣力的。”方餘有些尴尬的聲音響起,“你這樣戳他的臉,外加想要生吞活剝的眼神真的讓我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方餘的話讓站在病床邊的男人如從夢中驚醒。
他縮回手,垂下的睫毛遮擋住了眼中的情緒,他沉默片刻,随即看上去波瀾不驚地笑了笑,淡漠道:“演戲演到位,本尊在這裏怎麽好不抓緊時間排練一下。”
方餘:“……”
男人似真似假的說法讓方餘聞言愣了愣,他有些不确定地認真看了看姜川的眼睛,至少在剛才的某一刻他覺得自己在那雙漂亮的湛藍色瞳眸之中看見了一點不一樣的情緒——但是,只要不是變态,正常人不應該對着個毫無知覺的植物人出現那種可怕的眼神吧?……對,應該是這樣的,我看錯了……經紀人先生長籲出一口氣嘟囔了聲“惡劣”之類的抱怨,與此同時姜川縮回手後退了幾步坐到了一個距離病床有些遠的椅子上——而當他離開的一瞬間,之前籠罩在病床邊上那讓人感覺到壓抑瞬間就消失了。
不僅是方餘,剛才有那麽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會被姜川掐死的謹然這邊也松了一口氣,從姜川的手中掙脫出來,飛快地爬到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的臉旁邊,滿臉憐憫地伸出爪爪摸了摸自己那張慘白慘白的臉,同時心中嘆息:對不起哦,居然差點一個不理智做出這麽對不起你的事。
縮回爪爪,謹然轉過頭看了姜川一眼,此時男人坐在窗下的椅子上,他背對着光謹然看不清楚此時此刻他臉上是什麽樣的表情或者是什麽樣的情緒,他默然地坐在一個距離謹然有些遠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陽光從他身後灑入,将他半個身子沐浴在光之下,一眼看去,可以看見空氣中漂浮的塵埃顆粒,這讓男人看上去有一種讓人覺得他幾乎要就此消失在光暈之中的錯覺。
倉鼠:“……”
此時此刻,謹然忽然微妙地覺得自己似乎被眼前這個人影響得太多——最糟糕的是一切都發生在不知不覺之間,比如說如果在半年前有個人告訴他,他會為了一個莫名其妙就是長得不錯的新人公開出櫃,他一定會告訴那個人有病記得吃藥患上妄想症真的很可憐。
可是現在,他真的這麽做了。
不顧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忘記了自己剛剛一腳踏入娛樂圈時候的期待和向往;忘記了滿世界跑卻得不到一個角色時有多辛酸;忘記了當初啃着給群衆演員的飯盒發誓自己要混得更好時候的決心;忘記了做配角的時候被大牌排擠欺負的忍辱負重;忘記了自己一路打拼過來的所有血淚……
我一定是當倉鼠當久了腦殘了。
謹然面無表情地想。
……
從醫院走了一趟回來,無論是方餘還是姜川或者是姜川口袋裏的倉鼠,三位活體生物的情緒都變得非常微妙——最慘的是接下來馬不停蹄地趕當天的班機趕回h市的一路上,他們還要“強顏歡笑”,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雖然确實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比如謹然就完全不知道他家主人是在沉默個什麽鬼,一副深受刺激要重新思考人生的模樣。
回到h市的時候還是下午,姜川在沒有跟方餘商量的情況下,又跑去跟江洛成把晚上的假一起請掉了——江洛成這邊是快要氣瘋的節奏,場記板一砸大發雷霆想要告訴姜川他這邊已經耽誤了多少戲浪費了多少時間多少經費,結果一翻排戲表發現其實在原計劃內姜川今天也只有白天的一個鏡頭而已,晚上的夜戲也是王墨和其他配角的。
本來就沒姜川什麽事。
于是默默地将自己砸得噼啪響的場記板拿起來,江洛成沉默了下,還是板着臉蠻特別不要臉地說:“下不為例,請那麽多假,明天你再給我ng個幾次浪費膠卷浪費時間我就弄死你。”
姜川:“好的。”
江洛成想了想,還是問:“請假去哪?”
“處理一些事情,”姜川鄭重其事地說,“非常重要。”
“晚上這邊比較亂,你最近又都是新聞在身上,不要到處亂跑,”江洛成說,“還有,原本你和洛妮的加戲安排在今天,但是你又請假了,所以這場戲拖延到明天一定要拍好——第一次吻戲可能總是比較緊張的,你回去做一下心裏準備,跟洛妮也溝通一下看看明天怎麽演比較好,不要給我到時候才覺得尴尬……我告訴你,哪怕你們尴尬得要死掉,這出戲也還是要拍的,親一次不行就親第二次,親第二次不行就第三次,直到你們嘴都親腫——”
洛妮忍無可忍地在旁邊嬌嗔:“導演,讨厭啦!”
江洛成轉過頭沖她假笑一下。
從頭到尾姜川反倒是顯得特別無動于衷的那一個——事實上,當江洛成跟他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神完完全全是放空的,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直到江洛成說“去吧”時,那雙湛藍色的瞳眸才稍稍有了焦點……
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是奇怪導演忽然變得有點好說話的姜川道謝——期間一不小心跟導演對視上,兩人面無表情地相互瞪視了一會兒。
江洛成:“幹嘛?”
“……”
姜川似乎是想起來了什麽似的,伸出手,滿臉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江洛成的肩,一副盡在不言中我理解你的模樣,然後扔下了滿臉莫名其妙的江洛成,轉身飄走。
然後姜川就失蹤了整整一個晚餐時間加整整一宿。
并且難得的,倉鼠籠子裏的食盆空了他居然也沒注意到。
回來之後就被塞回籠子裏失去了自由的謹然破天荒地餓了一回肚子。
拖着沉重的步伐滿籠子找平日裏的藏貨,最終歡天喜地的在睡覺的棉花裏掏出一顆瓜子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凄涼得像是叫花子——而這個時候,小黑從上層的小木屋裏翻身下來,毫無征兆地壓在了正蹲在角落裏嗑瓜子的謹然身上,謹然先是感覺到背部被毛茸茸暖烘烘的毛發摩擦了下,嗑瓜子的動作一頓,正想不耐煩地讓背後那位挪開,忽然感覺到對方的氣息噴灑在自己的耳朵上。
那又癢又熱的觸感讓謹然鼠軀一震。
忽然想到,關于倉鼠吞噬同類這種慘劇——一般就出現在食物供給不足的情況下。
謹然:“……”
“胖子,今天幹嘛去了?”小黑伸出爪爪,輕佻地撥弄了下被自己壓住的奶茶的耳朵,同時嗅嗅鼻子,“你身上有狗的味道,哎呀,還有人類醫院的消毒水味,啧。”
謹然:“……”
沒有得到回答的小黑不滿地拽了拽謹然的耳朵:“喂,啞巴了?”
震驚的奶茶完全忘記了身為一只倉鼠小黑怎麽會知道“人類醫院的消毒水味是什麽味”這個嚴肅的問題——他微微擰過腦袋,默默地看了趴在自己背上小黑一眼,手中的瓜子凄涼落地:“不要吃我好不好?”
小黑:“……”
謹然:“……”
一線黑腹沉默了下,在奶茶沉默的注視下他突然“噗”地笑出聲,然後從奶茶厚實的背上滾了下來笑倒在柔軟的棉花上——同時看見小木屋中的另外一只倉鼠迅速後退将自己的背死死地抵在牆壁上一臉驚恐地看着他,一線黑腹終于笑夠了,爬起來,用爪爪抹了把臉,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它面無表情地問奶茶:“你是不是有病?”
謹然:“啥?”
“今天回來之後就怪怪的,”小黑三兩步來到奶茶面前,冷眼看它将自己貼成一張大餅似的死死地頂着小木屋的一角,它伸出爪爪,拉扯了下面前的倉鼠那張肥肉橫飛的臉,“你也是,那個人類也是,你們倆發生什麽了?你又咬他了?”
小黑語落,滿意地看着那張被自己拉扯得變形的臉上,奶茶的綠豆眼不安地滴溜溜轉動着,忽閃忽閃着。
“我麽(沒)奧(咬)他。”
小黑稍稍壓低了身子,同時放開了捏着面前倉鼠的臉的爪:“那他怎麽一副三觀被重塑的模樣?”
伴随着黑腹倉鼠的逼近,謹然整個身子也往下滑了滑,此時小黑的爪子撐在他身後的牆壁上,他圓鼓鼓的肚子頂着小黑健美(……)的肚子,謹然渾身肥肉抽搐:“什麽三觀重塑,你只不過是一只倉鼠而已,能看得出這麽多東西也是不容易——”
小黑聞言,停頓了下,然後下一秒,謹然只感覺到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消失了,他趕緊連滾帶爬地滾起來,在他揮舞着短爪子撲騰着身上的木屑時,忽然聽見小黑冷不丁地問了句:“上一次你在使用人類的電腦寫什麽東西我看見了。”
謹然撲騰木屑的動作一頓。
“胖子,”小黑眼神閃爍地問,“你該不會真的曾經是人類吧?”
謹然撇撇嘴:“是又怎麽樣哦?”
“是的話,我就吃了你。”小黑說,“我最讨厭人類了。”
“……”
讨厭人類你還不是吃着蠢主人投喂的嗟來之食。
中二病。
謹然懶得理它,拖着饑腸辘辘的身軀跳上秋千上玩了一會兒,順便趁着那個會影響他思考路線以及智商的人不在,他可以思考一下人生,整理一下思路,以方便他以後不要再幹出會招惹來可怕後果的蠢事……到了大概半夜三點的時候,謹然這才聽見酒店房門外傳來刷卡的聲音,滴滴兩聲響起後,酒店房門被重重推開。
蹲在秋千上蕩了一個晚上的倉鼠一愣,轉過頭去,然後就看見他那個在外面同樣是蕩了一個晚上的主人光榮歸來。
從姜川那張沉默嚴肅的臉,腳下飄忽的步伐,以及被用不正常的力道重重關上的門來看……
姜川好像喝了酒。
“阿肥,阿肥?”
一邊呼叫這倉鼠的名字,男人走到倉鼠籠前,看了一眼空空蕩蕩的食盆,沉默了下,嘟囔了聲“抱歉哦這就給你喂吃的”之後,他轉身從放水果的盆裏拿了個巨大的蘋果,直接塞進倉鼠籠子裏——如此簡單粗暴的投喂後果就是沒有切過的大蘋果被卡在了籠子門上,男人推了兩推沒推進去,索性放棄了,就讓那顆蘋果銷魂地卡在被擠壞的倉鼠籠門上,自己轉身撲上了床。
不僅喝了酒啊,蹲在秋千上的倉鼠默默地翻了個白眼,而且還喝了不少的模樣。
總之相比起平日裏,男人行為異常詭異,并且在他剛剛跑過來給倉鼠投喂蘋果的時候,謹然聞到了他身上帶着一陣令人窒息的香水味兒——姜川不用香水,劇組裏的工作人員也很少有人用,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今晚某個叛逆的小孩獨自跑去一個可以喝酒的地方喝了很多,順便還蹭了一身的陌生女人的香水味兒光榮歸來。
蹲在籠子裏的倉鼠默默地告訴自己不要多管閑事。
但是五分鐘後,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在努力提氣收腹,試圖從蘋果和倉鼠籠之間的縫隙擠出去。
謹然:“……”
十分鐘後,內髒都快從嘴巴裏擠出來的倉鼠終于穩穩地落在了桌面上,再花了十五分鐘,從桌子上長途跋涉爬到主人的床上——而此時,躺在床上的人似乎已經保持着最開始落地時候的姿勢陷入沉睡狀态,從他鼻腔之中噴灑出的氣息裏有酒精以及煙草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上的香水味,在倉鼠逼近他的第一秒就連連後退了三步——如果謹然是只力大無窮的倉鼠,這會兒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将這只爛醉如泥的人類從酒店二幾層窗戶直接扔出去。
謹然伸出爪爪拍了拍姜川那張臉,而後者似乎确确實實是睡死了,被倉鼠這麽抽嘴巴丫子卻全無反應,最多發出“唔”地一聲低沉的聲音,眼珠在眼皮後面轉動了下,翻過身,在倉鼠沉默的目光注視下他長臂一伸将枕頭從自己的腦袋底下抓出來抱在懷中,同時失去了枕頭的腦袋重重地砸在床上。
姜川:“嗷。”
謹然:“……”
抱緊了懷中的枕頭,男人低低嘟囔幾聲“不喝了”“離我遠點”的夢呓,翻轉過身。
謹然想打電話給110,然後舉報一下這裏有未成年小鬼喝酒泡妞。
面對男人結實的背部看了一會兒,最終倉鼠還是噠噠噠地繞道了另外一邊,先是伸長了身子摸了摸男人的鼻尖,然後爪子下滑,路過他緊緊閉合的薄唇,下巴,喉結,最後停留在了他的衣領上——衣領翻過來,果不其然在上面看見了詭異的紅唇印。
倉鼠放開男人的衣領,默默地一巴掌抽在男人的下巴上。
後者又是吸了吸鼻子,這一次,他閉着眼摸索着扯過被子給自己蓋上。
在他窸窸窣窣閉着眼蓋被子的同時,倉鼠已經順着他的衣領爬進了他的領口中,借着昏暗的落地燈以及倉鼠良好的夜間視力,謹然細細致致地在姜川的脖子上胸上以及褲裆上搜尋了一圈,确認它們完好無損沒有出現奇怪的使用過痕跡後,倉鼠這才稍稍淡定,又從姜川的衣服下擺爬了出來。
又繞道姜川那張沉睡的俊臉跟前蹲着看了一會兒。
大概是這麽盯着看了五分鐘左右的時間,謹然忽然發現自己心情好像比想象中的好一點,他深處爪爪,捏了一把面前的男人那挺翹的鼻尖:小鬼果然是小鬼,哪怕是出去鬼混最後也還不是什麽都沒做,喝醉了默默地滾回來。
正當倉鼠肆無忌憚地嘲笑面前的幼稚時,忽然看見,那熟睡的人忽然皺了皺眉,含糊地嘟囔了聲:“袁謹然……”
謹然:“……?”
正放在對方鼻尖上的爪子忽然一僵,猛地松開了捏住的力道。
姜川:“要被你害死了。”
謹然:“……”
在倉鼠錯愕的目光注視下,男人抓起被子捂住了臉,又重重地翻了個身,然後徹底睡死過去。
謹然:“?”
啥意思來着?
喂,睡你妹啊,起來解釋清楚!!!!!!!!
……
第二天,姜川眼底下的黑眼圈把化妝師妹子妹子吓得不輕。
“川哥,你昨天晚上去哪裏玩了啊,難道一晚上沒睡?啧啧啧看看這黑眼圈,啊別躲,躲什麽躲,你這個必須要多上一層粉才遮得住了……”
“那你就多上一層,”坐在化妝臺前面的男人忍着渾身的不适皺起眉,語氣卻還算溫和地說,“別嚷了,你嗓門兒太大震得我頭疼……”
被指控“嗓門太大”的化妝師妹子表示相當受傷地抗議了幾句,然後配合地閉上了嘴——快速地給這位不知道昨晚經歷了什麽總之整個人都像是跌入谷底的家夥化完妝後,留下宿醉的他抱着劇本縮在沙發上獨自生不知道哪門子的悶氣……
而此時,正當姜川面色凝重地在那捧着劇本也不知道到底看沒看進去時,一只手托着狂打呵欠的倉鼠,經紀人先生也跟着飄了過來,一屁股在男人身邊坐下,順便放下了手中的油條豆漿包子外加解酒藥,指了指下達簡單命令:“吃,喝。”
姜川撥弄了下頭發,将那一頭原本打理好了的頭發弄得有些亂,扔開劇本抓過還溫熱的豆漿喝了一口,咕嚕一聲吞下,然後他嘆了口氣。
與此同時,蹲在他蹲上的倉鼠同步打了個巨大的呵欠。
方餘表示相當看不下去:“你們一人一鼠昨晚去做賊了?”
姜川那湛藍色的眼珠子在眼眶裏轉了一圈,無精打采地瞥了方餘一眼:“你們這邊酒吧妞的質量好差。”
方餘:“……”
姜川抹了把臉:“結果什麽都沒做就回來了。”
蹲在男人腿上的倉鼠默默地翻起了白眼,同時,它聽見方餘萬分無語地說:“作為一個剛剛在全國人民面前宣布自己對袁謹然愛意的人,我麻煩你稍稍有一點節——”
方餘話還沒說完,坐在他旁邊的姜川忽然重重地将手中的豆漿杯子放下——“呯”地一聲,震得經紀人先生和蹲在他腿上昏昏欲睡的倉鼠一塊兒跳了起來,在倉鼠莫名其妙地擡起頭去看突然發瘋的主人的同時,經紀人先生也捂着自己的小心髒說:“你幹嘛?”
姜川伸手抓過解酒藥,又拿來瓶礦泉水送藥,咕嚕咕嚕地喝掉半瓶水,随手将礦泉水瓶一扔,這才言簡意赅地回答:“沒幹嘛。”
方餘順了順氣:“突然間發什麽脾氣,又沒人把你怎麽樣,我也就是随口說說,要跟謹然大肆求愛也是你自己的決定耶,欲求不滿也不要這——”
姜川突然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了方餘一眼。
方餘被這麽一眼看得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立刻閉上了嘴。
正好這個時候,有劇務跑來通知姜川準備可以開拍了,姜川應了聲沒說什麽站起來就要往外走,方餘坐在原地愣了愣,看了眼沒怎麽動過的早餐,怕這個瘋子一會兒餓了又找吃的,到時候“欲求不滿吃不飽”的瘋子肯定更加可怕,于是沒怎麽猶豫,經紀人先生一把抓起那些早餐,跟着姜川後面一路小跑出來化妝間。
等他在人群之中找到姜川的時候,他正坐在江洛成旁邊聽他講戲。
無非就是導演不放心他們這些新人第一次拍吻戲會害羞啊不自然啊之類的——洛妮也在那裏,這會兒臉紅撲撲的,低着頭安靜地嚼口香糖……姜川手裏也捏着一塊口香糖卻沒急着吃,就安靜地坐在那裏,滿臉木然放空地聽江洛成說應該怎麽拍才能放松……
等江洛成噼裏啪啦地說完一大堆,問姜川行不行。
姜川撕開口香糖,往嘴裏一塞,嚼了下,轉過頭用餘光瞥了眼洛妮——後者似乎被他這樣的目光看得更加不好意思,腦袋都快埋進膝蓋裏了……男人垂下眼,随即笑了笑,用讓人琢磨不定的戲谑語氣道:“怎麽不行?她又不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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