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首京基地

樓道前幾天被人安了扇鐵栅欄門，平時都用三指粗的鐵鏈鎖着。大蓋不願意和住在一層的兩個人撕破臉皮，他們沒把事情做絕，其中兩把鑰匙一把在樓道外信箱上，一把就放在樓道裏的電表箱上，誰要出去自己開門就行了。

霍城開了鎖鏈推開門，臉蛋髒兮兮的小女孩正站在臺階上，聞聲立刻走過去，堵着他不讓過：“叔叔，給妞妞點吃的吧，妞妞餓。”

這不是他第一次碰到叫妞妞的小女孩，應該是樓上那個叫李偉的男人的女兒，李偉不在後她就開始頻繁走動在各個樓層要東西。

霍城皺了皺眉，沒多說什麽，從背包裏掏出一包餅幹遞過去，不等小女孩說話，越過她打開門要進屋。

小姑娘咽咽口水，攥緊手裏的餅幹，突然小步追上去，扒着門不讓他關，帶着哭音說：“叔叔，再給我一點吧，妞妞餓了好幾天肚子，肚子好痛。”

霍城看着那雙扒住自己門的小髒手，眉頭皺的更緊了。他其實不善于應對小孩子，尤其是這種難纏愛哭鬧的，打又打不得，講道理又講不通。

這時旁邊的門突然打開，林安探出身晃晃手裏兩只桔子，妞妞見狀也不扒着門了，快步跑過去搶過桔子揣進兜裏，生怕眼前的大哥哥再搶回去。

“喂，你聽着，不許再來纏着我們了，不然扔你出去喂喪屍！”林安沒去理那兩只桔子，而是揚起眉頭，一副兇惡狀指指門外。

妞妞心中不以為意，捂着兜裏的桔子胡亂點點頭，剛想按照媽媽教的那樣哭兩聲，眼前這個很兇很兇的大哥哥突然幾步出來拎着她的胳膊往樓梯下走。

“閉嘴，不許嚎！”林安拎着妞妞走到鐵門處，動作看似兇狠，實則沒怎麽用力。

雖然不喜歡，他也不能真對個小孩做什麽，頂多吓唬吓唬，孩子也是人教出來的，不懂事的都是大人。

林安将妞妞強行領到鐵門前，讓她看外面聞聲而來的喪屍，眼神冷冷說：“回去告訴你媽媽，再敢讓你來纏人，我就把你扔出去喂怪物！現在閉嘴，吃了桔子回你自己家去。”

妞妞徹底被門外嗬嗬叫着走來的怪物吓到了，抽噎一聲，捂住嘴，林安一松開她，她便頭也不回地跑回了通往二樓臺階前，怯怯看了林安一眼。

見對方沒再管她，趕緊掏出兜裏的桔子三兩下扒開皮，掰了桔子瓣往嘴裏塞，吃得狼吞虎咽，汁液混合着小手上的髒污流了一下巴。

林安皺皺眉，扔過去一包濕巾，落在小姑娘前面的地上，也不管她知不知道撿，順便狠狠瞪了樓上一眼：“切，弄個小孩子來，當媽的真是！”

他沒再理會小姑娘，反而看向還站在門口的霍城，板着臉說：“你倒好，等着我做壞人呢，下次再亂好心，讓她纏上就知道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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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沒什麽大問題，關鍵是小孩子身後還有個不省心的媽！

霍城被林安沒好氣地白了一眼也不生氣，目光直直看向他：“謝謝。”他看着林安，伸出手認真道：“這種事情我以後不會再管了，給你。”

“跟我說什麽，你自己的事，愛管不管。”林安別別扭扭看他手心：“什麽？你給我這些幹什麽，自己留着得了。”

霍城沒說話，堅持攤着手心遞給他，手心裏赫然是十來顆亮晶晶的晶核，都被細心沖洗幹淨了。

“行了行了，當我欠你的，什麽時候後悔了就跟我要回來。”林安到底沒能抵禦住晶核的誘惑，耳朵尖發紅的一把抓過，轉身關了門。

他現在突破三級急缺這些，大不了日後雙倍還給霍城，成了三級異能者，一級晶核還不手到擒來。

“不會。”男人盯着那扇關上的門，也不管門後的人聽不聽得到。

他想給林安，不用他還，也不會反悔。

這邊，妞妞聽林安的話吃掉了桔子才上二樓，一直等在家門口的李瑞豔早就等不及，三步兩步上來拿過女兒手裏的吃食，問她：

“就這麽多？桔子呢，你真給吃了？”

妞妞下意識舔舔嘴巴，裏面還殘存着水果酸甜的香味。

“沒有了，大哥哥就給我一瓣。”

“真的？”

“真的，媽媽。”

一聲媽媽讓這些日子被折磨得有些憔悴的女人緩和了臉色，嘆口氣，語氣不好地說：“什麽大哥哥，樓下的不是什麽好東西，剛不還吓唬你，以後也別往他們身邊湊了，才給一瓣桔子，怎麽不摳死。”

李瑞豔一邊領着女兒進門，一邊罵罵咧咧道：

“......呸，連小孩都吓，什麽玩意兒，個殺千刀的混子，真不是東西......妞妞，等會去樓上錢奶奶家，按照媽媽教你的，不給東西就哭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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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過後，錢大媽坐在陽臺的椅子上擰開收音機，哼着小曲，一個頻道一個頻道地慢慢調着。

災難來臨之後除了沙沙的忙音，這個小匣子再沒出過其他聲響。

不過老太太在家呆着沒事，又十分有耐心，拿着個小匣子閑來無事便要左擰擰右擰擰。

“撕拉拉——撕拉拉——”依舊是永無止境的忙音，錢大媽靠在椅子上，一雙渾濁的眼睛一面注視着窗外，一面繼續慢悠悠擰着。

“撕拉拉——現在廣播——撕拉拉——”老太太突然頓住，坐起身來，滿是褶皺的老手有些顫抖着将音頻調回剛才那個頻道。

“錦市的幸存者們，這裏是首京基地，現在進行第三次廣播通知......”

這時門外傳來砰砰砰的大力拍門聲，老太太老嘴一皺，硬是将廣播聽完了才起身開門。

門外李瑞豔領着女兒，怒氣沖沖。

“死老太婆，你是不是故意不給我們娘倆開門？說，今天為什麽打我閨女，你要是不給我個說法，今天咱們沒完！”

錢大媽冷笑一聲，“為什麽？真是什麽樣的媽教出什麽樣的閨女，你閨女一早上敲門，進來就想拿我們家吃的，我還讓她拿不成？”

李瑞豔說：“拿你們家點東西怎麽了，還不都是我們家的車子運回來的！錢軍呢，那車是我們家的，趕快把鑰匙還回來！”

一說到車子，老太太突然不說話了，眼珠一轉就要關門。

錢軍欺負人家孤兒寡母，占了車子不還，這事還是她出的主意。

“想關門？做夢，今天這事咱們沒完！”

李瑞豔狠狠推了老太太一下，拎着閨女硬是擠進了屋裏：“今天要麽将車還回來，要麽就拿吃的來陪我！”

錢大媽連連說：“我們家沒吃的，車要等我兒子回來再說。”

李瑞豔：“等他回來？哈，我等不了了，你不給我我就自己拿！”

“你敢.....啊，救命，瘋女人搶劫了......你放手，把東西放下......啊！”

當天下午錢軍回家，發現自己老娘就倒在廚房裏，腦袋磕破了拳頭大的口子，血流了一地。

“媽——”

事後錢軍敲了幾家鄰居的門，進去不知問了什麽，回到家裏也沒做聲。

李瑞豔在家裏心驚膽戰等了兩天，見錢軍沒來找自己，也就放下心了。

本來就是死老太太自己沒站穩摔倒的，關她什麽事！

軍隊要來人救援，有救了！

收音機不只有錢大媽一家有，首京基地的消息沒過多久，就在這個充斥着絕望與饑餓的小區徹底傳開了。

一時間，人們被突如其來的喜悅籠罩，連錢軍出去收集物資的車都更加積極，有許多原本躲在家裏的幸存者都借機加入。

到哪兒都得有糧食不是，到了首京，有了國家，一切都要好轉了。

取代李偉的位置，成了小隊領頭的錢軍竟陰差陽錯成了個不大不小的頭頭，一片小區裏有不少追随者錢哥錢哥的叫着，讓他這些天原本有些萎靡的心也不由得意洋洋起來。

“錢哥你放心，到了首都還愁沒人，到時候咱們找個好大夫，給大媽好好看看。”

有些人知道前些日子錢大媽在家跌倒磕破了頭，一直躺在床上沒起來，還勸呢。

錢軍臉色有些不自然，沉聲應了幾句。同行人有知道錢大媽跌的這一跤有蹊跷，見錢軍心裏憋着氣，也就不再多說了。

世道亂了，真是多壞的人都有，根個老太太動手，啧，心都黑了。

“錦市的居民們請注意，錦市的居民們請注意，現在進行今天的第三次廣播，首京基地救援軍隊将于十二月二十日起，陸續組織居民撤離，請居民們提前做好撤離準備。我們将在錦市停留二十天，空間有限，請居民随身不要攜帶太多行李。大人限重十斤，一米以下兒童限重三斤......下面再重複一次......”

循環往複的廣播，每天不知同時在錦市多少個家庭裏響起，大家欣喜若狂，紛紛開始打包值錢的東西，現金，珠寶首飾，古董字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