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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着,突然看向林安身旁坐着的男人,面上感激更甚:“還沒問這位大哥貴姓,槍法也太準了,從前別是特警吧,要不是大哥及時開槍,小弟我這條命就就交代了,真是要謝謝您。”

“不用謝。”霍城對外人一向話不多,他身材高大健壯,板着硬朗的俊臉,嘴唇微抿,光是不說話坐在那裏,就跟人一種冷酷嚴肅的感覺。對上霍城,趙睿銘張了張嘴,連想多問幾句都不知道怎麽開頭。

可他又實在想知道林安他們的槍是哪兒來的。不止是他,這周圍誰不偷偷往這邊打量。

不等趙睿銘再開口,林安在一旁突然說:“不好意思,我哥有點累了,經了今天這種事你也累了吧,早點回去休息,舉手之勞,別太放在心上。”

語氣不輕不重,意思卻已經表達的很明确了。趙睿銘臉皮再厚也不好賴着不走,不自在地笑笑,說:“那你們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目送着趙睿銘一步三回頭回到自己車前,林安半搖上車窗,不冷不淡說:“以後咱們還是少跟他來往,這小子一肚子心眼。”

剛才的事,說不介意是假的,萬一他身手不怎麽樣,可不就被趙睿銘拖累着送了喪屍嘴了。況且這人過來,明着道謝,話裏話外打聽,當他聽不出來是打聽什麽?

“嗯。”霍城在這種事上向來順着林安,“以後不理他。”

林安聽他這麽說,就笑了:“哥你不能總這樣啊,我說什麽就是什麽呀,沒看那小子多感激你,還說你槍法好呢。”霍城老這麽慣着他,給慣得不知輕重了怎麽辦?

霍城只是笑笑,不說話,他自然知道什麽之後應該順着林安。

林安如今也把霍城的性格摸得七七八八了,見他不說話,心裏又好氣又好笑,也勾勾嘴角,視線不經意往窗外一瞥,頓了頓,漫不經心道:“啧,那小子還挺有人緣的。”

那小子說的就是趙睿銘,林安現在對他沒什麽好感。不過他可不就挺有人緣的,還是女人緣。

只見趙睿銘站在車前,被同行的兩個女孩圍住,都一臉關切地問他呢。整的好想他才是那個殺了喪屍凱旋而歸的英雄似的。

霍城順着林安的視線往外看了一眼,目光在其中一個女孩身上微微停頓了瞬間,随後若無其事替林安關上窗戶。

“?”林安疑惑地看他。

霍城打開車裏的空調,認真囑咐林安:“別吹風,當心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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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知道霍城是擔心自己還發燒呢,心下一暖,笑道:“不會,這麽多年也燒過那麽一次。”

異能者異能覺醒或者晉級結束之後,燒就退了。況且他沒瞎說,自己身體正經不錯,這麽多年也沒感冒發燒過。

有些話現在不能和霍城說,等到異能者覺醒大批覺醒的時候就都好解釋了。

不能多說什麽,林安幹脆靠着車座專心吹起暖風來。北方的深秋早上正經挺冷,被西北風這麽一吹手腳都是冰涼的。

現在暖風一打,林安手腳緩過溫度來了,整個人都熨帖起來,舒舒服服半眯着眼一靠,怎麽看怎麽像只卧在那休憩的貓。貓咪懶洋洋的,狀似不經意卧着,實際上是等着主人主動走過來給它揉揉脖頸,搔搔下巴。

霍城沒養過貓,此刻卻奇異體會到了和貓主人同樣的手癢感,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一本正經擡手捂住青年的額頭,用手掌心貼着肉蹭了蹭。

“怎麽了?”林安側過頭,滿是不解的看他。

霍城表情不變,鎮定地說:“沒發燒。”

林安就笑了,小聲抱怨:“都說我身體好了,你還不信,別擔心了,再燒不了。”

有個哥關心着真好,林安被男人沉默細致的關懷暖的一塌糊塗,抿抿嘴靠在座椅上,心情好極了。

軍隊停留在原地,一直沒有出發的意思,大約半個小時過後,一隊大兵拿着測溫槍開始一輛車一輛車給人測體溫。

“哔——哔——”紅色的集光束從前端掃過霍城的額頭,測溫槍的側面顯示屏上立刻顯示,三十六度半,安全。很快,林安也順利通過了檢測,領頭的兵沖身邊負責記錄的點點頭,帶人去了下一輛車。

這隊大兵離開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遠處的郭帥悄悄湊過來,敲開林安他們的車窗戶。

看着兩人都在車上,他臉上松了一口氣,“都沒事就行。”

林安正等着他呢,順着窗戶遞過根煙,問:“怎麽回事啊,怎麽突然測起體溫來了?”他心裏隐約有點猜測,還得跟郭帥這樣的內部人員證實。

郭帥結果煙卷塞進口袋裏,笑:“等犯瘾的時候再抽。”他指指已經向車隊後面走的兵,撇撇嘴:“還不是剛才那事鬧得,看那群人沒,上面的嫡系,任誰來了也買不通,幸好你們沒事。”

萬一發燒了,就是他想幫忙都幫不上。

“測體溫到底是想幹什麽,還想把發燒的都趕出車隊是怎的?”林安皺眉,問道。

郭帥搖搖頭,“那倒不至于,你自己看吧。”

林安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一個穿金戴銀的中年胖女人擋在車前,沖那隊兵嚷嚷呢。

“你們這是要逼死人,我兒子發燒軍隊不管也就算了,還想讓我們到最後面去,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嗎?我不管,今天誰也別想動我們家的車。”

胖女人擋在大兵面前,神情激動:“別以為我們家是好欺負的,你們領導呢,叫你們領導出來,我們家在首京有的是熟人......”

“開走!”領頭的大兵看也不看他,直接命令身邊的兵把他們家車開到隊伍末尾。

胖女人的丈夫這時站出來,将媳婦推倒後面,沖着領頭的兵賠笑說:“別跟這敗家娘們計較,幾位小兄弟辛苦了,抽根煙。”他從兜裏掏出盒煙遞過去,順勢也将拇指上翠綠翠綠的大翡翠戒指褪下來,送了過去。

誰料那領頭的真是軟硬不吃,看也不看他一眼,冷酷的下令:“把他們的扯開走。”他環視了一眼周圍,揚聲道:“按照規定,車上的發燒人員一律安排到隊伍最末尾,這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考慮,請大家配合。”

這些人的動作可跟他們話裏的“請”字沒有一點關系,只見一個大兵推開擋在車前的胖女人,進到駕駛座調轉車頭。

“不行,不能開走!”那胖女人急了,扒着車窗要去夠開車的兵,下一秒,砰地一聲槍響,她腳前不到一指距離的土地上就被濺起了個土坑。女人吓得一下坐到了地上。

“這是怎麽話說的,你傷沒傷着?”她丈夫趕緊跑過去扶她,兩人眼睜睜看着自家車被開到後面,越來越後,眼看着就看不見了。

“兒,兒子還在車上呢!”這女人急了。

帶隊的兵見車被開走,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留下一句“沒有發燒的人可以留在前面。”随後就領着人去了下一輛車。

夫婦兩人愣在原地,對視了一眼,突然拔腿就像後面追。車上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哪怕發燒了,哪怕這些人說他會變成吃人的怪物,也萬萬不敢抛棄。孩子是爹娘的心肝肉,舍不得。

有了這一出,周圍人顯得老實了不少,軍隊真敢開槍。

被查出發燒的人不少,在大家還沒有察覺的時候這些人就悄無聲息倒下了。被查出來的人還想跟着軍隊的,只能默默将車開到車隊後面,也有些人從車裏下來,背着包敲開別的車門懇求收留。

同樣有幾輛車上,沒發燒的人都下來了,只留下發燒的人連人帶車被軍隊“請”到後面,等待他們的是什麽,沒人知道。又很容易能想到。

周圍靜默地幾近死寂,車子被目視着一輛輛開到後面,沒有人說話,軍隊的人看着記錄冊上的數字,臉色同樣不好。

“看了沒,你們要留心了。”郭帥嘆了口氣搖搖頭,“真要是發燒,哥們兒也幫不了你們。”

林安看着那些人,拳頭不知不覺悄然在身側攥緊。他聽不見郭帥在車窗外面說什麽,腦子裏想的,是上輩子同樣被抛棄在簡易房裏的自己。耳邊仿佛還能聽見門外砰砰的撞門聲,喪屍嗬嗬的叫聲。

高熱,恐懼,無助,曾經瀕臨絕望,想要自我了結時的痛苦一瞬間又湧上心頭。那時候他那麽害怕,害怕外面的怪物沖進來,把自己一口口吃了,皮肉被生生撕碎,吞食,要麽活活疼死,要麽流血流死,直到被吃幹淨。

手背上暮然傳來一陣溫熱的覆蓋,林安恍惚一愣,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手裏都是汗。吓的。

手掌的主人拍拍他,什麽都沒說,卻讓突然陷入上輩子恐懼記憶裏的林安松了口氣,徹底回神了。

真是傻了,上輩子的事還瞎想什麽,這次不一樣,身邊這個人沒抛開他,以後的日子也會和以前不一樣。過去的,可不就真過去了。

林安沒有轉頭去看霍城,背着他勾起嘴角,窗外的郭帥見了,十分無語:“不是吧哥們,發愣就得了,現在你還笑得出來,別以為咱們這樣沒發燒就安全了,我跟你們說......”

“這次上面已經查出來了,早上隊伍裏竄出來的那幾只喪屍,都是高燒過後的人變得,你們警醒着點,別不當回事。”

林安心裏早有了猜測,面上十分不好看,說:“隊伍裏發燒的有很多嗎?”

“豈止是多,”郭帥呲呲牙,“現在連軍隊裏也出有不少兄弟發燒,還有那些交了糧食在卡車裏的,這種人沒辦法給安排到最後面,只好集中到幾輛卡車裏。”

“竟然有這麽多......”林安皺着眉,心裏有不好的預感,又想不出那裏不對勁兒來。

霍城比林安要敏銳許多,郭帥剛說完,他就難得開口,問:“那幾輛卡車安排在哪裏?”

郭帥頓了頓,看着他倆沒做聲,林安也反應過來了,驚道:“不會是跟在後面那幾輛吧!”

郭帥點點頭,說:“現在隊伍裏已經不安全了,沒發燒的帶着物資車開在前面,後面的......說不好。”

尤其是林安他們這個位置,離着私家車隊伍最後面倒是遠,可又偏偏緊挨着軍隊最墊後的卡車,要是倒黴點兩邊都出了事,那就等于是給包上了。

林安皺眉,暗罵軍隊的人缺德。

沒發燒的人帶着物資集中到前面,這是打着出事就跑,把他們扔到後面的主意!看這意思他們是想保物資,後面的幸存者就......物資,物資!林安心裏念念叨叨,要不是惦記着這批物資,他能硬在錦市等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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