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車子沿着鄉間的公路行駛了不到兩個小時,隔着光禿禿的田地,很快就看見不遠方的村莊。
整個村莊寂靜無聲,不見一個人,汽車的開動聲在這裏顯得格外分明。
緊接着,幾只聽到聲音的喪屍搖搖晃晃走了過來,不遠處一棟農家小二樓的二層窗簾晃動,可以看到有人在後面偷窺,兩人沒去理會這些,随便找了靠近村口一戶院門大開的獨棟,将車開進院子裏,熄火下車。
“應該沒有人。”林安透過車窗朝院子裏掃了一眼,搖搖頭,和霍城雙雙下車。
兩只流連在院中的喪屍聞聲撲過來,被一人一只很快處理掉了。林安返回去随手鎖上院門,和霍城拎着武器一前一後推開了農家小二樓的門。
“嗬!”一只幹瘦的老年喪屍從客廳裏撲過來,霍城錯身閃過,在喪屍身側手起斧落,喪屍的頭顱骨碌碌滾在地上。
林安幹脆就跟在後面,順手将喪屍頭裏的晶核挖出來,用衛生紙裹着裝到背包裏收好。
無時無刻不在囤貨。
霍城走在前面,眼中劃過一絲笑。
這是一個三口之家,一對兒小夫妻和一個老人,全都變成了喪屍,客廳裏還挂着一家人的全家福照片。兩人走遍了樓上樓下幾個房間,果然再沒有喪屍,便徹底放松了下來。
經過下午這一遭,兩人都有些乏了,連霍城這樣平時體格不能在棒的人,現在也覺出些疲倦來。
霍城進了一樓的浴室,試着打開淋浴器,清澈溫熱的水流帶着水汽一下子就冒了出來。這種農村的房子屋頂都安着小水塔,平時存好水,白天太陽一曬就能洗澡。
林安跟着進來也是眼前一亮,自從錦市停水之後,他除了每天早晚能用礦泉水漱漱口,沾着濕毛巾擦擦臉醒神,身上就再也沒多沾過水。即便現在是秋天,人不怎麽愛出汗,這麽多天沒洗澡還是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們這條件其實算是好的,還有水可以簡單洗漱,不少人物資沒帶夠,連喝水都是小心算計着。
“你先洗。”這種時候,霍城猶豫也沒猶豫地幹脆關門出去了,也沒想過萬一水塔裏的水只夠一個人洗怎麽辦。
他心裏已經把林安放在一個不同于一半夥伴朋友的位置上了,理所應當認為自己要讓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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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卻是記在心裏,美滋滋的。一般比較缺愛的人就會特別注重別人對他的好。
根本沒注意浴室的門是磨砂的,林小安快手快腳脫了衣服,打開淋浴器沖了起來。男人洗澡都不喜歡磨叽,沖了幾下随手從一旁的架子上擠了洗發水揉搓頭發,一邊沖泡沫又一遍用肥皂打身上。
林安洗的認真,錯搓胳膊搓搓腿,就着熱水和肥皂把自己打理的幹幹淨,站在浴室玄關陰影處的男人也滿臉坦蕩看得認真。身體随着動作微微擺動,瘦高的身影,兩條長腿又長又直,稍微一向就能描繪出顏色應該比臉還白一些,骨肉勻稱,富有彈性。
模糊的影子透過水汽打在磨砂門上,該細的地方一只胳膊就攬得過來,平坦緊繃,沒有一點贅肉,該有肉的地方也美妙的凸起來,圓翹的,十分可愛......
“......”霍城摸了摸鼻子,覺得有點發暈,默默靠在玄關旁的牆上醒神。
“哥,從車上幫我拿兩件幹淨衣服,我忘拿了,哦對,內褲也要,就放在衣服袋子裏。”浴室裏的人透過水聲大聲喊了一句,大概怕人在客廳裏聽不到,絲毫想過人就在門外。
霍城聰明地沒應聲,放輕腳步默默走開了,在客廳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又若無其事敲敲門,從半開的門裏遞過衣服。手指穿過溫熱的水蒸氣,碰巧觸到青年濕滑的胳膊上,狀似不經意頓了頓,從胳膊上滑過去,将東西塞進了青年手裏。
“還挺快。”林安被頭上流下的泡沫眯了眼,摸索着接過衣服放到旁邊的洗衣機上,連門都忘了關,光着腳跑回去沖頭發。
霍城無聲的站在半開的門外,停頓了約有半分鐘,見林安快要沖幹了頭發,才悄悄離去。
“哥你還在不在,給我搓搓後背呗,哥?走了啊......”林安喚了兩聲,沒人應,只好嘟囔着自己夠着搓後背。
自己搓哪有別人幫着搓的痛快。
而自認為占了大便宜偷偷離開的霍城,永遠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美差事。
這家人大約是末世剛來臨就感染了病毒,儲存的水沒來得及消耗,等到林安洗完的時候,花灑還能噴出強勁的水流。霍城拿着幹淨的衣服,和香噴噴的青年擦身而過,表情正經,心中不免又開始騷動起來。
無奈他自己也知道現在不是吓到林安的時候,只好默默關門沖着半溫的水,安撫半擡頭的兄弟。視線在半透明的洗手間磨砂門上打了個轉,很快又遺憾地收回來了。
想什麽呢,林安根本不是那種會偷窺的人。
林安當然不是這種人,他根本沒生出過偷窺別人洗澡的歪心思,自己洗了個幹淨澡,一身輕松,心情大好摸到了廚房,還嚷了一嗓子:“哥你慢慢洗着,我去弄點飯啊。”
霍城嘆了口氣,遺憾地将目光轉移到淋浴器旁的皂架上——那裏躺着一塊濕漉漉,還沾着泡沫的肥皂......
農村的另一個好處就是沒有統一的燃氣管道,條件好點的廚房就放個燃氣爐罐子,打開就能用,根本不用擔心停氣。
這家廚房的東西果然也沒來得及消耗,油鹽醬醋齊全,米缸面缸還都是半滿的,竈臺下面放着一個鹹菜壇子和一個鹹鴨蛋壇子,旁邊零零碎碎擺着的一些菜都爛了,林安也不在意,趁着霍城洗澡從空間裏摸出兩棵大白菜,幾個土豆和十來顆雞蛋。
這些都是能久放的菜,炖在鍋裏誰看出新不新鮮。
當當當,菜刀飛快在案板上移動着,土豆被削了皮,切成大小均勻的土豆塊,白菜稍稍用水沖一下,一片一片葉子撕下來切片。林安從空間裏翻了翻,翻出了不容易讓人起疑心的臘肉和臘腸。
都是超市貨架上的東西,廠子弄出來的,放在平常味道不比自家做的香,擱到現如今卻算是難得的美味。
臘肉切片,打開燃氣閥,用打火機引了火,架上鐵鍋倒油,蔥蒜切片炝鍋,一聲刺啦的煙氣過後,蔥蒜的香味就出來了。加料酒、醬油,和臘肉片稍微煎一煎,一時間油香拌着肉香味就冒了出來。
林安不自覺咽了咽口水,他也好些日子沒正正經經吃頓飯了。手下不停的下土豆快、白菜條,快速炒了幾下,加水和鹽蓋上鍋小火慢咕嘟。
借着這功夫,林安舀了幾大勺面粉進盆裏,一點點加礦泉水和用手攪,順着一個方向攪了一會,慢慢面疙瘩揉成面團,手上的面也全粘上去了,再揉一會,面團表面滑了,就放在盆裏醒上幾分鐘。
清冷了許久的廚房因着陌生人的暫歇再一次熱氣騰騰,燃氣竈的兩個竈架上都架了鍋,鐵鍋蓋着蓋子,咕嘟咕嘟的聲音從鍋內響起。平底煎鍋鍋底抹了一層油,擀好的面餅坯裏揉進了香油和蔥花,放進熱油鍋裏,劈啦作響。
餅皮鼓起了一個個大泡,被鏟子迅速翻了個個兒,一面呈漂亮的金黃色。
林安用筷子挑開成形的餅皮,手腳利索地磕了個雞蛋灌進去,反複煎一下,工序不是那麽足的雞蛋灌餅便被鏟進了盤子裏,随後一個接着一個,很快在盤子裏碼起了高高的一摞。
烙到最後,案板上還剩兩個雞蛋,餅皮就只剩一個了,林安幹脆就在最後一張餅裏灌了個雙蛋。外皮金黃酥脆,裏面又軟又熱,嫩嫩的兩個雞蛋将餅面撐的足足的,看着就讓人想吞口水。
尤其兩人趕了一天路,中午靠着礦泉水和餅幹面包果腹,晚飯沒吃,肚子正是餓的時候。
霍城洗完了澡,不知什麽時候來了廚房,也不吱聲,就在門口靠着,看裏面的青年忙忙碌碌,從來愛板着的嚴肅表情也像是被廚房的熱氣蒸騰了,化作一派柔和。
再沒有人能像林安那樣,只是簡單做個飯,就能給人無法言喻的踏實感,仿佛日子只有和眼前這個人一起過,才叫日子。
林安知道他來了,也沒回頭,一邊彎下腰從竈臺下面搬出鹹鴨蛋壇子,伸手從裏面掏裹了草木灰和泥巴的鴨蛋放在一旁的水盆裏,一邊說:“哥你把飯菜先端出去,我再切個鹹鴨蛋。”
“嗯。”霍城走上前,眼神若有似無在他彎下的腰肢和後翹的臀部停頓了幾秒,随後端着烙餅和盛好的菜出去了。
林安全然無絕自己被人占了便宜,直起身洗幹淨了鹹鴨蛋在案板上對半兒切一刀,還高興呢。鹹鴨蛋黃的顏色那叫一個,個頂個兒流油。農家自制的鴨蛋就是要比菜市場上買的要好,他最愛吃這樣的,單取出來炒豆角更好吃。
不過現在他沒有豆角,也懶得再添菜,只好咽咽口水作罷了。
奔波了許久,能夠洗個好澡,吃上頓熱騰騰油水足的飯菜再睡上一覺就是再享受不過的事。飯桌上,兩個大老爺們也一句廢話都沒心說,默契地抄起筷子悶頭開吃。
盤子最上層的雙蛋餅剛出鍋,正是外焦裏嫩胖鼓鼓的時候,兩雙筷子不約而同停在了它上面。
林安擡起頭,和霍城的眼神對上後突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眉頭一挑,筷子一用力先霍城一步夾住了餅,扔到他碗裏。
“快吃飯。”
“都到你碗裏了,不許夾回來!”面對霍城不贊同的神色,見對方手中筷子要有動作,林安立刻揚起眉瞪了他一眼:“咋?我給你夾得不稀得吃?”
你給我夾的,哪會不稀罕......霍城默默低頭咬了一大口碗裏的雙蛋餅,心中熨帖暖和。
哼,這還差不多,不就一張餅嘛,讓什麽讓,拿我當外人!
林安見對方大口吃飯吃得香,心中滿意地嘀咕了一聲,自己也咬了一大口餅,抄起筷子夾菜,一頓飯吃得比平時還要多兩分。這飯量,也就是他空間有物資底氣足,不然一般人還真養不起。
有人陪着吃飯就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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