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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話,午夜,車子駛回村裏,停在了農家小院面前,小院的院門大敞着。
林安問:“沒鎖門?”看了一眼院子裏,沒進喪屍,等會下車記得去鎖上就行。
“嗯。”霍城将車開進院子的空地上,沒說什麽,林安就已經明白了,霍城一醒了就急着找他,哪兒會記得鎖門。這人甚至連嗓子都是幹的,水放在床邊都沒喝上一口。
不受控制的回憶起剛剛那個吻,嘴唇幹燥起皮,聲音沙啞,動作急切,他哥是不是覺得自己跑了,不要他了才這麽着急的追過來?
林安抿抿嘴唇,越想心裏越難受,垂下眼睛悶聲說:“我,我沒打算離開,桌子上留紙條了,你看到沒有,我真沒想過走。”他想着霍城醒過來的時候是不是真覺得自己走了,得多着急難過,心裏更不是滋味了:“我以後不會這樣了,去哪兒都告訴你。”
“嗯。”霍城根本沒怪林安的意思,他解開安全帶,想了想,伸手摸了摸林安的頭,看他的眼神專注又包容,說:“我都知道,昏迷時你說的話我聽着,桌子上的紙條也看到了。”
霍城說:“我知道你不會走。”盯着林安的眼神又開始透着在灼熱,林安不自在的将眼神避開了,霍城幹脆去握他的手,說:“你之前說的那些話我都聽見了。”
他當時昏迷着,意識明明是清醒的,卻怎麽也醒不過來,渾身脹熱的像是被扔在火爐裏燒,只有額頭上的清涼能稍稍讓身體舒緩。還有耳邊的說話聲,說不上哪兒特別,卻讓人忍不住打起精神聽,整個人都混混沌沌的,只有腦子裏那點清明強撐着等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聽着青年說樓下來了不速之客,故作鎮定中總有兩份藏不住的焦急,聽他用果決的聲音說絕不能讓下面那群人上樓,語氣狠狠地,帶着殺意,聽在霍城耳朵裏卻只剩下心疼。
除了心疼還有焦躁,焦躁自己怎麽還不醒,讓身邊的青年扛下這麽多事,原本應該是由他來護着的人,現在卻撐着反過來護他。
“對不起。”霍城很少在林安面前表現得這麽強硬,緊握着林安的手,用力不讓他抽出來,盯着表情不自在的青年,他認真說:“對不起,你沒有錯,是我該道歉。”他燒的不是時候,讓林安被迫一個人涉險。
霍城張張嘴,頓了一下才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做這些,以後不會了,從今以後我保護你,不會讓你自己再冒險......”男人心裏波動雖然頻繁,嘴上卻很少說這種肉麻的情話,說了一半又卡住了。
林安不自在的避開眼神:“你道什麽歉,覺醒異能又不能自己挑時候。”他最怕霍城愧疚,連忙補充說:“我又沒受什麽傷,收拾那幾個人能受什麽傷,再說,我自己和那些人本身就有仇,又不全是因為你。”
霍城:“嗯。”他心裏十分慶幸林安沒受傷,慶幸自己最後趕過去了,沒讓青年危險的最後一個人。
“你又嗯什麽嗯,”林安被他幾聲“嗯”弄得又好氣又好笑,發現自己現在已經能從一個“嗯”裏解讀出不同意思了,心裏若有所思的從男人手裏抽出自己的手,沉默了一會,他低聲慢慢說:“我發燒的時候你沒把我丢下,現在輪到你病了,我也不會丢下你的。”
霍城頗為遺憾地收回手掌,認真的看林安:“以後也是?”我不丢下你,你就不會丢下我?
之前說了幾句肉麻話,男人現在也有點放開了,見縫插針就說兩句,頗有緊追不放的意思。
“哪兒那麽多以後。”林安被他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尴尬的咳嗽一聲,“你別老這麽看着我。”
霍城:“嗯。”應了一聲,還是看。
林安:......還要不要點臉。
車內的氣氛一時奇異,一個盯着人看,眼神赤裸裸半點沒有遮掩,一個就這麽被盯着,既不說回應也沒怎麽抗拒的意思,兩個人誰都沒說話,也誰都沒說要下車。
直到屋子傳來的動靜打破了夜裏的安靜,也讓這種一個看一個被看的活動被迫中止了。
林安和霍城對視一眼,“屋裏有人,下去看看?”
......
客廳被應急燈找了一圈,燈光定在中央,客廳裏的人尴尬站在原地,和林安二人看了個對眼。
“林,林兄弟。”趙睿銘背着包踩在沙發背上,上面的窗戶已經打開了,林安進來時他正要往出爬。估計是聽到院子裏有動靜,情急之下下意識想要跑,沒想到被逮了個正着,一時間進退不得。
“雨馨,阿銘,看我找到了什麽!”興沖沖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孫行左手拿着包面包和一瓶礦泉水,右手一顆梨子,已經被啃了兩大口,可不就是林安之前在卧室留給霍城的東西嘛。
見到客廳裏的人,孫行猛地頓住腳,聲音卡在了嗓子裏。
“你,你們......”怎麽回來了,不是走了嗎?
“阿行,你再說什麽?”抱着鹹鴨蛋壇子的王雨馨隐隐約約聽到客廳有人說話,連忙從廚房裏走出來了,身後跟着端着盤子,不停在吃東西的洪雪。
盤子裏是龍強一行人中午剩下的一點剩菜,大小姐從小到大沒吃過這些破爛玩意,此刻一邊咬牙切齒的嫌棄,一邊狠着心往嘴裏咽。她是真餓狠了。
原來軍隊出事的那天晚上,不止龍強一行人,之前和林安有過幾面之交的趙睿銘一行也陰差陽錯的晚一步開到了這個村子。幾個人本來也是看上這棟小二樓的,開車過來好巧不巧正好看到一群人拎着看到鋼管進去了。
看着就不像是什麽好人。
又恰巧在開門的時候露出院子裏停的路虎車了,黑色的高大車身十分顯眼,趙睿銘只看了一眼,就能确定——林安和他的同伴也在這房子裏,現在又進去這麽些混混,指不定要起什麽沖突。
現在誰都知道那個林安手裏有槍,脾氣又不怎麽好,幾個人心裏犯怵,幹脆又找了別間沒主的農家房住下了,就在小二樓旁邊,薄門矮牆的,卻遠沒有它的鄰居安全。
住的不安全,連吃的東西都不夠了。這天白天,車上的三個男人出門分頭去敲附近的門,想要跟村民讨點吃的,或者幹脆自己找點。再回來的時候,洪雪的那個保镖就不見了人,停在房子外面的車也被開走了。
“不是你們讓他回來開車,說要去遠一點的地方找吃的嗎?”王雨馨說着,整個人都慌了,車上裝着她們剩下的最後一點吃的。
洪雪臉色更是慘白,拔尖了嗓子怒罵道:“他,他怎麽敢,等到了首京,我一定要告訴爸爸!絕對不能放過這個王八蛋!”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幾個人光顧着逃命,誰也沒吃,現在全都餓的肚子咕咕叫,偏偏一粒水,一粒米都沒有,村子裏游蕩着喪屍,不能随便走動,村子裏的人又死活不給開門,更不用說是糧食了,從出事到現在這麽久,誰家也沒有富裕吃的。
第一個發現旁邊小樓裏人走了的是餓得紅了眼的洪雪......
此刻,趙睿銘背包裏背着從廚房搜刮來的一點米面和幾只土豆,是之前林安做飯剩下的,王雨馨抱着廚房裏的鹹鴨蛋壇子,孫行拿着東西,讪讪從樓上下來。
“林,林兄弟。”趙睿銘從沙發上下來,十分尴尬的沖林安笑笑:“我們以為你走了。”其餘幾個人也都沉默的站在原地,沒說話。從前都是家裏的寶貝,沒被渴着餓着過,除了孫行,剩下三個人要麽家世好要麽長得漂亮,活得從來都風光。
如今卻落到摸進別人屋子裏找東西吃,還被捉了個現行,心裏的難堪要遠比緊張更多。
林安也沒說什麽,這房子本來就不是他們的,他們之前一走就算是無主,這些人進來他也沒什麽可說的,況且這些人拿的東西大多數都是之前真正房主剩下的,他實際是沒什麽立場要回來。
誰叫他之前沒記得收進空間呢?東西也不多,林安懶得跟他們廢話,擺擺手,“算了,你們走吧,我們還要在這裏住幾天。”言下之意目前房子還是有主的。
趙睿銘只覺得自己像個被打發的叫花子,從前樣樣都頂好的富家公子哥拉不下臉,也沒說什麽,悶頭轉身離開了。倒是和林安有過兩面之緣的王雨馨,歉意地沖他說了聲謝謝,和孫行一塊離開了。
手裏的東西自然是沒有放下,比起吃飽肚子,臉面實在不算什麽。
倒是盡顧着填飽肚子,什麽東西都沒找到的洪雪有些不滿,憤憤瞪了林安霍城依言,哼了一聲,把盤子往茶幾上一扔,甩着手離開了。她原本以為這些人走了,她就可以住到這間房子裏,比現在住的不知要安全多少!
林安沒心思和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計較,用下巴指指客廳大門口——趕緊走。
洪雪臉色難看,青青白白變了許久,大約也是知道能給自己出頭的保镖一個不剩,爸爸也遠在首京,胸口起伏了兩下,沉着臉走了。
最好別讓我在首京碰到你們!
“行了,上樓睡覺。”親自盯着該離開的離開了,林安鎖上了院子門,回到客廳,眨眨熬了半宿有些酸澀的眼皮,長了個哈招呼了坐在沙發上的霍城一聲,邊往樓梯走,剛擡腳上了幾階,就突然想到什麽,愣了——他忘了他和他哥是睡一個屋,要是現在說分開睡......
霍城像是看透林安的心思了,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幾步走過去,堵在樓梯口處等着林安上去,這是不讓人往下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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