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個故事(8)
祁讓的雙手被分開綁在兩側,眼睛被黑色布料蒙住,身下是柔軟的床鋪。
繩子并不緊,布料也很柔軟,只是足夠讓祁讓掙脫不開,看的出來,綁架他的人并不想傷害他。
事實上,祁讓也并沒有蠢到猜不出綁他的人是誰的程度,他只是有些驚訝那個人竟然真的敢這麽做。
畢竟他并不是一個默默無聞的普通人,而是堪稱家喻戶曉的影帝,他被綁在這裏,遲早會被外界發現,甚至根本用不了多久。畢竟除了陳姐,他還有秦家。
祁讓有些自嘲的想着,這或許是秦家帶給他唯一的好處了。
空氣中傳來食物的香味,富有規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他聽到那人将一個盤子放在了床邊,那裏大概是有一個櫃子。
他憑借感官猜測着,卻并沒有說話,他想等那個人先開口,他相信那個人不會一直這樣綁着他,他也相信自己暫時是安全的。
腳步停下後又離開了一些,輕微的響動後,房間中響起了鋼琴的聲音,
風浪席卷着烏雲,水手站在船前搏鬥,世界開始崩塌吞噬,勇敢的人們依舊高舉自由旗幟,苦難降臨人間,短暫的歡樂夾縫中生存。聲音逐漸轉小又猛的揚起最終結束,曲調激昂而大氣恢宏。
是貝多芬的c小調第五交響曲——《命運》。
一曲終了,房間中靜的祁讓只能聽見自己細微的呼吸聲,
時間一寸一寸的走,食物的香氣已不再濃厚,那人像非要和祁讓比誰更撐得住氣似的再也沒有發出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祁讓的思緒已經飄遠,漫無邊際的猜着陳姐和陳寧這個時候有沒有已經發現了不對勁,是陳姐快一點還是秦家快一點,還有這個人到底什麽意思,起碼先讓他先把東西吃了吧。
然後,祁讓的肚子十分應景的響了一聲。
靜了片刻後,那個人似因這聲響輕輕笑了起來,聲音纏綿而溫柔,
"是我的錯,忘記了給你喂東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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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随意,如同對着一個寵物,卻讓祁讓心裏的警鐘猛的響起,後背突然蹿起一絲涼意。
——這根本不是一個正常的綁架犯該有的情緒
腳步聲再次靠近,每一聲都像嚴謹的計算好了時間再落下。
嗒,嗒,嗒,嗒。
周遭的空氣凝滞而壓抑,祁讓不自覺的繃緊了肌肉。
聲音停止,一雙如蛇般冰涼的手爬到祁讓臉上輕輕撫了撫,又拍了拍,
"放松,這麽緊張做什麽。"
冰冷的觸感和眼前的黑暗讓祁讓身上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然後在心中的警惕升到極點時,布料被人從後面一把扯落。
那一瞬間,祁讓竟恐懼的想閉緊雙眼。
陽光從房頂的天窗照進屋內,燈光将房間照的通亮,和祁讓想象中的陰暗潮濕完全不同。這讓祁讓胸中狂亂緊張的心跳緩了一緩,然後擡頭對上了那張曾經再熟悉不過的臉,果然是他——魏齊。
魏齊的手指流連在祁讓的雙眼,眼神透漏着着迷,
"你知道麽,我早就想這麽做了,早就想将你綁在房間裏,然後眼中只有我一個人,那感覺一定會很不錯。"
頓了頓,"現在看來,确實不錯。"
祁讓盡量穩住心跳,不着痕跡的吐了口氣,偏過頭躲開了他的眼神,
"我勸你最好現在放了我,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你知道的,外面很快就會找到我。"
對他的躲閃并不惱怒,魏齊寵溺的笑了笑,收回了手指,神态輕松,
"寶貝兒,我想你似乎弄錯了什麽。"
然後從床邊拿起一個遙控器,輕輕按了一下。
身後的牆壁打開,床向後緩慢滑動着進入了另一個房間。
祁讓微微放下的心再次提起,
這是一個完全密閉的空間,天花板上嵌着一圈明亮的燈泡,光打在牆周的玻璃櫃上,如同商場裏擺放商品的精致展櫃。
而可怕的是,這裏的展櫃內,是各種栩栩如生的标本。
不,不該用栩栩如生這個詞,因為那些标本明顯就是由各種真實的活物制成,
死狀千奇百怪,身姿掙紮扭曲,眼睛因恐懼而睜大,有的還保留着傷口附近的血跡。
還有一個展櫃,陳列着各種內髒器官,大的,小的,甚至也包括人的。祁讓毫不懷疑那些內髒的真實性。
這些內髒是哪裏來的?他是從哪裏搞到的?
回過頭,魏齊仍帶着笑站在原處,祁讓卻如墜冰窖,不寒而栗。
時間倒回昨晚,
陳寧的電話瘋狂響了起來,祁讓調成靜音的手機也在口袋裏不停震動。
兩人默契的按了電話,打開微博。
祁讓還有心情開着玩笑,"等我把這破玩意卸載了,全世界都和我無關。"
兩人的各種照片齊上熱搜,又一次爆了服務器,網友開玩笑說怕不是出軌的影帝和祁讓在互撕。
祁讓的粉絲跳出來維護,蒸煮出軌了也好意思拉踩別人,祁哥不過談了特殊點的戀愛怎麽了。
不僅如此,可能因為之前已經有了一次預警,這一次祁讓的粉絲對陳寧的寬容度很大,兩人竟然也冒出了一批cp粉。
總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也不知陳姐的公關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
陳寧從後面抱住了祁讓,溫軟的液體打在他的肩窩處,浸濕了上衣領口。陳寧沒有說話沒有控訴,只有控制不住的嗚咽,卻讓祁讓心裏軟的一塌糊塗。
祁讓将他從懷中微微扯出,又聽他哽咽着說,"這次的事是魏齊做的麽?"
祁讓有些訝異,他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加上本就因上一世的經歷對魏齊有所懷疑,所以在事發後第二天便讓人查了魏齊最近的動作。可是那份資料卻并沒有給陳寧看過,他又怎麽懷疑到魏齊身上的?
陳寧見他表情有異,憂心忡忡的解釋道,"我總覺得這件事沒這麽簡單就結束,你知道我和魏齊經常綁在一起吧?"
祁讓點了點頭,
"其實我們大學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加上後來從別人八卦中聽到的一些傳聞,我覺得魏齊這個人,似乎有些精神變态。"
然後陳寧便給他講了許多事情,比如有人看到魏齊虐待小動物啦,比如魏齊有很嚴重的神經衰弱啦,不過大都是傳聞,并沒有什麽證據。
祁讓聽後雖然并沒有不以為然,卻也頗有些不以為意。不管魏齊有沒有精神問題,他都是要動手處理他的,只不過現在還沒想好方法而已。
但是他卻沒想到,在晚上離開醫院後,便被人從背後插了一針。
而現在,就處在一屋子的證據中。
祁讓閉了閉眼,又睜開,他發現他和魏齊曾經是這世上最親密的關系,卻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上一世初見時,他一往情深為愛做0将祁讓騙入了套,祁讓那時以為魏齊真的愛他。
後來他又爬上了他哥——秦家掌舵人秦俊的床,祁讓便以為他趨炎附勢滿嘴假話。
這一世初見時,他全副武裝的對他笑的溫和,祁讓認為他人前裝模作樣虛僞至極。
昨晚聽到他對陳寧威脅的話,祁讓又以為不管上一世結局如何,魏齊也或許曾經真的愛過他。
甚至在被魏齊綁架時,祁讓還鎮定自若自戀的猜着資料上查到魏齊一直監控着他是因為從很久以前便暗戀他。
而現在,祁讓只覺得自己是個傻逼。
裝模作樣虛僞至極是真的,感情和愛才全他媽都是自己幻想的,這人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的瘋子,一早便把自己當成了獵物!
魏齊端起那盤早已冷掉的食物,悠閑的走了進來,然後又按了一下遙控鍵,床頭緩緩擡起,祁讓的姿勢變成了靠坐在床上。
祁讓盯着他送到面前的食盤沒有動作,
"你想把我同它們一樣做成标本?"
魏齊被他的反應逗笑,用勺子挖了一勺米飯送到了祁讓嘴邊,
"怎麽可能?你只是會一直住在這裏罷了。"
祁讓警惕的看着米飯,
"你不會在這裏面下了迷藥吧。"
魏齊這次是真的笑了出來,不可抑制的彎了彎腰,笑聲從胸腔中傳出,
"寶貝兒,你這反應可太有意思了。"
笑了好一會兒,又停住,眼神深情如同祁讓第一次初見他,
"我這麽愛你,怎麽舍得對你動手。"
祁讓對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已經完全當作放屁,手有些顫抖的摩挲着綁着他的欄杆,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沒關系,沒關系,他在昏迷前已經按下了秦家的求救信號,他只要多拖延些時間就可以了。
祁讓盡量用鎮定的語氣,繼續談下去,
"你什麽時候開始愛我的?因為愛我所以監控着我?可是這麽久了,又為什麽等我和陳寧在一起了才曝出去?"
魏齊聽到他的問題,索性将盤子又放到了一邊,
"啊,陳寧啊,那也是個小可愛呢,可惜後來還沒等我動手就毀了,不過你竟然讓他又變了回去。"
轉頭又深情的看着祁讓,
"這怎麽可以呢,已經毀掉的人當然要像垃圾一樣永遠待在地獄了。"
而後話風一轉,
"當然,雖然他也很可愛,可我最愛的還是你啦,你可千萬不要吃醋啊。"
祁讓手指微弱敲打在欄杆上,臉上勾起一抹笑意,
"既然你愛我,何不直接來找我就是了,你這樣的美人,我又不會拒絕。"
魏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的眼神太過複雜,祁讓竟然一時沒能分辨出其中的意思。
然後他聽到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太愛了就危險了啊。"
什麽危險?太愛自己所以會讓他變得危險?這一想法剛一冒出就被祁讓嗤笑着按了下去,或者是太愛自己靠近他自己就會變得危險?
也不對,他愛自己這個前提本就不成立。
魏齊沒有理會祁讓的深思,而是不知從哪裏拿出了個裝滿液體的袋子,吊在床邊天花板的一處挂鈎上,然後将垂下來的針頭準确的紮在了祁讓手上。
祁讓反射性的想要掙紮,卻被魏齊早有預料的穩穩按住,然後一個吻輕飄飄的落在祁讓額頭,
"乖寶貝兒,好好睡一覺吧。"
床頭又被緩緩放下,祁讓渾身酸軟無力的看着魏齊走出這個房間,頓了頓,又在門口處回頭,
"啊,忘了自我介紹,我是魏家魏齊,你呢,我該叫你秦讓,還是祁讓?"
輕飄飄的一句落下,讓已經意識朦胧的祁讓又繃緊了身子。
他竟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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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