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夜談潛規則
紀幼絨手忙腳亂地找到床頭燈按開,一看嚴律衡一手鮮血的模樣頓時急了:“衡哥你這是磕着哪兒了?”他一面說一面急匆匆地去扯了紙巾遞到嚴律衡手邊,又一面念叨着“流鼻血是要冷敷”一面往浴室跑去,嚴律衡苦笑一聲,先前萬分的旖旎心思都被這一出搞得煙消雲散,等紀幼絨拿着塊冷毛巾蹬蹬蹬跑回來,他這頭血早就止了,只是不想讓紀幼絨白跑一趟,便老老實實地讓對方用冷毛巾放在額頭,這才讓紀幼絨先休息。
紀幼絨飛快地“嗯”了一聲,但卻仍舊坐在床邊看着他,并沒有要躺下的意思。
嚴律衡被他清澈的目光看得心裏一陣忐忑,最後微微笑着帶些無奈地伸出一根手指頭抵在他額頭上,将人往後輕輕推了一下:“盯着我做什麽?睡覺。”
“明天早上沒我的戲份,中午才有。”紀幼絨雙手撐在床邊,一雙小腿有些得意地晃了起來,“而且明天是周末,不用補課。”
嚴律衡便問道:“作業呢?”
“那多簡單,分分鐘搞定。”紀幼絨不以為意地晃了晃右手食指,又說:“我要是睡了,你是不是又要去打地鋪了?”
嚴律衡啞然,他的确是這麽打算的:“是……”
紀幼絨的腿不晃了,臉上原本帶着些小驕傲的笑容也收了起來,他心裏其實還是很介意嚴律衡這麽死活不願意和自己睡一起這件事情的,他們玩得好的的幾個朋友一起旅游時偶爾還擠大通鋪呢,嚴律衡和自己這樣親近的關系,怎麽偏偏就反感和自己睡一起呢?也沒聽說他有什麽不能近人的毛病啊?
再說了,以後他可是要被嚴律衡潛規則的人,這都不睡一張床,怎麽潛啊?!
大概是這麽些年的郁悶終于爆發出來了,紀幼絨這回可不打算像以往一樣輕輕揭過,分歧再小,若是不說通看,累積得多了也會讓兩個人逐漸走向殊途;他心裏是真的很喜歡嚴律衡,自然也不願意就因為這麽一件事情讓兩個人的關系出現絲毫裂縫,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問了出來:“衡哥,你為什麽就這麽不想和我睡一起?”
嚴律衡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不想?天地良心,他可是恨不得天天和紀幼絨睡一起……但背後緣由實在不容直說,末了也只能有些無奈地搖頭:“不是的,絨絨你別亂想。”
“我才沒空亂想呢,又不是小姑娘,”紀幼絨立刻反駁,這話讓嚴律衡輕笑了一聲,連忙點頭稱是:“是的是的,是我亂想了。”
紀幼絨并不給他繞開話題,仍舊堅持不懈地追問道:“那你為什麽不和我一起睡?”不等嚴律衡解釋,他又自顧自說:“我就想和衡哥睡一起。”
少年精致的小臉露出十分嚴肅的表情,一雙貓兒眼也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嚴律衡卻越看越覺得可愛,他取下敷在額頭的毛巾放到一旁,用微帶着些涼意的手指捧住紀幼絨的臉,動作小心得像是守財奴在摸一件價值連城的精貴瓷器。
“絨絨今年十六歲了。”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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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十七了,”嚴律衡的聲音低沉醇厚,“再有一年就成年了。”
紀幼絨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疑心嚴律衡又是要故意岔開話頭,卻不知道他到底要說個什麽。
“再有一年啊……我也不差等這一年,”嚴律衡笑了一下,“以前是衡哥對自己沒信心,當然,現在也沒有,不過這一年還是等得起的。”
紀幼絨被他一年一年又一年地說得頭都大了,只覺得如聽天書,他看了一眼嚴律衡,對方的目光裏承載着的是一些他似懂非懂的情感,不過不等他發問,嚴律衡便又問:“絨絨想和我一起睡?”
對話的主導權已經完全轉移到了嚴律衡手裏,紀幼絨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才忽然意識到最開始發問的是自己,忍不住有點氣惱地把嚴律衡的手拿開,“我想有什麽關系,反正你又不想。”
嚴律衡半開玩笑地說:“只要你想,我就想。”
“啊?”
紀幼絨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問道:“難道衡哥你一直不和我一起睡就是為了等我先說想和你一起睡?”
小孩兒這腦回路怎麽走的,根本不是這麽回事。嚴律衡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不是,就是怕絨絨覺得自己長大了,覺得和衡哥睡一起不自在。”
紀幼絨有些不滿:“我才沒這麽想,衡哥你都不問問我。”
嚴律衡趕緊認錯:“衡哥錯了。”他一邊說一邊準備下床,紀幼絨差點沒炸毛:“還說你不是嫌棄我,你又要去打地鋪?”
嚴律衡趕緊順毛安撫:“不是不是,我這手上……去洗手。”
紀幼絨瞥到他手上一抹暗紅,這才放行:“那衡哥你和我一起睡嗎?”
“當然。”
這是這數年來兩個人頭一次睡一起,紀幼絨頗有些興奮,又把自己今天在片場拍戲的事情挑了些有意思的講給嚴律衡聽,嚴律衡見他是真的喜歡演戲,這才松了一口氣,也把近日自己的事選了些和紀幼絨交流——這是兩個人的默契,即使之前沒有睡在一起,但兩人也會一個床上一個地下地交流近況,嚴律衡是有意為之要讓兩個人生活交纏在一起分不開,紀幼絨則是樂于和嚴律衡分享自己遇到的每一件事,更是希望能更了解嚴律衡一些,所以哪怕有時候嚴律衡說到工作上他聽不懂的事情,也都會集中精神悄悄記住,覺得自己和嚴律衡又多了一個兩人才知道的小秘密似的,高興至極。
這麽聊了大半夜,聽出紀幼絨已經有些困倦了,嚴律衡便在紀幼絨背上輕輕拍着,道:“睡吧,晚安。”
“嗯……衡哥……晚,晚……”
連打了幾個呵欠,連一句晚安都沒說完,紀幼絨便偎在嚴律衡身邊睡着了。
也許是因為終于能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睡在一起了,這一覺紀幼絨睡得無比香甜,他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嚴律衡已經收拾妥當了,對方正站在窗邊接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大概是怕吵到自己:“嗯……好,一會兒到。”
紀幼絨還沒怎麽睡醒,抱着被子靠坐在軟綿綿的枕頭堆裏,嚴律衡挂了電話回頭瞧見他呆愣愣望着自己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下,走過去問他:“不賴床了?”
紀幼絨不甚清明,模模糊糊地歪着腦袋看他,頓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清醒起來:“衡哥,你要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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